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涨得通红一片。
他低着头,又抬起头,眼里带着光彩:“我们说好了将来要一起去打仗,我当男将军,她当女将军,所以她不能跑!”
徐越和陈平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南南,那你们都得好好学本事,不然什么都当不了。”
南南依旧着急地问:“干娘,清秋到底何时回来?”
第八十章
徐越看着南南,摸摸他的脑袋,轻轻地说道:“总是会回来的,我跟你一起的。”
吃了王居寒给的药,徐越的眼睛倒一日好过一日。
林启渊不善农事,也想着徐越辛苦便不让她下地干活,徐越心里抓狂,她做习惯了地里的活计,总觉得自己上手才放心些。
种着地才觉得有些指望,总觉得有了收成才有吃食,比什么都要妥当。
林启渊便花了钱请了村里的一些手脚麻利的人帮着自家做些田里的活计。徐越若想去,便可在田埂旁看着。
清时就在家里,林启渊教他读书,偶尔也练习武功,却不再让他去王居寒的学堂。
徐越想着,要么再让他去王居寒的学堂里学着读书,跟村里其他的孩子一起,也能学着跟其他人如何交流。
林启渊却严辞拒绝了,徐越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也不多说。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林启渊却自己提起王居寒了,他淡淡的说道:“你吃的那药,我按照里面的成分已经让人到镇上去抓药了,以后也不必找他这个人,我们还是不要跟他有任何关系才好。”
徐越自然是没问题,她一口答应了,林启渊觉得心里不舒坦,过了几天,他掀开房里床上的褥子,把压在下面的那封信抽出来直接扔到火里面给烧了个一干二净。
那封信早就被徐越忘到了九霄云外,她自然是没有发现,眼见着林启渊的生辰就要到了,徐越打算着给他庆祝一下,毕竟他们在一起之后,这还是第一次给他庆祝生辰。
晚上睡觉之前徐越轻轻问道:“你有没有想要的礼物?”
林启渊听到她要送自己东西,很是惊喜,但脸上却淡淡的:“也没什么想要的。”
徐越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喃喃说道:“那正好,这几日我也忙,就不给你备什么礼物了,到时煮碗面给你吃好了。”
林启渊却急了,他看着徐越当真就这样算了的样子,忍不住说道:“你要忙什么?我来替你忙。要不你帮我做一双袜子好了,应该也不至于太劳神吧?”
徐越假装睡着了,嘴角却是止不住的笑意。
林启渊摸摸她的肩膀,凑过去看了看,方觉不好意思起来:“你好歹给我个礼物,我说不要那不过是跟你说些客套话。”
徐越睁开眼转过身:“你既然要客套,那我也跟你客套客套。”
“你客套的话应当是非要送我礼物,怎的是一口答应下来不送了?”
这人较真下来简直比清时还要执拗,续约无奈:“好了好了,袜子,明儿就给你做袜子。”
她不善绣工,说了给林启渊做袜子,找了块白棉布,又向小桃讨教了一番,最后却十分挫败。
若是什么图案都不绣,也太单薄了些,若是绣呢,她真是练根葱都不会绣。
徐越跟着小桃学了大半天,总算勉强可以绣得出一些简单的花样子。
“夫人,您要么就绣两根竹子在上面,清雅别致,也是很好看的。”
徐越也觉得小桃说的很对,赶紧拿针线练了起来。
她练了好几回,绣了好几个出来,最终,成品出来的时候,徐越左看右看倒也满意。
小桃在旁边看了看,笑着说道:“夫人已经绣了好几幅了,这个是最好的,相信老爷知道了您的苦心,一定会喜欢的。”
大院里的人都给林启渊准备了礼物,老刘把自己种的旱烟挑了最好的一袋送了出来,小桃跟欢喜则是去集市上分别买了一支笔和一叠宣纸,清时写了一幅字送给自己的爹。
一大早,徐越就煮了一碗长寿面给林启渊,到了中午又准备了一桌好菜,几个人热热闹闹的坐在一起,喝起了酒。
趁着这么个喜庆的日子,大伙心情都不错,但是其实,每个人心里也都知道,都在刻意地避开一个话题。
林启渊举起酒杯说道:“大家每天忙里忙外的,辛苦大伙儿了。”
欢喜小桃以及老刘都举杯回应他,嘴里都笑语晏晏,林启渊看向徐越:“夫人,最辛苦的就是你了。我有许多对不住你的地方。”
徐越喝了一口酒,脸上怔怔的,她想着如果清秋还在的话,不知道会送她爹什么礼物?说不定随便送了两句话,反倒问他爹要礼物。
