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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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铠-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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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阵一片急促。的鼓声,各营指挥官声嘶力竭地大喝:“列阵,力士列阵!”

处于一线的北魏军共有十二个营,一营为一个方阵,十二个营排成一线,组成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魏军方阵的第一排全是手持佰刀手的铠斗士,铠斗士们拉下了面罩,他们身躯和肢干都被密密麻麻的铠甲所遮盖,佰刀如树林般向前斜指着,寒光森然,箭矢如雨点射在他们身上叮叮当当作响。

而在第一排斗铠士后面的几排,那是排得整齐的步兵长枪方阵,他们将长枪搭在前方斗铠士的肩头,无数的长枪密密麻麻地探出阵头,刀枪在日头下反射着金属的寒光,整个方阵如同地面上陡然生起了一堵由刀枪组成的黑色钢铁墙壁。

眼见魏军严阵以待,魔族骑兵不敢冲阵,他们在阵前划了大弧线向两翼散去,一边放箭一边向两翼逸去。但是魔族骑弓的威力不强,在漫天箭雨中,前排魏军的铠斗士被射得跟刺猬似的身上插满了箭枝,却能依然屹立不动。

而比起魔族骑弓来,魏军步卒的弓箭更强劲也更犀利,一箭命中就能把魔族兵从马上射飞了出去,一时间,箭矢横飞,飕飕飕飕地尖锐破风声划破耳膜,魔族骑兵人马落地如那枯枝黄叶被秋风扫荡,纷纷掉落。失主的战马,披散着长鬃,悲戚嘶鸣着到处奔走。

眼见魔族骑兵不敌魏军步阵,后阵中传来了一声古怪腔调的笛声,伤亡颇重的魔族骑兵纷纷向两翼散开向后退去,消失在那一片激荡的雪片尘雾中。

没等观战的孟聚松上一口气,陡然间,雪雾尘障中猛然冲出了白色的兵马,魔族铠斗士白色斗篷铺天盖地,形状狰狞的魔族斗铠犹如大海波涛一般汹涌而来,无数的刀剑如海涛里的雪白浪花,褐色的旗旌一面接着一面,在人群里浮涌前进,遮天蔽日。

“魔族军主力已出动了!”眼见魔族斗铠声势浩大,观战的北魏军官无不骇然。

面对着这狂涛一般席地涌来的斗铠大潮,魏军的十二条个方阵便如那岸边千年不动的礁石,巍然不动。

指挥官陡然一声厉喝:“佰刀队,向前一步,杀!”

“杀!”犹如平地里陡然响起了一声春雷,第一排斗铠士齐齐前跨一步,闪耀着太阳光辉的佰刀猛然从半空中砍下,如同雷霆般落到了魔族铠斗士头上,鲜血横飞,无数的铠甲、肢体和肉体被整个砍劈开,刀刃粉碎铠甲和骨骼的砍劈声和惨叫、惊呼声混杂在一起,这种声音决非人类所能忍受,

没等佰刀手们收起刀刃,魔族斗铠的第二波已冲至眼前,无数的长枪如毒蛇般从阵中捅出,将冲前的魔族斗铠给整个刺穿,阵前一片狂暴的呼喝和惨叫声不断,魔族铠斗士惨死纷纷,接连不断地扑倒。

魏军阵前陡然腾起了一阵猩红的雾气,那是大量滚烫的血从人体内流淌出来时的热气!

“咚咚咚咚”

指挥阵方向传来了沉闷的战鼓声,声声战鼓犹如敲在了勇士们心上,激得人血脉贲张,激愤难言。战鼓助威,北魏军阵更添威武,一阵阵整齐的喝声响彻军阵:“杀——杀——杀——杀!”

每喝一声,魏军军阵便齐齐向前迈出一步,无数的佰刀猛然从半空砍下,每一处起落,在那长长一排闪电般的刀光下,黑咕隆咚成排魔族铠斗士头颅就要在佰刀的砍劈下消失,鲜血飞溅,人体颓然倒地。

面对魔族铠斗士的攻势,北魏军阵不但坚持住,还在向前步步推进,将攻来的魔族军给打得步步后退,而且退得到了出发处!

