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火莲冷然说道:“那你怎么到现在仍未向鬼手宣读。你这可是公然抗命不尊了!”
锦云坛主亢声答道:“是。”
余火莲胸中怒气腾升沉声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锦云坛主仍是平静地答了一个:“是。”
余火莲不料她这样回答,一掌击在几案上,直击的几案之上的杯碟直跳。喝道:“你好大胆子!”
锦云坛主向后微微闪身。好像余火莲身上的怒火已经就要烧到她的身上一般。而后才又道:“属下只是据实而言。”
余火莲脸色铁青地问道:“我给你的信里是怎么说的?!”
锦云坛主不慌不忙地说道:“宗主是让属下在时机适当的时候宣读。可属下认为,时机并不适当。”
余火莲冷哼道:“那你认为什么时候才是时机适当的时候?!”
锦云坛主默然不语。
火莲大怒一双电目怒视着锦云坛主道:“你怎么不说话!”
锦云坛主迟疑道:“属下不敢说。”
火莲道:“说!”
锦云坛主最后才道:“宗主归天的消息传来,就是宣读召书的时机。”
火莲眼皮不可查觉得跳了一下,又问了句:“然后呢?”
锦云坛主心一横说道:“老宗主在时,致力推反大宋,宗主而今致力□□本门,护佑天下太平;鬼手接位后,他要反宋灭赵成就老宗主未完成的大业,那是他的事,到那时,只怕就由不得宗主了。”
火莲惊怒之极,骸然叫道:“你说什么?!”
锦云坛主道:“事已至此,属下不妨把话挑明,而今有你一日,无间道和朝庭就能相安无事一日,若宗主一但离世,不但没人能再压制无间道放弃反宋大来,就是皇帝也一日都容不下无间道。那样的话,与其束手待毙,不如拼死一搏。”
余火莲面如死灰,紧握的双手,骨节已然发白,半晌说不出话来。只是在心中一遍遍的重复:是这样吗?非要是这样吗?非要自己这身世纠葛处事两难的人,才能缓和这势如水火的双方吗?可他心中又十分的明白着,锦云坛主说出了他一直都不敢去直面的问题,一直以为这几个都是自己最心腹的人了,对自己从来都没有半点违逆,原以为,若自己死了,他们一定不会违背自己最后的心愿,哪知到头来,仍是自己想的太过天真了。是啊,自己身上流着皇室赵家的血,他们没有,如果自己不在了,他们又凭什么信得过,皇帝会容得他们这股强大的反贼。他们想要先下手为强,便也是自然而然的事了。
余火莲越想越是恼火,最后一掌击下,一张梨花木几便被击的粉碎,几上的杯壶盘盏,跌在地上,摔得粉碎。余火瞪着锦云坛主叫道:“滚!”
锦云坛主知道他此刻正在气头上,大气都不敢喘,缓缓退了出去,刚一出门,转身撒腿便跑。可没跑几步,便结结实实的撞了一下,抬头一看,正是慌慌张张赶来的鬼手,见锦云满头的冷汗,说道:“娘,你这是怎么了?”
锦云坛主顾不得去擦头上的冷汗,焦急地说道:“你怎么来了,快走……”
可话未落地,便见正满腔怒火没处发的余火莲满脸怒容从屋里出来,怒视着鬼手道:“你胆子也不小,本宗亲自关押的重犯,你都敢放!”说罢一拳向鬼手脸上打来。
鬼手早就憋了满满一肚子的火没处发,见余火莲这般一见面,不分青红皂白的伸拳便打,哪还忍得住,当下口中叫道:“不就是捉了皇帝老儿关了起吗?算什么罪,这是为本门立了大功!”说话间右手一拉将锦云坛主接开推到一边,对于这拳避也不避,左手一招二龙抢珠式竟向余火莲双目之中插去。
余火莲一见鬼手竟敢还手,更是大怒。右手那拳未收,左掌横斩,直击鬼手左腕。火莲右手中那拳已是将招式用老,直打的鬼手满脸开血花。左手也将鬼手的左腕击出。不妨鬼手倒地之时,一脚飞起,正中火莲膝下。火莲见他出招如此刁毒,伸脚向他腰间踢去,鬼手不闪不避,躺在是地上也不起来,双手双脚,招招式式直取火莲下三路而来。火莲哪见过如此无赖的打法,双臂又够不着他。总不成跟鬼手一样趴到地上去打。在火莲的生涯中,还从来没见过这样地痞无赖打法。如此一来,鬼手威力增了一倍还不止。反把火莲逼了个手慌脚乱。连连后退。
火莲冷笑一声,道:“当癞皮狗吗?本宗成全你!”双手一伸,两截玄铁枪杆出手,而后啪的一声组在一起直劈而下。
