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我不要嫁给西云太子,你叫明慧嫁,她那样的出身,嫁个太子都是抬举她了,她还有什么可抱怨的!”明月公主一向被姜皇后宠着,在宫里养大,可心眼还赶不上普通人家的姑娘,姜皇后一提起和亲,明月公主就炸毛道。
姜皇后到底偏疼自己女儿一些,再是恨铁不成钢,也只得叹了一口气道:“母后自然不会让你去和亲。可明月,你年纪不小了,不可再任性了,等和亲这一场风波过去了,母后就为你寻一个驸马,看着你早日成亲生子,母后就安心了。”
“母后何必担心这个,我是公主,看上谁是他的福分,还愁嫁不出去吗?”明月公主有些不满道,她自小就是被高高在上的捧着,打小就觉得未来的夫婿必定要最好的,这几年来姜皇后为她精心挑选的人选,无不是被她百般嫌弃最后不了了之的。
姜皇后微微皱眉,这些话在明月公主年幼时,她曾经拿来哄明月公主,却实在没想过女儿会这么多年还记在心上,以至于对婚事半点都不上心。事实上哪里有那么乐观,公主想要嫁个好夫婿,比起普通的闺秀只会更难,要么指给功勋世家,要么嫁给寒门新贵,最后甚至还可能和亲嫁到别国。按理来说,陈应誉有争夺皇位的心,明月公主也是他手中的一个筹码,陈应誉曾提过用明月公主来拉拢官员,只是姜皇后疼爱女儿,在陈应誉面前挡了回去。
姜皇后看着长到十七岁,仍然不知愁的女儿,终究叹了口气,没有戳破明月公主的幻想泡沫,心道等和亲之事过去了,便为明月公主定一门亲事,若再耽搁下去,只怕更难了。
容岁雪跟容澜回到容府,容澜便将容岁雪带到了书房,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叫容岁雪坐下,似乎犹豫了片刻,道:“雪儿,你虽不是我亲生的女儿,可这几年来,为父是将你当亲生女儿看待的……”
容岁雪坐在容澜对面,心底暗自叹了口气,一听容澜说这话,便知道容澜必定是在外面替她做了什么决定了,多半这会儿还有些后悔,又怕她一个不高兴甩袖走开。“义父,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雪儿保证,绝对不会与你生气。”容岁雪看着容澜背书一般将许多话说出来,还时时拿眼睛瞄她的表情,忍不住道。
“……”容澜闻言住了嘴,看容岁雪果真没有生气的意思,便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今日九王爷跟为父提起了你的婚事……”
看着小心翼翼的容澜,容岁雪扯了扯嘴角,嗔怪道:“女儿的终生大事还不算大事啊,若是旁人提起,义父也要这样允了?”
容澜看着容岁雪脸上的红晕,便知道容岁雪并不生气,底气也就足了,道:“义父哪里会随便将你许给别人,当初太子提亲,义父不也是直接拒绝了吗?义父是瞧着他的玉上面的络子分明是你的手笔,这年轻一辈中论人品、论相貌都没几个越得过他去的,最重要的是你分明对他有心。义父早在知道你有心上人的时候,便下定了决心,只要他是个大活人,义父就一定会想法子成全你们。”
容岁雪听容澜的话,眼睛微微湿润,“义父,谢谢你凡事都为女儿着想。”
“傻丫头,义父就你一个女儿,不为你着想,还能为谁?义父原想为你求一个封号,但既然九王爷对你一片真心,这个就免了,将来就把整个容府给你做嫁妆,也免得你受了委屈。”容澜摸摸容岁雪的头道。
☆、第二十三章
“义父……”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容家的人,我早就看透了,我们家的东西,便是送给了路边的乞丐,也不能便宜他们。雪儿不必多想这些,只管开开心心的就是。”容澜眸光微冷,他确实是容家人,可若说他憎恨害死父亲和尹氏的姜家,那么,对容家,就是厌恶到了极点,贪婪、丑陋、欺软怕硬,若非如此,他母亲又怎会早早的抑郁而终?可不管论理论法,他还无法将容家如何,但别想他给容家一针一线。
“好,雪儿不提便是。”容岁雪也没想过让容澜过继嗣子什么的,只是觉得容澜如今也还不到四十,若是寻一个妻子,生一个孩子,还是来得及的。只是看容澜这个表情,显然是打心底没有想这个事,便也不再多费口舌,转而说起宴会上的事情,道:“义父,我瞧着今日三皇子妃在宴席上四处盯着未出嫁的姑娘家看,莫不是想给三殿下再寻个侧妃?”
“哦?”容澜微微挑眉,“你怎知她是为三殿下思量,而非给娘家兄弟相看?”