只听号哭、惨叫声接连不断地响起,魏军的方阵便如一座缓缓移动的巍峨大山,践踏一切、压倒一切、披靡一切,人如墙进,人马俱碎,在密密麻麻的魔族铠斗士中压开了一条血路。

魔族军并非没有强悍的战士,但在浑然一体的魏军钢铁步阵面前,面对着一排刀剑不入的王虎斗铠力士,他们的努力统统成了螳臂当车。这种威势,犹如整面钢铁的墙壁在向前推进,分明是一台高速运转的杀戮机器,刀砍、枪捅、箭射,那一阵又一阵的钢铁巨响就如一万个铁匠铺同时开工,凡是阻挡他们的,绝难活命!

魔族阵前响彻一片惨呼和呼号声,魏军每前进一步,魔族的阵线便要被压倒一片,原来浩荡的军阵渐渐收缩、变窄,不住地向后退去。

牧人兵马的惨呼和佰刀砍劈的声音远远传开,即使后阵的观战兵马都听得清晰。

眼见魏军威武无敌,观战的东陵卫军官们无不兴奋雀跃,热血沸腾,他们恨不得也上阵厮杀一番,扒开胸膛流出热血才爽快。

看着魏军大占上风,孟聚心情复杂。身为华夏子民,能亲眼目睹痛快淋漓地反击入侵的蛮夷兵马,他心头自然是充满欣喜和兴奋。但他也在隐隐地担忧,历经三百年,北魏的边军并不曾腐化,他们依然保持着开国时以武立国的强悍和善战,依然是第一流的强劲兵马。

将来若是南朝北伐,在江南暖风熏陶下的北伐军就要面对着这支被塞北风雪和魔族刀剑磨砺出来的悍勇边军,怎能不令人担忧?

他笑道:“蓝长官,看来你是杞人忧天了。我军大占上风,大胜可期。”

蓝正望孟聚一眼,花白的头发颤了一下。他慢慢说:“嗯,孟长官说得对,我老糊涂了。”

但就在这时,有人出声喊道:“孟长官,蓝长官,你们看中军那边的三个方阵,好象有点不对啊!他们怎么落后了老大一截!”

孟聚和蓝正同时望去,只见北魏军的全线都在推进,唯有中军的三个方阵停下了脚步,和其他营头拉开了好大一段距离。

观战的军官们都是脸上变色。大家不是内行也知道其中厉害,大军进退趋同,互相掩护,此乃大魏军铁纪,中军这样拖延不进,岂不是将友邻部队侧翼暴露给了魔族军?”

孟聚深吸一口气,开战以来一直盘绕在心头的阴霾终于变成了现实。虽然没有人明说,但他直觉地知道,这肯定是申屠绝的军阵——当日不杀此獠,终成祸害!

他盯着中军空出的缺口,眼光阴郁,眉头紧锁,沉默不言。

申屠绝的黑风旅顿步不前,中军指挥阵也觉察了不妙。只见大旗频频挥舞,战鼓响得更急更密,传令骑兵走马灯般从后方的指挥阵向中军跑去,军令如火,就是要申屠绝立即跟上并补上中军的缺口。
一百一十溃败

一百一十溃败

现在,申屠绝的那三个营已成为了全场瞩目的焦点。因为黑风旅的迟缓,魏军的两翼毫无遮掩地凸了出去,防备薄弱的侧翼直接地暴露在魔族军面前。

因为担心被胡人兵马攻打侧后,各个方阵都不敢再进,各营指挥官迷惑不解,他们不断地向后打出旗号询问,或者直接派出联络兵前往黑风旅处打探询问。

魏军如虹的攻势突然停下,在崩溃边缘徘徊的魔族军硬生生地缓过一口气来,惊魂未定的魔族铠斗士与魏军相隔十几步对峙着,气喘吁吁,狐疑不定。看那模样,只要魏军再向前一步,他们就要立即掉头逃跑了。

柔然和突厥的酋长们同样注意到,魏军阵列中出现了异常的动向,在魏军的中阵莫名其妙地出现一个大破绽。只是,他们还心存犹豫:这是不是魏军的圈套?会不会在这里投入兵力后,就会突然遭到魏军两翼的变阵合围和绞杀?