鬼手一见火莲取了枪杆出来,一个急翻,滚出几步后,一个翻身而起,呛啷一声,鬼剑出鞘。火莲冷笑一声,枪杆直挺,竞取鬼手中宫大穴,鬼手将剑贴在在枪杆上,顺势而上,直取余火莲握枪的双手。火莲手中一晃,挑开鬼手长剑。而后顺势一棍敲在鬼手右臂之上。鬼手右臂一阵酸痛,可他是久经厮杀之人,这时打得性起,哪顾臂上疼痛,借势一挑,长剑竟略火莲眉底而至。火莲枪杆迎上一磕,鬼手深知余火莲这枪杆乃就玄铁所铸,比自己这把剑不知硬出多少,当下剑势顺势下划,去削余火莲小臂。不料余火莲一个斜身横避,手中枪杆转动,这一棍便结结实实的打在了鬼手的背上。鬼手吃不过,一下子扑倒在地上,哇的一声吐了口鲜血出来。
火莲站在一旁冷眼相看,也不理他,更不趁此追击。
直到鬼手重又战起,一剑挥来,两人又堪堪打了百十招,自来兵器一寸短一寸险,余火莲的枪杆,便不装枪头,当做齐眉棍来使,也比鬼手的鬼剑长出许多,再加上余火莲的枪杆乃是玄铁所制,无坚不摧,而鬼手的这把鬼剑往常虽也是吹毛断发,但遇上这铁中之王的玄铁,却也只能退避三舍。这般鬼手便又多了一重顾及,因而隔不几招,就要吃一棍,到得鬼手挨到十几棍上时,已是浑身上下无处不痛,脸上更是淤青一片。鬼手索性躺在地上不再起来。
余火莲知这一棍绝不会让他起不了身,当下冷笑道:“不是很能闹吗?起来打啊!”鬼手理直气壮地说道:“你的兵刃占便宜,我不打了。”
余火莲哭笑不得地说道:“那以前死在你剑下的人,又有多少是出其不意,被你断了剑,才丧命的?他们又找谁去找公道去。”
鬼手双眼一闭说道:“反正我是打不过你,你杀了我好了。”
他这撒泼无赖的倒叫余火莲也为之无奈,最后只得问道:“为什么要跟王青办合衾酒?你不是喜欢小岸吗?”
鬼手翻着白眼说道:“这是我的私事,你管不着。”
余火莲冷笑道:“连自己的感情都不敢面对,你算什么男子汉。”
鬼手哼了一声道:“我不能面对的多了,我也压根不是什么男子汉。”
余火莲不成想,激将法在鬼手这里半点做用也没有,听鬼手这般说,眉头一皱问道:“倒底出什么事了?”
鬼手沉默良久不语。
余火莲便那般一语不发的静静等着他。
最后鬼手方才说道:“你说,我若放弃了大业,我以前为了无间大业所杀的那些人又算是什么?”
余火莲沉声说道:“算是枉死在你手中的冤魂!”
这是句很残忍的话,但实情如此。
鬼手一脸的死灰说道:“那你杀了我吧,一了百了,我也就解脱了。”
余火莲冷哼一声道:“以一命偿你手中枉死的冤魂,你可想的太便宜了,你杀过多少人?!你的一命偿得了吗?”
鬼手很是意外的说道:“偿得了怎样,偿不了又怎样,我也只有这一命而已,顶多你把我乱刀分尸,再不然凌迟。”
余火莲一笑道:“竟想好事呢,杀过多少人,等再救回来多少才有资格去死。”
鬼手怔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余火莲叹了口气道:“休了王青,跟我回总坛去见小岸。”
鬼手沉默良久方道:“小岸不在总坛。”
余火莲很是意外的问道:“那她在哪里?”
见鬼手向水池边往去,余火莲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见小岸闲闲的依在石柱边说道:“这就不打了?可我这还没活动筋骨呢!”
余火莲看着躺在地上的鬼手笑道:“就他这死样子,你打着也不过瘾不是。”
小岸淡淡的说道:“所以要劳宗主的大驾陪我过两招了。”
余火莲一愕,而后说道:“你又不是我的对手。”
小岸轻轻一笑道:“比兵刃的话,我觉得自己也未必便输。”说着四寸来长的飞刀,已是晃出手来。
余火莲甚为意外,转眼看到地上的鬼手似笑非笑,心中突然明白过来。于是说道:“好!”而后不待小岸反应过来,双手一振,手中的枪杆已分做两截一前一后向小岸飞去,而自己刚也随即向小岸急掠而去。
眼见两支枪杆来执凶猛,小岸不及细想,右手一抬,那把飞刀已是正中其中一截枪杆,那枪杆转了个方向掉到了地上,而飞刀余势不衰,又将另一截枪杆也给打了下来。
可这边余火莲已趁着这个时间掠至小岸身边,小岸不及去取飞刀,已是被余火莲伸手扣在了肩上。
小岸甚是意外的一怔。
余火莲笑道:“这一招我想过很久了,也问过我爹,我爹说,你的飞刀一旦出手,我就算武功再高一倍,也绝接不住你的飞刀,所以我想,那我只能在你飞刀未出手之前,先制住你了。”
余火莲而后放开了小岸笑道:“以后,你们两个自个玩就成,我就不奉陪了。”
一句话说的小岸白眼直翻。
余火莲和鬼手这番打斗,早引得御香斋里的那些歇息的姑娘一个个起身查看,自然少不得娇呼尖叫。
就连对面的方离也都听到了动静,惊异的问道:“御香斋里出什么事了?”
