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的口腔充满了腥咸的血腥味。
他低声恨道:“让你看到了我最狼狈的模样,我不会放过你的。即使你帮了我,我也不会感激你……”
张檬脚步微微一顿,她叹息道:“许公子,我帮你并不是为了你的感激……”
……
把许绿茶送回了许府,张檬便回酒楼了。
她的脖子被许绿茶咬伤,流了不少血,她只是撕了里衣的一点布料,随便包扎了一下。
她回到酒楼,郑书早在酒楼那里等着她。
郑书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似乎在埋怨她擅离职守。
张檬忙解释:“我去上了一趟茅厕,抱歉。”
酒楼的老板终于回来了,她非常愧疚地把税银拿出来:“让张捕快、郑捕快等了这么久,实在抱歉。为了赎罪,我请你们喝酒如何?”
郑书接过银票,什么也没说,转身便离开了。
张檬微笑地拒绝了酒楼老板的好意:“不用了,我们要回府衙了。”
张檬说罢,忙按着佩刀,跑步追上郑书。
……
“公子,你怎么了?”
紫衣看着紧闭的房门,有些不安地开口问道,他敲了敲门:“公子?”
公子自从被张捕快送回来后,便一句话不说,把自己关在房里,他确实有些担心。
他又敲了敲门,正要开口,里面传来许绿茶压抑愤怒的声音:“滚!”
紫衣一怔,忙低头应道:“是。”
过了许久,许绿茶才从房间里出来,紫衣发现他眼睛含泪,面色通红。而紫衣从来没见他红过脸,也从来没见过他流露出这么委屈羞恼的神色。
“公子……”
许绿茶坐在石桌边,一袭绿衣,神色冰冷。他从衣袖里拿出个锦囊,扔给紫衣:“把这个锦囊交给秦小姐……”
敢暗算他,就得要付出代价。
他又从袖子掏出另外一个锦囊:“把这个锦囊交给钟或,里面全都是钱暮玩弄良家男子的证据。”
他定要她生不如死。
紫衣接过锦囊,不解地看着许绿茶:“公子……钱小姐她……”
许绿茶猛地握紧拳头,美眸冰冷彻骨。
“快去!”
紫衣忙点头,转身便离开。
许绿茶手一挥,将石桌上的茶具全部扫落在地。他咬着牙,气的浑身发抖。
自从那个男人死后,他就没受过这样的气,这样的侮辱。他早发过誓,会让让他不开心的人不得好过。
还有她也是!
想到她在废屋里对他说那样的话,对他做那样的事,即使她帮了他,他也绝对不会放过她!
许绿茶俊脸通红,又羞又恼。
……
张檬回到府衙,整理好了账本,便到了整理府衙花草的时间。
她来到后院,看到季茗正拿着锄头锄草。
季茗一袭月白衣衫,干净出尘。他将乌黑长发松松地绑在脑后,露出雪白的脖颈,细碎的秀发垂下,被汗水浸湿,粘在雪白的皮肤上。平日里有些苍白的脸色,在运动过后,泛着健康的红晕。
“季公子?你怎么又来帮忙除草了?”
张檬忙走到他的跟前,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这是我的工作,你却帮我做了,我感觉很不好意思。”
季茗摇了摇头:“这没什么,反正季茗也是闲着,能为府衙做点事,季茗很开心。”
张檬:“大人有季公子这样贤惠的未婚夫,真是大人的福气。”
她倒是有些羡慕钟或了。季茗可真算个好男人,自从他来到府衙,他便主动帮忙做事,又是锄草,又是洗碗洗菜的。张檬的工作也因为他而大大减轻了许多。
季茗作为一个从小锦衣玉食的公子,能为府衙做这么多事,也真是难得的。
季茗微微笑道:“张捕快快别夸季茗了。其实季茗很喜欢在府衙的日子,很快乐很充实。季茗以前整日呆在闺房刺绣,可真是闷煞人。”
张檬对他笑了笑:“最近和大人的关系如何了?”
季茗回道:“没什么进展。她大概是讨厌季茗吧。”他说着,语气平淡,倒不见失落之意。
张檬见他有些不在乎的模样,暗暗叹息。
明明他们是挺相配的一对,偏偏对对方都没那种心思。看来,最近钟灵小姐急得嘴长泡也是有理由的。
☆、第十四章
钱家倒霉了。
钱家家主唯一的女儿因为玩弄良家男子,被官府收监了,钱家家主带着数箱金银财宝到府衙求情,却被捕快们赶了出去。
不仅如此,钱家的生意也受到了影响,客户们不知从哪里得到了信息,说钱家的货物滥竽充数,他们检货之后,也确实发现了许多冒充正品的次品。不少生意伙伴们寒了心,纷纷和钱家解除了契约,转而和钱家的死对头秦家合作。
当紫衣向许绿茶汇报时,许绿茶只是冷笑一声,道一声活该。
紫衣疑惑:“公子,你放弃了钱小姐,那老爷那边要怎么办?”