两军同时停止动作,战场上出现了罕见的平静时刻,阵前只有小股骑兵的捉对厮杀,比起刚才震撼人心的巨响,马蹄声和骑兵的喊杀声竟显得那般温柔了。

雪下得越发大了,从一粒粒。变成了一片片,雪花洒成了一片雪幕,在这白茫茫的雪雾中,前线的军阵和厮杀都变得朦胧而遥远。

突然,一名骑兵撕破雪幕突然出。现在孟聚的视野里,他一路高呼着过来:“破海营听令!破海营听令!”

他被带到军官们面前,孟聚说:“。我是破海营副管领,这位是管领蓝正。。。”

传令官打断了孟聚,他一口气说了下来:“都督府有。令破海营立即奔赴中军黑风旅位置按队列填补缺口参战!”

然后,他俯下身,双手扶住膝盖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将他的头发都打湿了,他身上腾腾地冒着白气。

孟聚和蓝正对视了一眼。孟聚答道:“阁下,破海营。已收到命令。我们正在整队,马上就过去。”

传令官抬起头,双眼哀求般望着孟聚:“快,快,快,要快!”

蓝正一声令下,。破海营的铠斗士纷纷起身列阵,步兵们跟随其后,军官们大声呼喝着整队,但那传令官还是不满意。

他满脸焦虑,对孟聚压低声音威胁地说:“孟副管领,此事十万火急!若是迟缓误了大事,你担当不起!军法等着你!”

孟聚心情本就够烦躁了,他冷冷回道:“都督府拿黑风旅没办法,就来欺负我们破海营吗?有本事的,你去跟申屠绝说这句话!”

那传令官涨红了脸:“混账!你敢藐视都督府军令,你叫什么名字?报上来!”

“小子,你听不懂人话吗?再吵我宰了你!”

两人怒目以视,象两只斗鸡一般狠狠瞪视着,蓝正等人连忙过来将他们拉开。忙乱间,突然有人惊呼一声:“黑风旅那边,看哪!”

众人闻声望过去,同时惊得目瞪口呆。就在两军数万官兵的眼皮下,黑风旅的三个方阵缓缓向后退去。他们保持着森严的阵势,大踏步地向后退去,与胡人兵马的距离越拉越远,后撤的速度越来越快,直至完全脱离了魏军的阵型,还在不断地向后退着。

那传令官目瞪口呆地望着,他嘶声喊道:“不可能!黑风旅疯了吗?”

孟聚铁青着脸望着他:“阁下,现在你还要我们赶过去那边补缺口吗?那是送死!”

传令官如石头一般伫立着,对孟聚的话完全没有反应。

这时,两军都爆发出一阵鼓噪。魏军的呼声里充满了愤怒和不甘,魔族军那边则是一片兴奋的欢呼,那怪腔怪调的羌笛和吱吱呀呀的欢呼重又响了起来。

魔族铠斗士兴奋地鼓噪着,挥舞着刀剑,无数的白斗篷潮水般涌进黑风旅后撤形成的缺口里,大群魔族铠斗士从侧后对魏军发动了凶猛的进攻,对毫无遮掩的各方阵弓箭手和步兵大砍大杀起来,一片惨叫和呼声响彻魏军阵头,北魏军尸横遍野。

在最薄弱的侧后遭到最凶猛攻击,魏军方阵一个接一个地被打垮,就象那烈日下的冰块一般崩溃瓦解。不是没有抵抗的魏军,但一两个抵抗的方阵对全局丝毫无补,唯一的作用只是将最后溃败的时间稍稍拖延了片刻。

惊天的喧嚣响彻魏军阵头:“败了,败了!弟兄们,逃命去吧!”