锦云坛主闲闲的说道:“没什么大事,不过就是两个吃饱撑着的愣小子在那发蛮力呢!”
方离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看着方离惊疑未定的脸,锦云坛主又道:“这世上难免总有吃饱撑着没事干的人瞎闹腾,以后再听见有动静,你就赶紧先躲起来,自个身子要紧,那此瞎闹腾的人,就随他们闹去。”
方离低头一笑道:“不会有事啦。”
鲁风则早就守在一旁了,早把一柄长剑握得骨节发白。见些情景才稍稍松了口气劝道:“宗主一路昼夜不分赶回京中,不赶着处理大事,怎么反倒在此胡闹。”言语之中不满之意甚是明显。
余火莲背着鲁风悄悄吐了下舌头。
鬼手道:“宗主想杀小狼?”
火莲极是沉重的点了一下头道:“她竟然敢伤展昭,那便再也容不得她了。”
鬼手道:“结三鬼阵?”
火莲正色说道:“我得进宫一趟。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鬼手和鲁风心中不解。小岸心中却是明镜一样,却懒得理他。
余火莲转身出门,看了一眼春山书寓,而后竟自进宫而去。
等到余火莲进宫时,宫中的太监告诉火莲,皇帝早就在听光阁等他了,却原来皇帝早在余火莲一进汴京城就接到了城门送来的消息,知道火莲终于平安回来,皇帝的心中松了一口气。
余火莲见了皇帝见了礼,说道:“火莲参见圣上。”皇帝甚是不悦的说道:“起来吧,想走就走,想来就来,你当朕这是什么地方?当朕是什么人?”
余火莲站起身来,灿烂的一笑道:“我家啊!难不成我还不能想来就来,又不是监牢我当然想走就走喽。而你”看似低着头的余火莲实则将皇帝闻言后,一脸关注倾听的神情尽收眼底,便大着胆子说了下去:“则是我吃定了的人。”
皇帝听了佯怒道:“放肆!”
火莲跑到了案几之后,趴在皇帝的背上说道:“我想问你三个问题,成吗?”
皇帝终是拿他无奈,笑道:“问吧!”
火莲笑道:“如果我只是失踪的长皇子,而不是无间道的少主,你会把我怎么样。”
皇帝不加思索的说道:“当然是认回来做太子了。”
火莲又问道:“那如果我又笨又蠢,文不成,武不就呢?”
皇帝缓缓的说道:“你是朕的儿子,就算日后做不成一国之君,但一个富贵闲散王爷也是少不了的。”
火莲又道:“那如果我只是你的新科状元,无间道的少主,而不是你的儿子呢?”
皇帝听了默声不语。
火莲的一颗心愈沉愈下,最后终是失望的放开了皇帝道:“你会杀了我,再把无间道各处各各击破吗?直到他们再也无力做任何事,哪怕是救民赈灾?你这算是一个好皇帝吗?”
皇帝思虑了良久说道:“算不算是好皇帝朕不知道,但朕知道任何一个合格的皇帝都不会允许自己的治下有这么一个庞大违法的黑暗暴力组织。如果你不是朕的儿子,朕当初就不会是让你去接手无间道了,而是会让展昭去接,而你面临的也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帮助展昭做上宗主。以展昭的血脉之亲,再加上你的鼎力相助,和朕的那些卧底全力支持只下,展昭应该是可以免强接的下来了。但一场内部的清洗,势必在所难免了。但众害取其轻,这已是死人最少的了。朕借此机会,兑现在开封府大堂上给你和展颢的诺言,大赦天下,免掉所有无间道人以往的罪责,这样无间道首领就又少了一道投名状,又可以让各个地方再招安一部分。这样无间道的势力就会大打折扣了,就算剩下的也必是七分八裂各自为政。而以展昭的行为处事,只能让整个无间道乱上加乱。朕就再按包拯当日所言,如有再犯,加倍处罚,将其中蹦得最高的严刑惩处,加以威慑。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余火莲沮丧而又疑惑的说道:“原来早在开封府当堂,你就计划好了这些?可是以我爹的周密细致,他不会想不到啊?”
皇帝迟疑了一下,而后还是说道:“这只是我最初的打算,从密室里出来后,我就改变了计划。而展颢,则是把我们都算了进去的,他知道你放不下无间道的弟兄,而我,放不下你。”
余火莲开心的笑道:“我就知道你放心不下我,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皇帝道:“那要看是什么样的事了。”
余火莲笑道:“算我这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