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很快有了答案。
中场休息时,纪小鄢很随意地问了句,“江老弟要在滨城待多久?”
江湛:“后天走。先回营州公司开个会,大后天跟几个助手一起飞俄罗斯;裴炯刚刚来电话,说他那边董事会基本确定了开发意向,他最迟这周末到赤塔州,让我略等他一两天,然后一起去涅尔琴斯克…扎沃得区。”仰起头咕嘟咕嘟猛灌了半瓶水,江湛笑得比满室灯火还璀璨,“最不地道的就是你!我们是客,你是主,你倒留守滨城不挪地儿。怎么?是舍不得沈小姐吗?那就把沈小姐也带上咯!”
未待沈一一神情有黯淡,纪小鄢微笑地握住她的手,“一一母亲有事尚在海南,要带人家女儿出远门,总得当面得到家长首肯才可以——放心,我在俄罗斯的几个助理都很好,还有我两个表兄,我会让他们代我好好尽一下地主之谊的。”顿略一下,纪小鄢笑意愈深,“前提是,你们的酒量要过得去。”
江湛大笑着做出一个怕怕的手势,“看来我应该把解放也喊去。用营州话讲,那可是个千杯不醉的酒漏子,当年跟他斗酒,愣是把我喝吐三回。不知道你在俄罗斯的表兄和助手们,加起来能不能替我一雪当年之仇……”笑声渐歇,江湛摇头轻哂,“算了我一介孤家寡人就不拖着你们了,你尽管陪沈小姐好了,我和裴炯去俄罗斯喝酒。”
沈一一:哎呀呀原来美人还是钻石单身汉。只不知美人是独善其身宁缺毋滥捏,还是花丛穿梭小能手?…_…
临近下半场开场哨声吹响之际,江湛扫一眼沈一一问纪小鄢,“我听说,日本和韩国都有钢企想跟你合作,为什么,你独独选了万康?”
这也是沈一一暗暗好奇的,又不好表现得太明显,当下只稍稍偏了小半个头,竖着耳朵仔细听。纪小鄢回答得很直接,“我不喜欢韩国人。日本那家钢企又是军工企业下设的分公司,合作起来太麻烦。只有万康,不仅没有母公司、总公司操控,又处于上升期,我对裴炯这个人也一直很欣赏……”如今看来,在处理沈一一和殷朵儿的事情上,他也不是拖泥带水拎不清的人,“找合作伙伴的话,还是他担任CEO的万康最合适。”
江湛点点头,他看上去随意温和,却非热血冲动的憨货,尤其在窥得纪小鄢与裴炯的瓜葛后,了解纪小鄢选择万康的理由,是投资之前的必然。又不是拍狗血八点档,热闹闲暇时瞧瞧尚可,真因为私人恩怨带累企业发展就是蠢了。眼下疑惑有了答案,江湛将手中篮球一抛,下半场开场哨声响,他率先冲入球场。
……
篮球打完已是八点多。江湛又将沈纪二人请上起园的观光车。说今晚谁也不许走,就住在他的游艇上;一应洗漱换洗用品小张助理早已备妥;他要跟纪小鄢去海钓。
纪小鄢客随主便。沈一一却有点囧:只是因为晚饭桌上听纪小鄢随口聊起平时消遣喜欢篮球和钓鱼,江湛就如遇知己般迫不及待地将两项活动都安排上了。这美人也太爱玩了吧?不过打球钓鱼总比喝酒搓麻泡女人强,沈一一吐槽归吐槽,还是很认可江美人健康的休闲方式滴。而且这样的人作合作伙伴,也不怕将来会带坏纪小鄢——
(纪小鄢:我是那种轻易就被带坏的人么?)
观光车很快驶到码头。江湛的游艇灯火通明。江湛兴致很高,“一会我们就出海。从这里向东南方开出大约30海里有一片海域,夜半时分非常美丽,我想沈小姐看了一定喜欢。算是我送给沈小姐的见面礼物。”
沈一一忍不住好奇,“是什么?海豚吗?”
