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正死死的按住右手。
萧君婉忙起身,拍了拍他,想唤醒他。
“沈书陌。”
只叫了一声,沈书陌就缓缓睁开了眼,眼里也满是痛意。
他缓了一下,才开口。
却是说。
“吵醒你了?”
萧君婉皱眉。
“这不重要。需要叫太医吗?”
☆、手疼
萧君婉皱眉。
“这不重要。需要叫太医吗?”
“不必了,叫太医也没用。”
说完,沈书陌像是没什么力气般又闭上了眼。
萧君婉看着他这样,有些心疼,又有些懊恼自己的无能为力。
就这样待了一会,她突然弹跳起来,下了床。
沈书陌也被她吓到,睁开眼看了一眼,但是实在有些没力气去管她,也就不理会了。
过了一会,萧君婉端着一盆热水又回到了床边。
沈书陌又痛又累,真心不想理她。
就只是听到她那边有水声哗啦啦的声音。
然后就感觉,有块温热的毛巾搭在了自己右手臂上。
他忍不住舒服的喟叹,睁开眼。
就看到,萧君婉侧坐在床上,手上拿着毛巾,搓着他的手臂。
两边的发丝垂落下来,遮住了些许她的表情。
他看到她这样,开口说了一句。
“真体贴。”
萧君婉弯了一下嘴角。
“嗯,我的梦想是贤妻良母。”
沈书陌喷笑出声。
“噗。这个梦想大概是在梦里想想。”
萧君婉气,将毛巾直接摔到他手上。
“咝。”
沈书陌倒吸一口凉气。
果然是在梦里想想的梦想啊。
萧君婉看沈书陌真疼,又舍不得,就拿起毛巾,又将它放水里弄热,拧干,给他敷着。
但到底是气不过,嘴里还是忍不住刺他。
“你有力气了?”
都有闲情调侃她了,当然后半句不说,这是情趣。
反正两人都懂。
沈书陌喟叹。
“嗯,舒服多了,谢谢小婉。”
萧君婉其实也能从他手臂渐渐放松的状态,感受到他的感觉,但是她可不是那个意思,这人太会顺杆爬了。
萧君婉认命的垂头,继续搓搓搓。
过了许久,才轻声说。
“不要脸。”
屋里本就安静,沈书陌又与她隔得极近,自然能听到她的话。
他轻笑。
“要脸了,怎么能追到个贤妻良母呢。”
萧君婉白眼。
“我喜欢你的时候,你可还是个清高冷淡的少傅。”
沈书陌沉默了一下,轻轻开口。
“我怕我再清高冷淡,你就不知道逃去哪里了。”
萧君婉也轻声。
“不会的。”
沈书陌诧异的望着她。
她头依然垂着,悠悠的说。
“我打算这世也要跟你不死不休的。”
沈书陌沉默,过了良久,才开口说。
“那也是……极好的,只要你愿与我纠缠,无所谓……带着什么心的。”
沈书陌觉得提到这个,空气都要凝重了几分,就笑了起来,转开话题。
“哎,你怎么会喜欢个清高冷淡的呢。”
萧君婉也笑。
“我傻呗。”
沈书陌宠溺的说。
“嗯,我的傻姑娘。”
沈书陌本不愿说后面的话,因这说了,又将话题扯回到一个尴尬的地步,但是这话在喉咙里吞咽了几下,还是没忍住。
“你怎么一直不相信我的话呢?”
萧君婉但是淡然,只是淡淡的说。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沈书陌沉默了一下,淡淡的说。
“好,记得这句话。”
萧君婉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却侧过头去,不再看她。
萧君婉也不再去纠结,继续低头默默的给他敷手。
过了一会,萧君婉才道。
“这回又要做对不起我的事了吗?”
那边没有回应,萧君婉以为他是不想回应,便又追问了一遍。
“楚子骏到底让你来干嘛的?”
那边依然没有回话。
这倒是让萧君婉觉得奇怪了。
她探过头去看沈书陌,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想来本来就是极累,又这般疼了一回,真是精疲力竭了吧。
萧君婉也不再说话,但是怕他手还会疼,就还是继续帮他敷着手。
……
第二日。
沈书陌醒来的时候,微微侧头,避开了照进他眼里的阳光。
正好对上萧君婉趴着睡的侧脸。
安静恬好。
萧君婉的手还搭在沈书陌的手上。
不过倒是记得把毛巾撤掉,不然这毛巾从热的变成冷的,再阴湿一夜,沈书陌怕是睡不了这
么安稳了。
沈书陌就这般唇角微勾的一直盯着萧君婉的脸看。
像是怎么看都不够一般。
萧君婉在睡梦中,似乎都能感受到灼热的视线,悠悠的睁开眼来。
浓密的睫毛像把小扇子,扑闪扑闪。
萧君婉眨巴眨巴眼,看着正对上的沈书陌的眼睛。
猛然清醒过来,瞬间直起了头,过来许久,才干巴巴的说。
“你醒了?”