“我们是夫妻,有什么对不起对得起的?我敬你一杯。”徐越浅浅一笑。
清时也在旁边举起酒杯,小嘴甜甜地说道:“爹,我也敬您一杯,祝您长寿万年。”
林启渊欣慰地看着他们母子二人,连着喝下两杯酒。
一顿酒喝下去,一屋子人都有些晕,反倒徐越似乎还清醒着。
“小桃欢喜老刘,你们都去睡觉,家里暂时也没什么事情可忙。”
把他们几个劝去了休息,徐越扶着林启渊进屋,清时也到了午睡的时候,看着躺在床上的父子俩,徐越从身上掏出自己缝制的袜子,竟还没来得及给他。
她把袜子放到林启渊枕边,正打算自己也坐着休息下,忽然想到上午去地里回来时锄头没带回来,那把锄头她用习惯了赶紧想着去拿回来。
粗略收拾了下屋子里吃剩的饭菜,徐越觉得之前喝的酒好像开始上头了,趁着晕的还不厉害,她赶紧掩上门往地里去。
去地里要经过王居寒门口,那王居寒教书时忙得无暇顾及其他,不教书时便躲在屋子里不出门。徐越也就不怕会遇着他。
这个人,着实古怪得很,上回他给自己拿了药,徐越拖小桃给他送银两和一盒点心,被王居寒痛骂一顿扔了出来。
徐越现在想到他就有点发怵,几句话能把柳老太太逼死的人,绝不是什么白莲花。
徐越走到太阳下一晒,头越发晕了,还没走到王居寒门口,远远的她看见一道影子晃了晃。
她赶紧停住了脚步,想着等王居寒回了屋子,自己再走过去。
却没想到那道影子往王居寒门口的小河边走了过去,似乎还不止一个人,徐越又往前走了走,才发现是个大人牵着个小孩,但是却古怪的很。
那个大人把小孩往河里推,再接着东张西望一番,便离开了,而那孩子,在河里面扑腾了几下,徐越想着赶紧冲上前去。
她头重脚轻,本就喝了酒,这么一吓更是没了力气。还没冲过去,一个人的声音就响起来,原来是那河里的孩子,在喊叫着。再接着是石屋里面的王居寒带着几个孩子冲了出来,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把那孩子拉了上来,却已经快没了呼吸。
徐越看着王居寒在那儿焦急的样子,心里踌躇着要不要上去?她上去也帮不了什么忙,王居寒医术高超估摸也不需要其他人帮忙。
她心里又惊又怕,找了个地方躲起来,想看看后续,如果需要帮忙,自己就跑上去。
那孩子,伤的不重,不停的咳着哭着,没过一会儿,他的家人就带着几个人冲了过来,大喊大叫的冲着王居寒说道:“你这是怎么当的老师?我们孩子掉进了水里你都不知道,是不是晚了一刻,他就得淹死了!你怎么赔得起?”
王居寒冷笑一声,徐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像往这边看了一眼,接着王居寒冲着几个家长说道:“你这孩子我是不会教了,自己带回家去。”
那孩子的爹脸上一白指着河边的脚印说的:“你,一定是蓄意把我孩子往河里推,你看这脚印是明明是个大人的脚印,还是上着课,忽然掉进水里,还不是你这个先生的责任?”
王居寒眯起眼睛,露出不善的信息,他冷笑一声说道:“要不要我跟你对比一下这个脚印?跟谁的比较像?”
那学生家长,走到前面,脚印出几脚把脚印弄混,然后叫嚣着说道:“我们这里几个人都能作证,就是你推的我家孩子,你说怎么办吧,赔偿还是如何?否则我就叫他村长把你赶出这个家村,你这姓王的,你不配在刘家村呆着!别以为你是个先生,我们就敬你几分了!”
徐越握紧拳头,原来这几个人是故意的,就是为了要赔偿,她细细看了那孩子的家长,原来就是刘家村中最无赖的那一户人家,户主名叫刘□□,经常到处讹钱。没想到,竟然算计到了自己孩子的头上,这些人都没有良心的吗?
王居寒却没有理会他们,他站在原地,似乎在静静等着什么,徐越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站起来准备走过去,刚刚站直却腿一软摔了下去。
刘□□一家人还在那叫嚣着:“赔钱,赶紧赔钱!”
徐越慢慢走过来,不屑的看着他们说道:“要赔也是你们自己赔!”
第八十一章
徐越坐在地上,脑袋埋进胳膊弯里,心里埋冤道,这个酒后劲倒是很足!
身后王居寒家的门,吱吱呀呀的一会开了一会关上,她也没力气去看,昏昏沉沉的,瘫在那地上竟睡了过去。
刘蛤。蟆看着忽然冒出来的徐越,瞪大了眼睛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徐越迷迷糊糊的,身上摔的还要泥,她对着王居寒说了句:“是这个狗东西自己把他孩子推进水里的!”
