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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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铠- 第2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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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将都是哈哈大笑,朔州巡抚孙翔凑近来,讨好地问:“大都督,您这是要去哪啊?”

“我回营地去了。孙巡抚和诸位有事找我的话,也去军营那边说吧。”

孙翔吓了一跳,心想莫不是自己招待不周,这位孟大人宁可回那冰冷呆板的军营里呆着都不愿留在这美女如云的万香楼?他不敢多问,陪着笑脸一路送孟聚出去。

这时,万香楼大堂的外面,已经有不少官员和军官在等候着了,见到孟聚出来,他们轰然喊道:“给镇督大人请安了!”

在人众里,孟聚一眼就看到个熟人,赫然正是刘真。他停下了脚步,惊喜地叫道:“刘胖子,你们怎么来了?”

那么多等候的人中,大都督一眼就把自己认出来了,还主动跟自己打招呼——这一刻,刘真只觉人生荣耀莫过于此了,他浑身骨头都轻了几两,轻飘飘得简直要飞起来了。

他笑呵呵地迎上来,行了个礼:“孟老大,您可终于回来了,小弟真是想死你了!老大您的眼力真是厉害啊,这么多人,您第一眼就把小弟给认出来了,真是那个——你们读书人怎么说的?当真是神目如烛,高瞻远瞩啊!”

看到刘真,孟聚露出了会心的笑容。这胖子,他很笨拙,胆小如鼠,还很贪财好色。在自己部下中,比他更能干、更优秀的人有一大把——但怎么说呢?有些老朋友,或许好久不见了,但你一想到他就觉得心头暖暖的,很是亲切。

“胖子啊,你少来了!你看你,肚子圆鼓鼓,站在原地简直象个陀螺——想看不见你都难啊!怎么,你也来朔州了?昨晚怎么没见你?”

刘真笑嘻嘻的:“老大,蓝老大不够意思,他们知道您回来了,要来朔州接您,却没通知我。后来还是我碰到小九,才从他那里得到消息。得到消息,我和小九连夜赶来,却是今早才赶到。恰好碰到六楼老大,他说你在万香楼,我们就一路奔这边来了。”

“王九也来了?他在哪呢?”

一个高瘦的少年从刘真身后挤了出来,他冲孟聚跪下:“大人,小的给您请安了!欢迎您回家!”

看到王九,孟聚一愣,他心念一动:“小九,你来得正是时候,有个事要你办一下。”

王九赶紧从爬起来:“是,大人有何吩咐呢?”

孟聚凑近他耳边,低声说:“我房间里那女子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你去问清楚了,再来跟我报告。”

说罢,孟聚冲他点点头,拉着刘真走了。

孟聚这么说,王九却是吓了一跳:虽然他是今天才到朔州的,但也听到消息了,知道镇督昨晚是在万香楼过夜了,陪夜的是朔州的第一名妓徐冰燕——这种英雄美女的故事,大家最是喜闻乐见,流传最快了——那,镇督房中的女子,不就是昨晚与镇督过夜的朔州名妓徐冰燕吗?这可是镇督的女人啊,自己怎好接近?

但镇督一晃眼就走了,王九也不敢追过去问,只好硬着头皮进了万香楼。好在这里的亲卫都是认识他的,知道他是孟聚的亲随,不但没阻拦,还很客气地问他要办什么事。

“镇督丢了点东西在房间,吩咐我来取回——镇督昨晚住哪个房?”

“哦,这样啊。那,九先生这边请,镇督昨晚是在三楼天字号房过夜的。你只管敲门就是了,里面还有人。”

王九道了声谢,径直来到三楼天字号房门前。他敲响了房门,过了好一阵,门才被打开了,一个侍女探出头来,打量着他:“你找谁呢?”

王九晃了下东陵卫的腰牌:“我为孟大人办事,找徐冰燕姑娘有事。徐姑娘可在里面?”

听说是孟聚的部下,那侍女不敢怠慢,领着他进了房。一位妙龄的白衣少女背对王九坐在梳妆台铜镜前,呆呆地望着镜子,听到有人进来却也不回头。

王九抱拳行礼:“请问可是徐冰燕徐姑娘吗?”

“奴家便是。”

“小人王九,是镇督大人的亲随,镇督吩咐小的过来问一声,不知徐姑娘有何事由要禀报镇督的?请尽管跟小的说就是了,小的会如实回禀镇督大人的。”

听王九说完,少女的身子微微一颤。她转过身来,一张清丽绝伦的脸呈现在王九面前。看着少女沉鱼落雁的美貌,王九不禁心驰神摇,口干舌燥。他不敢再看,低下头来盯着自己的脚尖,耳边却听到了少女温柔而清脆的声音:“王先生,有劳了。奴家身负阖家血仇,泼天的大冤情。倘若镇督大人能为奴家主持公道,奴家愿衔环结草以报大人恩情。”

听到“阖家血仇”几字,王九打了个寒颤:这好像真是了不得的麻烦。但跟在孟聚身边久了,他也历练出一身沉稳度量了,沉声说:“徐姑娘,你不妨从头慢慢说来。”

听王九禀报完毕,孟聚伫立窗前,过了好一阵,他才回过头问道:“徐冰燕自称是怀朔定朔府唐知府的女儿?她本姓唐,叫唐萱萱?身份确定了吗?”

