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便彻底昏迷了过去。
林间响起莎莎的脚步声,一名身着绥州军兵服的少年朝她跑了过来,看清地上躺着的女子时明显一愣,女子皮肤白皙,面容姣好,衣衫凌乱露出纤细的双臂和一截脚脖,还有,一只玉足。
他慌忙转回身,按住怦怦乱跳的心脏,红着脸朝林外边跑边喊道:“回禀将军,是个要寻死的姑娘,好像还有气儿。”
姑娘?这鸣山方圆三十里都没有人家,怎么会有姑娘?
骑在黑色骏马上的苏北辰不自觉地皱了眉,他翻身而下,行至少年身前,看着对方潮红不退的面色虚踹了他一脚。
“知道人还有气儿你不把人带出来,还等着我进去帮你抬吗?”
杜明往后一跳便躲开了他的动作,连忙摆手辩解道:“属下绝无此意,属下只是……只是,男女授受不亲……这属下,尚未成亲。”
他还在继续吞吐着,苏北辰已经抬步朝林中走去,他能准确无误地射断绳索,自然也能看清树下那个飘忽的白影,形容狼狈,引人遐想。
然而他出身汴京,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见过,无论这女子是恰好出现在他回城的路上,还是算好出现在他回城的路上,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区别。
苏北辰看也不看女子的面容,就单手截起她的腰,往腋下一夹,迈着沉稳的步伐出了树林。
晚霞尽散,林间小路愈发昏暗,他此行只带了杜明一个随从,未免夜长梦多,苏北辰直接将人横放在了马上,接着翻身上马,两人扬长而去。
可怜腰侧被石头磕过又被人小臂夹过再被马鞍硌过的司雨(左妃),昏迷中都是痛苦地皱着眉。
最好别让她知道是谁——多管闲事。
☆、第86章 城门失守
绥州地处南焱蒙三国边境交界地带,地势平坦植被稀少,作为军事驻点来说,难守又难防。
而且环境恶劣,常年烈日曝晒风沙漫天。就连最中心繁华的绥州城,说是城,也不过是黄土石块砌的城墙,沿着城墙建了几座瞭望塔,守城官兵少得可怜,仅千人而已。
城中更是荒芜,民居多是土胚茅屋,好一点的是土石结构,街道上更没有青石铺路,就是夯实了的黄土,风一吹就飘起一层沙。
苏北辰来到绥州已经整整两年,他早已适应了此地环境,当年那个不着调的少年,如今也沉淀出一身的杀伐之气。
他一路策马狂奔,终于踩着月光赶回了绥州城。
刚一进城门他就把昏迷的司雨(左妃)连人带马扔给了杜明,随口丢下一句:“把人安置了。”
然后他就走了。
夜色很深,尤其是绥州城这样的西北沙城,一入夜更是冷得不行。
杜明撑了撑有些发困的眼皮,牵着马缰绳晃晃悠悠地回了将军府。
夜半时分,白日里的风沙都息了下来,皎洁的月光笼罩着这座边塞沙城,显得异常安宁。
一间简陋的杂物房中,司雨(左妃)左手扶着沉闷的头,右手扶着肿痛的腰,艰难地坐起身来,借着清浅的月光打量房间。
门窗有些破旧,窗户纸剥落了一角,窗框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老鼠叮过洞。
墙角堆满了杂物,梁上结着蜘蛛网,到处都是厚重的灰尘。
而她身下是一块坚硬的木板,只铺了一张床单,身上盖着半新不旧的棉被,一股浓浓的霉味。
她还穿着自己破烂的衣裙,肚子也饿得咕咕叫,司雨(左妃)下意识地寻找背包,结果却一无所获。
低头看了看腕表,时间显示是凌晨两点,她竟然在这里呆了十二个小时。
司雨(左妃)扭着身子下了床,走到门边才发现房门竟是落了锁的,而且是从外面锁起来的。
这群黑心的古代人,拿了她的包不说,还把她关起来了。
司雨(左妃)有些颓败地松开了搭在房门上的手,看来这回要饿死才能回去了。
房间里突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惊得她差点撞上门板,隐约能看见几个黑点在地上乱窜,果然是老鼠。
老鼠她倒是不怕,但是与老鼠共处一室,就比较头疼了。
忍着浑身疼痛,司雨(左妃)挪到了窗边,大概是年久失修,这窗棱早已腐朽,她想要破窗而出应该不难。
视线在杂物房里又搜寻了一遍,里面有破瓦罐,扫帚簸箕,不知装着何物的麻袋,竟是没有一件可破窗的器物。
她无奈,只好老老实实躺回床板上,然而屁股刚一挨着床边她便愣住了,床板之下是两条板凳,板凳的话,应该刚好。
司雨(左妃)欣喜地跳了起来,身上的伤也暂时忘了,她费劲掀开床板,移走了下面的一条板凳,然后举起长凳的一端,对准窗户“嘭”地一声。