三皇子定了亲的未婚妻原是林月佳,林家原本是想弄死了林月佳,将林家二小姐嫁过去做皇子妃的。然而,陈应誉当初会定下林月佳就是因为尹家的关系,即便林月佳在林家不受宠也无妨,一个日暮西山的林家还不被陈应誉放在心上。所以,林月佳死后,陈应誉转头便聘了武定公府嫡长女为正妃,林家闹了几回,将林香雪抬了个侧妃。
“这还不容易?我瞧着三皇子妃那表情暗自得意的样子,林侧妃却是十分恼怒的样子,若给武家人选儿媳妇,林侧妃恼怒个什么?”容岁雪笑道,“我瞧着,三皇子妃瞧中了杨家的四小姐呢,就是不知道这位姑娘是高高兴兴嫁过去,还是不愿意。”
容澜点点头,道:“雪儿想做什么?”
“我准备了三年,三皇子在皇上眼中的重要性已经大不如前,既然如此,有姜家的前科摆在那里,我不觉得皇上还会容姜家做大,所以,杨家这门亲多半是结不成的。但三皇子想要纳个侧妃却并不难,我想要在上面做什么手脚,也不难。”容岁雪并没有瞒着容澜,早先容澜确实没想过让容岁雪自己出来报仇,可看着容岁雪做着一件看似完全无关的事,却不动声色的瓦解掉陈应誉最大的倚仗,便知容岁雪绝不是说说而已。
“雪儿看中了哪家姑娘?”容澜并不觉得容岁雪这么做有什么不妥,万事有因才有果,陈应誉毁了容岁雪一切,容岁雪报仇也是应当的,至于手段,他相信容岁雪不会被仇恨迷失了本性。
容岁雪摇摇头,道:“雪儿没有看中谁,人家姑娘的终生大事哪能由雪儿摆布,只是安排了这么个人罢了。义父还记得四年前因为徇私枉法被抄家流放的赵家吗?赵家原本就是被三皇子陷害的,两年前,我遇见了赵家四小姐,听说赵大人和再途中病逝了,赵夫人和她两个姐姐不愿受辱投河自尽了,只有她一人逃到了霖州。我收留了她,答应帮她安排机会到三皇子身边,我不管她如何对付三皇子,只要她替我打听皇子府的一些消息就够了。”容岁雪并没有什么得意,那赵家小姐也是可怜人,可她不会劝赵怜玉放下仇恨的话,她自己都不信的话,哪能拿来劝别人。
“那……”
“怜玉已经到了京城,如今在吏部侍郎朱大人府上,身份是朱大人自幼在外的嫡长女。那姑娘是被继母设计弄到外面去的,被庄子上磋磨死了,庄子上的人怕府上怪罪,设计了一出送朱家小姐回府途中遇上山贼的戏码,我派人将怜玉送到了朱府,编了个江湖义士的故事。那朱家忙着将大女儿带回去挡灾,没有细究就将人留下了。”容岁雪也忍不住叹了口气,继母无情也就罢了,亲爹都认不出亲女儿来,也太过让人心寒。
“既是挡灾,剩下的又怎么办?便是有机会进三皇子府,怕是也轮不到赵姑娘吧。”容澜一个习武之人,实在没有太多细腻心肠,很是不解容岁雪的做法。
“剩下的就看怜玉了。义父,可别小看女子,尤其是受了大苦大难的女子,许多男子做不到的事,她们都做得到。”容岁雪微微仰头看窗外的花树,不知在说赵怜玉,还是她自己。
万寿节之后,陈烁云便迫不及待了求了赐婚圣旨,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着聘礼,容岁雪将叶九卿接到容府住了几天,叶九卿便将疼了她三年的姐夫全卖了。
如容岁雪的预料,三皇子妃确实看中了杨家姑娘,虽然是个庶出,可杨家最有出息的二房就这么一个姑娘,自然金贵些。然而,杨家二房有出息,智商自然也不差,跟皇子结亲看着风光,说不定还有个拥立的功劳,可也是拿着身家性命在赌,虽然杨家老太太乐意的很,但杨家二爷一句话便拒绝了去。
老太太又气又恼,又舍不得放过这一门好亲,提出将三房嫡女嫁过去,可三皇子妃,甚至陈应誉原本就是冲着杨家二爷才愿意给个侧妃的位置的,杨二爷不愿意将女儿嫁过去,也不可能退而求娶三房嫡女,毕竟三房毫无建树又非长房,实在犯不着给一个侧妃的位置。
容岁雪听到消息之后,又接到了赵怜玉的传书,说已经步入正轨,不久之后就能打入敌人内部,容岁雪满意的同时,又收到另一个消息,三皇子府进了刺客,林侧妃为了救陈应誉受了重伤,目前还不知能不能活下来。
☆、第二十四章
容岁雪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林月佳,毕竟三皇子府戒备森严,一般的刺客想要混进去绝对不容易。但林月佳不同,暗血阁本来就是顶尖的杀手组织,林月佳的聪慧她也十分清楚,以林月佳对林家的仇恨,要针对陈应誉也并不奇怪,毕竟若非陈应誉心怀叵测定下这门亲事,林月佳也不会被逼到那个局面。
这样一来,容岁雪不免担心林月佳的处境。当初知道林月佳离开了汴州,容岁雪猜测林月佳多半会来京城。是以容岁雪到了京城,就命丐帮弟子打听林月佳的消息,只是一直没有什么收获,想到林月佳可能出了事,容岁雪也坐不住了,叫人备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往三皇子府所在的长宁街赶去。
赶车的是临时叫过来的丐帮兄弟,名叫阿元,头一回见到丐帮真正的老大,刚刚十五六岁的少年有些激动,更有些好奇,一面赶车,一面觑着空好奇的大量容岁雪。跟在容岁雪身边的另一个丫头雪蕊瞪了阿元一眼,道:“看什么看,小姐叫你做什么的,仔细盯着,要是漏过了,仔细小姐扒了你的皮!”
