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Alex交涉的时候,一向高傲的毕成辉第一回流露出了崇拜的神情,毕成辉问他为什么会选择自己,而Alex想到沈心柠说的那一句“他自尊心极强”自然没有将真实原因说出来,只是说了一些寒暄话语。毕成辉也没有多想,沉浸在幸福之中的人,多是会被冲昏头脑的。
沈心柠接受凯瑟琳访问的事引起了沈复的勃然大怒,虽然在《VOGUE》占据一席之地是许多人梦寐以求为之奋斗的目标,但沈复一直瞧不起这类杂志,更不允许沈家的人与这类下等人牵扯在一起。但事情既已发生,便没有了转圜的余地,沈复只得压下心中的火,只罚她面壁半天也就作罢。
一时之间,Blizzard要与毕氏合作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倒闭传闻不攻自破。Alex为人很友好,没有什么架子,而且在合作时Alex发现毕成辉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他的想法很新奇,颇有几分自己年轻时的才干。这倒是给了Alex一个意外的惊喜。Alex回国时毕成辉送他去机场,毕成辉再次表达了自己对他的感谢,而他只是说道:“你的确是有贵人相助,只不过这个‘贵人’不是我。”随即拍了拍他的肩,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Alex的话一直萦绕在毕成辉的脑海中,挥散不去,前些日子他无暇去认真的分析这件事,现在冷静下来,他不得不仔细想想了。Alex口中的贵人,究竟是谁,她究竟为什么要帮自己。既然Alex能够听得进去这个人说的话,那么她也一定不是个简单的人。
接到毕成辉电话时沈心柠正在整理明日去香港要用的东西。听着电话那头毕成辉的声音,她停止了手中的动作,与他对话。
“是不是你?”毕成辉压低声音问道。
“什么是不是我?”
“沈心柠,你不要再这跟我装蒜。明人不说暗话,是不是你帮了我。”毕成辉握紧拳头,站在落地窗前,双眸盯着窗外的风景,空洞而无神。
“我看是毕老板最近压力太大得了妄想症吧?有病去看病,我没功夫听你发疯。”
“沈心柠我告诉你,我不需要你的可怜,也轮不到你来可怜我。”毕成辉眉头紧皱,压抑着内心的怒火和怨气。
沈心柠像是嘲讽般地笑了笑,说道:“别自我感觉良好了,你以为你是谁啊?如果不是因为你是霍司沁的未婚夫,我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你这是在侮辱我!”毕成辉狠狠地捶了一下窗户,“你这是,在践踏我的自尊心。”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可怜他,他也不要沈心柠来可怜他。
“收起你那高贵的自尊心吧,演给谁看呢?你若是真的不想要我的可怜你现在就可以终止跟Alex的合作啊,我不拦你,但你要好好想想,一个一无所有的你拿什么给司沁幸福,你是打算让她来养你吗?”沈心柠略微放缓了自己的语气,“在这个世界上,又有谁从来不曾接受过别人的帮助。”
毕成辉觉得眼眶泛酸,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欠你的,我会还你。”
“如果你真的觉得亏欠我,那就用你的真心好好地去爱她一辈子吧。”沈心柠垂眸,看起来有些伤感,“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现在的我也没有资格去管你们之间的事。但既然你觉得亏欠我,那就请你答应我。”
沈心柠起身,水晶灯的光芒漾在她的身上:“她有时会很任性,但那是她撒娇的一种方式,所以不要跟她生气。如果吵架了一定要先低头,不要冷着她。她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人,如果可以的话,尽可能多花一些时间陪她。无论她想要什么都一定要买给她,倾家荡产也要,让她过最好的生活。只要你能够做到这些,你就不再亏欠我。”
听着沈心柠的话,毕成辉心中有些难过,她们之间,拥有那么多的回忆,他一直都只是一个外人。若是以前他会破口大骂他多管闲事,可是现在他却顺从地说道:“我知道。”
沈心柠不像偶像剧的娇弱女主角,会带着哭腔说完这一番话,从头到尾她都异常的平静,甚至让他听不到一丝的情绪:“既然知道了,就忘记这件事。你也不用觉得愧疚,因为我不会再帮你第二次。”
毕成辉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沈心柠木讷地看向远方,再次说道:“毕成辉,你若敢对她不忠。那么我想要搞垮你,会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挂断电话之后,毕成辉觉得自己的眼眶酸痛难忍,他一直自视甚高,可到头来却变成了最惹人发笑的跳梁小丑。得到了霍司沁,却得不到她的心,以为自己聪明绝顶却只是不经意间依靠了别人。长久以来他都太坚强也太冷血了,如果可以的话,就这一晚上,他想软弱一回。
时间如流水般缓慢而悄无声息地流淌着,沈谟与沈心柠终于来到了香港,两兄妹一个英俊,一个美丽,很是引人瞩目。下飞机之后已经过了晌午十二点,一行人先是抵达了酒店,各自休息片刻。沈谟腹痛的厉害,沈心柠便一直在他房间里照顾他,可他比谁都清楚,这种疼痛只有他自己扛过去,别人是替代不了的。
看着沈谟由于疼痛而发白的嘴唇,以及他那副再痛也决不吭声的倔强神情,她是多么希望自己能够为兄长分担一些痛苦。
今天晚上的晚宴订在七点半,出席的全都是一些权贵名流,其中还包括唐封和高群。