军队崩溃就象那大山崩塌江河决堤,各个方阵都在旌旗倒转,都在匆忙后撤。有些军阵还能保持秩序井然,有些军阵干脆就是一溃如水,军官倒拖着旗帜,骑兵、步兵都在匆忙地向后跑。

就在破海营面前,第一批溃败的魏军士卒逃了下来,破海营开始还想履行督战,喝令叱骂他们,拿刀砍他们,甚至放箭射死了十几个逃兵,但更多的逃兵依然源源不断,数百上千地涌来,人头如潮。

眼见东陵卫列阵整齐地挡住了逃路,溃兵们不敢冲撞,却嚷得震天响:“陵卫的弟兄们,快放我们过去!魔族杀来了!”

“黑风旅早撤了,又不见你们去拦!光拦我们算什么本事!”

“东陵卫,快逃命去吧,还打什么!”

到这种地步,便是兵圣再生也没办法了。蓝正愤怒地一跺脚,一挥手,破海营让出了道路,放溃兵们通过了。

眼见败军如潮,搜捕科主办古之寻犹豫地问:“蓝长官,孟长官,我军接战不利,我部是否该考虑转进事宜了?”

这其实也是大家都想问的,蓝正眯着眼睛,慢吞吞地说:“孟长官的意思?”

“我没意见。不过指挥旌旗好象还没动,守备旅还没撤下来吧?撤退不等肖恒将军,那样好象不大好吧?”——大军败势已成,撤退是肯定的,但是如何撤退,这也是很讲究的。撤得太慢,那就成了帮大军殿后的弃子;撤得太快,也会惹得上司和同僚们心怀怨恨,将来朝廷追究下来说不定就当了替罪羊,最好还是随着大部队一起走,混在溃兵中不起眼地回城去,那才是最安全的。

蓝正闻言点头道:“孟长官说得很是,肖恒将军是我们左翼的指挥官,我们最好接应了他一起走。”他望望孟聚,目光中多了几分赞许。

亲眼目睹一路大军在面前溃败,这是极让人震撼的事件。

众人默不作声地看着,听着惨呼声和胡人兵马的呼喝声不断传入耳朵,那喧嚣越来越响、越来越近,有些军官的脸色渐渐开始发白。

过了一阵,有人说:“指挥阵的旌旗也动了。”

众人齐齐望去,看见大军后侧的指挥大旌开始向后倾斜舞动着,与此同时,指挥阵也开始向后移动,众人都是松了口气。

蓝正说:“元都督做了件好事。既然都督府都下令撤退了,那就无妨了,我们也走吧。”

军官们簇拥着蓝正和孟聚走下高坡,但在半道上,他们被人拦住了:“蓝长官,孟长官,你们要往何处去?”

见到此人,军官们都是大蹙其眉,不知为什么,在这个冷冰冰的女子面前,他们总有种抬不起头的感觉。

“柳大师,您也看到了,我大魏军接阵不利,都督府已下令撤退了。大势如此,我破海营独木难支,也只好随波逐流了。”

兵败如山,风声鹤唳,无数惨叫和惊呼在耳边响起,败兵纷乱如潮,魔族兵的喧嚣越来越近,久经沙场的勇士们惊慌失措地逃命求生,空气中弥漫着惊慌和仓惶的味道——但这一切,却对柳空琴毫无影响。

这个俏丽女子,她亭亭玉立于茫茫风雪中,玉容沉静如水,纷纷的白雪落在她发髻边,乌黑的秀发随风飘拂——这个空灵的女子,孟聚觉得,她简直活在并非尘世的另一个世界里。

她淡淡说:“不能撤。”

军官们顿时脸上变色,古之寻当场就叫了起来:“你这女子,好不晓事!魔族兵就要冲杀过来了,大军都败了,靠我们破海营一点人顶什么用!再不走,难道让大家在这边留着被魔族杀吗?”

他愤怒地挥舞着拳头,象是恨不得冲上去揍她一顿。

主办们纷纷帮腔:“就是!柳姑娘,您得讲理,都这样了,我们留下来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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