可没看两页,就听见外面的脚步声。这声音太熟悉了,焦婉婉迅速坐起身子,果然,下一刻就看见赵德芳掀开帘子进来了,见她还没睡,赵德芳也有些惊讶:“不困吗?”
“不困,今儿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焦婉婉忙起身,也不叫丫鬟进来伺候,自己帮着赵德芳解开披风的带子:“是从哪儿回来的?这几天都是在忙什么?”
赵德芳还没开口,焦婉婉就又说道:“不许再糊弄我,什么外面的事情不让我插手啊,我不插手,我就问问,咱们夫妻一体,你忙什么事情,总得让我知道个大概是不是?再说,你是那种会被我插手影响决定的人吗?”
赵德芳忍不住笑,捏了一下她的脸颊:“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之前不是说,等过了中秋节咱们就要就藩的吗?爹娘有些舍不得,这几天一直让我在宫里多留一会儿,叙话什么的。”
焦婉婉忙问道:“已经定下日子了吗?”
赵德芳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已经定下了,十月初启程。贵州距离京城十分遥远,此去数十年怕是都不能回来,你是不是先去西京一趟?”
焦家人今年去了西京,虽说也是远离京城,但和贵州比起来,也就三四天的路程。
焦婉婉有些迟疑,说实话,她是不愿意去的,毕竟,在焦家人跟前她总是心惊胆战,生怕某一天就会被拆穿了,那可是立马就能没命的事儿。可是,于情于理,她都不能拒绝,一来是她穿越之后,不管是不是替代了原主,但焦家人对这个身子的关心爱护,那都是真实存在的,她又不是石头,哪儿能没一点儿触动。二来,即将远行,又从未和娘家起过什么龃龉,不回去看看才会让人更加起疑。
“我一个人回去?”思量了一番,焦婉婉小心的问道:“你不陪着我吗?好歹,你也是焦家的女婿,哪怕是将我送过去,也是一番心意,能让我爹娘放心的,所以,不如咱们一起?”
有赵德芳在,哪怕是焦家人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儿,也应该能糊弄过去吧?就是糊弄不过去,看在赵德芳的面子上,也应该不会动手的吧?
赵德芳却是犹豫了一下,略有些歉意的摇头:“我本来想陪着你一起去的,只是,最近,西南路那边有些不稳定,怕是我抽不开身,不如这样,我派人送你过去,等我忙完了,亲自去接了你回来?”
焦婉婉抿抿唇,赵德芳忙又说道:“我帮你多准备些礼物,焦将军那里,你先帮说个情?我保证,等这边忙完了,就立即赶过去,也就是三五天的时间,到时候,我陪着你在西京多住几天好不好?”
焦婉婉无奈,有些不太高兴,但能让赵德芳去接也算是达成了一半的目的,只好点头应了:“那好,你可要记得去接我才是,要不然,要不然我就不回来了!”
赵德芳忍不住笑,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好,我肯定会去的,这么漂亮的娘子,我可不放心一直放在外面,还是要放在自己身边才能更放心。”
焦婉婉白他一眼:“胡说什么呢,那我什么时候启程?”
“越早越好,来回赶路还要七八天,咱们回来之后还得收拾行李准备就藩,能让你在焦家停留的日子不过那么几天,自然是越早越好。”赵德芳揽了人在床边坐下:“多准备些礼物,不用省钱知道吗?”
焦婉婉连连点头:“我知道了知道了,我明天会准备的。”
“唔,你明天准备准备,后天我让人送你出发。”赵德芳又说道,焦婉婉有些吃惊:“后天啊?这么早?”
“也不早了,刚才不是说了吗?越早越好。”赵德芳微微侧身,将人抱在怀里亲:“我明儿写一封信,你带回去给焦将军,我未能亲自送你过去,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焦将军可别恼了我才是。”
焦婉婉仰着脖子被他亲,随后脑子就开始混混沌沌,身上开始着火了,哪儿还能想到别的什么事情。
第二天自然是起晚了,懒懒散散的吃了早膳,听管事们回完了事儿,就拿了账册开始准备礼物。老太太年纪大了些,最好是多准备些养身子的药材,宫里的药材都是最好的,赵德芳又是宋皇后唯一的儿子,这府里的药材自然也比外面的好,很多都是有钱也买不到的。
大夫人这儿,多准备些布料茶叶,她最是喜欢品茶,二公主前段时间还送了不少茶叶过来呢。多是团茶,焦婉婉欣赏不了这里面的美味儿,也只好拿来送来了。
思量了一天,礼单总算是定了个差不多,趁着天还没黑,赶紧让人拿着单子去将东西翻找出来,打包放在车子上,准备明儿一早出发。
赵德芳晚上回来又缠着焦婉婉在床上闹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又要赶路,焦婉婉觉得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京城的路还算是平坦,出了城门也多少走的官道,马车也并不是很颠簸,所以,上了马车就闭上眼睛,一直到中午,才算是来了些精神。
这会儿已经出了京城了,腊梅见她醒过来,忙拿了湿帕子给她擦脸,笑着问道:“娘子要不要用些饭菜?盒子下面放着炭火呢,这会儿还是温热的,可要再放放,说不定就要凉了,那就不太好吃了。”
焦婉婉肚子真有些饿,早上都没能吃上饭,看着腊梅将食盒里的饭菜摆出来,迫不及待的就伸筷子夹了一块儿鱼肉塞嘴里,一边吃一边有些郁闷,太匆忙了些,一早还没睡醒呢就先被塞到马车里了。赶路虽然要紧,可也不差那么点儿时间吧?