许绿茶执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慢悠悠地道:“没有了钱家,还有秦家。这次我帮了秦家这么大忙,让她能成功陷害钱家,赢得不少客户,她自然会感激我。”
他放下茶杯,眼睛看向紫衣:“等会儿,你去找秦珑,让她把事情弄妥当一点,到时候事情败露,她的下场可不比钱家好。”
紫衣点头应是,过了一会儿,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公子,这两天张捕快总是和郑捕快一起收税,紫衣不敢去打扰她。听说,昨日她已经收完了税,今日可能会得空,紫衣下午要不要去找她?”
许绿茶原本还算柔和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他嘭地一声将茶杯摔在桌上,紫衣被吓了一跳。
“公子……”
许绿茶冷声道:“你去找龙姐收拾她一顿。”
“啊!?”
“不用打死,把她打废了。”
“公子!”紫衣惊叫出声,“为什么?”
许绿茶冷着脸,并不回答,站起身便回房了。
……
许绿茶躺在床上,手搁在额头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淡绿色轻纱床帐。
他想起那天销魂蚀骨的快感,还有那个人温和安抚的声音……
许绿茶狠狠地砸了一下床。越是不想回忆,那天的情景就越清晰地在脑中回映。
可恶!他的初贞可是要留给他未来妻主的,他的一切妩媚的模样都是要留给他未来妻主看的。
只是一个小小的捕快而已,有什么资格看到他迷人的肉体?有什么资格听到他妩媚的吟哦?
即使她帮了他又如何?
他的样子都让她看到了!
果然不把她整死都不甘心!
许绿茶皱着眉头,猛地坐起身。
不知为何,他忽然就想到了张檬那一声低低的叹息。
“许公子,我帮了你并不是为了你的感激……”
他又想到了张檬背着他绕了很远的路,送他回许府,只为让他不被人发现。
还有,他将她的脖子咬的血肉模糊,她也不吭一声,回到许府后,还让紫衣给他准备热水。
许绿茶无力地躺回床上。
那种蠢货即使想恨也恨不起来。
许绿茶狠狠地捶了捶床。即使眼神中有羞恼,但那凛人的杀意淡了些。
罢了,这次饶她不死,下次她若是再惹他不快,不管她是好心还是歹意,他绝不放过她。
……
紫衣在府衙门口徘徊,张檬一出门口便看到他,有些诧异,因为除了有冤要申,老百姓是很少会在府衙附近徘徊的。
“紫衣?”
紫衣抬起头,急急朝她走来:“张捕快,这几日你不要出门可好?”
“为什么?”张檬诧异。
紫衣倒是支支吾吾起来,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道:“你信紫衣的话,就不要出门。”
张檬沉思了一会儿,问道:“你家公子难道要找人收拾我了?”
紫衣一怔,忙摇头否认。
张檬笑了:“紫衣,巡街是我的工作,我不会因为害怕而躲在府衙擅离职守的,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小心一点的。”
紫衣忙道:“你这几日不要单独出行,最好和其他捕快一起巡街,可好?”
张檬点了点头:“行,我会的。谢谢你啊。”她从衣袖里掏出一本手抄本子,递给紫衣。
她笑道:“本来早就想给你的,只是这几日见不到你,你喜欢的戏法都在里面呢,你可以好好练习一下,下次我们再切磋切磋。”
紫衣接过手抄本子,点了点头。
他翻开本子,发现里面的变戏法的步骤十分详细,还配有图案。他的手微微收紧,十分珍惜地合上本子。
“多谢张捕快。”
他抱着本子,迟疑了一下,似乎想对张檬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屈膝朝张檬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
他并没有回许府,而是去了青虎帮的地盘,他把许绿茶要教训张檬的吩咐告诉了龙姐。
他从来没有忤逆过许绿茶的话,他曾发誓过要一辈子效忠他。因为如果没有许绿茶,早在九年前,他就死了。
而他也确实是许绿茶最信任的人。
只是这一次,他实在不忍心张檬受到伤害。
即使因为忤逆许绿茶的话而愧疚,即使回去被许绿茶责罚,责打,他也想保护她。
……
张檬本来准备自己出去巡街的,她一向喜欢自己一个人巡。但这次听了紫衣的话,她还是回头找了郑书陪她。
郑书本来是管收税的,听到她的请求,并不愿意陪她出去,后来也不知为何,她忽然又答应了。
虽然一路上,郑书没有和她说一句话,完全把她当成大白菜。但张檬因为跟着钟或久了,习惯了冷暴力,倒不觉得尴尬。
街道十分平静祥和,太阳猛烈热辣。行人皆穿着轻薄的衣衫,仍然热的浑身湿透,他们行路匆匆,似是要赶着去阴凉处遮阴纳凉。
而大树下、茶馆等地方生意非常好。
虽然天气如此热,但却有一人一身黑袍,头上戴着遮阳帽,帽子边沿垂下的布幔笼罩着全身。他怪异的打扮引来许多行人的注目。
张檬虽也觉得怪异,但并没有太留意。但是街边的孩子好奇心强,几个孩子恶作剧地扑上去抢去了那人的帽子。
等那人的容貌露了出来,吓哭了那几个孩子。
“鬼啊!”
