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他照旧是难以入眠,望着窗外天空的月夜,他起身,出了星月楼,想着四处走动走动。
双手托住圆嘟嘟的肚子,萧银月在朗朗夜色下慢慢散着步
一路走过王府的花园,又穿过几条长廊,不知不觉,就走出了桦亲王府,来到了王府旁的湖畔边。
夏日的夜晚,风从湖面吹过,带起丝丝缕缕的清凉,舒畅凉爽。
萧银月漫步在湖边,身后青衣默默无声,主仆两人沿着湖岸漫无目的的走着。
湖面上几艘画舫停在上,上面飘着或粉或红的丝带,迎风飘扬。
隔的不远,画舫中声声丝乐清晰的飘出,和着脂粉香,酒气,营造出一种靡靡之气。
萧银月定住脚步,远远的看着画舫上那嬉笑暧昧的男女,心中一阵反感。摇了摇头,转身就要离开。
才回身走了几步,就听身后有人唤银月
萧银月皱了皱眉头,回头一看,竟是燕敏西从湖面上画舫下来
还是正月里见过的燕敏西,此刻人脸色不大好看,眼睛泛着红血丝,身上暗红的锦袍这会有些皱皱的,浑身还散发着一阵酒气。
她脚步虚浮,踉跄着走近
到了跟前,才发现萧银月那挺着的大肚子。她讶异得张大着嘴,手指都有些轻颤,指着萧银月道
“银月,你竟然有了身孕,你怀了燕景桦的孩子?”
说到孩子,萧银月目露柔意,他微微一笑,对着燕敏西轻轻晗首。
“银月,你,你真就如此狠心,心中对我无半点情分?”燕敏西大受打击,心爱的人有了别人的孩子,而她之前还一直没发现,这也太过让她心寒。
萧银月眉微皱,燕敏西说的情分两字,让他心有不快,这还好没旁人听去,若不然,旁人还不知如何传言呢。
正了正神色,萧银月朗声道“敏西将军请慎言,本王君和你,向来就只有同窗之宜,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银月,你我打小认识一同长大,青梅竹马,难道在你心中,与我就只有同窗之谊?”神色凄凉,燕敏西笑得苦涩,她不太相信,问萧银月。
萧银月望着燕敏西微红的眼,认真的点了点头。对她,他从来就没有过别的看法,更谈不上情感。
若说有,也只是燕敏西的一厢情愿。
萧银月的肯定,让燕敏西心瞬间沉到了海底,天之娇女的她,一直以来,过得顺风顺水,可自打遇到燕语后,她不单将军令输给了她,还更是连她打小认定的夫郎都被她娶去了。
这事,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就这么算了,眼眸中一抹恨意闪过,一个计谋涌上心头。
用力咬了咬舌尖,一丝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滴落在地。
站在对面的萧银月见燕敏西突然吐血,倒是意外又不放心。御林军统领当惯了,很多习惯还一时改不过来。
他上前一步,也顾不得男女之别,伸手就扶住燕敏西,问道
“敏西将军,你怎么了?”
燕敏西头往旁一侧,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声音虚软无力:“刚在画舫上和一帮友人就喝了点酒,不知为何人这时有些晕”
“……喝了酒,莫不是有人在酒中下毒?”萧银月凝眉一想,脸上正气凛然,心想皇城脚下,哪个敢这么胆大包天的毒杀皇亲王女?
“不知道……”燕敏西话语说的断断续续,人也似全用不上力,倚靠在萧银月身上。
片刻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她伸手推开萧银月,道: “银月,你放开我吧,若是让别人看到,怕,怕对你的名声不好……”
萧银月这时也想到自己已是桦亲王君,而不是之前的御林军统领。这么扶着一个女子,确实不太妥当。
他四处张望,想看看湖岸旁有没有路过的人能帮把手,将燕敏西扶上画舫。
看了会,除了画舫上灯火通明外,其它地方因时辰太晚,到处都是黑漆漆静悄悄的,半个行走的路人都没有。
他身后就只青衣站在那里,冲他不住的使着眼色。
萧银月有些为难,依青衣的放任燕敏西不管吧,他做不到,不说这还是皇亲王女,就是一般的平民百姓有难,他遇上了,也不会视而不见。
画舫距离这里也只有短短的一段距离,萧银月想了想,还是先送燕敏西回舫上,再快快离开就是。
想到做到,萧银月扶着虚软的燕敏西,两人一同往画舫走去。
见计谋得逞的燕敏西,心底乐开了花,她全身放松,整个人都靠在萧银月身上,随着萧银月的步子,慢慢走着。
而青衣见萧银月不听劝,竟然还扶着燕敏西往画舫走,急得不行,他的好王君呦,这女男大防,他怎么也得注意点啊。
还有那画舫,不是什么正经地方,他要送燕敏西王女上去,被别人看到,怕会有不好的传言呢。
只希望王爷以后回来,能看在王君和即将降生的小主子上,不计较这些!
