褒王府卫首领令人仔细收拾了这一切,便带人回京复旨去了。
带了三千精锐弟子在外圈等着包饺子的余火莲目瞪口呆的说道:“这都行?!”
旁边的弟子小心的说道:“宗主,我们要怎么办?”
余火莲沉默了好一会,才叹了口气道:“这样也好,让皇帝认为了我已经死了,倒也省事!你们也都多年没有回过家乡了吧!而今倒是个绝好的机会,想回家的就都回去吧!”
众人沉默,而后有人说道:“宗主,我不走。”
立时众多的人都随之附和道:“宗主,我们不走,求宗主不要赶我们走。”
余火莲看着一张张焦急的脸不由的一笑,他又何尝不知这些赤胆忠心的汉子们对无间道刻骨铭心的情感,更知这些人若当真离开了无间道,习惯了血雨腥风争生活,刀头舔血过日子的他们也已很难再去平凡的日子中谋得生活了,更何况那些在各路各派的势力也都需要他们协助自己来制约。当下一笑道:“我是说让你们回家过个团圆年,过了年之后,想回来的随时可以回来,想留在家的,到当地的分坛送个信,也不可以不再回来。想留在当地分坛的,只要当地的分坛坛主同意,也就可以自行留在当地分坛。”
此言一出,一时欢呼如雷。
与此同时皇帝的御书房内狄青正在向皇帝回禀着:“臣已将得福将传圣旨之事,尽之告知余大人。”
皇帝放了下了心来,说道:“那他说什么?他人呢?现在去哪了?”
听着皇帝一连串的问题,狄青暗想再是九五之尊,也免不了一颗父亲牵挂的心,口中却不得不如实回道:“余大人说他谢过皇上的关怀,但他要丁忧,为父守孝,不回再回朝堂来了。”
皇帝又气又怒却哭笑不得的说道:“什么?为父守孝?!他,他,他……”终是语结没有再说下去。
狄青小心的说道:“而且当时余大人带领了不少手下,出城往北追击。余大人生性谨慎,属下怕余大人起疑,不敢久停,就回来了。”
皇帝皱眉道:“火莲带那么多人去追谁?”
狄青字斟句酌的说道:“余大人先派了人假冒他自己出城,意在引出那些想要杀他的人,又暗中派了人尾随接应,其实亦不过是一个更大的饵,要引出更多的对手一网打尽罢了。余大人虽说为人忠孝仁义,但对意欲加害他的对手,也从不手软。臣看他这次带的人都是精锐之师,又是谋定后动,有备而往,应不会有危险。”
余火莲不会有问题,那么有危险的就只能是他的对手了,想到这里,皇帝担忧的说道:“褒王府卫也都是朝庭重臣贵戚儿女,为国尽忠多年……”皇帝没有说下去,狄青明白,皇帝不舍得这些人,他们亦都是皇帝多年培养出来的精锐。褒王府卫这么多年不仅肩负着寻长褒王的职责,同时也用他四通八达的消息网为皇帝收集敌国以及朝庭文武的各路消息。
见狄青没有接话,皇帝心中甚是失望。这几年狄青升职甚至快,褒王府首领亦三翻五次的在自己这里参奏过狄青。皇帝从十三岁那年他便明白,这世上没什么单向的事,一个人如果看不惯别一个人,那个人也多半对他没有好感。褒王府卫首领这么看不惯狄青,那狄青也绝不会引他为知已。可倒底同殿为臣,那么多条性命,他原以为以狄青的仁义持重,能对褒王府卫有所提醒的,倒底还是让他失望了。再转念一想,以褒王府首领原本对狄青的做为,狄青不对他落井下石就已经不错了,只能怪自己先前只顾想着火莲的安危,忘了褒王府卫们的安危了,竟忘了火莲一怒那也是要血流成河的,必竟他是手握无间道的宗主。看来还是跟火莲在一起的安闲日子过的太久了,连这几十年来早已习惯的戒备各处的心都忘了。现在唯二能指望的也就是褒王府的自救,或是火莲格外的仁慈了。
余火莲散了场中众人去寻鬼手,鬼手见他来,立时双膝一跪给余火莲行了大礼,口中说道:“属下自做主张放了走了七百多名柴氏宗亲会的人。”
火莲一笑道:“不放了他们,还留着费米不成,,又不能真杀了他们。这也值得下跪,起来!”
鬼手并未起身,又说道:“属下行事孟浪,误杀了周潜。”
余火莲怔了一下,而后叹了口气说道:“两军对阵非生即死,他即追了上来,那便是不仁在先,我们不义,那也是迫不得已的事。先起来吧!”一瞬间他已想了很多,周潜死了,柴七那里只怕要有些麻烦了。而且偏又是被鬼手误杀的,这下鬼手又怎么跟锦云坛主开口。
鬼手这才站起了身说道:“除了周潜外,一共杀死了柴家两名弟兄,还有二三十个带轻伤的,已经自个走了料无大碍,只押了一个周宗,据说是柴七的儿子。咱们的弟兄轻伤了六个,没有重伤和回老家的。
这都不是什么大事,松懈下来的余火莲想起那次与周潜的共饮,心中也颇觉得不是个滋味,于是问道:“怎么误杀的周潜?”