这是一群见惯了美女的人,可当沈心柠挽着沈谟的胳膊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还是不免为之一振。沈心柠身着黑色鱼尾长裙,腰间镶嵌着别致的钻石,高贵而不失清丽,海藻般的头发高高盘起,点缀着Chanel山茶花发饰,化着精致的烟熏妆,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让她看起来千娇百媚,艳丽无比。
最特别的应是她脚上这双四寸高的水晶高跟鞋,这是Christian Louboutin的设计师特意为她打造的,它不仅是一双普通的高跟鞋,更是象征了优雅和童话般美丽的爱情。精致的花边妆点着水晶,两只翩翩蝴蝶分栖于鞋面,而最独特的红鞋底无疑为它增添了最精彩的一笔。
这一对无论是从外形上还是家世上都胜人一筹的兄妹的存在,似乎就是为了讽刺旁人有多么的平凡。因为他们实在是太过完美,以至于让人怀疑上天是如此的偏心。
觥筹交错,饭桌上所有的人都扬着虚假的笑意,在这座大楼之外,有多少人抬着头羡慕着楼里面的人的生活,而楼里面的人惺惺作态,又多么渴望能过回简单而平凡的生活。
沈谟虽气色不佳,但谈吐依旧不凡,一顿饭下来,倒是都还算得上愉快,两兄妹姿态不高,很是平易近人,虽然都不太爱笑,但是也不居高自傲,很容易得到其他人的好感。
人生就像是一出戏,你永远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沈心柠不知道霍司沁也身处其中,霍司沁亦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人此刻离她这么近,这么近。
晚饭结束时已是晚上十点,一行人有说有笑地下了楼,沈心柠听着高群对自己感谢的话语,同他礼貌寒暄着。她原本以为这会是一个平凡无奇的夜晚,如果没有看见霍司沁和毕成辉。
沈谟为了不引起怀疑,一起吃饭的人说遇见了朋友,也就是毕成辉,其他人也很识趣地说了先走一步。一时之间,偌大的一楼正厅,四个人面面相觑,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不太柔和。沈谟见气氛尴尬,便率先开口道:“司沁,这么巧,你们也在这儿吃饭。”
霍司沁优雅地点点头,没多说什么。毕成辉见状笑了笑,说道:“今晚有个应酬,司沁是我的未婚妻兼女伴。”
“时间还不算太晚,介意一起坐坐吗?”沈谟罕见的扬唇笑了笑,问道对面的毕成辉和霍司沁。
最后四个人竟一起去了KTV,说实话,虽然沈谟看起来有些冷,但却没少去过这种地方,有时是工作上需要,有时就只是为了舒缓心情。房间很大,绚烂的灯光闪得人思维有些朦胧。四个人里只有霍司沁唱歌最好听,沈心柠和毕成辉都属于那种完全没有乐感的人,霍司沁看起来特别的开心,从头到尾都没有看沈心柠一眼,不停地灌着啤酒,不停地唱情歌。
她坐在她的旁边,光线很暗,她看着MV里女主角的眼泪,轻轻唱到:“我们都傻,傻在为一段没有未来的爱情付出,还在期待会有奇迹出现……”然后,她终于按捺不出自己思念她的心,握住了她的手。
她那么极力地去伪装,那么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不在乎,可她却还是输了。
她真的好想她。
“抱歉,我去下洗手间。”霍司沁把话筒放在玻璃桌上,拢了拢自己的长头发,离开了房间。
毕成辉想跟出去,却没有动,只是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瞥了一眼沈心柠。房间陷入了一种寂静,只有回荡着的伴奏的声音。沈心柠紧紧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什么也没有说,起身离开了房间。
沈心柠看着霍司沁低着头弯着腰的背影,伴随着水龙头里流水的声音,霍司沁听到高跟鞋跟地面相撞发出的声响。一瞬间,竟难受的产生了想要流泪的念头。沈心柠也不说话,就那样走到她的身边,看着她有些泛红的侧脸。
霍司沁关上水龙头,一瞬间变得安静起来,她笑了笑,美丽又凄凉:“竟然连这样都能碰见。”
作者有话要说:
☆、我成全你
霍司沁关上水龙头,一瞬间变得安静起来,她笑了笑,美丽又凄凉:“竟然连这样都能碰见。”
“嗯。”
霍司沁直起腰来,侧过身子面对着她,她真好看,那双眼睛还是那么明亮,那么会放电,想当初,就是她这双魅惑众生的桃花眼,勾走了她的心,一勾,就是一辈子。
“要是能再也不见,那该有多好。”霍司沁紧紧掐着自己的手心,尽可能地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尽可能地抑制住流泪的冲动,“刚刚在房间里面,我每多唱一句歌词,都好像有一把刀,在狠狠地刺着我的心。我在想,为什么我的演技这么好,却终究骗不过我自己。为什么我现在只敢用余光去偷偷看你。为什么我那么努力,却还是克制不住爱你的念头。”
沈心柠走近她,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从彼此的眼睛里,看见自己渺小又落寞的身影。她终于忍不住紧紧将她抱住,轻轻抚着她的发,在她耳边说道:“你这样,我会心疼。我会自责。”
“每个人的心都只有一颗,我也是。”霍司沁闭上眼睛,伸手回抱着她,“这一辈子它有了你,就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霍司沁见沈心柠不说话,笑了笑,眼神里却盈满了孤独和绝望:“心柠啊,要是有来生,咱俩都换个身份,然后早点遇见,行吗?”
