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朝廷大事自有丞相将军尚书一干人等去处理,他也没必要没那个分量去过问。
可是这次发生的事情随着时间的转移却是愈发严重了,他虽然胆小,可是身在其位就要担这个心,该做的事情该负的责任他也不会逃避。不然为官几十年他早就被人拉下来了。
可是他不禁在心里叫苦,自己都是一把年纪快要退下来了的人,却碰上这么一桩事。
祁皇今天被这群人的议论声也是堵得心慌的,本来使了个眼色给小太监让他发话退朝,却有个没眼色的糟老头子站出来,还在这已经安静下来的朝堂上砸下了一个大“炸弹”。
“皇上,下官皇城府尹,有本启奏。”祁皇拧起眉毛,想着连皇城那些芝麻蒜皮的事情都拿到朝堂上来烦她,心念着如果这个老头子说不出个所以然了就让他好看。那么没用,看来皇城的府尹他也担不起,于是很不高兴看着他“嗯“了一声让他继续。
这老府尹可是第一次在这高高的殿堂上说话,他不知道祁皇有了要摘他官帽的打算,也不知道自己说出这番话的后果会是如何。
他可以感觉自己在发抖,可是没法子。伸头一刀,低头也还是一刀,为了不受更严重的惩罚,他豁出去了。
“启禀皇上,最近两天皇城郊外涌来的玉州的难民愈发多了,虽然下官开始着手安置他们在京郊定下,可涌进的难民数量却还在增加。这安置和粮食已经出现了问题,粮库的粮食剩下不多了,再这样下去。怕是有一天这大量的难民会涌进皇城里面,到时候也许会一发不可收拾啊。下官,下官实在开始无能为力了啊皇上。”
祁皇凝眉,疑惑道“玉州?玉州前两个月发的大洪水不是早就按照朝廷的救灾政策去办了么?而且在年前还为他们免税了!”
老府尹在这大冷天的却是冒着冷汗,他听着也顾不得擦汗就急急回道“回皇上,玉州的情况如何下官无从得知,可是自从年前起皇城郊外就开始涌进一些玉州难民,拖家带口的,本来下官以为是那些房子被冲走,无家可归的人,也就没怎么在意。可是最近几天情况却是愈发严重了,人越来越多,下官去查看的随从回报说玉州根本没法住了,没有粮食,没有房子,朝廷的灾银也无踪无迹的。他们没办法,只能分散着往各个州邑逃难去了,皇城离玉州的路程也不算太远,因此皇城会出现这个情况。下官还听说,这寒冬腊月的,听说在路上还死了不少人。”
老府尹都不知道自己胆子那么大,噼里啪啦就说了那么多,颤巍巍地跪着等回话。
可是他的话一出,朝堂上再次喧哗了起来,比刚才的“菜市场”情况更热闹了。
“最近出门的时候就看到街上多了许多乞丐模样的人,还以为是大冷天的乞丐也勤劳呢!”
“哎,这事我也听说了,听说病的死的人不在少数。”“玉州府台之前还来皇城述职说是灾情已经缓解,这又是怎么回事?”“呵呵,看来这回皇城又不会安宁了,好好的年不会安稳了”……
听到这些话“窃窃私语”太子和祁玄季等人的脸色愈发凝重起来,而祁皇的脸已经黑的不能看了。
他把视线瞥向那被派去玉州的御史,“姜起,怎么回事?你这个御史是怎么当的?年前你还信誓旦旦和朕说玉州的事情已经安定下来了,这就是你所谓的安定吗?岂有此理”
如此愤怒地说着,他就随手把前面桌子上的一个奏折直直地扔往御下,姜御史在老府尹话出口的时候就知道事迹败露,早已经站都站不稳了,听到祁皇的话更是吓得跪着趴在地上求饶。
祁皇看到他这副样子,还不知道什么就是他蠢了“来人,把他拖下去,押入天牢交由刑部”。姜起自知是死路一条,早就已经吓得面青口唇白了。
他就不应该听家里那个妾的话,贪了灾银,还隐瞒灾情,包庇府台,桩桩件件都足以能让他人头落地。
把碍眼的人给踢走,可是朝堂上的气氛却是更加沉闷了。祁皇真是受到了被蒙在鼓里的感觉“你们一个两个就在皇城里整天晃晃悠悠的难道一点消息都没收到,都是干什么吃的?太子,季王你们几兄弟的府邸也在宫外,就没听到风声。你们就这样对待子民的,啊?”
