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张檬后背流了许多血,而血迹干涸了,便把她的伤口和衣服粘在一起,她稍微使劲撕开便疼的不行。钟或见状,忙按住她乱来的手,拿起放在一边的剪刀,轻轻把她的衣服剪开。
“大人!我只有这一件便服······”
钟或拍了拍她的头:“我赔给你。穷酸成这样也不羞。”
她小心地将张檬的衣服剥开,又用干净的湿手帕将伤口边上的污血清干净。
张檬趴在床上,涂在后背的药膏清清凉凉的,很舒服。而且钟或的动作也很轻柔。她觉得不可思议,她以为钟或是讨厌她的,却没想到,自她受伤之后,钟或日日夜夜守着她,为她敷药,为她煮粥,还送了她荷包。
张檬正在感叹,后面给她敷药的钟或忽然问道:“你不是和许绿茶一起出来的么?许绿茶呢?”
“他不肯回云城,我便把他安置在我和义父的家里了。”张檬回道。
钟或阴阳怪气地说道:“没想到你们相处了三日就如此亲密,再过几天可不是要成亲了?”
张檬忙回头看钟或澄清道:“大人,你别取笑我了。你我都知道许公子的性格,他怎能看的上我?而且我对许公子实在没那个心思。”
······
钟或帮张檬敷完药之后,便出去了。张檬躺在床上,把玩着钟或送给她的那个精致的荷包。
她和许绿茶走出了山谷,她本想带着他回府衙的,不管他愿不愿意主动向钟或认罪,他一身伤,本应该要找个大夫好好治疗的。但许绿茶不愿意,怎么也不愿意,他还说他会主动向钟或认罪,但不是现在。
幸亏她时常上山打扫她和杨情住的地方,房子还算干净。她也时不时买些米、面、还有各种调料品在那里备着,那些常用的药膏也有准备,以防不时之需,现在也终于派上用场了。
张檬让他住在山上的房子里,她教他使用房子周边的陷阱,她还教他遇到突发事件如何躲避。她甚至把厨房里的地道告诉了许绿茶。即使这样,她还是有些担心许绿茶。
许绿茶并不像她和杨情有武力防身,他不仅手无缚鸡之力,还崴伤了脚,连走路都困难。这样的他,张檬十分担心他的生命安全。
只不过这几天,钟或必定不会让她出门,她得找个人代她上山照顾许绿茶。她思来想去,觉得府衙里还是郑书最闲。
晚上的时候,看到郑书抱着一堆账单经过张檬的房间,张檬忙叫住了她。
“郑书!郑书!过来!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郑书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睛看了她一眼,然后抱着账单走进了她的房间,把账单放在桌上,然后走到张檬的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张檬:“还钱。”
张檬刚想和她说许绿茶的事,郑书张口一句“还钱”把张檬惊得一愣:“还什么钱?”
郑书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支墨笔和一本帐本,一边在帐本上写字,一边淡淡地对她说:“你离开后,我因为知情不报,被大人扣了一个月工钱。大人这几日为了找你,出动所有捕快去找人,府衙里只有我一个捕快,既要整理花草,又要洗碗做饭,还要整理账单,我一个人做了八个人的工作,你必须要付给我对应的工钱。”说罢,把写好的账单放到了张檬的面前。
五十两!
张檬差点被这个加粗的数字吓得跳起来,她一年的工资才五十两!
郑书把帐本贴近张檬的眼睛,又重复道:“还钱。”
张檬欲哭无泪:“能打个折么?要不你宽限几天,我写个申请书再向大人预支一年工资。”
郑书不置可否地收回帐本,走到圆桌前,抬起账单,转身就要离开,张檬忙又叫住她:“郑书,帮我一个忙可好?”
