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如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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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如墓-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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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因为师兄厌倦了望尘岛的日子,意图驰骋官场……”
  “不是,他是因为你离开的。”司徒夜将目光从默霜身上收回,双目直视着头顶的墙,“是因为知道了你师父把你交托给了我和你师父闹翻了,我这身病痛是拜他所赐。”
  “是师兄害了你?”默霜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以前的师兄会变得如此心狠手辣。
  “若不是熟人,我也不会大意中毒,他显然是不想让我娶你。”
  一时间,默霜也不知怎么为自己的师兄说话,他不该是这样的人,究竟是这个世道改变了他还是他自己变了?
  默霜在感叹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司徒夜又深深地望着她了。司徒夜并未提及自己对默霜的感情,他对默霜不仅仅只是朋友的托付,他早就在望尘岛看到过无忧无虑的默霜,那时她还是天真烂漫,摔坏了琼姨的东西在挨骂,一脸的昏昏欲睡,都没有注意到来客。
  看多了绝色女子,也有不少红颜知己,但突然的心动还是第一次,所以在骆坤托付之时,司徒夜没有拒绝。
  这次再见到默霜,她的感觉好像是经历了很多,没有了以往单纯的笑容,像是走了太多的路,一脸的疲惫之态。
  “你在想什么?”司徒夜难得可以和心上人说几句话,心里也是很愉悦,却没想默霜脸色平静,幽幽道:“如果我可以为门主取得解药,门主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司徒夜难得的笑容生生僵硬在那里,他忘记了江湖路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他叹了口气,“你说来听听。”
  “我想,带走段凭风。我保证可以让他不再出现在江湖。”
  “你,莫不是喜欢上他了?”司徒夜忽然有些激动,抬手拉住默霜的手臂,“你可知道,他是朝廷要杀的人?”
  “我知道,所以如果门主不能答应我也不会勉强。”默霜不忍心看到一个病人这么痛苦的样子,而这个病人还在为自己着想。
  司徒夜见到默霜毅然决然的样子,知道劝说也没有用了,无奈地放开手,“我不能让你带走段凭风。”
  微弱的烛光跳跃着,柔和的光线撒在默霜的脸上,忽明忽暗,她忽然道:“那么,我想见他一面。”
  司徒夜想了想,“可以,不过游莫是不会答应的,到了晚上我带你去。”
  “多谢。”
  从进门到现在,这是默霜第一次笑,司徒夜不禁暗暗失望了一番,明媚的女子终究还是逃不过劫数。
  悲剑门百年看似很长,但其实在这个世间也不过是转瞬的事,所有流传在江湖的故事不过是别人的转述,事实却不一定是传说那般,有很多真想总会掩埋在时光的洪流中。默霜生擒段凭风的传闻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自从段凭风被浮沉带来了悲剑门的地牢,他对默霜的失望,对自己计划的惋惜越来越淡,也许是地牢血池的作用,他开始逐渐对过去的事迷迷糊糊,快要失去神志。
  “当你接受血池洗礼七七四十九日后,你将变得没有意识。”游莫站在血池的外面,看着半死不活的段凭风,“段兄,你不要怨我。”
  “你没有资格说这句话。”段凭风声音冰冷带着刺,游莫伸手扳动了旁边石壁上的机关。本来半个身子淹没在血池中的段凭风被锁链吊了起来,悬在半空中。
  “段凭风,在你还有意识时我希望你可以清醒地听我说完,我从未忘却你我之间的情意,只是我心爱之人和我的孩子都在那人的手里。”
  “不用说了,游莫,若是我绝不会这么做,你根本不动情义二字。”
  游莫被段凭风说得哑口无言,他默然将机关扳回去,段凭风又重新没入血池里。临走前游莫深深看了眼与血池融为一体的段凭风,眼底是无奈和思索。
  “秦默霜。”段凭风重新落入血池,只觉得自己仅有的理智难以支撑太久,他望着地牢的出口,眼前一片模糊,“我真想再见你一面。”
  

  ☆、决心

  “是秦姑娘吗?”
