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语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拍了拍身上细碎的玉粉末。这玉簪雕好虽耗时不长,但是燕语对它特别满意。仔细的拿绸布将玉簪檫净包好放到怀内,燕语就推开门准备到隔壁去寻萧银月。
一个前厅的小厮小跑着到燕语面前停下,道“燕姑娘您起了啊!刚周家主带着周大小姐上府来求见,现正在前厅等您呢,您看这是见还是不见?”
“见,你前面带路吧”燕语说完随在那小厮身后往前面走去。心道这周莲人都给她找回去了,她还找来做什么?耽误人办重要事。
小厮领着燕语到了前厅,一进厅,就见萧山坐在厅上主位,周莲坐在萧山的左侧手,身后站立着一个年轻女子,燕语凭气息就知道是那天见过的周哲。
燕语缓步上前,坐到萧山右侧边,对她道“萧伯母今天怎么没去学堂?”
“准备去,不过见府上来了客人,便待会再去”萧山本是夫子,最是重礼仪之道,不过燕语这见了长辈常不行礼的习惯,萧山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敬,反倒觉得很是亲切自然
周莲见燕语坐下后迎了上来,轻声道“燕姑娘,打扰了,犬女身体经过这几天休养,已经大好,所以今天特带她前来拜谢您”
身后的周哲上前来,一个屈膝就跪到燕语面前,边重重的磕了三个头边道“燕姑娘,感谢您的救命之恩,周哲这有礼了”
燕语一个轻跳起身,拉起周哲,对着周莲说道“得得,意我领了,你们谢也谢过了,那事,就这么掲过去吧,往后别再提起了”
“燕姑娘,您忘了我那天在马车上和您说过的话了?那天我说过,只要您能助我找回女儿,不论生死,我周家的家业,就一半姓燕了!您看,您助我将人寻回,这人还好好的回来了,那我的承诺,也该要实现了”周莲说完一扬手,侍立一旁的周管家忙上前来,将手上捧着的一个大包袱恭敬的放到桌上
周莲解开包袱,从里拿出一个小巧的令牌,递给燕语。燕语接过一看,那牌一面雕了个周字,另一面雕着一些繁杂的图案,显然是类似家主令牌之类的
“这个是周家的家主令,还有这包袱内的是周家名下所有的商铺,地产,银楼的房契,燕姑娘您看看,想要哪些,您尽管挑”
燕语轻笑一声,递还令牌给周莲,语气轻快的说道“周家主是不是太过于严肃了?我那天救周哲,不过是举手之劳,当不得如此重谢,这些东西,你还是都拿回去吧!”
“燕姑娘可是看不起这些?您可知,这里随意一个铺子一年的盈成,就够一个平常十口人家生活五年的了,这有上百个铺子,您挑挑看,总该会有您合意的”周莲心诚意切,她将包内的賬本翻开,送到燕语面前,让她看
燕语推开账本,再次向周莲说明她不要那劳什子铺子
“那田地呢,银楼呢?”周莲不甘心,再次翻出地契,递给燕语。
“周家主,你的好意我真的心领了,不过对我来说,那些东西代表的只有两个字,麻烦,周家主,你不会强逼麻烦给我吧?”燕语无奈,这不要还成罪过了
周莲愣住,这,这,她只是想表达一下她的感激之意,难道错了吗?
这时一直坐在主位上旁观的萧山开口道“周家主你就不要过于执着了,燕姑娘清风明月般的人儿,她说了不会要那些,就是不会要的了。你真要谢,心意到了,也就行了”
“唉!燕姑娘您……好吧,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告辞了”周莲叹息了一声,冲燕语和萧山行了个礼,就带着周哲和周管家离开了。
待几人走得不见了踪影,萧山也起身,和燕语打了个招呼,就出门往学堂去了
燕语忘着萧山的背影沉思,这萧山,在这么多财物面前豪不心动,还劝周莲不要强给,事后也半点不关心,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是世人口里的呆夫子呢?