江湛笑而不语。沈一一只好按捺下好奇,先是在江湛引领下去看了她和纪小鄢的客房,又去参观江湛的渔具收藏室。收藏室大门推开瞬间,沈一一简直目瞪口呆,偌大一间百来平方的屋子,四下满满都是钓竿渔具和各式各样的仿真饵。钓竿也就算了,在沈一一眼里反正都一样。那些琳琅满目的仿真饵却是真漂亮:有憨厚可爱的小动物,有鲜妍美丽的花蝴蝶,有趣致精乖不同种类的小海鱼小昆虫,有颜色各异光亮闪闪的不同形状金属片,甚至还有小馒头小包子小饺子小馄饨……一个个做工精湛极具匠心,不知道的还以为误闯了另类首饰店。便连纪小鄢这种钓鱼行家都深感大开眼界。
——江湛呢?江湛就像个热情好客的孩子,全程绽放360度无死角的笑颜,请小伙伴们仔细欣赏他的珍藏。
纪小鄢:“我记得中国有句古话叫,‘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江总这一屋子珍品,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江湛喜形于色嘴上倒不忘谦虚,“哪里哪里,我只是搜罗得广一些罢了。”拈起一根钓竿,江湛递给纪小鄢,“这是我们麾下渔具公司自己出品的路亚竿,纪兄等下试试看,钓性好手感佳,我自认不输那些国际大品牌。”
纪小鄢接过细看,“不错!有点SINMACRO-STEEZ系列的感觉。”
江湛笑得更得意,“当然,因为SINMACRO的生产线去年被我收购了!不过这款路亚竿是我跟原班设计组成员一起设计的,目前还没面世,我准备带着它先去参加FLW国际巡回赛,巡回赛结束以后,再正式面向市场隆重推出。”在几排渔轮里挑出一款水滴轮,江湛麻利迅速地装好,然后递给纪小鄢,“这款水滴轮也是我们的新产品,我准备给它起名为‘沧海’,这款钓竿则叫‘巫山云’。——我相信,一旦有人用过这套黄金组合,再用别款,就全部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沈一一:原来还可以这么玩儿……
纪小鄢:“……好吧,等下我试试。”
参观完江湛的渔具收藏室,江湛请沈一一和纪小鄢回客房暂做休息。“等到地方了我再叫你们。”江湛如是道,顿一下又笑笑关照沈一一,“沈小姐有什么需要尽管提,不要不好意思。”
客房里果然一应洗漱护肤用品应有尽有,连纪小鄢打球时换下的衣物都归置整齐挂在衣橱里,还有簇新的男女浴衣睡衣内衣各数套,浴室的储物柜甚至有卫生棉和安全套……默默关上储物柜的门沈一一忍不住一脑门黑线:能做江大美人助理的小张,这心细得……也丝毫不输他家老板啊啊啊!
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沈一一仍旧穿着自己的衣服,半干不湿的头发散了一脊,幽幽溢着空谷百合香。纪小鄢正在客厅摆弄江湛那套沧海巫山云组合,见她一脸紧张兮兮小模样不由一笑,却什么也没说,只放下钓竿道,“我去洗澡。电视柜里有影碟,妳闷的话可以看一看。”
沈一一哦了声,眼见着纪小鄢施施然走进浴室,水声随即隐隐传出,一颗小心脏砰砰砰那个跳。她的确不排斥跟他在一起,甚至渴望他长久不离的陪伴,那对现在的她而言是救赎亦是打捞,然而,对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事,她还是没有做好准备。她跟裴炯相恋那么多年,都韩剧一样清水得不得了,跟纪小鄢这才认识几天?即使是纯聊天地睡觉……会不会也太快了些?
这边沈一一兀自纠结挣扎忐忑惊惧着,浴室里的纪小鄢却心情极好,冲完凉腰间随便缠了块浴巾,就隔着门喊沈一一,“小丫头,我忘记拿衣服了,给我送进来!”
