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镖的六十人也都涌到了后山一起四下寻找,却还是一无所获。
一脸沮丧的余火莲抱着鬼手藏身大树之上,气恼的低声抱怨:“你到哪人缘都这么好吗?”
鬼手低笑道:“你肯定知道会有人来找我的,干嘛还非得自己来。”
余火莲道:“贺庆来那老家伙当众放水也放得太厉害了,就你这点伤,要叫别人看到,还不得笑死啊!”就在两人说话间,余火莲远远瞟见绿灵和小岸一起连袂而来,余火莲立时一脸惧色,朝鬼手身上盘的那条小蛇连连低声说道:“别下去,乖绿灵,别下去。你要下去,把戏露了底,绿灵姑娘就糟了。”
那小蛇上下不停地晃着,随着下面绿灵的一声召唤,小蛇已是嗖的一声射向了绿灵。
气得余火莲低骂:“畜生就是畜生,教都教不会。”
直把鬼手乐得差点就要忍不住笑出声来。
小蛇刚一到了绿灵身上,绿灵脚下一点,已是上了树,余火莲不等她开口立时低声说道:“别做声。”
绿灵不明所以的瞪大双眼,余火莲继续说道:“下去告诉他们,有人带了鬼手翻着后山走了。这里的事,你就当没看到。”
绿灵听了一点头下树去了。一说有人带了鬼手翻着后山走了,小岸立时手一挥说道:“快追。”于是一众人等都向后山追去,小岸临走时,还朝余火莲所在的位置,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看着众人远去的身影,余火莲长出了一口气,而后郁闷地说道:“还是被她看出来了,她自个让人给你私带绿灵,徇私作假,这当还要笑我。”
鬼手只差要笑地岔了气。
眼见没了别人,余火莲没好气地说:“别笑了,能爬起来就自己走。”
鬼手强忍着笑道:“真不行,身上没一点感觉。”
余火莲道:“该,谁叫一个提前送药的,一个送绿灵护体的。两样都是止血镇痛,绿灵估计提前还服了英雄花粉。你要能有感觉就怪了。”说罢背了鬼手极快地下山而去。
鬼手口中不停地说道:“还有贺堂主,一鞭一处穴道,把我后背周身的穴道都给点遍了。”
余火莲道:“再废话,我让人把你给王青送去。”
鬼手立时乖乖闭口不说话。
一辆急驰的马车,赶车的余火莲没好气的对车内的鬼手说道:“找个地方我给消停一阵子,别一转眼的就给我活蹦乱跳的四处招摇。”
鬼手道:“是,可我去哪啊?”
余火莲道:“那你就去接应下锦云坛主吧!”
鬼手心中猛然一跳,娘去接自己的爹娘了,这一点,他自然是知道的,于是说道:“但我不知道娘去哪了。”
余火莲道:“顺德。”
鬼手一怔道:“你怎么知道?”
余火莲不答手下一甩,那马猛然一跳纵,把鬼手给颠得七荤八素,虽说他先喝了青姑娘给的药,又有绿灵护体,贺堂主明目张胆的放水,但倒底是挨了一百鞭,于是倒抽着冷气道:“你不能慢点啊!”
余火莲冷然道:“我故意得。”
鬼手百思不得其解,他为什么知道自己爹娘在哪,这个问题又有哪里惹到他了。
☆、清心痴情凭君测
等马车停下时,鬼手听见火莲说道:“杜姑娘,人就在车上,你马上带他离开,否则我可救不了他了。”
鬼手这下彻底无语了。因为他已然清楚地知道了自己又被充分彻底的利用了剩余价值,替他偿还了一次桃花债。
杜芙揭了车帘,却见浑身是血的鬼手躺在那里,立时惊叫地哭道:“伢子,伢子,你怎么了,怎么受这么重的伤,身上都是血。”
火莲无语道:“已经很轻了。快走吧!火莲告辞。”说罢转身而去。
杜芙却是在那里抱着鬼手大哭不止,要给他上金创药。
鬼手给她擦了泪道:“我已经服过药了,而且药性霸道,今日是不能再上药的,姐姐,咱们走吧。”
杜芙这才说好,而后给他盖上了车帘。
鬼手人在车中,却不觉有什么动静,奇道:“怎么了姐姐?”
这才听杜芙为难的说道:“我不会赶车。”
鬼手心下叹了口气,说道:“姐姐,你把我给扶出来。”
杜芙说道:“不要,我牵着它走好了。”
鬼手吓了一跳说道:“姐姐,听话,你上来坐在车边,轻轻抽它一鞭,它自己就走了。”
杜芙听了这才上得车来。抽了那马一鞭,那马果然立时便走了起来。虽说极慢,却也聊胜于停。鬼手见此,也只能由它去了。
张峄一早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睁眼四下打量一看,却是在自己的房中,知道自己必是被御香斋的人送回了家中。
他昨日回京之后,到驿站换了衣服后入宫,先是却见了皇帝,而后去后宫见了姑姑,被姑姑拉着哭了好一会。从姑姑宫中出来,便直接去侍卫房内缴了侍卫腰牌,既然知道自己已然在宫中呆不了了,又何必要等别人来说,不如自己直接缴了腰牌来得爽当。而后杂七杂八的诸多文案,又被一众相熟的兄弟这个看看那个瞧瞧的,虽说大伙口中都不说什么,但那眼中脸上的神情他也都一一看在了眼中。到了两班侍卫交班后,一些相熟的便与他一同去了御香斋,直到最后被鬼手给灌得人事不知。被送了回来。他原本不知回家后该如何面对年迈的父母,这下倒好,喝得醉醺醺的回到家中,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奇怪的是这屋子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就算自己父母不在这,那平日里房里的两个丫鬟也该在的啊!