☆、心浮意动
慢慢走回怡清苑院门口,刚巧见萧银月在院内竹下练剑。
只见她身穿玄色劲装,脚上一双藏青色绣暗花的皂靴。灰色绑带绑住手腕小腿,及腰的长发用一块布巾稳稳扎住,整个人看上去干净利落,英姿飒爽。
园内纤长笔挺的翠竹俏然傲立,枝头的竹叶细细密密,随风一动时发出沙沙的声响。
竹下萧银月纤长的手指紧握住长剑,时而扬剑,时而反转,那长剑灵活的尤如她身体的一部分,在她的挥舞下,挽起一朵朵眩花人眼的剑招。
迎着初升的朝阳,萧银月人剑宛若游龙灵巧肆意,凛然生风。
燕语在院墙外看得入迷,直到萧银月收剑立住才回过神来。她用力鼓着掌对萧银月大喊道“萧统领好帅啊!太帅了,”
早在燕语来时萧银月就已知道,她脑海里不由得想到昨晚燕语亲她的那一幕,弄的她心绪大乱,只是那会剑练到一半不好停,只得坚持着练完。
这听燕语又是鼓掌又是喊话的,萧银月脸瞬间又红透了。她甩给燕语一个大大的白眼后,转身进了里屋。
“唉,萧统领这是什么待客之道啊!不请人进屋里坐坐吗?”望着关得严实的门板,燕语目瞪口呆,这,这是不招人待见啊!她不服气,扯着嗓子喊道
“萧统领你把门打开让我进去啊!我有话和你说,真的”
里屋门吱呀一声开了,不过出来的是青衣,他走到院墙边,隔着院门对燕语说道“燕姑娘请回吧,我们小姐刚练完剑,现在去沐浴更衣去了,您要有什么事,待小姐收拾好出来再说吧!”
燕语扯着嘴角,笑得猥锁,沐浴……
“燕姑娘,请回吧”青衣见燕语只是笑,半天没反应,又出声提醒。
“哦,好,对了,青衣啊,等你家小姐出来,你转告她,让她上我屋里来一趟啊!”燕语交代完青衣,转身就进了自己住的那院子。
进屋没多久,才喝了盏茶的功夫,就听到门外萧府的管事在喊话
“燕姑娘,方便让小的进门吗?”
燕语恩了一声,萧管事应声推开门进来。身后还领着才回去不多久的周府管家和两个年纪轻轻的男儿。
周管家进门对燕语行了个礼,后道“燕姑娘,我家家主命我前来送谢礼给您”
“不是说不要吗,怎么又来了”燕语口气不耐,这来来回回的,还有完没完了?不知道她这会在等她的萧统领吗?
“燕姑娘,您误会了,我们家主知您往来都是独身一人,很多琐碎的事情没个贴心的人帮着打点,事事都要亲力亲为也很不方便,所以特命我带了府上两个机灵乖巧的小侍过来,好帮您分担一二”周管家说道将身后两个男子推至燕语面前,介绍道“这是知夏,这是解秋,燕姑娘您看看,可还满意?”
燕语看着知夏解秋,见两人都是一身青色的衣衫,那解秋长得周正清秀,整个人给人一种沉稳踏实的感觉,反观知夏,那一双桃花眼含娇带媚,会说话似的!
刚好想着许向独臂确实是很多事也不方便,这能有两个人帮她分担一些,也不错。 再想到周莲的一番苦心,她也不好再拒绝,只得点了点头,答应留下两人。
知夏解秋两人得了燕语的应允,都喜形于色,跪地拜谢了起来。
“好了,往后在这院里,你们两个别再动不动就下跪了,规矩嘛,只要老实本分,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行了”燕语简单交代,对这些事完全没心思管理,看来这往后,很有必要娶个贤内助回来打理这一切啊!
周管家笑容满面,上前又递上一个小包袱给燕语,边说“燕姑娘,这是我们家主让小的交给您的,请您一定要收下”
燕语伸手接过一看,里面一叠银票,有一百两和一千两面额的,估计加起来有十几万两。
这周家,还真是屡送不爽,铺子送不出就送银两!这要是不收,待会指不定又送什么别的来。罢了,燕语将包袱拢好,放到桌上,对周管家道“这些我收下了,回去转告你们家主,那事就到此为止了,成吗?”
“恩,小的记下了,这就回去给我们家主转达”周管家恭敬拜别,一人轻松的出了院子。这没什么比办好主子交代的事更令人开心的了!
知夏和解秋两人在周管家出门后就忙碌了起来,檫桌的檫桌,整理的整理,两人手麻脚利,一会扫地一会叠被的,很快就将屋内打理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了。
燕语拿起桌上上次在萧山那拿来的书本,认真的看了起来。
知夏和解秋两人收拾完屋子,就上前侍候燕语。一个去沏热茶,一个给燕语轻轻捏着肩膀。
燕语本想拒绝的,可后来想想,等两天许向回来了,再让她好好和这两人说说规矩,安排下他们该做的事下去,眼下她也不想费劲和两人去多费口舌。
这边怡清苑内,沐浴完出来的萧银月正坐在铜镜前,任青衣给她梳理着那及腰柔亮的黑发。
“小姐,刚燕姑娘说有话要对您说,让您有空过她院子一趟”青衣打量着镜中那娇艳水润的面容,边梳着头发,边说道
“恩,我知道了”萧银月应着,心内想的却是刚燕语喊的那句好帅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知道是赞美,不过不知道那帅代表的到底是什么?