  从司徒夜的房间出来后默霜便四处晃了晃,恰逢今日有许多人拜访悲剑门,正好有人碰见了无所事事的默霜。秦默霜的名字最近因为段凭风而越发响亮,不乏有江湖人士生了崇敬之情。
  然而真正见到秦默霜的时候,却发现这个女子外表柔弱,即便是拿着名剑枯海,也看不出一丝一毫江湖气。
  见有人认识她,默霜礼貌地回以微笑,“这位小兄弟好。”
  认出默霜的是个布袍的少年,斜跨着一个布包,样子稚嫩。他抚掌一笑,“果真是枯海剑的传人。姑娘好,我叫段锦。”
  “段小弟好。”默霜敷衍着笑笑,转身欲走,却被拦下。
  段锦追问道:“秦姑娘是如何擒住段凭风的。”
  一句话问住了秦默霜。她从来都知道,自己是被捧上天的,哪里和段凭风交过手。
  她淡然地笑了笑:“不是我抓的。”
  “啊?”
  段锦察觉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赶忙从布包中掏出纸笔,一副专心的样子:“愿闻其详。”
  秦默霜被这个小弟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但转念一想,确实是个澄清的机会,于是清了清嗓子道:“段小弟,我有个法子可以让你一夜闻名江湖,你可愿试试?”
  段锦连连点头,“当然。”
  默霜满意地笑笑,附耳至段锦耳边这般那般地说了一通,段锦的面色变了又变,“秦姑娘……这……”
  “怎么,不愿意说?”
  “再怎么说,这也是你的名声啊。”
  “我都不在乎,你何必介意。”默霜拍了拍段锦的肩,笑得惬意,“好好干,前途无量。”
  当晚,默霜跟着司徒夜前往血池,司徒夜穿这件黑色的披风从头裹到脚,只留一双眼睛在外。司徒夜对悲剑门的防卫部署再清楚不过,不费吹灰之力就避开了守卫。
  血池外没有守卫,因为此处是悲剑门的禁地,无人可以擅自靠近。
  司徒夜转动着机关,回首低声道:“记住,不要碰血池里的水。”
  血池的水是腐蚀人心的毒,一旦沾染便是万劫不复,默霜点点头,左右瞧了一阵,迈步走了进去。
  地方太过昏暗,默霜正想着点个火,没想到刚走进,两排的火把自动燃起,默霜一惊,随即开始寻找段凭风的位置。
  地牢里只有一个血池,鲜红的池水让默霜一阵反胃。她强行耐住身子的不适,往前挪动几步,努力想看清血池里是否有人。
  “秦默霜。”
  一声低沉的喊声,像是从地狱发出的呐喊。
  默霜循着声音看去,正是段凭风,此刻他整个身子浸泡在血池中,样子十分落魄。默霜心口宛若刀绞,上前喊道:“段凭风,你怎么样?”
  “不怎么样。”段凭风声音低沉,带着一股苍凉,“现在的你名利双收,很是得意吧。”
  “我……”
  “秦默霜,也许当初我不该留你在身边。”
  默霜蹙眉道,想说些什么,千言万语都只能化作一声,“对不起。”
  那头的段凭风沉默了片刻,“说这些也没有用了。”
  默霜静默片刻,望着颓然浸泡在水池中的段凭风道:“我会救你出来的。”
  “救我?秦默霜,你是脑子坏了么。”段凭风嗤笑一声,“让我这般的是皇帝,你能怎么办?”
  两人说着话,外头传来司徒夜的催促声,“快点,巡逻的人要来了。”
  默霜本还想再多说些什么,只能作罢,匆匆掉头走了出去,末了不忘道:“段凭风,不管你还信不信我,我都会帮你到底。”
  说完后默霜也没等段凭风答话,径自走了出去。段凭风发出冷冷的一声笑,曾经不可一世的段凭风竟然沦落到在此处生不如死,今后人不人鬼不鬼,想想也觉得可笑。
  默霜磨蹭着出了血池,司徒夜拽过她隐蔽至暗处,责备道:“说了只看两眼,怎么还聊上了?”