沈一一:他绝对是故意哒!⊙﹏⊙#
作者有话要说: 沈一一:妈,你看他,怎么能这么过分呢!
亲妈:小鄢呐,可不兴这么调戏我闺女咩!
纪小鄢:这怎么是调戏呢?我只是让她给我送衣服,又不是让她给我脱衣服!
亲妈:……好吧,你们自己玩儿吧,我闭嘴!
沈一一:妈,你再说说他呀啊啊啊~~~
☆、情趣你妹啊
胡乱在那一排小张助理准备的衣物里挑出一套男式睡衣和浴袍,沈一一面红耳赤地去敲浴室门。本以为纪小鄢会在里头把门拉开一条缝让她递进去,谁成想,人家直接一句“进来”,口气是毋庸置疑的命令式。
沈一一又迟疑又害怕,看裸∣男出浴可不是什么人都有福承受哒,容易长针眼不说,她尤其怕接下来有可能的失控,故而抱着衣服踯躅,直到里头又是一句,“磨蹭什么呢?我没光着!”
沈一一这才将浴室门慢吞吞推开,犹豫间还抱着侥幸心理把衣服使劲往里递,却是衣服没被纪小鄢接过去,手倒被他一把握牢,轻轻松松一用力,沈一一整个人就被拖进了浴室。
浴室里纪小鄢正在擦头发,些微水珠顺着他坚实肌肉缓缓而下,自颈至肩再至胸,蜿蜒水迹每一道都凝着阳刚诱∣惑,最终迤逦至紧窄腰腹,起起伏伏一格一格滑过鼓贲与沟壑,消没于胯|间松松缠缚的大浴巾。
沈一一只瞥得一眼,即吓得赶紧移转视线,偏偏这浴室装修得十分恶趣味,除开盥洗台上有镜子,四面墙倒有三面也镶了大镜子。慌乱中沈一一简直不知该把眼睛落在何处,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纪小鄢高大健硕的半∣裸∣身体——正面侧面和背面;他宽阔的肩,他削拔的背,他劲瘦的腰身他挺|翘的臀,还有一双让人目眩神摇的大长腿!又因镜子上蒙了一层浅浅渐散水汽,这些四面八方逼仄而至的身影便又显出如春∣梦般的朦胧魅|惑。
沈一一几乎要哭了,最后干脆紧紧阖上眼——好吧,阿作西,你赢了!
唇边卷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纪小鄢扔下擦拭头发的大毛巾,自沈一一手里拽过那一团衣物,“怎么没有内裤?”信手翻过后他问沈一一,“小张助理应该准备了。”
沈一一:“……我去取。”说完她扭身就要走,肩膀却被纪小鄢稳稳挃住了。沈一一小心脏瞬间蹿至喉咙口,他要干吗?这大叔要干吗?⊙_⊙
“坐下。头发还湿着呢。我帮妳吹吹头发。”脚趾勾住浴室角落里一张高脚圆凳,纪小鄢将之拉过又将沈一一摁坐其上,另一手翻出盥洗台储物柜里的吹风机,接上电源他帮她吹起头发。他不会说,落英镇小超市初始相逢,最先撞入他眼帘的是她夜色般深浓的漆黑长发,那么好的质感那么柔亮的光泽,他不仅稀罕极了还好想摸一摸。如今他轻轻捻着她的发,眼见它们指间纱一般袅袅飘落,又似绕指柔缠紧心扉,逃不掉这一生都逃不掉了他知道,她是他开在心里的花,隐秘妖娆地根深蒂固着。
沈一一却如坐针毡般,手脚僵着表情僵着甚至连嗅觉都僵着。出门在外洗过澡,纪小鄢身上已没有了他惯用香水的那股子澈冷与清醒,唯余他健康男性体魄散发出的荷尔蒙气息,像他这个人,又暖又霸道,满满占据着她的呼与吸——她马上要昏厥了好不好!可恨纪小鄢还要坏心地调笑,“江湛这游艇有意思,妳看这浴室,真是匠心独具得让人不做点什么都觉得可惜呢。”略略弯下腰,他附唇在她耳畔问,“妳说呢,小丫头?”
