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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霜灯接下来说的话,在西陵听起来更加莫名其妙:“既然能遇见你,我就不会让你为她死的。”
面具之下,西陵微微颦眉,又是“她”?这个她是谁,叶霜灯究竟再想什么?
西陵虽是疑惑,但是当下并不适合问她这些事情,只得先安抚她体内躁动的魂魄,西陵一点点的将四散的魂魄都召回她的体内,灵魂尽数回归的冲击力让叶霜灯觉得有些困,眼皮不自主的贴合在一起,脑袋也逐渐低下。西陵伸手将她接住,重新将她横抱起来。
分量虽然还是轻,但是到底比之前好了不少。
怀里的少女闭着眼,黛眉微皱,眼珠微微转动,皮肤苍白的几乎透明,她似乎在做什么梦,魂魄却已经安定下来,乖乖的呆在她身体之中,逐渐安息。
他过去只觉得叶霜灯体寒虚弱,阴气极盛。未曾想,原来她的*不在,真的只剩魂魄,能在好好的“活着”,只是忘记了自己已经死去的事实,这是人心的力量。
人心,他早就见识过,力量无穷无尽,若有足够的执念,达到叶霜灯这个状态,并不是不可能。
只是,若是魂魄,若没有归于忘川,即便应执念行走,也早该耗尽能量,何故她在人世行走全无半点阻碍,当真只是内心力量强大,又加上她不知自而已?西陵垂眸看着她,目光落在她的额头,又转向她的心口。
里头的心脏正跳跃着,不是活生生的心脏,只是以执念而生的幻影,却足够维系着她的魂灵,让她相信,她还活着。
怀中的少女,像是感觉到什么,腾出了一只手,揉了揉眼睛,忽然低低的又叫了一声:“西陵。”
声音低柔,西陵微微一怔,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若是清醒的时候,叶霜灯除了像别人是一样唤他一句神君,或者干脆忽略了称呼,从未叫过他的名字,只有这几次混沌昏睡之中,每每总会低声叫他。
少女声音软糯柔和,满心的信任,无意识的低喃。
他转过神,看了她许久,唇角有一抹极浅的笑意,终于应了一声:“……我在。”
。
回去的时候,秦桑早已经候在门外。他先前察觉水墓底下的异动,原想下去查看,却发现一道及其强大的灵力,几乎有地动山摇之势。一时之间也不敢轻举妄动,心里却极为担心底下的西陵和叶霜灯,直到看着西陵回来,才松了一口气。然而再细一看,发现他手里还抱着叶霜灯,顿时表情有些微妙。
西陵面色不改的抱着叶霜灯回去,把她轻轻放在床上,给她掩好被角。便转身吩咐秦桑去煎药,其他的也没有解释。
这些药早就已经熬好,秦桑盛好送来的时候,看见西陵还扶着叶霜灯,再看着她这幅虚弱的连魂魄都要散去的模样,心中更为诧异,欲言又止。
西陵端着药,扶着叶霜灯的肩,一点点的给他喂下。只是汤药苦涩,睡梦之后她没有什么准备,并不那么配合,一直别开头不愿意喝,西陵无法,只得一勺勺的喂,折腾了好一会,总算让她喝下下去。
秦桑目光落在空了的碗上,对西陵亲手喂药这一事实还有些没反映过来。再看着叶霜灯倚在怀里,手上还抓着他的衣襟,沉默片刻,识相的先退了出去。
这厢西陵却忽然想到了什么,目光依旧在叶霜灯身上,话却是对着正在推门的秦桑说的:“我需闭关几日,别让她再靠近水墓。”
秦桑愣了愣,眼中更为诧异,只是见西陵一副不打算解释的模样,唯有低头应是。
门重新被合上,房中一片寂静,西陵垂眸看着倚在他怀里的叶霜灯。原先肆意的魔气总算平息下来。她似乎在做什么梦,说着一些让人听不清的梦呓,苍白的手指抓着他的衣襟,脑袋就枕在他的胸口,一副毫无防备的模样。
他抬手覆上她发,停顿了片刻,接着移到她的额头,将方才的记忆拭去。
那些,并不是什么需要记住的记忆。
只是……他忽然有些沉默,自己强逆轮回,留下一个原本早已不属这个世间的魂魄在此,当真只是为了用她开启接下来的封印?
即使,自水墓中封印被开启之后,最后剩下那个,不再需要借助她的力量。
☆、第36章 长息
今天一大早,叶霜睁眼醒来的时候,脑袋隐隐翻着疼。状态有些懵,感觉丢了很重要的记忆,可是想了半天,也想不起入睡之前发生了什么。
她抵着胀痛的额头,掀了被子就打算出去瞧瞧。只是还未走到门口,正遇上推门进来的泽兰,见到她醒来。愣了片刻,方才道:“姑娘醒了?”