青衣在镜内打量着萧银月的脸色,见她虽脸上看不出喜乐,但凭感觉,他就知道她心情应该不错,他轻声又说道“燕姑娘可真是个好女子呢,不受美色所惑,坐怀不乱,现在这府上所有的男儿都夸奖她呢”
“哦,此话怎讲?”萧银月难得对这些事感兴趣,主动问青衣。
青衣笑了笑,道“下奴说了,小姐可别怪罪奴乱嚼舌根才行”
“就你这家伙精明,不怪你,说吧”萧银月平时最不喜下人之间说长道短的,可今天,她却很想听一听,在这些人眼中的燕语,会是什么样子。
青衣清了清嗓子道“小姐不知道吧,前天二房里的那两位公子,大白天跑到燕姑娘房内,不知廉耻的说愿意侍候燕姑娘,被燕姑娘给弄哭了”
听到这的萧银月一个心颤,人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她问青衣道“怎么弄哭了的?”
“被燕姑娘拒绝了呗,燕姑娘说只把他们当亲弟弟看待,还让他们再不得有那些想法,他们听了就哭了起来”青衣说着话,手上却没受半点影响,很快就将那顺滑的长发扎了起来,用一根银簪固定。
“这样啊!你吩咐下去,再有议论此事的,一律家法处置”萧银月不知怎么听完青衣的话,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她交代完后,就出了院子,往燕语住的那院走去。
她走到院内,见院中平时常见到的许向不在,这才想起昨天她和燕语一起去了村上,可没见她回,心内琢磨着她们两人神神秘密的,也不知在弄什么。
也没敲门,萧银月走到屋外推开门往里一看,就看见坐在桌边的燕语,正被两个男子围着,一个捏头一个敲腿的,享受呢!
萧银月莫名的就怒上心头,那细致的眉头紧紧皱起,冲着燕语道“燕姑娘好艳福!难怪对我那两个弟弟不理不睬的,原来这有更好的选择啊!”
燕语刚一大意,竟然没注意到萧银月的到来。她心中暗道不好,这被两个男子围绕的场面被她看见,可太影响她的形象了。
燕语忙跳起来推开知夏和解秋,跑到萧银月面前,焦急的解释道“萧统领别误会,这知夏和解秋两人是周管家刚派人送来侍候我的”
“哦!知夏,解秋,名字取的还真好,来侍候你的嘛,我知道,没误会”萧银月甩开燕语想要拉她的手,退后了一步。来时还心情舒畅的她,在见到刚那一幕后,不知怎么的就心情郁卒了。
“唉!不是那个意思,萧统领你肯定是误会了”燕语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清,她说的侍候只是日常照料,而并非所有女尊女人认为的男儿对女子那种理所当然的侍候。
“好,就算是我误会了,那你到是说说看,我怎么误会了?”萧银月强忍着冲出这屋子的冲动,静下心来让燕语把话说完。
“是这样的,早前周家主来,想拿周家一半家业给我当救了周哲的谢礼,我没要,这后来周管家又送了两人过来,我想着许向一个女子,而且手又那样,就同意了留下这两人帮着……”燕语语速飞快,试图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向萧银月说清楚,好让她能理解事情并非别人所认为的那样。对她来说,别人怎么看她都无所谓,但却不希望萧银月误解她。
“好了,你不用再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周家偌大的一半家业你不要,却要这两人,这说明你不爱金银爱美人,许向女子不方便,要男儿侍候你才行,对吗?”萧银月打断燕语的话,愤愤出声,刚青衣说的燕姑娘不受美色所惑,在她现在看来,那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她更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在听了燕语的解释后,反而怒火更盛了。
才见她时,她就和许向两个站在花楼门口,这几天功夫,又是芝兰坊,又是舒馨舒雅,知夏解秋的,也就她傻傻的每次都相信她说的话!中间竟然还以为她好女风!萧银月在心内告诫自己,不要再轻易相信她所说的了!要知道这天下,没有不偷腥的猫的
燕语眉眼低垂,木然的点点头“说起来好像是这样,可是……”
“好了,你怎么样我管不着,你爱让谁侍候就让谁侍候,那都不关我的事,我还有事,先走了,你慢慢享受吧”萧银月说完,不再看燕语一眼,转身就出了院子,往府外走去。
燕语心内忐忑不安,这次的误会大了,解释吧也没多大说服力度,她的萧统领可不要不相信冰清玉洁的她啊!
待到晚膳时分,有小厮前来说老太傅请燕语到前厅去一起共用晚膳。燕语欣然答应前往。
厅内还是上次那些人,老太傅,萧山和萧正君,还有萧山的那几位夫郎,几个小公子。萧银月也在,她坐在萧老太傅下首,面无表情,一副生人勿近的姿势,见了燕语进门眼也不抬,仿若未见。
燕语进门给萧老太傅和萧山萧正君打了个招呼,就坐到上次坐过的那椅子上,刚落定,燕语的目光就不由自主的紧随到萧银月身上。
只见萧银月腰背笔挺端坐桌边,那面色沉静的侧脸,隔着短短的距离竟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