于是鬼手将事简略说了。
火莲一听,双眉一挑怒道:“这么说来是周宗杀了周潜?!”
鬼手道:“从外人和柴氏宗亲会的弟子那里看来,确实如此。只是我放周宗回去时,就已是打算让他们内讧的。”
火莲摇了摇头,好一会才缓缓说道:“若今日你与周宗易地而处,周潜与锦云坛主易地而处,你下得了手吗?”
鬼手不解的问道:“你说的什么意思啊?!”
火莲道:“我曾让小岸查过周潜,不知道为什么,周潜虽只是个旁支弟子,而且只比周宗大十三岁,可他对这个周宗这个宗亲会的大公子,却亲厚无比格外上心!”
鬼手不以为意的说道:“忠臣逢暴君,自古使然。”
火莲侧头看着鬼手,神情甚是古怪。
鬼手一怔,而后明白了过来,赶紧说道:“我可不是在说你。”
火莲忍俊不禁的笑了一下,而后打趣道:“你还是担心回去以后怎么跟锦云坛主交待吧!”
鬼手叹了口气,说不出话来。
这时背后传说小岸平静的声音:“我想婆婆早已经想到周潜会死在这里的,在来之前,她还特意交待我,如果这此碰上让你手软的人,如果情势危急,要我一定替你做出决断。”
鬼手转头道:“真的?!”
小岸点了一下头道:“是的,我当时问过婆婆为什么,婆婆当时说,如果他来了,就证明我在他心中不及他的家族重要,那么我也只能为了我的孩子舍弃他了。”
鬼手呆了一下,却又骂道:“说的冠冕堂皇,我娘她就是自私,还要说别人不仁义在先。”话未说完,却赶紧转头,一抬手拭了自己眼中落下的泪水。柴月生曾给过娘什么样的帮助,别人不知道,他却是听娘说过无数次的,可倒底娘顾不得这份情义了。他曾听娘说过很多次的形势比人强,他从小就对这句话很不服气,可而今他再一次的体会到了。
☆、疏不间亲臣子命
褒王府的府卫首领铁铸一路回至京城,皇帝见他平安回来,心中倒稍稍松了口气,当先问道:“双方伤亡如何?”
铁铸偷眼瞧到皇帝并无担心,按先前早已想好的答辞,小心的回道:“回圣上,微臣的属下前夜子时亲眼看到余火莲夫妻二人自兴源钱庄登车北行,到昨日旁晚,微臣一路追至京城北三百里外的一处山路时,余火莲夫妻遭江湖人士伏击,马车坠入崖下。带上下崖寻找,在坠毁的马车中,发现了两具血肉模糊的尸首。面目早已不可辨认,看衣服却是余火莲夫妻前晚离开时所穿的。”
皇帝心中疑云大起,狄青明明回报火莲是在昨天下午还在京中来回调人,那么马车里的人应该是火莲放出去的饵了?可是火莲不是随后带人又赶去了吗。思索了好一会猜出了里面的关窍,于是淡淡的说道:“那抬下来看看吧!”
铁铸应了声是,让人抬了上来。
随着血腥味的迷漫,却见两个担架抬了上来,揭开上面的白布,却见下面血肉模糊,哪还有半点模样了。
皇帝瞟了铁铸一眼淡淡的说道:“铁铸,我曾听说,余火莲有一杆三截拼枪,是展颢送给他的,他无论何时都从不离身,就是入宫面君,也都藏于贴身之处。即令睡觉都放在床头触手可及之处,那根拼枪,你可曾找到了?”
铁铸心中一惊,他只知道余火莲三截拼枪是玄铁所制,乃是不出世的神兵利器,可是他的三截拼枪从不离身,却是就连铁铸自己也不甚清楚。额上冷汗泠泠而下,铁铸颤声说道:“属下并没有看到那支枪,也许是先前打斗时所失。”
皇帝冷哼一声,说了声:“传忤作!”
一名贴身太监出屋而去,铁铸知道皇帝疑心即起,那么自己的这把戏必定瞒不下去,他本想再怎么说余火莲也是皇帝牵挂了二十年的儿子,皇帝伤心之下,必难有平时的慎密,不想皇帝却是半分不失平时的清明。看来皇帝是铁血寒心必要置余火莲于死地才能甘心。当下跪头下去,颤声说道:“微臣罪该万死,愿戴罪立功!”
皇帝冷声说道:“说!”
