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渴了,看看睡在床边那位。咳嗽了一声。那位一睁眼看见我已经坐了起来。一蹦有三丈高。大喊着“主子醒了,主子醒过来了”狂奔而去。
我在他背后徒劳地伸出一只手,弱弱地叫唤“给我杯水喝~~~”
我眼见自己享受不了病号待遇,本着自力更生的原则,我从床上爬起来,自己下地。刚站稳。帘子一挑一群人呼啦啦地呼啸而来。
奔在最前面一位一把把我腰抱住,悲悲戚戚地喊了一声“主子。”我只觉一阵香风袭来,还没看得及仔细看这位。第二位也来到跟前,不甘示弱一把搂住我脖子。我觉得自己活脱是棵歪脖树,上面还挂着俩猴。
正郁闷的功夫,最前面出去那位也回来了。这才看清楚,清清秀秀一个男孩,目测也就十三四岁。头上挽了俩个小包包,小男孩来到跟前,帮我往下拽猴,一边拽一边劝“二位叔叔,主子才刚醒,有话慢慢说。”
俩猴听说倒是镇定了不少,先来的那个松了手,低着头冲我一福“枕流造次了。”后来的也跟着松了手,来了句“漱石逾越了。”我正低头看自己胸前的眼泪和鼻涕。
听了这二位的名字一惊。拽住一个问“你叫枕流??”那位点了点头。
枕流和漱石是范徽的妾啊,她可是跟我炫耀了好久这俩名字的!
我脑子哄得一声,迷迷糊糊地被扶到床上。枕流往我背后塞了俩靠枕,让我坐在床上。漱石倒来了热茶,捧到我嘴边,我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
错了!错了!是送范徽回家,怎么来的是我???我穿的范徽身上了?我的家怎么办啊?我的小萨怎么办啊?
我在床上躺了三天,终于没勇气死一把试试能不能穿回去。枕流和漱石每天早上我睁开眼就来了,晚上我合上眼才走。
我不得不承认,范徽的日子,其实是比我有优越性的。她有四个人伺候着。枕流和漱石是有名分的妾,屋里还有两个只是上过却没给名分的小厮,一个叫疏影一个叫淡月。
在床上躺了三天,我觉得,我得找办法回去。就算再也回不去,我也得活下去。第四天,我起床了。
早上,我刚睁开眼。两个小帅哥就一起给我个大大的微笑。我刚伸手,烫好的热毛巾就递到我手里。我擦脸的功夫,枕流已经掀开被子给我把袜子穿好。等我擦完脸坐起来,枕流顺手接过毛巾,漱石已经跪在床边给我把鞋穿上了。
我如厕出来,疏影已经捧着一盆凉热合适的水跪着举到我面前方便我洗手。我洗完手,淡月已经把牙刷递到我手里。
等我迈步走出了卧室,起居间已经摆好了饭菜,我坐下吃饭。早饭很丰盛,两个小菜,两个小炒,一盘豆包,一碗米饭,一个汤,一碗粥。枕流和漱石一左一右站在我身后,负责给我布菜,盛汤。
吃完饭,疏影端着漱口的茶,淡月抱着吐水的小涂壶。又是一轮洗手漱口。
我坐到桌前,枕流给我梳头,漱石则拿出几套衣服供我挑选。我随意指了一套。
穿好衣服,我出门去了范徽的店铺。把茶叶店的账本抱了回来。
直接去了书房。
四大本厚厚的账册,我只能先看去年和今年的。
书房伺候的是个叫钟儿的丫鬟。我看账本看的累了。突然想到现代的分类方法。点手叫过钟儿,告诉她在宣纸上画出表格,然后填上名称,标注好成本和售价。然后进货量,销售量依次填好。
我自己偷闲去范徽家溜达溜达。
范徽家的院子分里外三进,第一进是书房,客厅,账房等。
第二进是范徽的住处。范徽住主屋,旁边的厢房里住了疏影和淡月两个小厮。
第三进是花园,花园中散落着几处小院落,说是院落,其实就只两间或者三间的小房子,围墙一围自成一处。枕流和漱石就住在花园中的小院落里。
花园最外围是一排低矮的房屋,供小厮们居住。
成年女子,不是亲眷的话,也轻易不会请入第二进和第三进。
范徽家的花园不小,大概有现代的一个小公园那么大。一想到这已经成了我的私人园地,我就一阵阵得激动。
院中有个池塘,养了鱼,种了荷花。这时候刚刚含苞,还没开放。我信步绕着池塘溜达,一个粉妆玉砌的小姑娘朝我扑过来。我赶紧弯腰伸开双手怕她摔倒了。
小姑娘扑到我怀里咯咯的笑。我拥住她软软的带着奶香的小身体,心口突然有个地方一暖。我正惊讶自己的反应,小姑娘娇滴滴的开口了“娘。”
娘?她是范徽的女儿。我看向小姑娘,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红嘟嘟的小嘴,穿着一身大红团花纹锦的小夹袄,脖子上挂着个明晃晃的小金锁,上刻着吉祥如意四个字。
“明儿”我乐呵呵地在小姑娘脸上亲了一口,范徽的第一个女儿。虽是庶出,但范徽爱若珍宝。起名范明,小字明珠。
明珠的奶公早就追过来了,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笑道“姐儿从不乱跑的,我还说今儿是怎么了。原来是看见夫人了。怨不得人家说这母女连心呢。”
一边手一边伸手要接过我怀里的明珠。明珠往我怀里一扑伸手抱住我脖子不肯过去。我笑道“我们明儿这是想让娘抱着呢。”
我逗明珠玩了会儿,明珠指着杜鹃说要折回去给叔叔插瓶,我楞了一下,才明白她是指自己的生父。妾是没有资格被叫做父亲的,只能称呼为叔叔。跟红楼梦里探春叫姨娘一个道理。
我替她折了杜鹃花。明珠笑嘻嘻的抱在怀里问我“娘,你晚上来不来看我?”
