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教主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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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教主回忆录-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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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痕揉了揉太阳穴,深深地叹口气,飘忽而至我的身前。
  他嘴角微弯,轻轻说:“你太不乖了。”说罢将手在我腰际一提,手破空了房顶的瓦片,带我就这样飞了出去。
  我是真的逃不出他的魔掌了吗?
  ——
  又是颠簸的马车,但这回马车前坐着一个无情冷血的白发内衣少年。
  内衣少年路过人家时,便瞬间飞进去偷出一件衣裳来罩上,随后给我一个瞪视。
  我拿手挡着脑袋说:“再也不敢了。”
  又将入市镇时,叶痕却先在郊外停了下来。
  他从衣袋里掏出一盒墨汁,对我冷言冷语地说:“给我涂在头发上。”
  我说:“啊?为什么?”
  叶痕不耐烦地说:“白发的模样太扎眼了,且这荒郊野外,哪里去找假发。进城之前便伪装好了,更加安全一些。”
  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吧。
  我将墨汁一边给他涂着,一边捂着鼻子说:“这墨汁抹在头发上,好臭啊。”
  叶痕:“这是墨香。”
  我:“着实臭得很。”
  叶痕:“闻一闻也习惯了,日久风干味道便散了。何况我跟着你,连猪圈里的猪都抱过,也无怨言。”
  我哼哼:“猪都比墨汁好闻多了。”
  我认真地位他涂好之后,跳到他正面去看。乌发垂坠,将那张艳丽无双的面容托起,他举目之间的英气顿时少了沧桑,多了少年稚气。
  我被他深深的迷住了。我觉得我的鼻子和眼睛都怀孕了。
  叶痕似笑非笑:“你瞧着我做什么?”
  我痴痴地说:“你黑发也很好看。”
  我说着说着,又伸出鼻子去凑近了嗅嗅:“明明很臭,但很喜欢闻。”
  叶痕哈哈一笑,说:“白痴。”

  蝶殇

  叶痕将我安置在一座不知名的小镇里,还住在一个卖糖人的隔壁,他说我以前爱吃糖人。他这么一说,我就非常想戒掉吃糖人的习惯。可惜人啊,总是越提醒自己不要做什么,就会越想去做。就像叶痕抹了墨汁的头发,明知道臭我却总是忍不住去闻,最后一发狠,半夜趁他睡着的时候给他将头发洗了。
  之后我便将他腰间的匕首取下来,瞧着上面镶嵌的一颗玉石不错,便在门外用木头砸了大半夜,砸下来拿去换了顶假发,他知道后也不声不响地戴着。其实我知道他心里是欢喜的。
  其时已近五月,天干物燥,我感觉叶痕看我的眼神更加的神神叨叨。好在自从那夜他醉酒险些侵犯了我,他便不再与我睡在同一处,自己在地上铺了床褥,说怕伤害了我。这么一来,我对他的戒心又少了些。
  我有天做梦,梦醒了之后我就跳在叶痕的铺上坐着将他推醒,给他讲我的梦。
  “我是一个王侯之家的小姐,奉旨嫁给长得很丑的太子,正当我每天哭哭啼啼的时候,你出现了,将我劫走。于是你成了通缉犯。”
  叶痕迷迷糊糊地握住我的手说:“你在梦里和我私奔了。”
  我摇头说:“不对,你是个江洋大盗,要抓我来要挟太子交赎金。可是太子非但不肯交赎金,还下令只要抓到你我就杀无赦,所以你才带着我东躲西藏。”
  叶痕翻个身:“倒也合理。”
  我问他:“可是你为什么要带着我呢,如果你一个人逃跑不是会方便许多?”
  我认真地瞧着他,他这时也清醒地瞧着我。良久他握着几缕我脑后的头发说:“蠢货,你做的梦我怎么知道。”
  我才没有那么蠢,我只是借着梦来问问他到底和我是什么关系,又究竟是什么人在追杀我们。因为那天在集市买菜时,叶痕打伤的那人分明是要向我偷袭的,我有理由怀疑:我也是个通缉犯。
  一到镇上,叶痕在门上张贴了两个大字:“庖丁”,在院里摆了一张宽大的案,案上立着一把刀,他一身素衫坐在屋内,有人来时,我便溜去开门,看着门外将猪牛羊牵进来。叶痕也不出门,他在门里面无表情地望一眼那畜生的体型,便手一吸,将案上深入寸许的刀给吸出来,隔着数尺轻描淡写地比划比划,那案上的畜生就稀里糊涂地裂成了排骨。
  不出三日,叶痕“庖丁公子”的名声在镇子上传开,每日我们院子门前的畜生排到了镇子外,到了夜里我关上院门的那刻,叶痕便不声不响地跌在地铺上,头还未沾着枕头,人便沉沉睡去。
  我却颇为担心。他做庖丁这营生,定是因为他以前做的是杀人的营生,现在宰杀畜牲也不算离开本行。可是他的声名传出去,我们被仇人发现是迟早的事情,既然一定要赚些钱,我力气大,倒是可以去洗衣。
  我于是将方圆十里所有人家的衣服全部承包了下来,随后趁着叶痕还没醒来,就在门前贴上了“
  关张”的字样,还告诉门外排队庖丁的主顾们说:“我家公子昨天解猪不小心切了指头,一气之下再也不庖丁了,都去找别家吧。”
  将叶痕的“庖丁公子”声名瓦解之后,我左手一个盆,右手一个盆,头上顶个盆,脚步还飞快,不过一刻便跑到了镇上的小河边,开始愉快地洗衣服。我想我以前可能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女飞贼,而叶痕可能真的是我的夫君,我们俩天天过着流亡的日子,专干鸡鸣狗盗之事,想一想就很刺激。
  早晨白日初生,河水正清冽,哗哗地水声流过耳边像是哼着小调一样。水面的波光里映出一个俏丽美人的影子,我将那影子与自己的倒影对比了一些,总觉得有些相形见绌。
  我于是回过头去问:“这位姑娘,你用的什么护肤品?”