叶霜灯继续揉了揉额头,声音还有些含糊:“嗯,刚醒。”
泽兰看起来松了一口气:“姑娘前几日被神君从那个水墓里带回来,就一直睡着,如今总算是醒了,可有哪里不适?”
叶霜灯停下揉额头的手,莫名道:“水墓?神君?”
泽兰不疑有他,只道:“姑娘不是与神君一同去采雪岩草了么,后来发生了什么,何以姑娘昏睡不醒,神君也……她顿了顿,没再说下去。
叶霜灯更奇怪,脑海里的记忆混沌成一片,她努力想了半天也实在想不起什么事情,经泽兰一提,她才隐约想起来一点事情。水墓?是的,她的确是想去水墓,不过那时候她不是找的秦桑吗,什么时候变成西陵了。这断片的记忆,和水墓有什么关系吗?
水墓里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她再揉揉了额头,决定先前找西陵问问,可是找了一圈都不见西陵的影子,遂折回去去问泽兰:“神君呢,他回来了没有?”
听叶霜灯这样一问,泽兰十分惊讶,半天才道:“……神君受了伤,这几日都在闭关,姑娘莫非不知?”
叶霜灯脑子混沌成一片,她没细想泽兰的话,只随口道:“我这几天睡的这么死,怎么会知道……顿了顿,才忽然反映过来,猛的抬眼去看泽兰:“他受伤了?”
泽兰神色莫辩:“……我以为,这事情姑娘应该比我清楚。”
如泽兰所说,西陵受伤了,原因未明,带了她回来就去闭关了,至今已经整整三日。泽兰本以为叶霜灯知道此事,原想等她醒来询问当时发生了什么,未曾想叶霜灯对此毫无记忆。
叶霜灯自己也懵圈的很,看起来水墓中的确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此地现下还是一派平静,想来没有惊动那个妖兽,雪岩草还在那里长的好好的,也算是达到目的了。
她既然想不起来也没打算细想,泽兰却是微微蹙眉,对着个问题像是分外在意,又问了一句:“姑娘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叶霜灯仔细的想了想,又想了想,点头。
泽兰见她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还是蹙眉:“姑娘不在意?”
叶霜灯觉得她这问题很奇怪,不是不担心西陵,却是有些不想与泽兰谈论这个话题:“有什么好在意的,反正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吗。”
泽兰静了一会,道:“神君大人受了伤,在闭关,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神君大人闭关三日不出的地步,你就一点也不想了解清楚?”
叶霜灯只觉得从泽兰口中听到西陵更是烦闷,脱口就道:“这事情你自己等他醒来去问不就醒了。”
泽兰愣住,下面的话都给叶霜灯这句给惊的收住了。
意识到自己口气有些不大好,叶霜灯咳嗽一声,声音放软了一些:“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我想不起也没办法,神君既然在闭关,我们也不能问,与其在这里冥思苦想猜个半日,还不如等他醒来直接去问。”
泽兰静了一会,声音也低了一些:“姑娘说的不错,是泽兰太着急了。”
。
她觉得自己这个状态很不对,泽兰自然也察觉到她的状态,不再烦她,寻了个借口就匆匆离开了。叶霜灯一路晃悠到一处烟柳中,望着飘摇的柳叶,重新静下心来理思路:西陵闭关,还是和自己从水墓回来就闭关了,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可是她却全无印,这是怎么一回事?况且自己莫名其妙对泽兰发脾气是什么道理,自己脾气什么时候这么差劲了?心情烦闷下,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揪着叶子,不多时把眼前垂下的柳梢揪了个干净。
她正揪的起劲,身后传来木轮转动碾过枯枝的声音,随之响起了一个温和悦耳的声音:“姑娘何事烦心,与这柳树过不去?”
叶霜灯回了头,看清眼前人的时候,蓦然一惊:“是你!”
眼前的白衣青年,虽然坐在轮椅之上,却丝毫不掩气质高华,唇角笑意温和沉静,使人一见便是胸中开阔,无由心生信任。正是先前在拜月节上见到的人。
白衣青年的声音不急不缓,对着她颔首:“姑娘,又见面了。”
叶霜灯放开被自己□□了半天的柳条,走到他前头,笑着:“上次谢谢你的糖画啦。”看了看他,又疑惑:“你这次是来这里游玩的吗?”
白衣青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目光落在她手背上粘着的嫩叶:“方才见姑娘满脸的愁容,可是遇上什么烦心事了?”
见叶霜灯默了一会:“这个……
听出她的犹豫,白衣青年截了口:“在下唐突,姑娘不必在意。”
许是他声音不急不躁,有安定人心的力量,加上与此事毫无关系,叶霜灯略一思量,隐了一些事,还是回答他了:“没有烦心事。只是刚刚自己发了脾气,觉得自己不大对……
白衣青年像是不解,反问:“脾气不好?”