万般无奈,青衣亦步亦趋,紧跟在两人身旁,一同上了画舫。
☆、大意被掳
大意被掳
三人上了画舫,舫上各个单独的房间门都紧闭,只听见各种声乐嬉笑声传出。
门缝中有浓郁的脂粉味合着酒气传出,萧银月眉微皱,如月儿般的星眸中不喜之意甚重,若不是不得已,他实在是不愿意到这龙蛇混杂的地方来。
眼角的余光瞟见一旁的青衣也是满脸嫌恶,萧银月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想快些让燕敏西回到房,他们好快快离去。
只见站立在廊上的下奴们,对上来的三人视若不见,他想让他们帮着将燕敏西扶进房都不行。
只得问了燕敏西,扶着她朝着她指的房间走去。
燕敏西的房间在舫上最里间,从房间的大小摆设看来,是极其奢华贵气的。
进得房,有下奴上前,麻利的接过燕敏西,搀着她躺靠在软榻上。
又忙着吩咐下人去请御医前来查看。
燕敏西躺在软榻上,眼眸轻闭,只是人看着精神稍好了些。
萧银月心想刚下奴已派人去请了御医过来,而燕敏西看样子也没太过的大碍,更何况,这是燕敏西的地盘,他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于是没打招呼,转身就往门外走。
才走两步,人就有些无力,眼睛看东西也有点模糊,他皱着眉,用力甩了甩头,在人支撑不住要摔倒时,忙双手扶住面前的桌沿,顺势坐到凳子上。
侧头看身后的青衣,果然已晕倒在地。
他用力咬了咬唇,想让意识清醒清醒,奈何人越来越无力,眼皮也沉的似有千斤重,眨眼后再睁眼,就见刚躺在软榻上的燕敏西,走到了他面前
这一切,不言而喻
萧银月心有懊悔,居然这么轻易着了燕敏西的道,他怒目圆睁,狠狠的瞪着燕敏西,道“敏西王女堂堂大女子,怎么手段这么卑劣?”
燕敏西轻哼一声,眼中似有苦涩闪过,她深深的看了萧银月一眼,消瘦的脸上有淡淡的笑意,她坚信,无论如何,他最终,还是会回到她的身边!
伸手抚上萧银月俊朗的脸颊,脸上是满满的满足,她满眼爱怜,对着萧银月道
“银月,我燕敏西堂堂一个王女,心仪你已久,这么些年来,我一直把你当成我未来的夫郎看待,可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对我?”
反感燕敏西的碰触,萧银月用力撇开头,将燕敏西抚在他脸上的手避开,后道:“敏西王女,你这话说的,这么些年来,我也一直拿你当好友看待,而你,竟然倚仗我对你的信任,反对我下迷药!”
“银月,我这是不得已,为了避开你身后那两个暗卫,才出此下策”燕敏西挑唇笑,解释得理所当然。
她的理所当然,看在萧银月眼里,却令他更是恼火,若不是这时他全身无力,连站立的气力都没有,他怕是早就蹦起来,找燕敏西一决高下。
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他懂,更何况,他还得保护着腹中的胎儿,于是放软语气,对燕敏西道:
“燕敏西,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样,你还不知道?”深深的看了萧银月一眼,燕敏西反问。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敏西王女,我劝你,还是快放了我和我的小伺离开吧”药力的关系,萧银月本是沉着的话语,听着反倒软趴趴的。
燕敏西得意一笑,目露柔光看着萧银月,道“既然来了,就别想着离开,到时你会知道我敏西王女,决不比那出身狼窝的燕语差!”
“……敏西王女,你,你是你,桦亲王是桦亲王,两人各有千秋,实在没有比较的必要”萧银月强打着精神,劝说着燕敏西,腹部微微的响动,让他更是坚定不移的想要护住那即将降临的小生命。
只是他在心中暗暗想着,他心中的桦亲王,他的妻主,是全天下都无人能及的!
“各有千秋吗……”暗暗琢磨着萧银月的话,燕敏西不再回答萧银月的话,侧过身,不欲再和萧银月交涉,对刚进门的大夫使了个眼神
大夫收到示意,恭敬的福了福,然后走上前,搭着一条丝帕,给萧银月探了探脉,之后躬身回禀
“回王女,这男子身孕月份太深,差不了几天就会要生产,这个时候要堕胎,实在是多有不适!”
听到堕胎两字,萧银月这下慌了,他没想燕敏西刻意引他上船,竟是存了这么歹毒的心思,要害他腹中孩子。
他小心谨慎过了这么多年,只有在遇到燕语后,才慢慢放开了心神,这稍有一分掉以轻心,竟然就被燕敏西抓住。
想到腹中孩子若因他的大意受了任何伤害,他,他宁愿用自己那生命去换取!