沈书陌乖巧的点头。
“嗯。”
萧君婉关切的问。
“手还疼吗?”
沈书陌快速回答。
“不疼。”
萧君婉听到这句话,刚想笑起来,结果听到他下一句话,笑脸瞬间垮掉。
他说。
“但有点麻。”
萧君婉看着自己还放在他手上的手,一把抽了回来,还尴尬的摸了摸鬓角。
“咳,没事就起来吧。”
自己说完,就巨僵硬的起身转头走了。
沈书陌也起来,揉了揉自己的右手,笑了起来。
傻姑娘。
……
今日是萧君婉的生辰,理所当然的就休沐了。
萧君婉和沈书陌就一起洗漱,吃了早餐。
沈书陌的右手应当是好些了,虽然还是没多少力气,所有事情用左手搞定,但是至少不像昨天一般只能垂着,可以弯曲了。
萧君婉在吃饭中,全程都在用眼睛偷瞄他的手。
沈书陌刚开始装没看见,但是也实在是被她偷瞄的样子逗乐了,就笑了起来。
“小婉,别瞄了,我这右手现在就算在最好的状态,大概也就是能动下牵着你的手。现在已经是不错的状态了。”
萧君婉戳了戳自己的饭,才闷闷的说。
“哦。”
就低头开始扒饭了。
沈书陌看她这样,就知道她大概心里难受。
他也不好开口劝慰,只好说。
“小婉,别这样,会噎着的,慢点吃。”
“嗯。”
萧君婉还埋在饭里,所以声音闷闷的。
沈书陌哭笑不得,但是也确实不知道怎么说,只能摸了摸她的头。
等吃完,沈书陌就跟萧君婉告辞。
他要回驿站了。
他本就应当从驿站出发,带着楚越的使团,晚上前来贺寿的。
又因为他也确实要回去清点一下晚上贺寿的礼单,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所以萧君婉也没什么理由拒绝,而且她现在心情也有些不好。
种种情形促使下,萧君婉就没有阻拦沈书陌,让沈书陌很顺利的走了。
沈书陌走后,萧君婉就觉得空落落的也不知做些什么好。
索性就去批奏折,可是批着批着就发起呆来,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她其实有些慌。
她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现在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但是她也猜不到会发生何事。
所以只能心慌。
萧君婉就在这种状态下,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
……
晚上。
宴席摆下。
萧君婉自然是最后一个压轴登场的。
一来,自然是先寒暄,还要说“众位爱卿等久了。”
别人就算心里真觉得等久了,面上也要表现一副等皇上是臣等的荣幸。
萧君婉自然也就笑笑,说一堆场面话,这宴席就算开始了。
丝竹声起,觥筹交错。
大臣来来往往的敬酒,祝寿。
萧君婉也喝了几杯,微醺。
然后,沈书陌站了起来。
众人都知道,今晚的重头戏来了。
都抬头望了过来。
沈书陌站起,双手相交,一谒。
萧君婉勾起了淡淡的笑看着他。
沈书陌开口说。
“吾皇为贺夏皇寿诞,特派臣来送上贺礼。”
说完,就向后一招手。
一直双手捧着盒子站在他身后的人,就快行几步走上前来。
头低下,盒子上举,恭敬的递给沈书陌。
沈书陌也不接过,直接就着那人的手,将盒子打开。
从中取出一样东西,双手呈到萧君婉面前。
萧君婉本来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的脸,看他这个动作,又将视线下移,移到他的手上。
他手上托着的是一个手掌大小的珠蚌。
萧君婉也不说话,也不伸手拿过,而是又抬头望着他,眼里意味不明。
沈书陌也笑,从旁边随手拔了个侍卫的刀。
一时场面瞬间凝滞,周边护卫的人纷纷想要拔剑相向。
不过手才按在剑上,萧君婉就摆了摆手,示意无碍。
沈书陌也是一笑,用手握住离剑尖三分之一处,用剑尖,再加巧劲就打开了那个珠蚌。
然后随手扔了剑。
将打开了的蚌,再次呈上。
萧君婉探身去看,蚌中的珍珠一颗颗都珠圆玉润,长势喜人。
不过,她看过后,也没什么表示,又将身子靠了回去。
对沈书陌抬了抬下巴,示意说明这是何意。
沈书陌自然懂萧君婉的意思,解释道。
“此蚌中珍珠刚好二十颗,正称夏皇年岁。”
萧君婉悠悠的道出了众大臣的疑惑。
“这蚌从未开过,楚皇如何得知?”