祁皇说到最后愤怒了,那语气让底下的人大呼皇上息怒。最后,太子和季王几兄弟被派去安遣难民,发放救灾物资,还有去玉州视察情况把玉州府台抓拿归案。
可是,在难民安置工作才刚刚开始还没有走上正轨的时候,这容易滋生疾病的冬季又给这群难民带来了新的灾难。
百花街,洛西舞和龙琉扇两个人把元宵节忙生意而落下的逛花街给补上了。今天,冬日的太阳竟然有一丝的暖意,虽然融不掉那皑皑的白雪,可是还是让人感觉到那份暖意了。
龙琉扇虽然当了娘,可是走在街上谁也不会没眼色地把她当成是少妇身份的人。于是热情不因冷天减退的百花街上就出现了两个女子走走逛逛的身影。
祁国民风开放,街上的携手而游的人不在少数,而且天气难得一扫阴霾。百花街上的叫卖声还有卖艺声喧哗声交织成一声。
洛西舞今天出来的意图不过是散散心,顺便买点小玩意哄哄小树叶。突然,一阵打骂声吸引了大家。
在一家面包铺子旁边,一位衣着褴褛单薄的妇人被那包子老板拉着要去见官,而那妇人却是哭着喊着求那老板放过她,言语之间听起来煞是可怜。
围观的人叽叽喳喳的,洛西舞两个也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受不了饥饿的错啊。
“唉,这是玉州的难民吧,虽说朝廷颁布法令安置难民,可是那么多的难民哪里是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可以安置好的。”
“虽是如此,可也不能违背良心偷东西吧”“命都没了,你揣着良心来吃吗?”“你怎么说话的…”
洛西舞默默和龙琉扇对视了一眼,无奈,主人公吵,怎么围观的也吵起来了。她们倒是想帮这人,可是怎么说偷东西都是不对的,而且在这大街上,她这身份,也不好胡乱为人出风头。
那妇人哭哭啼啼地就要跟着那老板去见官了,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脸上脏兮兮的同是衣衫褴褛的小男孩跑了过来,猛地抱着那妇人不让她走。
那个小男孩看起来很瘦弱,衣衫也很是单薄,他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因为寒冷,整个人一颤一颤的,说话还带着哭声就跪在了停住脚步的包子铺老板面前,还攥住他的裤脚“老板,求您发发好心,我娘她不是故意拿您的包子的。我们还挨得住,可是我妹妹,妹妹她小,还生病。求求您不要带走我娘,不然我们兄妹会死的,求求您了…”
第五十章
围观的人想不到这妇人偷东西是因为自己的孩子,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这种场景大家看了未免觉得心酸。包子铺老板也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加上他损失也不是很大,而且周遭的人议论纷纷的,孤儿寡母的他也不好太狠心拉人去见官。
包子铺老板皱起眉头,扯开那攥住自己裤脚的男孩,有点不自在地说“行了,行了,权当我晦气遇上你们,走吧走吧。我还要做生意呢!哼”
那妇人听到这话马上跪下来千恩万谢的,两母子相携着就要走开,可是那小男孩却是突然晕了下来。本来洛西舞和龙琉扇正准备继续游荡,就站在不远处,看到这情况马上就走过去帮忙。
洛西舞让那妇人把小男孩扶正,就拉起手替他把脉,这是她学医几年来形成的医者仁心吧,看到病人都忍不住帮助他们。
刚刚围观的人再次聚集在了一起,要说人对什么最感兴趣,热闹觉得是当之为愧的东西。可是大家都不约而同地被这医者模样的姑娘的严肃给震住了,都安安静静屏住呼吸静候佳音。
洛西舞对那昏迷的小男孩进行望闻问切之后整个人的眉头就皱了起来,龙琉扇还真是少见她这位朋友那么严肃的样子,不禁担心追问怎么了。
那妇人也是很着急地发问。而洛西舞则是有点乱,这个小男孩身体很虚弱,脸色苍白,按照脉象和那神色,她初步诊断这小孩子应该是因为饥饿而昏迷。
可是洛西舞却探的他的脉络平滑却轻浮,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摸不到的感觉,奇怪,很奇怪。
她这几年跟着离愈见过的疑难杂症也不少了,为病人把脉还从来没有遇到过那么奇怪的脉象,她有一种很忐忑不安的感觉。而且这个小男孩的舌头竟然隐隐发青,她希望自己是多虑了。
洛西舞深呼吸了一下,扯出一个微笑,“没事,应该是因为长时间未能进食昏倒的,大娘,你住在那里,你把你孩子背上,我再去抓服药。琉扇,你跟着大娘,我去买点东西。”
那妇人千恩万谢谢过这两人,龙琉扇就跟着她走了。洛西舞整理好思绪,走去附近的药店捡了一剂药,还买了一些事物就往妇人说的破庙走去。
这个破庙离百花街的位置不远,只是拐弯地方太多,要不是洛西舞方向感好,保准找不到这个地方。她想不到在那么繁华的百花街附近还有这样一个破烂不堪像是乞丐窝的地方。
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忘记身在何处了,还是把世界想得太美好了。