  站在我身后的美人被我突如其来地回身吓了一跳,略往后退了一步,抚了抚面颊展颜说:“我其实不用什么护肤品,平素里只喝蜂蜜、牛奶和水,药王谷里有蜂王浆,奶牛所产也是纯天然无激素优质奶,水就不用说了,我们是大自然的搬运工。”
  我正听她说着,目光却越过她望见匆匆跑来的叶痕。他与那绝美女子的姿容一同现在我的面前,好像一幅才子佳人的画。
  叶痕好像没有看见她一般,朝我径直奔过来,拥住我,焦急地望着我说:“蠢货,以后没有我的允准,不许离开我半步。”
  我的心里忽然一酸,抬头盯住他。他的目光一寸一寸都是关切,我对自己说,其实……其实这样的人做夫君也是很好很好的。
  我安抚他说:“……我是打算洗衣挣些钱,这样低调些。”
  叶痕点了点头:“你的考量是对的,可我们现在就算想低调也没办法了。”
  美丽女子忽然开口:“叶教主多虑了,冰魄不过是跟随着蛊虫的指引而来,并不是因为你是‘庖丁公子’。”
  叶痕余光略过白冰魄的面容:“你的面貌恢复了,仁心却没有恢复。”
  白冰魄徐徐走动几步,在河边石矶上坐下。她望着远处,渐渐收了眼中方才望着我的戾气。忽然我的心上一疼,总觉得她与叶痕是生在这幅美妙的毫无瑕疵的画中,我却只不过是个观画的人,只能啧啧赞叹画中人如何的曼妙和般配,如何的天作之合,却永远无法置身其中感受一二。
  白冰魄叹了口气说:“叶痕,你为了秋小七不惜背叛魔教,就好像我当日为了你,不惜与血沧澜作对一样。”她目光闪烁地说:“我也想有个人,知我以心,惜我以命。可为什么这么难呢?”
  我第一次见到叶痕时,他就将我叫做秋小七。现在这个叫做白冰魄的女子也这么说,看来是真的。我的过去究竟是什么,他们又都是谁呢?我一想这些,后脑就剧烈疼痛起来。我将跪着的身子蜷缩成一个团紧紧地贴在叶痕的胸膛,同这些时日我依偎在他怀里一样。他的胸膛就是我的暖炉,没有他,我也许不能多活半刻。
  叶痕的手指轻轻划过我脑后的乱发,将它们复归平整,一双眸子像夜晚的烛火一样看着我说:“我生只为一个人,除了她,凡世与我皆是陌路。”
  脑袋的烧灼将我弄得昏昏沉沉,我两手紧紧地攥着他后背的肉,好想将自己揉进他胸膛的暖炉里去。可也不知为什么,他说这句话时,我的脸上早已布满水泽。我想抬头说话去回应他,却没有半点力气,我知道是脑袋在作祟,只能昏昏沉沉地听着,但知道叶痕在保护我,我就一点都不怕。
  白冰魄得到了答案,站起来走进几步说:“你听说过一句汉人的诗吗,‘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波澜誓不起,妾心古井水。’”
  叶痕:“没听说过。”
  她望着河水说:“梧桐和鸳鸯都是至死相随的动物,没什么能将他们拆散。其实这个世上,有一种虫子也像它们一样情深不渝。你大约不知道,小时候我们两个一起在药王谷扑蝴蝶玩时我就在想,蝴蝶一生不过几月,却将大半的时间花在寻找与他花色相同的配偶上,当他们交合之后,雄蝶因身体里的毒物侵蚀会很快死去,雌蝶产卵后也会相随而死。他们这么忠诚,怎么从没有人歌咏呢。后来我用苗疆毒蝶入药蛊时,便想到那句‘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再过几日,便到了这种毒蝶的交合之期,到了那时无论你做什么,都不要妄想将他们拆散。”
  叶痕冷笑:“你想用这种毒物来害小七,你不会如愿的。”
  白冰魄表情淡漠,继续说:“如果偏偏要将他们拆散,那便是‘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世上再也找不出如这种毒蝶一般忠贞无二的蛊虫,他们会用尽一切找到对方,你若是阻止,只会更加地伤害她。可蛊虫寿命不过几月,几月之后这两只虫子就会在药物中消散,秋小七还是秋小七。只是这七个月的记忆却会时时如影随形,叶痕,你想阻止的其实是她爱上别人的记忆吧。”
  叶痕猛地冲过来,将手扼住白冰魄的咽喉:“你的心怎么能如此蛇蝎?”