沈书陌解惑。
“吾皇能观蚌辨珠。”
萧君婉勾了个笑。
“看来楚皇对此颇有研究啊,不会是整日里都与蚌珠为伍吧。”
这就是故意的讽刺,讽刺楚子骏一国皇帝竟然终日只知观蚌辨珠,不理政事。
沈书陌本就对楚子骏没什么忠心耿耿,自然也无所谓萧君婉的讽刺,相反还笑了笑,有种在默示的意味。
萧君婉看他这样也笑了起来,接过他手上的蚌,从里面捏了颗珍珠,拿高些,抬头望去。
当真是莹润有光泽啊。
不过沈书陌下一句话,就让萧君婉笑不出来了。
“吾皇也愿以此为定情信物,求娶夏皇。”
☆、裴君
沈书陌又是一拜一谒,说道。
“吾皇也愿以此为定情信物,求娶夏皇。”
底下沉默一瞬,就开始像山洪爆发般吵闹起来。
“楚皇这是什么意思。”
“其心当诛啊。”
“……”
一片骂声。
萧君婉也冷了表情,看着沈书陌。
沈书陌却像是毫无所觉般,继续说道。
“吾皇愿与华夏永结秦晋之好。”
回应他的是底下一众大臣的骂声。
还有萧君婉将那个珠蚌丢入火焰的动作。
沈书陌却似乎无所觉,无所感,依然那样浅浅带笑看着萧君婉。
萧君婉也笑了起来。
“驰王爷,还请回去告诉楚皇,朕已有心爱之人,并将马上迎娶他,成为皇夫。”
她边说着,边站起来,走到裴君身边。
裴君本来还事不关己的,悠然悠然的吃着东西。
结果感受到众人的视线都汇聚在他身上,僵了筷子,脖子就像被冻住一般,咔咔咔僵硬的回头望去。
果然看到萧君婉站在他身后。
他又僵硬的摇了摇头。
那意思,萧君婉看的明白。
他在说“不要啊!!!”
萧君婉恶劣的对他笑了笑,一把抓过他的手,就转身,又换成一脸和煦的对沈书陌说。
“驰王爷,应当认识这人吧?裴君,裴大人,那日烧了使馆的人。”
然后,萧君婉也不等他们有任何反应,拽着裴君就走了。
走了几步,就听见身后沈书陌的声音说。
“恭贺陛下。”
萧君婉的脸瞬间就沉了,一言不发的拉着裴君就往寝殿冲。
走离宴会后,裴君就开始挣扎,想要夺回自己的手,还大喊。
“陛下,我自己走,我自己走,我自己能走啊!”
但是萧君婉充耳不闻。
直到进了寝殿,萧君婉才甩开他的手然后回身关上门,把后面跟着的宫人全部锁在门外。
鼻子差点撞上门的德顺想,还好反应快。
他摸了摸鼻子,有些庆幸。
底下的宫人有些没忍住,低头掩嘴轻笑,被他一眼瞪过去,慌忙的放下手,站好。
门内。
萧君婉关上门就往床边走去。
裴君叫了她一声。
“陛下……”
本来他还想继续讲下去,后面其实大意就是想问她到底是要干什么。
但是他却看见萧君婉走到床边,一怒,把床上所有的东西的都拽到了地上,双手还重重的拍到床上。
裴君很自觉的把后面的话,吞了下去。
萧君婉拍了床,手却还撑在床沿,双目瞪视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她才撑起身子,将手背到身后,身子却没有转过来、
然后她淡淡的说。
“裴云晔,做个交易,如何?”
一听到她叫出的名字,裴君当场就沉了脸色,不再是那幅嘻嘻哈哈,玩闹的表情,而自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萦绕周身。
裴云晔,裴元之君,裴君。
可惜被外姓摄政王夺了天下。
当世有三个大国,华夏,楚越,裴元,还有诸多小国,其中最成气候的大概是最北的北狄,最南的南蛮,最西的西戎,还有偏居海上的倭族。
裴元占地最大,既邻华夏,又近楚越,北接北狄,南抵南蛮,西靠西戎,地势也最险峻,所以易守难攻,但也正因面积过大,地势多险峻,又地处中间,强敌环绕,贸易不便,无华夏与楚越繁盛。
当年沈太傅说到裴元这个国家的时候,萧君婉是狠狠的鄙视了的。
她觉得裴元的皇帝太不会做人了,这么好的地理位置,都没有发展出几个盟友来,真是过于没有交际能力了。
友与敌又不是绝对对立的。
所以当她知道裴君的身份的时候,她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