郑书回头一双死鱼眼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回道:“不帮。”说罢,无论张檬怎样说,她还是没有情意地离开了。
······
许绿茶靠坐在床边,头微微低垂着,乌黑的长发垂下来遮住他的脸。
他把包袱解开,里面是洗的干干净净的火红的山果。他素白的手指轻轻拂过山果光滑的外皮,脑子里却想到那个人踮起脚摘山果的样子,长发如瀑,身姿窈窕。
他手指猛地收紧,抓起山果就要扔出去。
那个蠢人!只懂得喊他去认罪的讨厌鬼!若是正常的女人,不应该是心疼地包庇他的吗?她简直榆木脑袋,完全不懂得怜香惜玉。
只是山果举到半空,却不自觉停下了手。
虽然这样说,但对她不舍的他岂不更傻。他许绿茶何时对一个女人如此在意过?他到底是着什么魔了。
她又没有权势,又没有富贵,不懂风情,还是个饿鬼投胎,他竟然觉得她迷人了。
☆、第二十三章
郑书不愿意帮忙去照看许绿茶,张檬只得另谋人选。
自从张檬被钟或禁止进入厨房之后,一直以来都是张大娘她们去买菜,于是张檬便找到好说话的张大娘,跟她说了许绿茶的事,并请求她去买菜的时候顺便到山上看一下许绿茶的情况。
张大娘答应了张檬的请求,可是第二日,张大娘买完菜回来的时候很她说,许绿茶没有在山上,张大娘找遍了那个房子也没见到许绿茶。
张檬听罢,有些不安。许绿茶脚伤还没好,走路都艰难,依照他的性格,即使要做什么,首先重要的是先养好伤。而如今他却离开了那个屋子,她实在不能不往坏处想。虽然云城治安还不错,几乎没有山贼土匪之类的,但她还是怕许绿茶运气不好遇到什么不测,即使他没遇到什么坏人,她也怕他遇到不能对付的野兽。
和许绿茶相处了三天,她对他也算是处出了感情,也把他当朋友来看。她并不希望许绿茶出什么事。
不管怎样,她也想到山上去看一下,看他是否真的离开那里,或者他只是怕张大娘是坏人,躲在厨房的地道下面而已。
张檬打听到钟或正在公堂审案。寡居的男人因为被妻主的大姐夺去家产,把大姐告上衙门,钟或正听他们为家产一事而争吵,怕是还要耗上挺长时间,才会结束审案,到她房间帮她搽药。于是张檬趁没人留意,偷偷地从府衙后门走了出去。
但是很快,她被巡街的捕快姐妹逮住,揪回了府衙。
“张檬,不是我们不让你出去,我们怕你出去后就不回来了,到时大人可饶不了我们,你还是养好伤再想着出去吧。”其中一个年纪稍小的捕快如是说着。
张檬不能出去,心里有些郁闷,她只得拜托她们:“那你们能不能替我去山上一趟,帮我找找许绿茶,看他是否还在那里。”
说罢,她特地将那个房子所在的地方描述的十分详尽,还告诉她们到了那里如何躲避房子周边的陷阱。
“你们到了那里,若是找不到许绿茶,就报上我的名字,说是我托你们去找他的。”
她们答应了张檬的请求,很快便离开,临走前还不放心地叮嘱她绝对不能偷偷跑出府衙。
······
“绿茶,这几日我找的你好苦,你去哪了?”
树林里,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神色焦急地推开挡在她面前的仆从,走到红衣男子面前,对着面前冰肌玉骨的红衣男子说道:“我派人在这山上山下搜了三天,也没见你的影子,我还以为你遭遇不测了。”
红衣男子背靠着大树,一双盈盈美眸看了秦珑一眼,敛去眼底深处的不耐,露出一个美好的笑容:“秦小姐如此担心绿茶,绿茶很感动。这几天绿茶在山谷下找不着出路,未能及时与秦小姐取得联系。”
秦珑:“我这几天去跟许红交涉,让她取消你和那个老女人的亲事,不过许红似乎不愿意,一直在敷衍我。”
许绿茶美眸寒光熠熠,脸上挂上忧伤的神情:“虽然她是绿茶的母亲,却不管绿茶的意愿,听那个人的话随意将绿茶许人,绿茶着实寒心。”
秦珑见许绿茶面色忧郁,面上也挂起了担忧的神情:“绿茶请放心,我一定会让许红退了那婚事。我也希望你能快些恢复自由身。”
许绿茶心里冷笑,她愿意帮他,还不是为了让他帮她制住钱家。钱家前些日子虽遇到了些挫折,但钱家家主能把家业做那么大,必定是有些手段的,现在钱家的家业大概也恢复了些元气,而秦珑迫不及待地想讨好他,估计想从他这里讨些对付钱家的法子。
果然,秦珑很快提起钱家的情况:“钱家已经查出了我派人陷害她的事,只是没有证据,没有戳穿我。但和钱家合作过的生意伙伴有几个想要和我解除契约,她们还是想相信钱家。”
许绿茶回道:“她们想要解除契约,你不要阻拦她们,这只会增强她们的疑心,你只需有意无意透露出有许多人抢着要你们的货,并不缺她们几个,还可以带她们去看看你们的货,你们的货和钱家的货,谁的好,她们自会看的出来。”他顿了顿,问道,“我让你们好好地制货,你们可有认真执行?”