“好。”沈心柠点点头,心里酸涩难忍。
“那这一辈子,从今天过后,就再也别见了。”霍司沁咬着自己的下唇,眼角眉梢尽是绝望,“永远都不要再见面了。”
既然已经没有机会手牵着手走到白头,那就让她们在此刻永远的结束吧。霍司沁曾经期待过,期待着,她们之间的爱情还会有转机,会有那么一天,上天可怜她们,一夜之间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一样。她不再是影后,沈心柠也不再是千金小姐,她们都变成了这世间最平凡最普通的两个人,她们有的,只是两颗紧紧相依,至死不渝的心。
这世间每个人都渴望着一步登天,渴望着闪闪发光,而只有她在诚心期待着,她跟她爱的人,能够同时,变得平凡。
回去之后,霍司沁依然不停地唱歌,不停地喝酒,她多想拦着她,却失去了资格和立场。毕成辉倒是没有放纵,可霍司沁完全将他的话当做耳旁风,依旧一瓶又一瓶地灌着自己酒。大约十二点半的时候,霍司沁开始变得不省人事,另外三个人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
她扑进了她的怀里,不顾毕成辉和沈谟的眼光,扑进了她的怀里,没有人看得到霍司沁的表情,而她的声音却带着浓浓的哭腔,用不轻不重的声音说道:“我想你。”
沈心柠心一软,紧紧抱住她:“我带你回去休息。”
“我看就不牢沈小姐费心了。”毕成辉终于按压不住心中的怒气,开口说道,“我知道沈小姐跟司沁是好朋友,可她毕竟是我的未婚妻,交给我就好。”
沈心柠站在原地没动,只是抱着她的手突然松了一下,她看着毕成辉的神情,她感受着霍司沁在自己怀里的温度,她想起,自己是无法给她安定的生活的人。胸口似乎有一块大石头在堵着。她狠下心把她从自己的怀里推开,抚了抚她泛红的脸颊,一句话也没有说,而后,看着她被毕成辉抱进了怀中。光线很暗,沈心柠却捕捉到了霍司沁近乎绝望的眼神。
走出KTV,沈心柠看着那一辆绝尘而去的车,一向冷血的她,难过得快要发疯了。
毕成辉怀里抱着霍司沁坐在后面,若是车里的光线能够在好一点,他一定可以看见霍司沁脸上的眼泪。如此倔强地她,此刻正在流着无声的眼泪。
“我的酒量可真好啊。”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在自嘲,“为什么就是醉不了呢。”
毕成辉抚上她的脸颊,却沾染了一大片的眼泪,他心痛的说不出话,只听见霍司沁用平静地语气说道:“去帮我买酒,要烈的。”而后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坐好,把头偏过去,不让他看见自己流泪的样子。
毕成辉知道自己拗不过她,只好应她。
沈谟知道沈心柠心情不好,她想要走路回去,他便让司机开车在后面跟着,自己陪着妹妹走路。此时深秋,晚上风凉,她又穿得单薄,沈谟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在她的身上,揽着她的肩,两个人慢慢地向前走。
“大哥。”她开口唤他,声音里夹杂着脆弱和伤感,“我很难过。”
在沈谟的印象里,沈心柠一直是个坚强的女孩,她从来不愿意在别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脆弱,更不要说像现在这样将自己的伤心直白地讲出来了。秋季的风吹乱了她的发丝,他看着她的侧脸,心疼着自己的妹妹:“或许,你应该勇敢地握住她的手。”
“我不要。”她压着心中的痛楚,冷静地说着,“我不要那么好的司沁,跟着我过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