自然要去的,不知道为什么。明珠给我一种奇异的亲近感。也许是她身体里流淌着我现在这副躯体的血吧。明珠伸出小手指跟我拉钩。
我返回书房。钟儿把已经抄好的账簿给我看,果然看起来轻松了许多。我交代她尽快抄完。然后吩咐人把我的晚饭送到枕流房中。我要和女儿一起吃饭。
枕流住在一大片花树中间,两间正房带两个小小的厢房。正房一间住着明珠和服侍她的奶公,一间是我来的时候睡的。平时枕流只能住在厢房中,有一个贴身小厮伺候。另一间厢房住着明珠的两个小厮。
枕流的小厮没有起名字,因为在家中行五,所以就叫五儿。明珠的两个小厮是范徽的母亲特意送来的,一个叫雪青,一个叫香芽。听名字就知道是茶行家使唤的人。
我到的时候,五儿正伸着脖子在门口探望,远远看见我过来,朝我福了福回身就往里跑。等我近了,枕流就拉着明珠的手迎了出来。
明珠已经换了一身粉红色的缠枝牡丹刻丝小袄。更显得粉粉嫩嫩的惹人爱。我抱起明珠,明珠的小脸贴到我脸上,有点凉。
我有几分不悦“你出来就行了,让她在屋里等。冻着明儿怎么办?”枕流明显畏缩了一下,俯身称是。明珠抱住我脖子说“我想娘。”
说是一起吃饭,其实是我跟明珠吃着,枕流站一边看着。明珠一会儿让我尝尝笋尖,一会儿又让我喂她个蛋黄。枕流几乎插不上手。
热闹无比地吃了一顿饭。枕流跟着小厮收拾碗筷,明珠悄悄跟我说她发现后院树上的鸟窝里有小鸟。一边说一边学小鸟怎么叫唤,张开两个手臂学小鸟扇翅膀,逗得我前仰后合。
明珠的奶公时不时凑几句趣儿“姐儿瞧见什么都想着告诉夫人知道。”“姐儿说夫人喜欢荷花,要亲自养盆花给夫人。谁知道花匠说盆里种不得荷花,姐儿还差点哭了呢。”
明珠就冲他挥挥舞小拳头“我才没哭。”我哈哈大笑,“对对,女儿当自强,我们明儿怎么会哭。”奶公笑着轻轻打了自己一下“奴才说错了。姐儿没哭。”
相形之下枕流显得笨笨的,站在一边,眼睛看着地板,一会儿偷瞄我一眼。我们三个人说的热热闹闹,他连一句话都插不上。
我看看时候不早了,准备回去睡觉。明珠一把攥住我的衣服。“娘,不要走。”奶公这时候也不见了伶俐,把头一底,不说话了。
我哄明珠“娘明天晚上还来看明儿,好不好?”明珠摇头“我要早起一睁眼就看见娘,娘不走。。。”说着话偷偷瞟了一眼枕流,眼睛微微得红了。我一楞,连忙道“好,不走不走。让明儿一睁眼就能看见娘。”
哄睡了明儿,奶公抱着明儿回了房。我觉得有些倦。心里多少有点尴尬。靠在塌上假装养神。琢磨接下来应该怎么办。过了没一会儿觉得有人在脱我鞋。
睁开眼看见枕流跪在地上,轻轻给我脱鞋。五儿端进来一盆热水,放到枕流旁边。枕流把我的脚放进热水里,一股热流顺着脚底直窜到脊椎上。我一激灵。真舒服啊~~~
枕流似乎十分习惯,不紧不慢地给我洗着脚。
“主子”枕流给我洗完了脚,又伺候我脱了衣服,然后跪在了脚踏上。带着几分羞涩,几分不安,又有着期待。。。。。
毕竟,我是为了明珠才答应留下的,留下,并不代表我会让他陪我。
我这时才仔细看枕流,很干净。脸上几乎没有脂粉的痕迹,才19岁的孩子已经是另一个孩子的父亲了。略微有点胖,大概是生过孩子的缘故。
眉毛浓密,一双杏核眼,鼻梁笔挺,嘴唇略微厚了一点。看着忠厚老实。他是范徽原房东家的庶子,因范徽租住他家房屋见过一面。范徽就上了心。买了新房子后,就纳来家中。
但是生下了女儿后,两人便没有同床过。一是枕流生育后身体走形,二是范徽又娶了漱石,并新买了两个清俊的小厮。幸亏明珠的缘故,范徽并没有苛待枕流,一个月总有两三天过来吃个晚饭。有个女儿在,枕流算的上终生有靠。
只是,红颜未老恩先断。我看着这个19的孩子,不由的心软了。伸手拍了拍床铺,“上来吧。”
枕流低低的应了我一声,然后脱去了外衣,穿着中衣上了床。从我脚下爬进床里,然后拿出另一条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话说,不是应该有香艳镜头吗?谁骗老娘来着?古代的中衣啊,那比秋衣秋裤都严实,外加不贴身。