砸出一个大洞,她又踩着长凳从窗户里翻了出来,最后跳下地面的时候,那只没穿鞋的脚还被石子扎了一下。
最多也就是流点血,反正一回到现实世界伤痕都会消失,她这么安慰着自己,打起十二分精神探路。
她所站的院落很狭小,院子中间还有方石磨,像是个后院,院墙是泥糊的,而且不太高,此时院门大开着,她毫不犹豫就钻了进去。
前院要明显宽敞许多,院中空空荡荡没有任何装饰,房门也都落着锁。
司雨(左妃)心中的疑惑渐重,她贴着墙角走了一会儿,拐过几个弯之后,终于找到了一间正常的房间。
房门半掩着,像是主人暂离了一样,她猫着腰鬼鬼祟祟地靠近,这一路走来一个人影都没碰见,也助长了她的胆子。
离房间越来越近,她不由加快了脚步,甚至刻意制造出声响,但房间里仍是一片安静。
终于,司雨(左妃)双手一推,房门左右分开,月光倾泄进房中,她一眼便瞧见了圆桌上自己的背包。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司雨(左妃)走进房间,急切地打开背包,掏出手机打开手电功能,扫视了一圈房间,里面除了一桌一床,竟是空空荡荡。
关键那床,干净整洁,根本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老实说,她这会儿又累又饿又困,怕是连寻死的力气都没有了。
司雨(左妃)抱着背包爬上了床,从包里翻出巧克力饼干垫肚,卷着被子便缩成了一团,她靠在床上就昏昏睡过去了。
然而她并未迎来黎明,房外突然吵闹了起来,隐隐有火光映在窗上,她霎时睡意全无,连忙从床上跳了下来,朝床底下钻了进去。
外面的吵闹声愈发清晰,也愈发熟悉,她捂紧了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那是刀剑相击的碰撞声,是哀嚎和嘶喊声。
与此同时,绥州城的城墙上,苏北辰一身铠甲披着黑色披风,手握着腰间剑柄,沉声问道:“人都转移走了吗?”
杜明站在他身后,拱手回道:“禀将军,城中百姓已经分批撤离,羽营将士全部伪装进入城中民舍。”
苏北辰点点头,看了眼火光闪烁的城东,侧首道:“东城门已经彻底失守,你带虎营去支援,堵上城门,一万焱兵,一个都不能放走。”
他的声音异常凉寒,这一刻眸中尽是寒芒,大有一副不屠尽焱兵誓不罢休的气势。
然而事实上,除去护送百姓撤离的绥州军,此刻他城中的兵力也不过三千而已。
绥州常年打仗,人口急剧下滑,青壮年男子的比重已经不足一成,毫不夸张的说,十三岁以上的男子,只要不伤不残,全都上过战场。
杜明得令离开,匆忙地下了城楼,路过城门的时候身子猛然僵住。
“糟了!”
难怪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原来是今天救的那个姑娘,还被他锁在柴房!
然而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他必须得马上去支援东城门,片刻后他恢复如常,率虎营将士火速赶往东城门去了。
一夜拼杀,空气里都弥漫着丝丝的血腥味,这一夜焱军本是突袭,攻破城门大军潜进之后才发现是中了埋伏,绥州城已是一座空城,民居里到处潜藏着绥军。
他们熟知地形,神出鬼没,不消片刻焱军就自乱阵脚,军心溃散了,这一战几乎是压倒性的屠杀。
时近破晓,厮杀声渐止。
苏北辰提剑立在城中,剑尖上的血迹还未干,他环视一周后朝四营将领问道:“焱军主将何在?”
羽营将领瞥了眼其他将领后,硬着头皮上前回道:“回将军,尚未找到。”
焱军几乎已经被灭尽,但仍有个别的藏了起来,上头是下了死命令的,一个活口都不能留,然而他们现在竟是连焱军主将都还没找到,自然是惭愧不已。
苏北辰沉了沉眸子,沉声道:“继续找。”
四营将领前脚才领命离开,杜明就从街头跑了过来,边跑边喊道:“将军!拓跋昊那孙子躲在将军府呢!”
苏北辰闻声转身,“本将今天要亲自取他狗命!”
说完他翻身上马,率着身后百余士兵便奔往将军府。
而此时将军府里,一早就发现自己中计的拓跋昊一路边杀边躲,最终躲进了将军府里,他也不愧是焱国名将,身手的确了得,被逼困在府中近半个时辰,外头竟是无一人能攻入府中。
直到苏北辰御马而来,一人一剑瞬间便杀出了一条道。
最后只剩下拓跋昊和他的两名副手,被逼进主院。
拓跋昊一身重伤,被两名副手掩护在身后,苏北辰身后环列着数十名弓箭手,正瞄准着他们。
他笑得轻挑,一步步向前,笑意不断加深:“拓跋昊,我们又见面了”
房间里,躲在床板下的司雨(左妃)浑身僵住,拓跋昊?焱国名将中也是排得上号的,现在,被人围困了?