秦珑忙点头:“这次的货确实是非常良好的。”
······
秦珑和她的仆从离开后,许绿茶一直维持的微笑冷了下来。
女子都是如此的恶心,为了欲望,或卑躬屈膝,或不择手段。若是可以,他宁愿一辈子不要和她们打交道。等他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无需再看别人的脸色时,他必定要将所有让他不舒服的女子踩在脚下。
许绿茶站直身子,沿着原路回去。他早上出门一一检查张檬跟他说过的陷阱,他需要保证自己能熟练运用那些陷阱。他需要尽量将一切掌握在自己手里,有时因为一些疏忽,往往能将人置于死地。
就像他一时意气,疏忽了钟或对张檬的看重,让龙姐对付张檬,他因此失去了府衙那边的倚靠。若是有府衙那边的帮忙,陈越不一定敢对他做那样的事,他不一定沦落到如此地步。
他在离那个房子不远的地方遇到了秦珑的仆从,仆从们认出了他,想要把他带下山,他拒绝了,秦珑才亲自上山找他。这才有了不久前的一幕。
秦珑离开前,一直想让他下山,她会给他最好的住处。许绿茶恨不得和她撇开一切除了合作以外的一切关系,自然不会答应。
秦珑不是良人,他不会再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浪费心思,讨好钱暮那令人作呕的经历,他再也不想体验了。
许绿茶回到那个房子,刚想推开门,看到早上洒在门口上的米粒沾了灰尘、移了位,眼神一凛。
有人来过。
许绿茶侧过身子,透过门缝看向里面,脑子迅速回想陷阱的用法,若是不怀好意的人闯进来,他必要他们好看。
“许公子,你在么?张捕快让我们来看看你,你不必害怕。”
“张捕快很担心你的安全,很想来看看你的,只是她不便出门,你若是在的话,出来可好?也好让我们回去告诉张捕快你是否安好。”
透过门缝,许绿茶看到几个捕快装扮的女子在院子里朝屋里叫喊。他见过她们,确实是和张檬交情比较好的捕快。
许绿茶的心不知为何快速地跳了起来。他想到了张檬温暖的笑容,和那双笑起来会弯弯的眼睛。
她担心他?
许绿茶冰冷的双眸像是被火融化了一般,慢慢软成了一滩水。
哼,她还知道担心他,还以为她回去后和丑男混在一起,把他忘了呢。
难不成和他相处了三日,被他迷人的肉体和倾城的容貌熏陶久了,无法再直视那帮丑男,特地让人回来找他试探他的心意?
许绿茶俊脸微红,他轻轻推开门。
院子里的捕快回头看到他,脸上露出了松一口气的神情:“许公子,你果真还在呢。”
许绿茶抿唇微笑,朝她们屈膝行了个礼:“请问各位捕快大人找绿茶有何事呢?”
男子一袭红衣,肌肤雪白,眸若秋水,一颦一笑皆是风情,众捕快不觉一怔。
传言许绿茶是云城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如今看来,倒还真符合事实,至少除了府衙里的季公子,她们没有见过比他还美的男子。
“许公子,张捕快担心你在山上会遇到什么困难,特地让我们来看看你的情况。”
许绿茶微微垂眸:“绿茶过的很好。张捕快能如此挂念绿茶,绿茶十分感动。”
捕快几人询问了许绿茶一些关于在山里生活会遇到的难题,比如吃食方面如何解决,还有如何应对野兽来袭。
许绿茶一一回答:“这些张捕快都有教过绿茶,不必担心。”
捕快几人确定许绿茶真的有独自一人在山上住的能力,便放下心来,准备告辞离去。
许绿茶一直微笑的脸微僵,忙叫住她们:“张捕快就没有什么话要对绿茶说吗?”
“没有。”
“……”
待捕快们离开后,许绿茶有些气恼地地关上了门。
那个不解风情的蠢人!
竟然没什么话对他说的!
喜欢他就直说啊,畏畏缩缩没个女人样,活该她娶不到夫。
意识到自己竟然为那个人冷落自己而生气,许绿茶更是气闷。
他真是被鬼迷了心窍了。做什么要为她而生气?
许久,许绿茶慢慢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想那个蠢人的时候,他得想办法从秦珑手上夺得更多好处。
为了能主宰自己的命运,为了能将令他不开心的人踩在脚下,他必须要变强。
陈越那个老不死,他迟早有一天折腾死他。
……
“大人?”
张檬躺在床上,回头看向正在调药膏的钟或
她一双乌黑的眼睛下面是重重的眼圈,脸色苍白,唇色苍白,看样子比张檬这个重伤的人还要憔悴。
她已经许久没睡过好觉了吧。
张檬回来后,一直让她去休息,但她却不愿。因为前几日为了找张檬,她已经堆了许多公务。钟或为了能就近照顾张檬,把她所有的公文都搬到了张檬的房间,张檬每晚都能看到钟或批改公文到深夜,而最近的案子又多,她每天又要早早起床到外面查案。这两日她为了公事,还是没能睡上个好觉。这让张檬有些心疼她。
钟或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做什么?”
“大人,你要是累的话,先回去歇息吧。”
钟或用手帕轻轻擦拭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