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姑娘可是大忙人啊,丽娟求见几回都不得相见!今天这不期而遇,可真是有缘啊!”杨丽娟稍一礼,对燕语说道
燕语看那瘦高的女子就是上次在在杨家宴会上见过的杨丽娟,也微微一笑,回了一礼!
“这几位也都是洛城的几位小姐,这个许念想必燕姑娘认得,还有这个是刘家的刘志泉,这个是李家的李子娜……”
杨丽娟将身后的几个年轻女子一一介绍给燕语,燕语略一看,除了许念见过外,其它都眼生的很!
那些女子都是恭敬的行礼,向燕语打招呼!燕语一一点头当作回应。
杨丽娟不再多说,待得几人见礼过后,忙在前面领着燕语往船上走去。
一踏上船舫,就有一种富丽堂皇的气息扑面而来!
宽敞的船舱内,处处是镶金着银的各色古董摆饰,墙壁上挂着著名作家字画!
舱内四角还摆放着兰花文竹等盆栽,这丝丝翠绿,倒是给这房内添了一股生机!
舱内门处隔着珍珠珠帘,珠帘随风来回荡动,隐约可见珠帘后放着琴的一张矮几,和一个身着浅粉衣裳的男儿!
再看船舱正中,一张近两米长的白玉石桌,上面铺着一张厚厚的花色锦布,桌上摆放着瓜果佳肴,美酒飘香!
杨丽娟领着燕语落坐,其它女子也都各自找位置坐了下来!
许向一如以往,站在燕语身后,面色波澜不惊!
许念在杨丽娟的另一边坐下,一双桃花眼中满是笑意。她轻咳一声,对着燕语和杨丽娟等众人说道
“这本家姐在,当小妹的断然没有先坐的道理,奈何家姐现在这身份,也不适合落坐,而我又受杨小姐之邀前来,也不可能一直站着,这才不得已,就坐下了!”
“哈哈,许念你别在这拐弯抹角的,坐下就坐下了!”杨丽娟哈哈大笑出声,许向啊许向,枉你以前眼界高,看不上庶出,这会好了,连庶出的都比你高几头了!
“还望家姐勿怪!”许念起身轻轻拱手,顿了顿又对燕语说道: “燕姑娘见笑了”又后又坐下!
许向目不斜视,对许念等人向她投来的那或轻蔑,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眼光完全无视。只垂着头,注意着燕语!
见了众人的态度,燕语轻笑出声,这些所谓的名门世家,往往都是亲情最淡薄的所在,争宠,争家业,看得人烦不胜烦!
杨丽娟手端白玉酒杯敬燕语,那纤细的手指略带苍白,衬着杯内那清透见底的淡红酒液,竟给人一种血腥的意味。
燕语不明白为何突然会有这么个感觉,她压下心底的怪异,也端起杯,和杨丽娟一起一饮而尽。
“哈哈,燕姑娘真是豪爽啊!不知这外域进贡的葡萄酒,可入得了燕姑娘的眼?”
“哦,外域进贡这么贵重?那可要多谢杨小姐了”燕语眉一挑,这杨丽娟之弟,杨贵君,可真是个得宠的!
“是啊是啊!这酒珍贵着呢,平常人还喝不到了,我们大家这是托燕姑娘的福啊!”刘志泉附和着,言下之意,燕语心知肚明!
杨丽娟轻叱,喝了刘志泉一声,语气严肃,但脸上却还是笑意靥靥。
“燕姑娘别介意,这都是些口无遮拦的”
“无坊”燕语摆了摆手,确实是对这些人不上心。她心底只在疑惑,这杨丽娟到底有什么事要和她交涉?或许她这里有什么是杨丽娟想要得到的?
不得不说,宴会上,酒真是个调节气氛的好帮手!
这本不是什么熟人的一桌人,在酒的带动下,倒也是其乐融融,相饮甚欢
燕语虽和她们说话不多,但听着几人东扯西扯,这家公子那家寡夫的说些八卦,倒也听得津津有味!
场中有男子在珠帘后弹琴助兴!那琴艺虽不如清梨的技艺精湛,但也还算悠扬流畅!
微风拂过,带起珠帘后那男子身上的浅粉色纱衫,动荡飘逸,如梦似幻!
几人喝着酒,听着曲。不可不说很是惬意!
☆、话不投机
酒过三巡,见众人都喝得微醺,燕语起身到船舱外甲板透透气。
刚一会时间,船已飘到了湖中央,燕语手扶栏杆,半往后靠,欣赏着湖岸旁那不算太高的牡君山!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
这牡君山的几个山峰,呈波浪状,高矮相差无几。山上树木高耸林立,郁郁葱葱!
山下思清湖半环绕着山脚,入眼一片水绕山环,山青水秀,!
牡君山顶的庙宇被茂密的树木掩映,只看得见半截翘起的屋檐露在外,一缕袅袅的香烟升腾在屋顶,久久不散!
“燕姑娘你那新房眼见着快建造好了!”杨丽娟手端酒杯,从舱内出来,慢慢走近燕语!