洛西舞走进破庙,发现那里聚集了很多的难民模样的人。她一边走一边胡思乱想着,在这古代的社会,贵则贵,贫则潦倒没个温饱生活的她不是一直都知道么,怎么现在又想不通了。
庆幸自己是投身在王府,要是在这些逃难无家可归的人身上,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那些人看到她手上提着的东西,像是财狼看到了猎物一般,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立马上来哄抢。
她走进门不远就看到了在破庙左边坐着的龙琉扇她们。洛西舞迈步走了过去,发现那个小男孩已经醒了,但是脸色还很苍白,和一个比他小上许多的小女孩靠着休息。
待她走近,那两个小孩子看到洛西舞手上的食物,眼睛都发亮了,洛西舞会意,把食物递给那妇人,两个小孩子就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那妇人让他们不要急,还把其中一些包子分给不远处的一些小孩子。洛西舞庆幸她多买了一些,不过这真是连燃眉之急都解不了。
洛西舞和龙琉扇就坐在破庙的一根木头上,听那妇人说她们一路的经历。这破庙中的难民都是这位妇人的同乡,玉州人。
玉州靠近玉江,玉江一直是祁国连接南北的水道交通枢纽,本来玉州算是一个很繁荣的州,不过去年小洪水频发,淹了很多的庄稼。
就在年前,玉州老百姓正在兴高采烈准备迎接新年的到来的时候,玉州竟然无端端下起了大暴雨,这入冬下暴雨很罕见,可是它连下了几天几夜也不见停才令人担忧。
一天夜里,玉江就在这暴雨夜决堤了,发起了大洪水。大半夜的很多人尚在睡梦中,可是就这样永远沉睡下去了。
被惊醒的人们猛地往山上地势高的地方跑,可是有些山地又滑坡的,死伤人数不计其数。人们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加上天气寒冷,雨水冰冷,很多人还是被冻死的。
这样也就算了,洪水退后,那那昏庸的府台救灾不力,中饱私囊,发放到老百姓手中的银两实在是连温饱问题都难以解决,整个玉州一片狼藉,民不聊生。
因而很多人就往玉州临近州县去逃命去了。可是由于饥饿还有寒冷以及生病,很多人还是死在了路上。而这位妇人的相公也是在途中饿死了。
洛西舞和龙琉扇听了这些话,眼中不免热泪,洛西舞把那药递过去还把身上的银子全都给了那妇人让她好好拿着买点东西,安慰她朝廷的安置工作很快就会落在她们身上。
期间,那个头上扎着小辫子的小女孩一直盯着洛西舞看,还时不时发出咳嗽声。洛西舞记得之前那个小男孩说她妹妹生病了,应该就是她,于是也就顺便帮她把脉。
小女孩很听话,也很好奇地看着洛西舞,可是洛西舞这回的眉头皱得更是能夹死苍蝇了。她发现这个小女孩的脉象和他哥哥的十分相似,虚弱,不平,可是她的舌头的颜色却是有点青得发紫而且有溃烂的迹象。
洛西舞看到这情况,突然一阵心惊,她之前在祁国一本古医书有看到这样舌头溃烂以及脉象难以捉摸的情况,而这种病况,竟然是……!
洛西舞想到那个字眼,整个人有点呆了,她只希望自己的猜测是假的,是错误的,是自己的医术不精!
不过这寒冬腊月的,又是发大水又是粮食不足,难民的发病率大大提高了。洛西舞虽然医术还待修炼,不过她这三年也不是玩玩就过的,她很快就不动声色地敛起神色,而且这只是她的猜测。
她让那妇人把她刚才在药店捡的草药拿去煎了给他们兄妹服用,这是治气血虚弱的药,正合适这赶路生病饥饿的人服用,也希望对他们有用。
交待完这些,洛西舞就和龙琉扇往门外走去,在巷子里,冷风一阵吹来,洛西舞猛地打了个颤抖,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别人看不出洛西舞的不对劲,可是怀有玲珑心的龙琉扇却发现了,而且自从她出了门,半个字都没说过,皱着眉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拐过最后一个弯走到百花街附近的时候,龙琉扇就忍不住要发问了。
可是洛西舞却像是有感应那般摇摇头,“龙姐姐,我们回百意斋再说。”龙琉扇难得见她那么严肃,心也不禁紧了紧,点点头,两人就快步往百意斋走去。
回到百意斋,洛西舞直接拉了龙琉扇回到她的房间。洛西舞在百意斋有一间厢房,里面也有一些备用的衣服,她二话不说就让龙琉扇直接去换衣服,自己也没多说什么去换了一身衣服。
接着还让打扫院子的婆子把衣服拿去烧了。她这么一番动作着实让龙琉扇不解,不过龙琉扇倒不会觉得洛西舞是怕脏才换衣服烧衣服的。
在龙琉扇疑惑的眼神下,洛西舞神秘兮兮地关上门就在她耳边说了几个字,把龙琉扇震住了。
龙琉扇猛地瞪大眼神,有点不敢相信。她想起洛西舞的谨慎,还有在耳边回荡的低语:龙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