张峄支起身子,下得床来,趿了鞋出得门来,却见外间往日上夜的地方睡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不由得整个脸都寒了,问道:“奶娘醒醒,人都哪去了,怎么是奶娘你上的夜?”
那妇人这才醒来,连忙一骨碌爬了起来说道:“二少爷醒了,二少爷离家日久,都说人闲着也是闲着,这屋里也用不了许多的人。木瑶姑娘被二姨娘给借去了,采薇姑娘被三姨娘借去了,正则和即鸣也被三少爷和四少爷给借去了。”
张峄甚是不郁地说:“怎么我走了三个月,这屋子里的人都借得就剩奶娘你一个呢!”
奶娘说道:“可不是,昨送你来的那位少爷也是这么说的。”
张峄心中一动道:“送我来的少爷?什么样?”
奶娘说道:“青白脸,八字眉,桃花眼,一瞧那穿着,就也是大户人家的少爷。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身上都是银玲的丫鬟,一走路就是叮叮当当的响。”
张峄听了心中猛然一跳,这才知道原来昨天送他来的并不是什么御香斋的下人,而是鬼手和绿灵。当下说道:“奶娘,那位姑娘不是丫鬟,她是……她是绿灵。昨晚他们是怎么送我回来的,奶娘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原来昨日张峄喝醉后,鬼手和绿灵把他给送了回来,可是到了张府后却叫不开门,说是张峄回来了,门房却是不信,最后鬼手火起伸手把门闩给震断,推开了门这才和绿灵把张峄架了进来。门房一看真是张峄回来了,这才赶紧把人给带路到了张峄房中,鬼手一瞧屋里只有一个四十多的奶娘,鬼手便问这屋里原来的人呢,奶娘一说两个丫鬟都被借走了,把个素来见多识广的鬼手都给稀罕坏了,当场就说:“呸!还皇亲国戚呢,当儿子的离家仨月,就俩丫鬟都能让人给借走。我离家半年,我的八个丫鬟一个都不会少。”而后鬼手让奶娘把张峄的衣服找了出来,由绿灵给张峄换上,自己把奶娘带出去大致问了张家的情形。
张峄想着是绿灵给自己换的衣服,一时间脸上一阵红云烧起,心头怦怦直跳。而后又说道:“这么说老爷和夫人还不知道我回来了?”
奶娘道:“应该是。”
张峄转身坐以椅中,觉得整个头上愈发的更疼了,觉得口干,顺手从桌上倒了茶来喝了一杯。
奶娘在一旁小心地问道:“二少爷这胳膊是怎么回事?”
张峄苦笑道:“能怎么回事,学艺不精让人给砍了呗!”脑中想了想,此刻去干什么呢,去见爹娘,爹娘这会还没起呢,更重要的是,见了又怎么说。却练功吗?可这以后又有谁陪自己练功,练了又有什么意义。想来想去想不出有什么事情可做,索性又回床上去睡了。反正奶娘这个大嘴巴已经知道了自己断了半条胳膊回来,估计不出半日这府里上上下下都得知道,这样也好,倒省得自己顶着惊奇无比的目光到处吓人了。
躺到床上伸手习惯性的往身边摸去,一触之下空荡荡的,这才想起那条小蛇昨天已经被绿灵给带走了。而后不觉又想起了绿灵,这当她在干嘛呢?昨天第一次见她,她到码头去接自己,可是三句话不和,她便跟着余火莲走了。第二次自已在姹紫嫣红中喝酒,她就站在窗外一声不响的傻看着,如果不是鬼手,自己甚而都不知道她就在窗外。看着自己在花丛柳绿中喝酒时,她在想些什么呢?之后自己喝的人事不醒,她送自己回家,给自己更衣。想起更衣,这让他想入非非了好一阵,而后突然又想起一事,没了那条小蛇自己连给自己更衣梳洗都成了问题,受伤以后,随说洗衣做饭打水之事都由爱莱子为他打理,可像更衣梳洗这等事情,他都是在那条小蛇胁助之下自己完成的,那小蛇极通人性,帮他梳头,替他系衣带,相伴一月,他早已习惯了那条小蛇的存在,甚而有此离不开那条小蛇了。可离不开又怎么样,那蛇必竟是绿灵的,又不是自己的。绿灵,绿灵,突然心中一颤,自己记挂到底是那个苗家姑娘呢,还是那条能帮他内更衣梳头打理生活,外解百毒御强敌扬眉风华岛上的那条小蛇呢?而后又想起了爱莱子的那句,绿灵便是蛇灵,人便是蛇,蛇便是人。
