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香不解的问道:“干什么用?”
小岸便把张峄的事给说了。
香香听罢笑道:“他现在倒出息了,比小时候可强的没说了,不过我这令牌,你不拿也罢,他用不着。”
小岸有些着恼的说:“一句话,你借是不借。”
香香取得随身的胭脂盒子,打开夹层从里面取了一面黄铜令牌丢给了小岸道:“真不知道你是来找我的,还是来找这面令牌的。”
小岸拿了令牌一笑道:“自然是来找令牌的,否则我早已到了七日,怎么现在才来找你啊!”
香香听了扑过去打她:“叫你得了便宜还卖乖。”
小岸看着她笑闹的样子不仅会心的一笑,多久都没见过香香这个样子了,抚了香香的头发道:“好久都不见你这个样子了。”
☆、看热闹香香返尘寰
香香不满的说:“你不说你都多久没见过我了。”
小岸打趣道:“你一个跑到这里躲清闲,我被你爹跟你兄弟支的满世界去追失镖,你还好意思说我。”
香香一笑道:“清闲,那是真清闲,清闲的都觉得寂寞来了。展颢刚死的时候,我操持着他的丧事,每天让自己忙的没有一刻停下来,可就是那要,每次看到那个凉亭,我就又觉得他还在那里喝酒。听他看也不看我一眼我对我说那句:凭你也配。”
小岸听他又提到了凉亭里的那一幕,叹了口气道:“什么配不配的,宗主向来杀人,只看对方该不该死,宗主只是不想杀你而已。”
香香极目远方说道:“展颢平日里都是喝高粱酒,那天他先喝的高粱酒,后来我去添酒时,他又点名要喝二十年的状元红,看他一个人在那里苦闷的喝闷酒,我心里难受极了,亭子外一片狼藉,打碎的盘子,满地的菜肴,血肉模糊油腻不堪的当朝一品丞相的人头,像垃圾一要的扔有亭子之外。下人说那颗人头是火莲带回来的,当时火莲的脸上还带着血迹。看来火莲也是知道无间道大势已去,这才杀了王佑以稍泄展颢心头之愤的。都是我交出无间道的名单,才让京城里的所有的兄弟被展昭带人所抓,让二十四万无间的门人弟子陷入险境,把他逼到这种无路可走的绝境的,这下连他一直追随在身边的儿子都不一定能保的住了。都是我的原因才让他们父子刀兵相向,兄弟血肉相残。那时候我也真的是完全绝望了,从总坛到新宅,这一翻的搬迁,我们处处留心,绝不可能一个大活人能瞒得过我们眼皮子出得了总坛的,而我们翻遍了总坛上上下下每一寸地方,都不见弟弟的踪影,而新宅更是我所熟悉的,也不见关有任何人,我那时就绝望的想,弟弟肯定是早就死了,这世上总总种种连宫中御医都治不了的许多疾病,更何况无医无药,两个受伤的大男人带一个刚刚满月的小娃,还在被四处盘查追杀着,或许一个失手就被闷死了,摔死了,或是被追兵的箭射死了,或是受了风寒,或是展颢一时没控制住手劲给掐死了,连宫中都那么多夭折的皇子公主,更何况是流落在仇人手中的。于是我就走过去告诉他是我把名单交给了朝庭,要他杀我报仇。哪料他看也不看我一眼,只说了一句:“凭你也配。”
“我当时说什么也不明白,我在他身边卧底十年,而今又交出的名单,害他多看的经营一朝付之东流,他不该很愤怒吗?他不该把我捉起来严刑拷打,最不济也要一掌杀了我呀,可他一言不发,就那样自顾自在那里喝着酒,看都不看我一眼。其实从我决定跨入凉亭,告诉他这一切那一刻起,我就没想过想活下去。我就想在他问我为什么的时候,告诉他我是谁,问一下,我的弟弟倒底被他藏到了什么地方,为什么我翻遍了总坛每一处地方,还是不能发现,或者他干脆告诉我,我的弟弟早在什么时候就已经死了。我自问在他身边呆了十年,对他足够了解。可没想到,一切跟我的预想会差上那么多,突然间我就觉得我的人生就像一场笑话一样的存在,就在我已经完全绝望,想要离开的时候,没想到展颢却开口了:“我带走他一个儿子,他还要再附送一个女儿,赵祯他还真舍得。”我那会根本没顾上去问,他倒底是怎么知到我真正的身份的,只是急着问他我弟弟倒底在哪,是不是早已经死了。没想到他却笑了,那是一种我在他身边呆了十年都没见过的笑容,那是一种让人看了想要落泪的笑容,一种看了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一种特别残忍的笑容,一种带了猫捉耗子一要戏谑的笑容,他开口了:“翻遍了总坛也找不到人不是?你劝本宗搬到这新宅之后,只怕那边总坛早已经让你给挖地三尺了,却还是找不到。”我只能说是,然后望着他,等他给我一个回答。没想到他却说:“本宗布的局,自负从来没有人能破得了,不想到而今已是一败涂地。