叶霜灯无奈:“刚刚我莫名奇妙发了一堆脾气,都不知道为什么,正想怎么办呢,都不知怎么道歉……
“发完脾气,还会记得道歉,姑娘已经比一些人强上许多。此后记住不因自己迁怒别人便是,相信对方会接受姑娘的无心之过。”顿了顿,又笑着摇头:“但是却不见姑娘迁怒在下,可见姑娘不是任性胡为之人,这期间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叶霜灯愣了一下,摇头:“不记得了。”
白衣青年道:“姑娘仔细想想,凡事总有起因,不过姑娘不必太过懊恼,许是……对方并不在意。”
叶霜灯再认认真真的想了一会,发现还是想不去起什么事情,遂放弃了,懊悔:“不记得……应该就是我心情不好迁怒了,等下去道歉吧。”又想起一件事情,笑了笑:“对了,我叫叶霜灯,不知如何称呼先生?”
白衣青年摇头:“先生不敢当,在下巫长息,姑娘若不弃,称在下一句巫大哥便是。”
叶霜灯觉得喊不出口:“……”她干笑了一声,对着他的温和的眼神,艰难的吐出来:“……巫大哥。”说完又节节败退,尴尬的摸了摸额发,叹气道:“……不太能喊的出大哥。能叫你名字么。”
只称名字,却更是亲密了许多。巫长息对叶霜灯这话怔了一会,像是没想到她会有这个提议,虽然惊讶,唇角笑意浅淡,不让人觉得丝毫不适:“但凭霜灯喜欢。”
。
巫长息寥寥数语,已将她的阴霾散去,虽然还是不太理解自己到底在发什么脾气;但好在能坦然的去找泽兰表达了下歉意;可是说的弯弯绕绕;半天都没说出重点来,兰一直安安静静的坐在一遍,时不时点头表示自己在听,叶霜灯讲完,忽然想起来自己方才的目的,纠结的扭了扭袖子:“之前的事情……抱歉。”
泽兰疑惑。
叶霜灯不知自己为何会这么不客气,只得临时想了一个理由,艰难道:“女孩子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是我不对,没控制好自己的脾气,对不起。”
泽兰“噗哧”一下笑了出来,并没有让她尴尬,很快就把话接了过去:“刚才发生什么了,你对我发什么脾气,我怎么不记得了?”
叶霜灯松了一口气,原文里泽兰就惹人喜爱,除了几个剧情设定让她看起来像在作死以外,在许多事□□情上,她处理的都十分得体,情商又高,轻轻松松就化解了尴尬。
至于自己断片了记忆,只能等西陵出来之后再问了。另外,她还有一件更为担心的事情,便是西陵受伤了……这事情实在有些不大妙,她完全不记得有这样一个剧情。
又是一个凭空出现的剧情吗?
☆、第37章 宝藏(1)
今日,西陵闭关还是没有出来,泽兰看起来极为担心,来来回回去看了好几趟,然而里头设了密不透风的结界,连半点影子也瞧不见。
就这样一直来回的看到夜色阑珊,直到沾了床睡下前都是满脸的愁容。叶霜灯看了她半晌,面无表情的掀了被子直接把头缩到里面,睡意一阵阵袭来,不多时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就在此刻,悄无声息的潜入了两道黑影。
一人穿着黑色的斗篷,隐匿在黑暗之中,只有月色映照下的下颔,露出一点白。身后是许久不见的荀余,正垂首站着,依旧是道人装扮,只是在夜色里,他的眼睛似乎都带着暗红,更显冰冷阴鸷。
公子抬了手,在空中划了一个半圈,动作看似简单,却及其迟缓,甚至在中途戛然而至,向后退了一大步,抵着唇瓣,低低的咳嗽。
荀余一惊,从怀里拿出丹药:“公子!”
公子却将他送上的丹药推开,重新凝气,淡声道:“不妨事。”他再空中完完整整的画了一个圈,这次更加缓慢。最后随着一针微光闪过,像是打开了一个结界。他这才向着床榻踏进一步,看着里面熟睡的人,若有所思:“西陵的修为看起来恢复了不少,打开这个结界,着实费了我不少的力。”
荀余也随之上前一步:“公子今后有何打算?”
斗篷之下,他的唇角似乎扬起了及浅的一个弧度,笑意一扫满室阴霾,他瞥向外头睡着的叶霜灯:“不知是我低估了她。”他摇了摇头,声音了带了一点疑惑:“现在的小姑娘真是让人不解。”
荀余没接这话,只问:“她忘记了那件事,要让她想起来吗?”
公子收回目光:“当时是我疏忽,竟然让她看见了,好在西陵已经盖住了她的记忆,我何不再多次一举?”
荀余不明白了:“那公子打算……
公子望向窗外的明月,洒落了满空寒白,他的声音依旧静谧悦耳:“在心中埋下一颗种子,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