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赶忙起身拦了:“什么葡萄?怎么没了?狗剩做什么了?”
涂菲媛道:“我跟人家商量好了,人家给我葡萄,我给人家酿酒,赚了钱分人家一份。路上,他看见羊就两眼放光,撒欢儿跑了,再不管我。我一个人提着葡萄,遇见了莽汉,硬是给我夺走了!”
酿酒的事,早晚要给二老知晓,涂菲媛没再背着二老,开始隐隐透出讯息来。
“什么?被抢了?”李氏一听,急了,走过来拉住小孙女儿的手,“可伤着哪里没有?啊?告诉奶奶,奶奶带你去王大夫家看看去!”
涂菲媛挣开李氏的手,说道:“没事。我见他们人多,打不过他们,就没争。我只是气狗剩,他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回来?”
少年眨巴着眼睛,垂手站在一旁,不吭声。
“媛媛啊,你方才说,狗剩看见羊就撒欢儿跑了?”涂老头却听出不一样的地方来,眼角一瞥,落在小羊的脖子上,但见上面的肉被硬生生撕开,并不是刀子豁的。他和李氏方才还说,哪有人这样杀羊的?“这羊,不是你们买的?”
涂菲媛道:“不是,是山里无主的野羊。我们没进城买衣裳,去紫霞山庄买葡萄去了。路经山里,恰好见到有一只小羊,狗剩就扑过去了。追着羊,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以为他迷路了,陷入山里了,哪知道他逮了羊就回家了!”
一边说着,一边又往他腿上抽了一下。叫他跑,抽断他的腿!
“我捉了羊,你别打我了。”这回,少年不站在那里给她抽了,身子一挪,躲开了去。漆黑的眼睛,浮现一股倔强,朝涂菲媛看过来。
涂菲媛不禁气乐了,拿着柴火指着他:“你再说一声儿?”臭小子,够精的?她给自己脱身的说辞,竟给他捉了漏洞,扯了对付她来了。
李氏听了,不由得喜了起来:“哎哟!不是买的,是狗剩捉的?我就说,哪有人杀羊不动刀子,弄那样的豁口?”
一整只羊呀,虽然小,去掉下水,也有二三十斤,够吃好些顿了!吃不完,还可以拿去卖,一想到这里,看向少年的眼神更加怜爱起来:“狗剩可真是能干!昨晚才捡了二两银子,今天就又捉了只羊,太厉害了!”
涂菲媛就不能听见那二两银子的事,一听就想抽人。咬牙强忍了,扯了扯李氏,说道:“奶奶,这事儿,不能说是狗剩逮的。”
李氏愣了一下:“为啥?”
“狗剩,你回来的时候,是从哪个方向来的?”涂菲媛转过头,看向少年问道。
少年指了指北边:“从那边。”
“好。”涂菲媛点了点头,算他还没蠢到家,知道不能从村子口回来,收回视线对李氏道:“奶奶,这事儿,得说成别人送给狗剩的。”
少年打了白家人,涂菲媛扯了谎,把少年的身世说得天花乱坠。这回得了一头羊,既然没人看见,便可以说是跟少年有关系的人,神不知鬼不觉送到家里来的。说出去,便有了实实在在的证据。毕竟,一整只羊,五六百文钱的东西,谁会白白给人?
再有,涂菲媛打算叫少年隔三差五去打猎,打了猎就堆到家门口,对外说是别人送来的,更加坐实了他背后有人,只是在此借住的情形。如此一来,白家人再心存怨恨,一时半会儿也不敢动手脚。除此之外,家里买肉的钱是省了。
将这些道理,掰碎了讲给李氏听。听完,李氏还有些迷迷愣愣的,似懂非懂,看着小孙女儿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相貌,脱口说出一句:“媛媛,你可真聪明。”
李氏还有些不敢相信,这才过了多久,小孙女儿就从一个憨呆老实的女孩儿,变成这样沉稳冷静、有计有谋,眨眼间便是一套说辞的人?小孙女儿,才十三岁呀!李氏不禁感叹,看向小孙女儿的眼神,又欣慰、又怀念:“不愧是你爹的种。”
涂菲媛顿时想起,孟庄主似乎认得涂大海的事,便问道:“奶奶,我爹当年把我送回来时,说什么了没有?”
谁知,李氏听罢,脸色变了一变,转过身去道:“快些把羊收拾出来,咱们好做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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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只羊呀……可肿么吃呢……
☆、第七二章 送肉,三叔
涂菲媛没想到,李氏竟是这般反应!对她的问题,竟然避而不答!愣了一下,转过身去,改为问涂老头道:“爷爷,我爹把我送回来时,究竟说了什么?”
涂老头垂了眼睑,说道:“好孩子,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来,给爷爷搭把手,抓着羊腿……”
“爷爷!”涂菲媛打断道,抿了抿唇,“你们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该如何行事?只恐得罪了人,或者被爹的对头害了也不知。”
李氏闻言,扭过头来说道:“媛媛不要担心。你是个女孩儿,没人会害你的。来日你嫁了人,便是别人家的人,安安分分过日子,谁会害你?”