“哼,苏北辰你也别得意地太早!南帝早就答应了我们和战,你今日胆敢违抗圣意屠我一万将士,你以为,你们皇帝就会放过你吗?!”
苏北辰笑得更加温柔:“这就不劳你操心了,天色也不早了,本将还是尽快送你上路吧。”
“少帅你先退后,让属下来教训这臭小子。”
拓跋昊右前方的副将对另一副将使了个眼神,示意他带着少帅先躲进屋,他来迎战。
那人并无半分犹豫,搀扶着拓跋昊就进了房间,顺带将门死死堵上,拓跋昊捂着不断流血的腹部痛斥道:“本帅就是死,今日也要与他同归于尽!”
外面叮叮当当的刀剑声响起,没一会儿就又停下,显然那人已经被灭。
苏北辰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接下来该谁了?”
拓跋昊将淬了剧毒的配刀递给他的副将,狠厉道:“用这个,杀了他。”
那人的脚步声响起,房门被打开,他一副悍不畏死地模样提刀越出房间,同苏北辰再次拼杀起来。
司雨(左妃)躲在床板下不住地颤抖,那拓跋昊就站在床边不远的地方,鲜血答答地落地,他摇晃着颤抖了几步,然后身子猛然顿住。
他听到了牙齿打颤的声音,心脏跳动的声音。
☆、第87章 金屋藏娇
拓跋昊腾出一只手,用力地掀开了床板,看着床下缩成一团的人影,嘴角笑容不断扩大。
“起来!”,他说着蹩脚的官话,血淋淋的手一把揪住司雨(左妃)的长发,扯得她不由自由地尖叫。
待看清那张明艳的脸时,他知道,自己死不了了。
“哈哈哈”,拓跋昊突然大笑了起来。
门外苏北辰先是两招卸了对方的武器,又一招借用对方的刀抹了对方的脖子。
他厌恶地瞥了眼那人脖颈间渗出的黑血,一脚将人踹得老远,接着就听见房中突然传出女子的尖叫声,还有拓跋昊肆无忌惮的笑声。
苏北辰身子一僵,凌厉的目光看向身后的杜明,杜明霎时脸色惨白,“这……我……明明锁在柴房,我忘记把人……”
不等他说完,拓跋昊已经拉开房门,手臂绕过她脖颈,拿把锃亮的匕首抵在司雨(左妃)颈间,一脸嚣张得意的站在门后。
“苏将军真是好艳福,打仗都不忘金屋藏娇,苏将军若是放我离开,我便将这美人还给你,如何?”
此刻司雨(左妃)的长发凌乱不堪,几乎遮住她半张脸,衣衫破烂沾着血迹揉成团,却也丝毫不减她的美色。
肌肤白玉无瑕,身材凹凸有致,她当得起金屋藏娇这个词。
苏北辰神色淡漠,抬眼看向对方,突然他也笑,“不过是个路边捡回来的野丫头,这种货色你当小爷也看得上?”
司雨(左妃)嘴角抽了抽,什么叫这种货色?!你过来给姐姐说清楚,看姐姐不打死你!
拓跋昊却是没什么反应,全城百姓都转移走了,唯独留下这么一个美人,还藏在将军床底下,要说他俩没关系,他死都不会信。
“苏将军莫不是在说笑吧?路边随便一捡,就能捡出这种美人?”
说着他拘紧司雨(左妃)的脖颈,逼得她不得不抬起脸,发丝滑开露出真容。
苏北辰终于皱起了眉,这模样的确不像是随便能捡来的,所以这定然是个阴谋。
今夜之战不能任何留下活口,管他什么阴谋,全都得死。
他眼中闪过寒意,提剑正要上前,那被禁锢当成人质的女子突然挣扎着破口大骂:“拓跋昊你这个窝囊废!”
“有本事你杀了我啊!你敢吗?!”
“挟持女人谋求活路,你还要不要脸了?!”
一口标准的京话,让苏北辰成功地停下动作,眼带探究地看过来。
“闭嘴!”拓跋昊怒喝一声,被气得伤口血流更快了,他的刀刃几乎要嵌进司雨(左妃)的皮肤中,只要再深一点点,就能取了她的性命。
苏北辰的手在身侧轻轻一转,一枚飞镖便夹在他指尖,他瞅准时机趁拓跋昊不备之时,脱手而出。
说时迟那时快,这边的司雨(左妃)和他一样,瞅准了拓跋昊不备之时,扣住他腕脉奋力一个旋身,便脱离了他的禁锢。
飞镖失了准头打在突然合上的门板上,苏北辰心头大惊,连忙上前一剑破开房门。
可除了地上躺着的后脑着地,死不瞑目的拓跋昊,哪里还有其他人的影子。
初阳升起,漫起的黄沙将血迹渐渐覆盖。
绥州军搜城整整一日,彻底铲除了所有焱军,并将他们换上了绥州军兵服,而后绥州军弃城离开。
当晚,潮州将军府里,李不凡着一身黑色绸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