孩子们哭着嚷着跑开了,那人躺在地上,双手捂着脸,想要遮住自己的容貌,可还是被路过的行人包围了起来。
张檬心一咯噔,忙也快步走上去。
☆、第十五章
不是杨情……
张檬失落地放开黑衣男子的手。
男子面部血肉模糊,五官不辩,只是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泪光点点。当张檬放开他的手,他忙又用手捂住脸,低着头不敢看人。
张檬扫视了一下围观的行人,提声道:“你们别看了,该干嘛干嘛去。”
见行人有些不肯离开的样子,张檬还想劝他们,而郑书直接拔刀,冷声道:“想看的话就跟我回府衙看个够。”
行人畏惧地散开了,张檬把黑衣男子的帽子捡起,递给他。
黑衣男子忙接过帽子戴上,站起身,就要离开,张檬忙叫住了他。
“公子,你脸上的是刀伤吧?我倒是有治你脸上的伤的药。”
杨情虽是个小厮,但精通药理,他之前脸上的伤也和面前这个公子差不多,后来经过治疗,很快就好的差不多了。
张檬跟了他十年,虽然他从不肯教她学医,但经过耳濡目染,她倒是清楚记得杨情治脸的药方。
她想,既然杨情不愿让她接触药理,必有他的道理,或许他的医术是从来不传外人的。她虽然知道治刀伤的药方,但她也不打算把药方给了眼前这个男子,她说:“公子如果信的过我的话,明日午时便来这里,我将药膏赠予你。”
男子定定地站在原地许久,最终没有回应张檬的话,快步离开了。
郑书面无表情地看着张檬,仿佛在取笑她多管闲事,而别人压根不领情。
张檬定定地看着黑衣男子远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如今有人步了杨情的后尘,或许那个男子也是惹了主人家生气的小厮吧。
有钱人家的事太过复杂,即使钟或是个能干的官员,即使她出台了许多惠民的政策,但也还是无法改变女尊国自古以来的仆人无法主宰自己人生的状况。
一年多没见过杨情了,想见他的心情,也从最开始的迫切心痛慢慢转为了平淡和惆怅。她以为她已经能理智地对待杨情了,没想到今日看到那个与他相似的男子,她的心在那一刹那,似乎停止了一般。
她果然还是忘不了杨情啊。
……
“阿檬,你也已经十二了……”褐衣男子吞吞吐吐地开口。
张檬蹲在地上擦地板,回头一笑:“是的,爹。”
男子满是疤痕的脸一红,似是难以启齿般:“你身体可有什么奇怪的症状?”
张檬想了想,摇头:“没有。”
男子绣好一条长形布袋,低头咬断线头,他将布袋放到一个箱子里,箱子里面已经整整齐齐摆放了几条精致的布袋。他对张檬说:“如果你身体有什么奇怪的症状,千万不用害怕,告诉我,知道吗?”
“阿檬,你十三了吧,身体可有什么奇怪的状况?”
“没有。”
男子将绣好的布袋放回箱子里面,即使难以启齿,他也还是开口:“如果你身体有什么不妥,千万要告诉我。”
“你十四了吧?身体……”
“爹,你是会医术的,难道我有了绝症?为何要一直问我身体妥还是不妥?”张檬惊惧道。
男子脸一僵,白皙的脸迅速红了,他干咳一声:“……张檬,我想知道,你的月事为何还不来。”
张檬嘴一抽。
男子继续道:“月事是每个女子每月……”
“咳,爹,我……”
男子从箱子里拿出长形布袋,科普道:“这是月事带,当你那里流血……”
“爹!不用说了!我……”
男子打断她的话,严肃道:“阿檬,这对于每个女子来说都是正常的,你不必害怕。我来教你绑月事带……”
……
张檬从梦中醒来,天已经蒙蒙亮了。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脑子还在回想梦中的情景。
她已许久没梦到过杨情了,这次却梦到了这么尴尬的事。
说起来,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