涂老头呵呵一笑,也道:“就是,媛媛不必害怕。你爹是聪明人,你娘也不是愚的,不会给你留下对头的。”
反正,不论涂菲媛如何问,二老始终咬死不松口。被问急了,就叫她不必担心。最终,涂菲媛无法,只得叹了口气,放弃了追问。
将羊肉收拾干净后,李氏拿了一只盆子,蹲到涂老头身边,等涂老头把羊肉卸成一块块,便装了往灶边走去,倒进锅里。家里没有太多器皿,也没有大点儿的容器,如此来回跑了三四趟,终于将小羊都倒进锅里,打算先用水煮一遍。
涂菲媛倒是想弄孜然羊肉吃,但是大晌午的,太热。况且,弄起来也麻烦,吃到嘴里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少年站在一旁,早已经馋得眼睛都红了。涂菲媛怕他急了,扑上来直接咬人,便叫李氏一锅煮了。
一股股羊肉独有的膻味和香味,从锅里渐渐飘出来。少年馋得直咽口水,两脚如钉子一般,稳稳站在灶边,推都推不动,惹得涂老头和李氏直是笑。
笑罢,李氏又有些愁起来:“咱们全都自己吃了?不给老二、老三家送一些?”
涂菲媛的脸上沉下脸:“不送!”
两家人都是冷血薄情的,但瞧爷爷奶奶被白家人欺负一顿,两家竟然没来个人看一眼,足以让涂菲媛对两家人产生恶感了:“给他们吃?我情愿都给狗剩吃。”
给狗剩吃,狗剩还能看个门,给爷爷奶奶逗个乐。给那两家人吃,能有什么?只怕吃完还嫌少,搁碗就骂娘。
李氏沉默下来,坐在灶边,往炉膛里添着柴火。渐渐的,神情又松动了,说道:“要不,少给他们送一点儿?就,一家一只小羊腿?”
“奶奶,一只小羊腿,够他们谁啃的?他们见了羊腿,吃不够,不得再来咱们家吃?一整只羊都不够他们分的!”涂菲媛冷笑道。
老三家还好,这些年来仅仅是不怎么来往而已,极品事做的倒不多。老二家却不行了,从没往家里送过什么,二婶还隔三差五来家里翻腾一番,但凡看得过去的都摸走。上回来时,把家里的两勺盐巴连罐子一起抱走了,约莫是看家里实在穷,来得没那么勤快了。
若给她知道,家里吃得起羊肉,不得把房顶掀了?李氏终于闭上口,再不吭声了。
“给老三家送一只羊腿吧。”过了一会儿,涂老头开口道,“媛媛方才不是说,要告诉村里人,羊是别人送给狗剩的吗?咱们自个儿悄悄吃了,怕没人信。你便去给你三叔家送一只,你二叔家就不必送了。”
涂菲媛一听,也有道理,便道:“那行,一会儿煮好了,我去给三叔家送一只。”心里起了念头,一会儿肉煮好了,少年能吃多少就吃多少,最好不要剩,免得有些人听见了,要来家里缠磨。反正,少年有本事,什么时候想吃了,再叫他去打。又不必花银子,却不心疼。
肉的香味,从锅沿里溢出来,整个院子里都是浓浓的肉香。少年早就忍不住了,不时耸着鼻尖,脑袋都快探进了锅里。终于,李氏起身揭开锅盖,拿起筷子插了插,只见插透了,便笑着说道:“可以出锅了。”
夹了一块肉骨头,搁进碗里,端给少年:“快吃吧,小心烫。”又仔细挑了一块最好的肉,用筷子拨下来,搁嘴边吹了吹,笑眯眯地喂到涂菲媛的嘴边:“媛媛吃。”
涂菲媛张口咬了,但觉入口香嫩美味,也不由得十分痛快。这时,李氏拨拨捡捡,挑出来一条羊后腿,沥干了水分,用笼布包起来,缠了一圈又一圈,一边缠一边道:“别给荣氏那个狗鼻子闻见了,闹得人连顿饭都吃不安生。”
荣氏便是老二家媳妇,一个又奸、又馋、又懒的妇人。极能撒泼耍赖,缠着人就像狗皮膏药一般,甩也甩不脱,活活从身上扒一层皮。李氏不爱跟她纠缠,只盼着别跟她打交道。
涂菲媛心道,缠十圈都没用,这肉太香了,隔老远都能闻出来。从屋里拿了小篮子,把缠好的羊肉搁进去,又在上面盖了一层,才道:“奶奶,我去了。”
“等等,媛媛再吃口肉再去。”李氏见少年捧着骨头,在一旁啃得香,口里也不禁口水直流。偏偏,送肉的活计,谁干都不合适,只有涂菲媛去得。便撕了一块厚厚的腿肉,塞进小孙女儿的口里,才道:“快去快回。”
“唔。”涂菲媛含着肉,提着篮子,快步出了院子。
正是晌午吃饭的时候,涂大河家却是半点炊烟都没升起。院子里头,隐隐听见一声声谩骂,还有女子细细的哭声,从里屋传来。
叫骂的正是涂大河的媳妇刘氏:“狗日的姓郑的!这么欺负人!那小娼妇说你肚子里的是女娃就是女娃啊?他竟要你打了,简直欺人太甚!”