王九小心翼翼:“大人,徐小姐拿出了她的户碟,小的亲自看过了,确实如此,户碟上还带着血迹呢。”

“一本户碟算不得什么,也有可能是偶然捡来的。”

孟聚摇摇头,问:“那,她跪下求我何事呢?”

“徐小姐——呃,该说是唐小姐,她本是怀朔定朔府知府唐宗翰大人的千金,只是当初拓跋元帅南撤之时,唐大人坚守岗位,不肯撤离,结果被黑狼帮帮主宇文泰杀害。不仅如此,宇文泰还杀害了唐大人的两个儿子,唐知府阖家只剩唐小姐和母亲幸存,她从怀朔逃脱,却是复仇无门,最后却是沦落风尘。直到碰到了镇督您,她就以为是机会来到了,所以。。。”

孟聚惊讶地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是没说出来——这事真是出乎自己意料,他本还以为这位徐小姐突然找到自己,是想为她自己寻个归宿和出路呢。

他蹙着眉头想了一阵,问:“她有什么要求呢?”

“唐小姐说,她的父亲是大魏朝的官员,却被黑狼帮所谋害,她现在只能盼着镇督能看在大家同为大魏朝官员的份上,帮她报仇雪恨。只要镇督大人能为她报了这个仇,她愿这辈子做牛做马侍奉回报大人。”

孟聚“嘿”了一声,问道:“她为什么向我求助?她知道我的身份吗?”

“唐小姐知道您是镇督大人,但不清楚您到底是干什么的。不过她猜出来,您肯定是朝廷的大官。

从怀朔逃出来以后,唐小姐本想南下洛京告御状的,但如今中原大乱,南下之路又被阻拦了,她南下无路,只好在朔州停留下来。但数月前,她的母亲病了,为了筹钱为母治病,她才不得不卖身给了青楼。因为无法联系上朝廷,状告无门,她只能在朔州干等,本来都差不多绝望了,没想到却碰到了镇督您。她不清楚镇督您的身份,但看您气派很大,肯定是朝廷的高官,于是便向您求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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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七十三诉冤(中)

二百七十三诉冤(中)

对徐冰燕的天真想法,孟聚嗤之以鼻:朝廷?现在哪还有什么朝廷?这位唐小姐一心一意指望着朝廷为她亡父讨还公道,却是笨得可以——不过这也是难怪,象孟聚这些处于人众巅峰的军头们,他们自然知道现在大魏朝廷是自身难保了,但现在是农业社会,信息传递不畅,对一般老百姓来说,他们只知道有冤屈得找官府,找朝廷,哪里想得到,大魏朝廷早已不存在了,现在已是军阀武夫当国的时代了。

这傻妞倒是运气好,恰好碰到了自己——有能力管怀朔闲事的,在这整个大魏朝恐怕也只有自己一个了。

只是,这件事,自己要不要插手管呢?

孟聚已不是毛头小伙子了,为个女人的一声哀求就能热血沸腾起来。这位唐姑娘全家被害,不幸沦落风尘,看来确实很可怜,但要让孟聚来说——这他妈纯粹是自己活该!

边军都撤离了,唐姑娘他爹一个文职地方官还舍不得官位死赖在怀朔不走,又跟黑狼帮做对,这不是自己找死吗?这是地盘之争,也是权势之争,最是你死我活的。那唐知府身为官员却不懂审时度势,又眷恋权位——孟聚设身处地换位而想,假若是靖安城里的马知府不识趣老是要跟自己作对的话,自己多半也要杀他全家的。

权力之争历来是你死我活的,凡是妨碍自己统治的,都要毫不留情地打击。从一个军阀的角度来说,也不能说宇文泰做得错了。

看着孟聚发愣似的良久没有说话,王九不由喊了他一声:“大人?那位唐姑娘。。。真的很可怜。”

“嗯,我知道了。小九,我给你签一份手令,你去军需官那边领一百两银子出来,拿过去给她吧。让她好好保重吧,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镇督是不打算过问这事了吗?

王九微微失望,他躬身接过手令,应了一声:“是,小的这就过去办好这事。”

“嗯,去吧。”孟聚头也不抬,继续审阅着手上的奏折。

吕六楼这趟出来迎接孟聚,并不是空手而来的。他已把这半年多来北疆发生的诸项大事、还有当前迫切需要解决的各项困难统统编纂成了奏折,面呈孟聚。看了这奏折,孟聚就可以迅速而直观对东平军当下的情况有个了解,回家以后就能迅速上手接过事务了。现在,孟聚就在品读那份奏折,不时拿起笔来做着笔记,记下那些值得注意的重点。

有人走进来了,轻声禀报:“镇督?”