古代的中衣啊,伤不起……
见枕流不来招惹我。我倒是安心了几分。安抚的拍了拍他的头,说了句:“睡吧。”然后躺好闭上了眼睛。
换了床一时还真有些不习惯,静静的听着窗外传来草虫的鸣叫声,不留神以为自己到了荒郊野地呢。不知道小萨怎么样了,我望着窗外,我想家。
身畔传来的低低的呜咽。我翻了个身,呜咽声顿了一顿。然后又低低了响起。“闭嘴。”我烦躁了起来,撩开被子坐起,抓起外衣披在身上。抬腿就想往外走。
枕流连滚带爬地从床上下来,跪到我面前拦住我。双手抱住我的腿。我轻轻踢了他一下,示意他松手,谁知道他抱得更紧了,还索性大声哭了出来,哭得撕心裂肺。
“闭嘴,不许哭。〃我怕他吵醒了明珠,压低声音吼道。枕流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压住声音,另一手紧紧地把我双腿抱在自己怀里。
外头值夜的五儿已经醒了,探了头又赶快缩了出去。
我见僵持着不是办法,又顾忌吵醒明珠不敢叫人。只能自己拍了拍枕流的头,低声跟他说“我觉得烦躁,院子里走走去。不是要走。你别害怕。”
枕流哭着点了点头,却还是不肯松手。我无奈了。只得说“我不去了还不成,你松开,我回床上去。”
枕流慢慢地松了手,抬头看着我。两只眼睛哭得红红的。光线略显得昏暗,反而能看见他肤质十分细腻光洁。轮廓反而看起来更深了些,我俯视着他微张的嘴唇,心中微微一荡。
回到床上,我厚着脸皮把他拽到我被窝里。一手放在床上,绕过他脖颈,他乖巧的俯在我肩膀上。我轻拍着他后背。另一只手顺着领口探进他衣襟内,摸索着他光滑的肌肤。
枕流停止了哭泣,呼吸也重了几分。我改摸索肌肤为摸索衣服,结果摸索了半天,没研究明白他的衣服怎么脱。只好很煞风景的说“自己脱了。”
枕流坐起来,背对着我自己脱了上衣,又滑进被子里,摸索着把裤子也脱了。
我重新把枕流抱在怀里,这次他却始终跟我保持着一拳的距离。我拉了几次才让他贴著我。
我伸出手指命令他舔湿,然后用湿润的手指揉搓他胸口的红豆。他明显的想躲又不敢躲,沉重的呼吸里夹杂进几分压抑的喘息。我抱住他,问他“刚才为什么哭”
他身体一下子僵硬了,结巴着答“没,没什么。”我稍用了点力气,捏住他的豆豆。他倒吸了一口气。继续问他“为什么哭?”
枕流用手抓住我的手腕,却不敢阻拦我。口中道“主子,别问了,别问。”我继续加力,枕流小声的哀呼“主子,主子。。。”
我猛的捏紧了。然后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是不是怕我走了?”枕流一边答是,一边点头,身子向后缩。
☆、齐人之福
第二天早上,全后院的人都知道。我住了枕流的清泉园,并且,半夜的时候要水了。
伺候早饭的时候,枕流还是低着头。但是脸上有了笑模样。
我去书房看了一眼钟儿。肯定了一下她得努力。然后继续回了正房。
疏影端了杯茶给我,我伸手要接,疏影却气哼哼地把茶往桌上一放,转身就走。
我摸了摸鼻子,这叫吃醋吧?还挺可爱。
正琢磨呢,疏影又转回来说了句“前院有客来了。”我起身去了前院。刚要出院门,就听见疏影夹枪带棒的说“主子的事我哪儿知道啊。要知道是谁,跟着主子自己看去啊。”我一回头,看见枕流低着头站在疏影对面。
压着火来了前院客厅。
应酬了一上午客人,下午回了正房,管家送了信来,打开一看。原来是我病了的消息送回了余杭,母亲不放心,命正夫前来侍疾。按照古代的速度计算,信到了,人也就差不多该来了。
我有点恼火疏影对待枕流的态度。一下午只使唤淡月一句话也不跟疏影说。我不理他,他也不理我。
晚上依旧是去陪明珠玩。枕流还是一句话也插不上,却始终有微笑,淡淡得带着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