铁铸颤声说道:“属下失察!余,余火莲也许只是假死脱罪,先前属下只看到余火莲的马车跌下悬崖,便想当然的以为余火莲夫妻二人必在其中,幸得皇上英明,识破宵小金蝉脱壳的诡计,才未铸成大错。属下愚昧大意,愿戴罪立功,此回定然诛杀余火莲。”
皇帝轻轻叹了口气说道:“铁铸,朕提你做褒王府卫首领,是因为你一向很聪明,很能体贴朕意,可而今你也正是载在这太聪明上面。”
铁铸身子伏地,额上冷汗泠泠而下。却听皇帝继续说道:“得福不但假传了诛杀余火莲的圣旨给你,也同样假传了同样的圣旨给狄青,狄青和你一样也相信了。可你知道狄青是怎么做的吗?他深夜闯宫来见朕,接到圣旨的那一刻他想到的不是自己的前程,不是揣测朕的心意,而是大宋朝的安宁,是天下百姓的太平!他敢为了朝庭百姓直犯龙鳞,你呢?!”
铁铸听到得福假传的圣旨,头上恍如被劈了一道晴天霹雳,这两天一直想不明白的事,一下子便明白了过来。再听到狄青也搅了进来,便明白皇帝为什么这么快的便能识破自己的诡计,敢情是狄青在背后泄了自己的底,再听到皇帝夸赞狄青,更觉心中愤恨不平。
最后皇帝说道:“自个到天牢里去反省自己的过错去!”
铁铸听到了,说了声是,便躬身退了下去。至于自己要在天牢里呆多久,皇帝没说,但铁铸心中明白,那要看皇帝什么时候能消气了,而皇帝什么时候能消气,那得看余火莲什么时候能跟皇帝和解了。至于在天牢过后自己会是个什么罪名,那也要看余火莲能让皇帝消气的程度了。不用说,皇帝如此惩罚自己,有很大程度是做给余火莲看的。
听了铁铸的回报,皇帝心中更不是个滋味,狄青的话,火莲按说应该是信了,可是铁铸这么一闹,真不知火莲又会怎么去想,左思右想终觉心不中不安,于是,便带了几名侍卫换了衣服去了春山书寓。
春山书寓门并未琐一推之下便应手而开,可叫了两声,却是半个人都没应声。进了屋去,却见屋里一切如常,并不见半分尘土浮荡,柜子上搁着各式各样的木雕。
这时一个驼背的老人进来。
皇帝赶忙拱手道:“老人家在这里啊!请问火莲他去哪了?”
驼子道:“他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皇帝一脸的怅然若失的说道:“老人家,我只有一件事想跟他说清楚,您能帮我传个话吗?”
驼子想也不想立时就说道:“不能。”
皇帝也不以为忤,问道:“为什么?”
驼子深沉的看了他一眼,沉默半晌方才说道:“我家老宗主把这天下的太平,到手的半壁江山都给了你,就这么一个孩子你还不舍得吗?而且你现在不是又有一个儿子了吗?再说这孩子,打小就敏感多疑,谁惹了他他都不依,只要是他认定的事,就连我家老宗主都拿他没办法。”
皇帝被驼子天上一句地下一句的噎的说不出话来,心中虽自恼他出言无状,但他自来为人本性宽厚,加之自持身份。而且心中更是知道眼前这人因为展颢一案牵连,孤苦流离多年。并在流离中一手带大火莲,与火莲的关系甚为亲厚。便也不好说什么,于是说道:“那告辞了。”
驼子不料却道:“火莲给他妹子留了一件东西在这里,说你们家人若是谁来,就带给她。”
皇帝知道火莲指的是乐淘,于是问道:“什么东西。”
驼子伸手从架上取了一件木雕递给了皇帝,皇帝接过凝目看去,却是一个浑身狼狈,一脸羞愧自责内疚的女孩子,心中甚是不解的问道:“这雕的是什么?”
驼子说道:“我也不清楚,火莲走时就这么交待我的,那孩子自幼惜弱怜悲,老宗主老嫌他心不够硬难成大器。”
皇帝心中一颤,惜弱怜悲,这是骨子里流敞着自己的仁厚,而今自己看到他并不缺乏雷霆杀伐,可在这背后,他经历过多少展颢的威逼磨砺。
驼子见皇帝眼中目光变幻缓缓说道:“跟你说件小事吧,那时候火莲才三岁多一点,朝庭的兵又盯上了我们住的地方,而宗主正要运茶叶前往吐蕃,便把我跟火莲一并都带了去。却不料在途中遭遇了西夏兵的劫掠,当时西夏骑兵有几千人之多,而宗主只带了十几个人,而且武艺也都不甚高,而我又要护着火莲。所以他们很快就纷纷死在西夏兵的手中。宗主一人在杀了百十人后,见终是寡不敌众,加上我又受了伤,于是便只带了我跟火莲杀出了一条血路,等宗主带着我们逃至一坐荒山之中时,我们三个都是挨了整整一天粒米未尽。那一战我受了重伤,宗主也因为力战之后,又为我疗伤,内力消耗过甚,要打坐恢复功力,便都没有留意到他,火莲小时候一向很乖,出门的时候从不会乱跑。等我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的被他弄醒时,他说要找火石,说要点火做饭。我这才瞧见他已经摘了一堆的野菜和几个青果子还有一个野鸭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