孟聚没有抬头:“说吧。”

“柳大师到了,她想求见镇督您。”

“柳空琴来了?”孟聚愣了好一阵,虽然千里同归,但自从那次宴请以后,他就没有再见过柳空琴了。在回归的道上,不知有意无意,那位美女瞑觉师一直在避着孟聚,孟聚也没有去找过她,两人就再没见过面了。

孟聚立即意识到,现在柳空琴主动上门,肯定是有要事要说了。

“请柳姑娘进来,顺便送两杯茶水进来。”

柳空琴进来的时候,孟聚注意到,对方柳眉微蹙,睫毛低垂,像是有些心事。

“不知柳姑娘大驾光临,有何要事呢?”

柳空琴微微欠身:“孟将军,我们刚刚收到来自叶家的战况消息,特意前来转告。”

“有劳姑娘了,请说吧。”

“三日前,北疆边军对相州的金吾卫发动了一次大攻势,出动斗铠超过千架,战兵六万多人,进攻的边军再次突破了金城,昨天白天,边军的前锋一度逼近相州金吾卫行营方向,行营大恐。但昨晚,金吾卫迅速调动在后方的增援兵马,击退了边军的前锋,然后在叶家暝觉师的帮助下,经过一天一夜的激战,金吾卫再次夺回了金城,恢复了原来的战线——战情通报就是这样了。”

“那,双方的损失如何呢?”

“这趟战斗,金吾卫的伤亡甚是惨重,先期驻守金城的四个旅几乎全军覆没,损失斗铠近七百多架,战兵五千多人。但边军的损失也很不小,家主确认,他们应该有两到三个旅彻底失去了战斗力,损失斗铠也接近了三百架,战兵的损失超过两千多人——镇督,家主的消息就是这样了。”

孟聚默默点头,他是知道这消息意味着什么。表面上来看,边军和金吾卫两家的损失旗鼓相当,金吾卫甚至还比边军的损失更惨重。但问题是,金吾卫掌握着皇家联合工场和工部的斗铠作坊,无论损失多大,他们都能很快地恢复补充上来。而边军那边却没有同样的补充能力。

从战场局势就可以看出来了,拓跋雄都打到慕容家的行营边上了,离全局大捷只有那么一丁点距离了,但他们还是没能将进攻继续下去——这说明,边军那边确实已经竭尽全力,他拿不出更多的力量来了——已经没有预备队了。

这次攻势,已是边军兵马竭尽全力的最后一搏了,他们精疲力竭了。

丧失了进攻能力,拓跋雄的失败之日,已经为期不远了。

自从孟聚崛起以来,拓跋雄就一直是他的生死大敌,也是对他威胁最大的敌人,犹如一把时刻悬在他头顶的尖刀。现在,眼看着这个敌人正一步步走向灭亡,孟聚心头却无多少得意兴奋,反而泛起了一阵轻微的惆怅和失落。

他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不知不觉间,窗外已经暗了下来了。孟聚抬头望去,正好望到了西边下山的一抹鲜红夕阳。他看到了窗外的校场,西垂的夕阳,暖烘烘地照在校场上,那和煦的阳光给人暖烘烘的感觉。大群褐色衣衫的东陵卫军士正聚在树荫底下乘凉聊天,等着晚上开饭。

看着军士们那爽朗而轻松的神情,孟聚脸上不觉也露出了笑意,也感到了一阵轻松,像是什么沉重的东西从背上解脱了下来。

迦南,你的大仇,终于可以彻底了结了。

倚坐在窗台边,沐浴着温暖的阳光,看着远处嬉戏打闹的人群,孟聚感到了难得的放松。看到那些在校场上嬉戏打闹的军士们,他就像看到了前世在大学校园中玩耍的那些同学们,同样的充满青春朝气,同样的活力飞扬。

身后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一阵幽幽的馨香传入鼻孔,柳空琴走上前来,与孟聚并肩而站,同样眺望着远处的人群。

“有件事,其实我一直想对你说声抱歉的。”

孟聚转过了头,侧头望着柳空琴白皙的脸庞:“抱歉?为什么?”

感受到孟聚的目光,柳空琴的脸颊微微绯红。但她并没有躲避,而是继续凝望着前方:“那时,是我拦住你,阻止了你带走叶小姐。”

孟聚抬抬剑眉:“柳姑娘,你是叶家的暝觉师。你阻止我,这样做,不是应该的吗?”

“作为叶家的客卿,我应该如此;但我还是叶小姐的朋友。。。也是你的朋友。”

柳空琴叹了口气:“这些天里,我一直不敢见你,是因为我一直在想,那天我那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了?”

她抬头仰望着远方的晚霞,金色的霞光照耀着她的脸,瑰丽灿烂。她缓慢地说:“最近,我一直在想这件事。我越来越怀疑,那天,我。。。是做错了。

所以,我该向你道歉。”

“呵呵,柳姑娘,你多虑了。”

孟聚哑然一笑,他摇头道:“柳姑娘,你为这种事烦恼,实在很没必要。你是叶家的暝觉师,护卫小姐是你的职责,你全力阻止我,那是理所应该的。这件事,我并没有怪你——抢不回叶小姐,要怪,也只是怪我自己实力不够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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