阿元被凶巴巴的雪蕊训得没了气焰,老老实实的低下头赶车,却不敢大意,一双灵动的眼睛四下打量着街边能藏人的地方。
容岁雪觉得自己也怪神经质的,林月佳既是暗血阁的新阁主,不管名的还是实的,手里也不可能没有一个人可用,怎么都不至于落到藏在哪个角落等着她救援。可到底是不放心,不亲自走一趟,容岁雪怎么都不能安下心来。
绕了大半个时辰,将这边街道都绕了一圈了,没见着人,容岁雪松了口气,也有些失落,叹了口气道:“去好再来买些点心回去吧!”
“哎!”阿元在外面应着,“啊,小姐,巷子角落里有血,像是有个人!”
“嗯!”容岁雪闻言掀开帘子,顺着阿元手指的方向看去,角落里有一些杂物,隐约可以看见一些血迹,却看不清藏了个什么。容岁雪只觉得害怕,咬了咬唇,道:“去将人带过来,小心别让人看到了。”
“是,小姐放心!”阿元不知道容岁雪今日出来的目的,可主子说的话他自然照办,没有丝毫犹豫的就窜进巷子里,很快就将人带了出来。容岁雪叫雪蕊搭把手,将人送到马车里,看清了人,是个男子,并非林月佳。容岁雪松了口气,但救人救到底,容岁雪也没打算将人丢回去,吩咐阿元赶车,道:“去西边的宅子。”
长宁街西边有一个丐帮的宅子,平日里供丐帮兄弟落脚,也是这一片消息汇总的地方,容岁雪将人带去,自然是不愿意牵扯到容家的意思。
阿元是丐帮培养起来的第二代弟子,聪明伶俐武功也不错,将人带到了,便叫留守的兄弟去请大夫来,而容岁雪则带着雪蕊在宅子里歇个脚,等着看那男子是个什么来历。阿元手脚麻利,给人换个衣裳的功夫,就摸出了些信息,过来给容岁雪汇报,道:“小姐,这是卫国公府的二公子,京中有名的四大才子之一,不过没有听说过他会武功,属下想不明白他为何会那般行状出现在那里。”
容岁雪微微惊讶,卫国公府的二公子她也听过。卫国公孙家与尹家齐名,不过多年前发生过一次爵位之争,后来除了世子和嫡出公子,其他子弟都不许习武。孙思洋是庶子,照理来说应该不懂武功才对,可若是孙思洋会武功,且与三皇子府出了刺客一事有关,那么这件事就更加复杂了。
“会死吗?”容岁雪对于卫国公府的家事没有兴趣,不过前脚她大发慈悲救了个人,后脚人就死了,为免有些太过晦气。
“应该不会,属下瞧着没有伤到脏腑,主要是失血过多。”阿元虽然不懂医术,但毕竟是习武之人,多少能看懂一点半点,既然已经止了血,应该死不了。
“那就好!”容岁雪点点头,也没有兴趣留下来等人醒来,道:“将他交给这边的兄弟照顾就是,我们这就回府吧。吩咐他们嘴巴注意点,别暴露了身份,等那人恢复点元气,送走了就是。”
“是,小姐稍等,属下这就去安排!”阿元连忙点头道。
容岁雪回到容府,刚换了一身衣裳坐下,便听到俞氏的声音,似乎有些手足无措,“阿雪、阿雪,洛儿可在你这里?”
容岁雪往外走,却见俞氏手里捏着一张纸,一身衣裳有些皱,连头上的发钗都有些歪,看上去竟有些狼狈的样子。容岁雪与俞氏虽然相处不多,却也知道俞氏是个讲究的人,头发一向梳得一丝不苟的,如今这般模样,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容岁雪迎上去,握住俞氏的手,道:“舅母来寻洛儿,可我今日不曾见到她啊!”
俞氏神色更加慌乱,道:“怎么可能,洛儿说,她今日来寻你,可,可怎么会不在这里?”
“舅母,你先进来慢慢说,到底怎么了?洛儿她自小就在京城长大的,京城的地界还有哪处是她不认得的,定不会有事的。”容岁雪扶着俞氏往里走,给她倒了一杯茶水稳稳情绪。
温热的茶水塞入手中,俞氏才算镇定了一些,将手里的纸捏紧了,似乎犹豫了片刻,道:“没事,就是洛儿那个疯丫头,本来叫她看嫁妆的,可转头就没影了,我一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