“哦,快了吗,我还没注意呢!”燕语经杨丽娟这么一说,才发现就在山脚下,那正在施工的就是自己名义上的那棟宅子!
虽隔的远,但也能看得出那宅子占地宽阔,亭台楼阁的初具雏形。
杨丽娟轻笑出声,“燕姑娘还真是对这些不上心呢,难道燕姑娘不着急带着你那些蓝颜知已入住新房?”
“语可没什么蓝颜知己?”燕语澄清
杨丽娟又是一阵哈哈大笑,未了说道“燕姑娘说笑了,这整个洛城谁不知道燕姑娘是不爱金银爱美男啊!哈哈!”
“那些可能是误会!”燕语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这什么传言……
“……燕姑娘,那清梨公子是你给赎的身,而且现在人还在你的后院住着呢吧!”
杨丽娟说到清梨时,那细长的眼中有微光闪过。燕语看得清楚,但不动声色,只心道这清梨,看来还真是有人惦记着的!
“没错”
“燕姑娘爽快,那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听说赎清梨,燕姑娘花了十万两银,现丽娟愿花二十万两,恳请燕姑娘给个面子,割爱转卖,不知燕姑娘可愿意?”杨丽娟轻啜着杯内的酒,眼中满是志在必得。
银钱,她有的是!为清梨,花再多也愿意!以往在芝兰坊时她要替清梨赎身,可那赵爹爹非说要等到清梨十六时才行!
她这才等着没动用手段!
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这突然冒出来的燕语,竟然能把清梨给赎出了芝兰坊?还那么神不知鬼不觉的,速度快得很!因此害得她被那一干姐妹们嗤笑不已。
为此,她气恼,愤怒,她看上的人,还从没有得不到的。再说被她看上的人,何时能轮到别人染指?
就算是她不要了的,也不能让给别人。
“杨小姐,这个我可真爱莫能助,清梨虽是我赎的身,但卖身契已还给了清梨,清梨现在是自由身,他愿意和谁结交和谁来往,我都管不着了!”燕语两手一摊,无奈状!
“但他现在不还是住你后院,承你庇护?”杨丽娟细长的眉眼一眯,在心底衡量燕语说的话,有几分真假!
“那是清梨暂时在董宅居住,待找到合适的机会,他会搬出董宅的!”燕语盯着杨丽娟,语气很是诚恳,她希望杨丽娟能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有本事去让人家清梨自愿跟你,和她这白话没有用!
这杨丽娟看似瘦弱单薄,可其实心底阴险狠辣!看清这一点后,燕语果断退开一步,不愿再和她太过接近!
“燕姑娘,这自古以来,哪有男儿自己当家做主的,清梨人是你赎出来的,就算是卖身契给回了他,你也照样有权利处置他,不是吗?还是燕姑娘嫌二十万两不够?若真是,那价钱的事,好商量!”杨丽娟说得满不在乎,那略带苍白的脸颊上,也很是随意无谓!
“可我答应过不勉强他,杨小姐若是真有意清梨,那就请拿出诚心来打动他,让他接受你,届时杨小姐是娶是纳,我都会忠心祝福的!”
燕语微沉着脸,语气也稍加重了些,这杨丽娟这么不看重男子,把男子当货物卖来卖去的她不管,但只一个,别来惹她。
她现在都有些怀疑上次那暗杀事件是不是和杨丽娟有关?看来得让九星去查证一下,若真是因清梨的事,杨丽娟对自己狠下杀手,那就绝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听燕语这么一说,杨丽娟脸色一僵,随即又扯开一抹浅笑,只是那笑却不达眼中。她抬头一口喝下整杯酒,再一扬手,将那白玉酒杯扔进湖里。咕咚一声,杯子在湖面一闪而沉,泛起一阵涟漪!
“只不过一个清倌而已,就算是要领回府,也最多是个暖床的小伺罢了,那娶啊纳的,轮不上他,只是燕姑娘还真是得等着祝福我们呢!”杨丽娟眉眼一挑,斜斜的望了燕语一眼。那眼神意味不明,晦暗不清!
“若真有那一天,语定送上大礼,以示祝贺!”燕语淡淡的说完,转身朝船舱内走去。
独留杨丽娟一人站在甲板上,紧皱着眉头,重重一拳打在栏杆上。
这洛城谁不知道她杨丽娟对清梨志在必得,之前清梨还在芝兰坊时,她杨丽娟誓要替他赎身,耐何清梨死活不肯,那赵爹爹也说让她等到十六,这才让燕语钻了这个空子!
这叫她让出清梨,她竟然敢不给面子的一口回绝?
很好,在洛城敢得罪她杨丽娟,就得承受应有的代价!
燕语缓步走向船舱,在舱门时听到里面一阵阵哄笑声,偶尔还夹杂着许念等人的讥笑
“大姐,我现在都不知该如何称呼你了呢,你说你现在这样,不知是奴是仆呢?”
“家族里虽还没下令逐你出许家,但你要回许家怕也是今生无望了!”