不过本宗这次输的心服,赵祯他比我心硬,如果是我的女儿,我绝不会舍得把她送到我的对头身边的,我舍不得一个方旭,可赵祯不但舍得儿子,还舍得再加上一个女儿,他比我心狠。”按说平日里早就听多了他对先帝,对父皇的各种谩骂,按说,我早就应该习惯了,可那一刻我却无比的愤怒,他说父皇心狠,我告诉他:“父皇是我这辈子见过心底最善良的人,而你却是这辈子我见过最残忍的人。”我以为说完这句话,展颢会杀了我,可是没想到,他却只是说:“是这样吗?”我那时不明白,只是很奇怪,最后我又问他,我的弟弟是否还活着,如果活着,求他告诉我弟弟在哪里,做为交换,我到时候可以保少主一命。现在想起来,那时的我,还真是可笑。当时展颢没有说话,却很奇怪的看着我,眼中有了往日的怜悯与不屑,然后挥了挥手,这是往日他命我退下的手势。可没想到都到了那时候,我还是像往常了一样,顺从的退了下去,连我自己都不明白是为了什么,可能是一种习惯吧。直到第二天上午,展昭从隔壁开封府内带回了展颢和火莲,两人个都一般的躺着一动不动,我想那会我的心也跟着死了吧。而后我见到了从开封府内出来的父皇,我告诉父皇,而今展颢一死,只怕永远也找不到弟弟了,我情愿就些老死无间,让他昭告天下衮国公主已死,没想到父皇却叹了口气说:“你在火莲身边呆了十年,竟从来没有看过他的后背吗?”到现在我都无法精确的说出那一刻我的心情究竟是怎么样的,谁都要知道展颢对朝庭的恨,他从宫中掳走长皇孙,自不会存了什么好意,我想不一天把他从早到晚的打上十二个时辰,怎么也要折磨个生不如死吧,怎么会想到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令即出本门莫敢不从的少主,再说在他们身边呆了十年,展颢对火莲的栽培我是都一一瞧在眼里,那绝对是一个父亲对唯一要继承大业的儿子的栽培,而今父皇却说火莲是我的弟弟,这叫我怎么能相信。可我又知道,父皇是绝不会骗我。然后父皇留下一句:“你好好照顾他。”就离了开去。直到那时我才知道,火莲果然是没死的。我也才明白了,为什么我对展颢说,只要他告诉我弟弟在哪,我保少主一命时,他为什么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了。我先去看展颢,才又去看火莲,两人都是一般的躺着不言不动,可三天后,火莲醒了过来,展颢却是真的死了,熬尽了最后的心力,为展颢丧事上打理了点点滴滴的细节,我整个人也像死过了一遍。如果不是父皇的那句,让我好好照顾火莲,我想我也就跟着去了。”
对于这个早听过无数遍的故事,小岸只是一如既往问出自己一直都没能明白的问题:“这又三个月了,那你想明白了没有,当初你只是问宗主长皇子倒底在哪里,他怎么就知道你是谁了?”
香香说道:“想过啊,也许是因为我对新宅的熟悉,也许是我对富贵人家的生活了解,当我问出皇长子的下落时,他就能明白我并不真的是丁谓的丫鬟,而那座新宅原就是丁谓的府地,丁谓倒台后,父皇就赐给了我。而买新宅的时候,又是我一手办的,而且当时要的是现银,而不要他全国各地通兑的兴源钱庄的银票。我那会可不想把父皇赐的宅子变成一堆废纸。”
小岸听了笑道:“现在还不是又变成废纸了,那些钱前些日子,还不是又全存进兴源钱庄,给余火莲救命去了。”
香香笑着摇头道:“他这辈子从来没为钱发过愁,几千万两的银子,只怕是父皇和展颢都要思量思量,可他就敢那么一挥手的扔出去,这下让他尝了尝苦头也好。”
小岸嘟了一下嘴:“钱的事,只是钱右使不起别的心思,就不会有什么大事,钱右使这人,别的本事没有,可就这一样谁都比不了,人家就是能弄来钱,石头里都能让他给榨出油来。”
香香听出不对来,说道:“这话我怎么听的这么不对劲呢?”
小岸说道:“你是没见那苗疆都穷成什么样了,真是滴水如油,一米若珠,可是当时一打下来,鬼手就又硬是多逼五毒教今年多交了三成的草药,那些个东西都是青苗坛的人都采不来的奇珍之药,他一加就是三成,瞧见儿子,你看不出爹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香香说道:“你当时不是在哪吗,看不贯当时不说,跟我说有什么用。”
小岸说道:“本门钱银之事,一直都是钱右使在打理,他要多少都是他的权力,我有什么好说的,再说当时张峄受了重伤,我那会看谁都不顺眼,别说加了三成,就是再加一倍我都懒得说。”
香香听了问道:“张峄在苗疆受了重伤?现在好了吧?”