吃完了饭,懒洋洋的靠在车壁上稍微掀开了一点儿车帘往外看。领队的竟还是熟人,焦婉婉忙招手将人叫过来:“王爷可有吩咐你们兄弟什么?”
胡勇骑在马上拱手行礼,笑眯眯的说道:“王爷千交代万嘱咐,必得将王妃娘娘安安全全的送到焦将军府上,若是能讨了王妃娘娘欢心,说不定日后能在焦将军那里学个一招半式的,将来也能受益了。”
焦婉婉忍不住笑:“那你们可要多多用心了,回头我必在我爹和王爷面前夸赞你们一番。”说着,回头往后面看了看,队伍挺长的,除了她准备的六辆马车的礼物,还有丫鬟婆子们坐的两辆马车,后面竟还有几百个侍卫。
焦婉婉眨眨眼,这人是不是有点儿太多了?王府总共才能有多少侍卫啊,这是出动了一半儿?
“人是不是太多了点儿?”想着就忍不住问了出来,胡勇忙说道:“王妃娘娘何等尊贵,出门一次自然是要带足了人手,这样才能撑得起皇家的脸面。再者,虽说只有四五天的路程,但王妃娘娘带的东西可都是十分珍贵的,王爷看重王妃娘娘,自然不允许出现半点儿差池的,这人还是少了呢,王爷昨儿差点儿将府里的侍卫全都给派出来。”
焦婉婉点点头,到了中午太阳越发的大,她索性放下了帘子。可没一会儿,她心里就又起了疑惑,她虽然不是很聪明,却也不是很笨,从汴梁到西京,四五天的时间,不管是哪边的守城军,都能迅速到达,短短一段路,能出什么危险?真有人会不要命的在京城外面打劫吗?
而且,她总觉得,这次出门,实在是太仓促了些,前天晚上刚说好的,今儿一早就立马出发了,甚至都没能想起来先派人往焦家这边送个信儿。
大概女人真的有第六感,她总觉得赵德芳好像是有事儿瞒着她。就算是要就藩,皇上和皇后舍不得,也不会一整天都将他留在宫里的,就算是真留了,宋皇后也不会将她这个儿媳单独落下的,总得叫进去说些就藩的注意事项什么的吧?叮嘱一些赶路的事情吧?可是,半句都没有。而且,大公主她们,也未曾下帖子请她过去说话,这分别在即,姐弟之间的感情就忽然淡了?还是说,只他们赵家人团聚过了,说过离情别绪了,就只单单将她这个王妃给排除在外了?
☆、第55章
越想越不对劲儿,焦婉婉也顺便想起来很多历史上谋反的事例。比如,造反之前,先将妻小给送走。当然,赵德芳是不可能造反的,但他将她送走这事儿,好像是有些不太对劲儿。
忽然想起来自己身上还带着赵德芳写给焦将军的一封信,焦婉婉连忙翻找出来,也顾不上什么看别人信件不道德之类的规矩,迅速拆开,可看了两三遍,没暗语,没双层,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封信,除了问好,就是拜托要照顾好焦婉婉。看的焦婉婉略有些尴尬,自己好歹也是焦家的姑娘,回娘家肯定会被照顾好的,竟还要赵德芳特意提出来,就好像自己是要去焦家做客一样。
但心里又有些甜蜜,难得赵德芳一个大男人家,竟是能想到这些个事情,连她每天要吃什么点心都要写在信纸上去交代一番。不过,有这封信在,就是自己和原主有什么太大的不一样,估计焦家也能找到借口来解释吧。
甜蜜了一会儿,又赶紧的将心思给拽回来了,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京城不是出事儿了,而是赵德芳真要带着自己就藩去了,所以要抓紧时间?
心里存了疑惑,焦婉婉就特意将车帘掀开一条缝,仔仔细细的打量外面的侍卫。若是京城真出了事儿,这些人应该会察觉,大约会表现出来一点儿?