  白冰魄眼中如豆的泪滴下,瞬时间泪已满面。她呆呆地望着叶痕:“我八岁的时候,有师兄说月老就住在连理树里,我于是跪在药王谷的连理树下许愿,双手合十,磕了三个响头说:‘叶痕又被捉回蚩灵山了,我不知道那是哪里,可我知道那里很远。请求月老赐我一种药,让他永远记得我。’
  叶痕的手颤了一颤,放开了她的咽喉。
  白冰魄跌坐在地上,不去抹去脸上的泪痕:“你是魔教的圣灵,我以为你不会爱上任何人,我也从不敢将我的感情流露。我想又这样一种东西让你与我相爱相许,将来即便你在极北之地,我在药王谷,这样遥遥相守一生我也会开心了……后来你告诉我你的前世,你是为了秋小七回来的,我心里很痛,可我仍旧想要帮你,只是帮到最后,即便我身处牢笼,即便我被血沧澜万般残害,即便我只能戴着另一个人的面皮生存,你却从来没有将我当一回事,我终于失望了。”
  叶痕愣了良久,目光中的恍惚渐渐褪去,他冷淡地说:“那么现在,你报仇了吧?我欠你的,也都还清了吧?”
  白冰魄呆滞地摇了摇头,想了许久,泪滴在手心上,她又忽然点了点头。
  叶痕闭上眼睛暗暗地在手心运功,一边说:“如果不给我解药,我只能杀了你。”
  白冰魄用手指擦掉面上的泪水泰然起身,眼中的戾气召之即来:“你杀了我,就再也见不到你的孩子了。”

  叶痕有阴谋

  哎呀妈呀
  “小酒……小酒在哪里?”
  白冰魄翘着嘴角,既得意又怜惜地说:“自然是在药王谷。不过你大可以安心,我还不至于残害一个出生不久的婴儿。我们药王谷的每一头牛都是有身份的,每一滴奶都是可追溯的,我将她喂得白白胖胖,但你若是想去药王谷强抢你的女儿,我会保证每一滴奶都会变成毒奶,我是不会诓你的。”
  叶痕勃然大怒,手掌运起内力正要推出去,却忽然愣怔住。他默默念叨了一句:“女儿?”
  白冰魄并未听到,只是轻蔑地一甩衣袖,如流云如风的去了。
  我的头如撕裂一般疼痛,叶痕将我抱起飞回去,也不知过了多久那疼痛才止息,我一摸脸上,仍然满是泪痕。
  叶痕揉着我的手指叹口气:“这样下去你会越来越虚弱,可我答应过你,绝不放开你。我到底该怎么办?”
  门外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叶痕警觉地贴在门边,直到外面传来娇滴滴却急切的一声男子的呼喊。
  “教主,快开开门啊,我是司空满。”
  叶痕面上久违地露出一丝微笑。他将门开了个缝,司空满便扑了进来。我在床上艰难地朝他看了一眼,吓了一跳。一个大男人穿着艳丽的女子衣裳,若不是我听过他的声音,还以为他是个魁梧的女人。
  “哎呀累死奴家了,教主您让奴家好找。”司空满一进门便蹲坐地上,用手扇起风来。叶痕在床前桌旁坐下,倒了口水笑说:“还不起来喝水?你若是将司空空的衣服弄脏了,不怕她收拾你?”
  司空满这才坐起来,我瞧着他的模样,似乎对叶痕口中所说的司空空颇为忌惮呢。听他们两人的名字倒是很相似,应该是亲眷。
  叶痕问他:“你是怎么找到我这里的?”
  司空满摆摆手打消他的顾虑:“绝不是因为教主是‘庖丁公子’,奴家是跟着白冰魄来的。”
  叶痕脸黑了黑,但听到白冰魄,两眼放光地握上司空空的肩头:“小酒……小酒怎么样?”
  司空满疑惑地问:“小酒?不应该是球球吗?”
  叶痕:“球球?”
  司空满忽然一拍大腿,“哎呀妈呀!”说完之后又跪在地上给叶痕磕了两个头:“教主务必要饶恕我家姐和苏不败那个窝囊废八卦话唠大姐夫啊。”
  叶痕:“怎么说?”
  司空满抬头殷切地望着叶痕:“那您先答应我,就饶恕他们吧。”
  叶痕皮笑肉不笑:“不说怎么饶?”
  司空满抓耳挠腮一阵,终于松口说:“苏不败那窝囊废八卦话唠,他原本以为慕容圣尊松口要将血沧澜和秋姑娘母子一起放走,便将球球与小酒交换了让秋姑娘抱出去,还让我们姐妹埋伏好在山下接应,偷偷设法再将球球抢回来。可谁知道,谁知道这竟然是个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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