悔得肠子都青了,萧银月手环住鼓鼓的肚子,冲着站在那里埋头沉思的燕敏西,咬牙道“敏西王女要害我的孩子,那就连我一起杀了吧,没了孩子,我也绝不独活!”
“……”萧银月的话,震慑了燕敏西,心神一咯噔,燕敏西气恼妒恨萧银月有了燕语的孩子,一时冲动,想要将那令她感到羞愧的孩子除掉。
可没想萧银月竟然以他自己的性命相要挟,在他心中,那孩子竟比他自己的性命还重要?或是他将孩子的母亲,看得最为重要?
她恨孩子不错,但要因此让萧银月也没了性命,燕敏西还是心有不舍。
左右权衡之下,反正知道这时强行堕胎,萧银月和肚子里的孩子俩都会有危险,与其这样,那还不如等几天,让他将孩子生下来,再另想办法。
无奈,让下奴扶着青衣,她自己扶着虚软的萧银月,几人从船舱暗门偷偷转移出了船。
像这种场所,一般都会有不少暗道,以让人在急需的时候用
几人快速的出了船舱,燕敏西回首向着画舫的方向笑得得意。
燕景桦啊燕景桦!枉你暗卫重重的护着萧银月,还不是让她寻到机会,把人引了来她身边?
待暗卫们发现,她早已和萧银月离开了,到时,看燕景桦拿什么来换她的王君?
打定主意,燕敏西指挥着下奴驾着马车,快速的离开了湖畔。
斜靠在马车上的萧银月,用力将舌咬的出血,以让自己能清醒一点,奈何药力太强,若不是他意志坚强,怕也早迷晕了过去。
双眼冒火的瞪着同坐在马车上的燕敏西,萧银月暗暗懊恼,心中也忧心忡忡,燕敏西和燕语向来不和,她掳走他,想来会以此要挟燕语吧!
还有腹中的孩子,他祈求上天,千万不能让他有事,一定要让他平平安安降临到这个世间。
心中思绪万千,支撑了这么久,他终是眼皮无力,也晕倒了过去!
燕敏西几人前脚才从暗道出去,外面暗处的地星玄星两人就警觉的发现了不对劲。
画舫上的护卫看似不经意,其实处处在阻挡着她们的视线。
敏感的想到这应该是早就有预谋的行为,两人慌忙从暗到明,现身在画舫上,随着进了萧银月开始进的房间。
在踢开门发现房中空无一人后,两人暗暗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知是不是最近日子过的太过安逸,她们的警觉心都已降低了不少。
王君在她们眼皮底下被人掳走,这等大罪,足以让主子将她们凌迟处死。
更不用说王君肚子里还有那金贵的小主子
来不及细想会受到何种惩罚,地星玄星两人忙分头行事,地星回去飞鸽传书给身在北疆的燕语,顺带回去加派人手前来搜寻!
玄星则带着现有的人手循着踪迹快速追寻而去!
不得不说,燕敏西能年纪轻轻就当上了镇北将军,还是有些道行的。
她让人设了几道痕迹,通往东南西北四个城门,玄星看了毫不犹豫,分派人手循着四个痕迹而去,不放过丝毫可能
可惜的是,四队人马一路寻去,最后都是无疾而终。
唯一的线索就此中断,这下,可把地星玄星两人急得要死,事情已经发展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主子那里,已经去了信通报,主子收到消息,依她对王君的看重,快马加鞭赶回来,是必然的。
她们若能在主子回到前,将王君完好无损的寻回,那还能有望减轻点责罚。可眼下这情况,她们明知这事和燕敏西有关,又不好大张旗鼓的去查。
毕竟一个是王女,一个是亲王君,这深更半夜弄到一块,到时就是再如何解释,怕旁人也不会相信王君的清白。而若因此毁了王君的名声,那她们更是万死不辞。
只得偷偷的暗地里查找,不敢声张。
地星之前就犯过错,被燕语罚到皇宫,好不容易回到主子手下,被她指派来保护王君。她本想好好的表现表现,以期能得主子的另眼相看,可谁知,她功没立到,反倒出了这样的事,她这会连死的心都有了。
马不停蹄的,加紧指派人手,城内城外四处搜寻,客栈茶楼,庄园酒肆,燕敏西名下的产业,包括贤王名下的各处宅子院落,都被她丝毫不落的一一查询到。
在查找过程中,地星发现另一批寻找的人马,看样子是景帝手下的暗卫,也在查找着萧银月。
猜到景帝许是有同样的顾虑,也是暗地里的在查,地星机灵的当没看到众暗卫,都是各行其事。
两天两夜过去,众人竟无半丝线索,派去盯梢燕敏西的暗卫回禀,燕敏西这几天一直呆在贤王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