可也不知道是她观察力太弱还是那些侍卫们演技太好,或者是他们也不知情,总之,一切都很正常,完全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倒是腊梅,见她一直盯着外面,还以为她是坐马车乏累了,笑着给她倒茶劝说道:“娘子也别着急,再有一个时辰,咱们就该找地方休息了,路边估计是有村庄的,咱们去借宿的时候,婢子陪着娘子在村子里到处转转,明儿若是还觉得坐马车累的话,咱们就骑马,后面还有两三匹空马呢。”
焦婉婉摇摇头,将车帘放下来。虽说,完全没看出来有什么异常,但她心里总是有些不安,特别想折回去看看。可万一,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呢?自己岂不是白白跑了一趟?
“胡勇。”想了半天,焦婉婉开口叫了前面的侍卫,胡勇忙拉着马儿转过来,恭敬的行礼:“王妃娘娘有什么吩咐?”
“我忘了些东西在府里,你现在回去帮我取一下。”焦婉婉盯着他眼睛说道,胡勇愣了一下,伸手扒拉了一下头发:“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很重要,我特意为我爹准备的礼物。”焦婉婉点头,十分严肃认真:“你现在就回去,快马加鞭,晚上应该是能赶到京城的吧?城门关闭之前,能到吗?”
前两年,赵匡胤取消了宵禁,大宋老百姓们的夜生活还是挺丰富的,只要在城门关闭之前能进去,就不用担心没办法在街上走动。
胡勇犹豫了一下,大约是在衡量时间,好一会儿才摇头:“怕是赶不及,若是十分紧要,明儿一早我就派人回去,王妃娘娘觉得如何?”
焦婉婉松了一口气,胡勇能被派来保护自己,想来在侍卫里面的地位不低,他都没察觉出来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估计还真是自己想多了。
“也行……”话音未落,就听见外面有急速奔跑的马蹄声。他们虽然赶路也紧,但到底是有马车在,马儿走动的声音也没这么急促,所以一听就知道,并非是自己这边的动静。
焦婉婉索性将脑袋探出去往后看,就见二十多个黑衣人,手里拿着武器飞奔而来,速度太快,焦婉婉这边才刚看清楚,那边就已经放箭了。
胡勇也看见了,迅速喊了一声:“有刺客,守好王妃娘娘,生死不论,全部拿下!”
整个队伍迅速动了起来,装着行李的马车被扔在一边不管,焦婉婉所坐的马车被侍卫们团团围住,一半的侍卫守在这边,另外一半的侍卫反身迎敌。
王府的侍卫也不是弱鸡,迎上去不到一炷香时间,就解决了对方两个人。
焦婉婉心神不宁,若是京城这么没出事儿,为什么会有人来追杀自己?可若是出事儿了,又是出了什么事情?自己不过一个妇人家,有哪一点儿值得派出刺客来?
腊梅也有些慌,但关键时候,还是很忠心的,伸手将焦婉婉挡在自己身后,牢牢的盯着车帘,声音还带着些颤:“是土匪还是强盗?京城外面,天子脚下,竟然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简直是不要命了,娘娘,咱们要一直呆在马车里吗?万一有人射中了马匹怎么办?”
焦婉婉嘴角抽了抽,没那么倒霉吧?
但也坐卧不安了,万一马匹受惊了可怎么办?又想到外面那么多的侍卫,赶车的大叔也还在,焦婉婉又觉得不用那么担心,马车夫应该是能控制得住的。
心惊胆战了大概半个多时辰,外面砍砍杀杀的声音才算是逐渐消散,胡勇骑着马来汇报情况:“杀了十二个,有两三个逃走了,活捉了六个。”
话音刚落,就听见胡敢插嘴说道:“大哥,活捉的那些个已经死了。”
胡勇惊了一下,然后马蹄声响起,估计是看情况去了,焦婉婉大着胆子掀开窗帘,天色已晚,外面光线并不是多好,但不妨碍她看清楚外面。不光是刺客死了十来个,侍卫这边,也损失惨重,虽说没死人,但重伤都有十来个,轻伤的几乎有三十多个了。若非是人数多,怕是损失更惨重。
对方却只有几十人,可见,这身手要比侍卫们强不少。
派出这样强的刺客,却又只有几十人,这到底是要做什么?送人头还是没预料到侍卫会有这么多?可都知道她出京的消息了,却没打探到有多少侍卫,也太扯了点儿吧?
“能看出是哪儿的人吗?”看胡勇又过来,焦婉婉忙问道,胡勇摇摇头:“先前听他们口音,像是西南路那边来的,但看身形,又像是京城这边的,另外身上也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标志,末将无能,实在是猜不出是哪儿来的人。”
顿了顿,又说道:“只是,看着像是死士,因为一旦被抓,立马咬舌自尽,绝不会是普通的山贼土匪。”
“咱们现在回京。”停顿了一下,焦婉婉迅速做决定:“将这些刺客的尸体也带上,回京找人验尸。”
胡勇却是有些犹豫:“现在回京?”
焦婉婉点头:“对,不知道这批人到底是冲着什么来的,距离西京却还有四天的路程,太远了些,万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