“打就打?谁怕谁?若打下个男娃,看哭的是谁?打,明天就打,不给他老郑家生!”刘氏叉着腰大骂道,“和离!谁不答应谁是孬种!”
涂玉儿躺在床上,身子缩成一团,苍白憔悴的脸孔埋进枕头里,紧紧闭着眼睛,小声抽泣着。两只手搭在微微凸起的肚子上,一会儿握成拳头,一会儿摊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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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三章 陈年,旧事(二更)
一路往涂大河家走去,远远就看见涂珠儿坐在门槛上,手里拿着一块饼子,百无聊赖地吃着。一边吃着饼子,一边把玩着头上的首饰,正是涂菲媛卖给涂玉儿的三支之一。
“你怎么坐门口啦?”涂菲媛走近了道。才说完,便听见里面响起刘氏的叫骂声,又尖锐又暴躁,活像要将人撕了吃似的,不由得一愣,分神听了起来。
涂珠儿坐在门槛上,鼻子恰与涂菲媛手里的篮子挨得近,立时伸手抢夺:“你拿的什么这么香?”
“好吃的。”涂菲媛低头看她一眼,飞快撤回篮子,抬脚迈进院子里,“想吃就进来。”
涂珠儿连忙爬起来,随在后头往里走去:“什么呀?你提的什么呀?快说!”嘴里说着,手却等不及去揭篮子上的布。
“羊腿。”进了院子,涂菲媛便说道。
涂珠儿愣了一下,随即尖叫道:“啥?羊——”话没说完,蓦地走在前面的涂菲媛回过头来,冷冰冰的眼神投过来,顿时噤了声,随即回过神来,瞪了回去:“干啥?你拿来不是给我吃的?瞪什么瞪?”
“珠儿跟谁说话呢?”听见动静的涂大河走出来,看见院子里的涂菲媛,愣了一下,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涂菲媛举了举手里的篮子,说道:“三叔,我来送羊肉。”
“羊肉?”涂大河的脸上浮现疑惑,“你爷爷奶奶叫你送的?”
涂菲媛点了点头:“嗯。”
“好香,我先吃点儿。”涂珠儿趁机抢过她手里的篮子,把盖子揭开,望见一大块羊肉,不禁咽了咽口水。赶忙把裹着羊肉的笼布扯开,扯了一层又一层,渐渐没耐心了,胡乱扯开来,顿时浓郁的香味便扑鼻而来:“是羊腿!真的是羊腿!”
拿起来,照着腿上就是一口:“唔,香!”
“你爷爷奶奶让你捎什么话?”涂大河见到这一大块实实在在的羊腿肉,本来想退回去,见到涂珠儿已经咬了一口,便没再说,转而问涂菲媛道。
涂菲媛摇了摇头:“没有。”
“什么这么香?谁来了?”这时,刘氏也走了出来。只见涂菲媛站在院子里,涂珠儿抱着一只羊腿在院子里啃,挑了挑眉头:“你送来的?”
涂菲媛点了点头,一副老实憨厚的模样:“我家里不知道谁送了一只羊,奶奶就煮了,叫我给三叔三婶送一只羊腿。”
“啥?一只羊?”刘氏挑高了眉头,随即冷笑起来,转眼看向抱着羊腿啃的欢的小女儿,冷笑道:“啃什么啃?当宝贝似的!你爷爷奶奶买了一只羊,就舍得给咱们一只羊腿,有什么稀罕的?扔了!”
涂菲媛微微一怔,拧起眉头:“不是爷爷奶奶买的。不知道是谁,在院子里丢了一只羊。爷爷说,兴许是人家给狗剩的,就煮了吃了。”
“狗剩?是谁?”涂大河问道。
“三叔不知道狗剩?”涂菲媛说道。
“谁知道你们家来了什么客?”刘氏不客气地道,“你有事没?没事走吧!”
涂菲媛抿了抿唇,眼中露出狐疑。涂大河的模样,分明不似作假,难道他当真不知道狗剩的事?可是,昨天跟白家的那场打斗,村里几乎都知道了的。
忽然耳中捕捉到一丝细细的哭声:“谁在里面哭呢?”
“还有事没?没事赶紧走!”刘氏不答,挥手撵人道。
涂菲媛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由着刘氏呛了几声,什么耐心都没了,淡淡说道:“那我走了。”
前脚出了院子,后脚刘氏就走下台阶,劈手从涂珠儿手里夺过羊腿:“这么大一只羊腿,你就自己吃啊?你眼里没老子娘啊?”拿到厨房里,舀了两瓢水冲洗干净了,操刀切了一半,片成薄片,端到屋里给涂玉儿吃去了。
涂大河想了想,走出院子,往隔壁徐老四去了。进门便道:“四哥,你在不?你知不知道我爹娘家,近日来了什么客人?”
徐老四正蹲在院子里,拌料准备喂猪,闻言嘿嘿笑道:“你心里想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