沈一一磨着牙齿回,“设计这间浴室的人是大变态!”
纪小鄢呵一声笑出来,“这不是变态是情趣。”
情趣你妹啊!沈一一继续磨着牙齿恨,当然这话没敢吐出口。
吹风机的嗡嗡声骤然止歇。不算狭窄的封闭空间一下子静得诡异。纪小鄢仍维持着弯腰附唇在她耳畔的姿势,绿眸深深望着镜子里。因为要扫墓,沈一一今日穿了一身黑,褪掉外面黑色短风衣里头是套头高领衫,这使得她原本就纤薄的骨架愈见细弱——“妳真瘦,小丫头。”纪小鄢喃喃低语着,“我这样一搂,妳就不见了。”
沈一一下意识抬眸去看镜子里,果然在纪小鄢健硕臂膀环绕间,自己显得好小只。而她穿戴整齐他却几近赤∣裸……这画风怎么看怎么像调∣教play。偏纪小鄢的调笑还在深入着,“我得把妳养得胖一点,否则我真怕,到时会压坏妳……”
不行她是可忍孰不可忍了!她再不做点什么他会以为她是HELLO KITTY呢!握紧小爪子,沈一一向后一拳捶在他肩上,纪小鄢低低笑着任她捶,全当是享受。
捶着捶着气氛不对了,暧昧如有形质微滞而浓稠,缓慢流淌他和她之间。沈一一疑惑地停下挥舞的小拳头,自镜中望向纪小鄢,视线对接瞬间她分明看到了,他绿眸深处幽暗又闪亮的、欲∣望。
预警功能再次启动,沈一一慌里慌张自圆凳上蹦下,纪小鄢并未阻止她,只是在她堪堪逃至浴室门的一霎,犹如大野狼扑击小兔子,长臂一伸一圈间,即将沈一一禁锢在门框上。“别怕。”他轻声道,一把原本就低沉嗓音如今更带了沙哑诱惑,“我就想亲亲妳。亲一下就好——”灼热的唇随即落下,环缚她肩的手亦收紧,他的吻裹挟着隐忍的疯狂倾刻就将她淹没。她甚至能感到他的暗涌,躁动不安地逼近她。
她下意识地去推他,指尖慌乱中触及他胸膛,一下子仿似烈火烹油,令他缠得她愈紧。怀中小人儿太可口,仅是看着已忍不住想品尝想咀嚼想吞噬。何况温香软玉抱满怀?相识以来第一次,他在她跟前毫不掩饰他雄性的本能和力量,却在抓住她手、眼瞅着就要引领向他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深重,是男人克制到极度的喘息。魔鬼的翅膀在钢铁一样的束缚下收敛。废墟恣肆,硝烟升腾,从赤道到南极,体温被逼迫着一点点消减。
仓惶,是女孩翕动的鼻翼与睫毛。草食者被钉在草地上,春水荡,夏柳飘,秋花落满海。
呼吸被打了死结,僵硬无力解开。收拢了翅膀的魔鬼重又变成大天使。路西法在微笑。路西法用食指,轻擦女孩双唇解锁她窒住的呼吸。“别怕。”他用沙哑诱|惑嗓音再次强调,“时间不对地点不对何况我又答应过……我只是想亲亲妳,现在没事了。”
沈一一完全不敢看他,视线偏无处落脚,几次挪移最后落在他喉结,看它上下滑动出言语上的关切。“去吧。我穿衣服。等下还要跟江湛钓鱼。妳不想去的话,就在房间里睡觉。妳想钓的话,我可以教妳。”
温柔地拢拢她的发,他细致如对易碎的瓷。沈一一胡乱嗯一声,转过身拉门欲走。客厅煌煌灯火全无暧昧,她心头却如暖水陷溺。“谢谢你,瓦洛佳。”她背对着他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