“我好歹也是许家小姐,这要称呼你一个下人为姐姐吧,许家面子上会过不去,可这不叫姐姐吧,又好像我不懂礼数似的……”
“许向你现在这一只手,怕是抱小男儿也不方便了吧,哈哈……”
燕语叹息了一声,许向从那样高高在上跌落泥里,她多少还是有些责任的!除开这个,就论她现在能这样低下姿态的跟随,她也只能在往后,尽力帮她一帮了!
燕语和许向在船靠岸时下了船,杨丽娟在甲板上冲两人挥手告别,那热切的模样,像是开始两人在甲板上那并不愉快的谈话未曾发生。
燕语也笑着和她道别。
乐乐从一旁树林里跑出来,嘴里还叼着一只野兔,晃晃悠悠的很是得瑟。
燕语让许向提着野兔,两人一狼又步行回萧府。
“那个杨丽娟和你说什么了?”许向单手拿着兔子,问燕语。
燕语一挑眉:“没说什么”
“那个杨丽娟虽不是杨家嫡支,但宫中杨贵君是她胞弟,而那杨贵君又深得圣宠,平日里杨丽娟仗着这个身份,在洛城横行霸道,有时还强抢男子,这样的人,你还是要小心她为好!”许向看了看燕语,说道
见平日里寡言少语的许向这么主动的说这么多话,燕语笑了笑,知她也是在替自己担心,不由得心中一暖。
“我会注意的,你放心吧!”
“还有…明天进宫,我不想去!”许向说得断断续续,听闻宫内让沈逸也进宫去参加赏莲会,若她也进宫的话,说不定会在宴会上碰见他,可她,这样的她,怎么能出现在他面前……
“你不想去就不去吧,不过许向,你该知道,有很多事,都得靠自己努力去争取,事后,不管成功与否,你都会无憾!”燕语知许向不愿去的原因,也不强迫,只是忍不住劝说了几句。
许向苦笑出声,只低下头不再接燕语的话
两人一路无语,一前一后的慢步走回了萧府。
乐乐一回府,就直往萧太傅院子跑去了。
让许向先回了院子,燕语拎着野兔进了萧正君的东苑!
看时辰已是下午,应该离萧银月回府要不了多久了。
趁这会把这野兔处理干净,用慢火熬个两个多时辰,刚好可以让她饭后睡前喝!
燕语晃晃悠悠的走进东苑。守在门外的小厮见了燕语,忙进里院通知了萧正君。
片刻后一身天青色衣袍的萧正君就快步走了出来。
“语儿,你这是……”萧正君一眼就看到院门口的燕语,他指着燕语手上的兔子,说话都有点颤,这么血糊糊的……
燕语扬了扬兔子,笑容满面的道“乐乐在外头抓的,我准备熬汤给萧统领喝,借个厨房”
“……”萧正君挥了挥手,示意一旁的小厮领燕语去苑里的小厨房。
待得燕语和小厮消失在厨房门口后,萧正君控制不住的蹲下身来,按着肚子一阵狂吐。
在厨房给兔子扒毛的燕语,听着外面萧正君那呕吐声,扬起了嘴角。
看来迟老妇的药还真是有用,这就有了。只不过那肚子里是女是男,还得孩子落地了才知道!虽说有九成是女儿,可千万别给碰上那一成的男儿啊!
待得九个月孩子生下来后,若萧银月还是不喜欢自己,可该怎么办呢?
死缠烂打?好像她现在一直就在做
威逼利诱?这个她不屑做
霸王硬上弓……?燕语贼兮兮的笑了,想到萧银月那傲娇冷酷样,真要那样,会很有成就感呢!
这个好像也不是那么难接受,突然发现她自己很有做色女的潜质!
东苑院墙边,两个年轻小伺凑到一起窃窃私语着
“燕姑娘这仙子般的人儿竟然还会炖汤,我的天呐!真是太能干了”
“燕姑娘笑的时候好美啊!真是太迷人了!可真羡慕知夏和解秋……”
“小姐可有口福了,燕姑娘特意给她做的呢!要是能让燕姑娘做一次饭给我吃,就是让我立马去死,我也愿意!”
“做梦吧你……”
天黑时分,从宫内回来的萧银月踏进怡清苑时,下意识的瞟了隔壁院子一眼
“燕姑娘上午来找过小姐一回,下奴回答她说小姐去了宫内,然后见她带着那狼和许向出门去了!午后的时分回来了,去了正君院子!”
青衣上前递上热毛巾,边说着边熟练的帮萧银月把身上的铠甲除下,再给她换上舒适的常服!
萧银月听了青衣的话,面上无甚表情,只脚下却是向着东苑的方向走去!
青衣忙追上前,小声问道“小姐可用过晚膳?”
“用过了,你回院里呆着吧,别跟出来了”萧银月让青衣回去,自己一人朝东苑走去!
青衣依言站住脚步,目送着萧银月走远。
落日最后的余光几近被黑暗吞噬,只余微弱的光亮依然留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