说完,她也站不住了,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王居寒上去扶住她,对着刘蛤。蟆以及他身边的几个人冷冷地喊了一声:“滚。”
那几个人不知道竟然还有目击证人,自知理亏,便赶紧拉着孩子跑了。
王居寒看着醉得站不稳的徐越,沉默了一下,问道:“你自己爬回去还是我送你回去?”
他倒是想把她抱回自己的屋子,这个死女人,不知好歹地拒绝自己,跟那个姓林的祸害搅在一起,迟早要出问题!
徐越费力地摆摆手:“你回去吧,我自己在这坐一会。”
王居寒心里更加生气,哼了一声把她丢在那里,转身就走。
林启渊习武,身体自然比老刘等人要好,他一觉醒来发现徐越不在,赶紧起来了,找遍了屋子也没看着她,心里便急了。
大伙都醉倒了,难道就她没事?
林启渊心里担心着,便去了家里的茶园,茶园里没有人,跟着便往田里去,还没走到田里,倒是在王居寒家门口看见了她。
她歪在地上,脸上潮红,身上盖着个毯子。
林启渊脸上神色复杂,看了看王居寒家的门,便低头一把把徐越抱了起来往回走。
王居寒第十一次打开门出来看时,地上只剩了一块毯子。
他走过去往那毯子踢了一脚,最终还是捡了起来,回到屋里里,更生气地踹上了门。
徐越一觉醒来时,已经黄昏了,林启渊正抱着她,手里把玩着她做的那双袜子。
见她醒了,便笑眯眯说道:“夫人绣的这两把剑,我很喜欢,倒是第一次穿绣着剑的东西。”
徐越看着他,一脸惊愕。他说自己绣的是两把剑?!
林启渊见她没有回应,便握住她的手继续夸赞:“这剑当真栩栩如生,夫人改日多做两双,我换着穿,可好?”
可好?好你妹,徐越一把抓过来那袜子开始控诉:“这是竹子!你见过谁在袜子上绣两把剑?!”
正巧清时也醒了,也凑过来说道:“娘,这就是剑呀。”
林启渊赶紧给他使了个眼色,清时立马闭嘴。
徐越花了那么大的劲,自以为绣出来的是亭亭玉立的竹子,竟然被看成了两把剑!她起哼哼地掀起被子,说道:“我出去洗脸,不跟你们废话!”
她刚一出门,林启渊赶紧拉过来清时问道:“你娘说这是竹子,我怎么看还是两把剑?”
清时也小声说道:“爹,我娘从来不绣东西,第一次绣,您就满足吧。”
徐越在外面听到他俩还在吐槽自己,故意咳嗽了一声,这父子俩这才噤声。
自顾自走到水井边打了一盆水洗脸,徐越也忍不住笑了,她绣的那个竹子花样,不知道的人的确是会认为是两把剑呢。
她得空还是要跟小桃多学学绣工,等到针线技术练得好些了,好给清秋做一件贴身的衣裳托人带到京中,也是她这个当娘的一片心意。
只是不知道,清秋在京中一切可好?她从前虽然性子极差,可也是个娇娇软弱的女孩儿,每次徐越给她洗澡洗头发时都会感叹,小孩子真是世间最纯净的东西了。
人世间无奈的事情太多,她越来越发现,很多事情,自己都掌控不了,总是被命运推着走,好像能够好好地活着,吃饱饭就已经是很幸运的事情了。
林启渊私下里也写了不少信,和着徐越的信一起交给去扶苏的人,然后再辗转拖人带给京城的林如辙,只是那信去了许多封,才回了寥寥几封,大多是林如辙的字迹,说些京中的事宜,清秋的每日生活寻常事迹,也会有什么“清秋也十分想念爹娘”,但是林启渊和徐越细细思量便都知道,这不是清秋的意思。
清秋的性子是自己想做什么便要亲自做的,她若是想爹娘了,定会亲自写信,她写字虽不大好看,但也是会写许多字的。
“清秋怕是一点都不想我的吧。如辙信中说,皇上偶然见到了清秋,封了她为尚平郡主,你说,她会不会有一日把自己的名字都给忘记了?”
徐越坐在小几旁,桌上熏着香,豆大的油灯火苗一晃一晃的,她眼神里带着些复杂。
林启渊坐在对面,眼神却淡了许多:“儿女之事不可强求,纵然是清时,将来有一日也是要与你我分离,清秋只是离开得早了些。况且,年轻儿女,谁不贪些名利,清秋怕是很喜欢这样的生活,我们成全她罢了。”
徐越低着头,脸上的神色不明,她心里苦笑,命运从来不由人。
或许,过好当下已经是最好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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