张峄躺在床上东想西想,直至日出三竿才听得外面人声噪杂,脚步纷乱的赶了过来,急忙翻身而起,匆匆套了外衣。单手不便,只得用牙咬着,胡乱系了衣带。便见爹,娘,二娘,三娘,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还有几个丫鬟都赶了过来。当下赶紧拜了下去道:“孩儿拜见爹,娘。“
张山书夫妻赶紧上前,一左一右把他给拉了起来,张山书老泪纵横,张夫人更是哭得泪人一般,倒让张峄自己心里更是自责不安,离家三个月,明知爹娘忧心,可是只顾想着自己受伤回家,不知如何去面见爹娘,便索性于爹娘玩起了心眼,反客为主,等着奶娘散出去风,让他们来找自己。张峄哽咽的说道:“孩儿不孝累爹娘忧心了。”
二娘三娘自后边过来,一边一个一边自个抹着泪,一个劝着张山书,一个劝着张夫人。
“老爷身子要紧,莫要再哭了,这一大家子里里外外可都指着老爷呢。”“”“夫人,您只管哭,到时哭出病来,这少爷的心里可不是就更难受了。”
张峄也赶忙道:“都是一个多月前的旧伤了,早就好了,爹娘也不必太过在意了,孩儿也都习惯了。”
张夫人哭道:“你这孩子也是的,受到伤也不立时回家治伤,还在外边东奔西颠的。竟叫娘揪心了。”
张峄说道:“皇命在身,孩儿也是身不由已,不过孩儿以后有暇,可以在家多陪陪爹娘了。”
好不容易等一大家子上上下下的都止了真真假假的哭声,二姨娘赶先说道:“前些日子,我有些个绣活不大会,就借木瑶姑娘过去给我帮了两天忙,可那些个绣活有些大,得等过些天才能忙完。想着你屋里一时没人,我把我屋里的小彩带来了,让她先在你这侍候着。”
三姨娘也急忙接道:“就是,就是,还别说,采薇那丫头就是有本事,绣出的汴绣没人能比得了。”
张峄眉头不易察觉得一跳,刚回到家中,他不愿为了这样的小事去和家人翻脸,但是而今都知道他回到家中的,居然还不把这屋里的丫鬟给还回来,还想继续霸着,当下淡然一笑道:“姨娘说哪里话来,都是自家人,什么借不借的,昨儿在宫里皇上还问我身边有没有得力的人,要从宫里给我派宫女过来侍候呢,我怕过来了家里人不好见礼,就回了,说木瑶,采薇两个挺好的,现而今这让皇上知道了,我不成欺君了吗。”
张峄轻描淡写的几句说听的二娘三娘头上冷汗直流,赶紧打发人,去把木瑶和采薇给叫了过来。
张峄淡然道:“还有正则和即鸣这两个懒小子,也都给我叫来。”
张山书打量着自己这个儿子,三个月不见,有些不一样了。
杜芙和鬼手,虽是骏马快车,耐何杜芙不会赶车,便也走的极慢,等走到一个村子的时候,鬼手眼见天色将晚,便道:“姐姐,再走只怕到了前面连个人家都没有了,不如就在这里的村子找个人家住下罢了。”
杜芙听了应下,找了临街一户看上去房子还算像样的人家敲开门,说与弟弟赶路错过了宿头,要借宿一晚。那开门的后生一看是美女上门借宿,哪有拒绝之理,立时开了大门,把他们请了进去,一听杜芙不会赶车,鬼手身上有伤,还殷勤的帮他们把车给赶了进去。又忙着卸车,把马拉到马棚里去喂。倒叫鬼手心下甚是过意不去,立时伸手去掏钱,而后不由的暗暗叫苦。却原来原打算今日受刑,就没打算活着回来,把身上的钱财一应事物都给掏了出来,直到余火莲把他送上车,也只是把他的鬼剑和两块令牌给了他。而今身上竟是分文也无,便连那块彰显他柳家大少爷的玉佩都不曾带着。那两块令牌倒是任何一块都能从各地的兴源钱庄里支出钱来,可余火莲特意交待让人找地方消停一阵子,如何现而今便拿令牌却兴源钱庄支钱,岂不立时露了行迹。让杜芙去,可这令牌又是非本人不能用。于是向杜芙道:“姐姐,我没带钱。”
杜芙不以为意地嫣然一笑道:“我带了啊。”
鬼手脸上一红说道:“叫我再去花你的钱,多不好。”
杜芙一笑道:“前些日子,可是我一直在花你的钱呢。”
不多时,那后生还把饭菜又给送了进来。鬼手便嘱咐杜芙给人家钱。可杜芙自来只进不出习惯占些便宜,而今人家不要,哪舍得从自己荷包里往外掏钱,只是笑颜相谢两语句,那后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