小岸说道:“没了半条左臂。”
香香一怔,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小岸继而懊恼的说道:“当年大哥出事以后,我就告诉自己,一定要照顾好茶落,就一直设法让茶落留在总坛,可没想到最后反而因为身在总坛害得茶落送命,于是我人兄弟姐妹就剩下了我和张峄,没想到我又让她在眼皮底下出了事。”
香香说道:“又不全是你的责任。”
小岸懊恼的叹了口气:“可我这心里总不是个滋味。弄的我现在连出刀的勇气都快没有了。”
香香说道:“对了,有件事还没跟你说呢,这次你们去打风华岛,我要跟你们去。”
小岸立时摇头道:“不成。”
香香说道:“这么好玩的事,你就带我去看看热闹吧。”
小岸一口血差点没吐出来,这家主子,怎么一个个说话都这么站着不腰疼呢。赶忙说道:“这是去拼命呢,没什么好玩的。”
香香不以为然的说:“两艘军船,二千官兵,再加上无间道的人,这么多人,去打人家五六百人,而且里面还有我们的内应,就这你还好意思说去拼命。”
小岸被她说的哑口无言,就这一次的双方实力而言,还真说不上是去拼命。
香香最擅察颜观色,更何况和小岸又是极熟悉的,见此立知她心中有了些松动,便又软语相求道:“你就带我去看热闹嘛!”
见小岸还是不说话,又道:“那面令牌,你就算拿了去,关健时刻没我拿着好用。”
小岸不想她蹦出这么一句,不由得为之气结:“我就不信就这天高皇帝远的破地方,还有人能认人不认牌了。”
香香切了一声说道:“是你自己不硬气,少了那气势罢了。因为你也知道,只要你用了令牌,父皇以后终会知道的。”
小岸无言以对,只得说道:“那就走吧,只是一旦到了船上,你不能离开我身边。”
香香不耐烦的说道:“知道了,我跟小歪说一声,不然等人醒了,就又该到处找我了。”
小岸不解道:“小歪?隔壁屋里的那小孩子?被我点了穴道了。他是谁?你的僮儿?什么时候不用丫鬟用起了僮儿?”
对此香香一点也不惊奇,只是对她一连串的发问答道:“在陈州的时候,火莲救的一个孤儿,便死跟着了。可后来火莲回京时,没把他带走,他便缠着非要跟着我了。”
小岸幸灾乐祸的笑道:“这回叫你也尝一回这滋味吧,余火莲这家伙常从外面给我带回一些乱七八糟的孩子丢给我,好待这会的还大些,他以前可竟给我弄回来一些两三岁的孩子回来,还有几个月的,有一会竟弄了刚出生的小女婴,真不知道,他天天走路,都是从哪路过的,每回的孩子都能让他给捡着。”
等香香和小岸匆匆赶回宿地,却早已是人去房空,只有一身旧衣的爱莱子在那里整理着衣服,见小岸来,爱莱子不紧不慢的说:“张公子他们天不亮就往海边的水军大营去了。说是跟水军守备”
小岸不等爱莱子说完,拉了香香就转身跑,一边跑一边抱怨:“快点跑了你,这个张峄,明明说早上走的,怎么这会天不亮就走了。”
海风猎猎,码头上两艘军船上的人,还在上上下下的忙活个不止。张峄一张脸上黑的能滴出水来,水军都监曹顿一脸的不耐烦说道:“我说张老弟,这朝庭出兵可不是你们小孩子过家家,你也总得让我准备准备吧。”
张峄没好气的说道:“我们昨天不是已经说好了,枢密院的调令我也已然给了大人,难不成大人还怀疑有假不成?”
曹顿叫苦连天道:“如果是假的,我又怎么会人仰马翻给你忙上一整夜。”
张峄只恨的牙痒不止,崖州有水军两万,自己昨天就拿枢密院的调兵令给他,让他出兵四千,再派四艘军船去剿灭水匪,曹顿当时大笑道:“区区几百水匪何需四艘军船,四千水军,我看有两艘军船,两千士兵,就已足够。”张峄听罢倒也觉得有理,更何况又是有求于对方,也只得点头同意。并说好今日一早出海。
不想而今,自己和鬼手带了无间道的人,天不亮便赶来,一早到得这里,见里面正忙得热火朝天,正自庆幸不增来晚,可不想左等右等,足足等了一个时辰,里面还没忙完,张峄忍无可忍只得前来催促,不想曹顿却是这么一幅死样子。直把张峄气得七窍生烟。
也正因为如此,小岸和香香死赶活赶赶到水军码头时,远远的看到军船还没有走,两人心中都是松了一口气,来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