  巡逻的守卫从地牢前走过,没有发现暗处的司徒夜和默霜,默霜压低声音道:“对不起……我……”
  “罢了。”司徒夜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拉住默霜的手臂道:“你今日去宁碧的屋子里过一夜,明日下山去。”
  “我想到办法可以就段凭风了。”默霜睁开司徒夜的手,垂下眸子道:“多谢司徒门主今日带我来看他,让我更知道救段凭风刻不容缓。”
  “秦默霜。”司徒夜掩着披风的手慢慢握成拳,黑夜中的他面色苍白没有血色,“这件事不能心急,要知道走错一步就会身败名裂,还会惹来朝廷追杀!”
  “那是我自己选择的路。“默霜不再似从前依附着谁,而是坚定不悔。
  夜里凉风习习,司徒夜想抓住默霜,想告诉她抽身离开这场局。可是默霜转身太决绝,那背影太孤寂,司徒夜连她的衣角也没有触及到。
  不知何时开始,那个明媚如春风般的少女因为背负起什么而变得遥远不可及。
  司徒夜缓缓叹了口气。
  

  ☆、离开

  一袭青衫,长身而立。窗外的景色再美落入他眼中竟然也觉得无趣。
  立在窗前的俊美男子正是郭良,他手中没有像往常一样握着羽扇,而是负手而立,神情沉重。他已经沉默着站了一个上午,谁也没有理会。流画此刻静静立在他的身后,像是陪伴他一样,无需过多的言语。
  忽然,一只白鸽停落在窗台上,郭良取下纸条扫了一眼,脸色微变。
  “默霜已经在悲剑门大门口跪了整整七日。”
  流画听到郭良突然间的开口先是一怔,随即苦笑道:“她这是何苦。”
  “万卷先生的传人段锦在江湖中散布消息,说默霜和宫主早就情投意合,默霜使得下三滥手段才擒获段凭风名利双收。”
  “她为何要这么做?”
  “当然是要逼浮沉现身。”郭良将纸条攒在手中,回首看向流画,“你该知道,默霜在浮沉心中的分量。”
  “我知道。”流画淡淡应了一句,躲闪开郭良注视的目光,“现在我们能做什么?”
  “你什么也不需要做。”郭良凝视着流画,这些日子她似乎退去了往日的凌厉,变得谨慎小心,看见自己的时候也是恭敬有礼,往日那个知己似乎不复存在了。
  流画沉默着没有答话,郭良抚摸着手上的紫玉扳指缓缓道,“银翼卫的杀手从没有放过你,你还是好好保护自己为上。”
  语气冷淡而疏远,却透着难以掩饰的关怀。流画心中一暖,面上却保持着原有的神色,应道:“是。”
  段凭风被擒虽说与流画没有直接关系,但郭良始终无法过自己心里那道坎,若是当初自己狠下心揭发流画,也许事情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本想让流画离开,但看现在的情形,她已背离银翼卫,此刻若是离开圣卷宫,没有了庇护,太过危险。
  悲剑门大门口,已有一个纤瘦的人影跪了七日。游莫和宁碧两位门主在苦劝没有结果的情况下采取不闻不问的态度。
  秦默霜跪在大门口的理由是,她要和段凭风同生死,共进退。
  在望尘岛时,默霜跟着师父练过几日辟谷之术,虽然半途而废,但所幸现在派上点用处。七日不饮不食的事迹已然在江湖上传开,秦默霜的声誉收到了很大的影响。
  终于,默霜等来了自己想等的人,在自己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浮沉出现在自己面前,一脸风尘仆仆,“你赢了。”
  悲剑门的手下搀扶着半死不活的默霜进了大门,默霜稍微喝了点粥,恢复了气力,便赶着去了大厅听他们议事。
  浮沉还是一袭白衣,半张银色面具,碎发遮住自己的神情。游莫坐在上方和浮沉说这话,见到默霜后微微皱眉,道:“因为你江湖这几日不得安生,你到底想做什么。”
  默霜环顾大厅,厅内除了游莫和浮沉后再无他人,便放心地开了口,“我知道你们这么对待段凭风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我说我可以对付北茫城,你们可不可以放过段凭风,还他自由?”
  浮沉身子一震,抬目看向默霜,低沉道:“你说什么?”
  默霜迎上浮沉骇人的目光,“我说我有办法对付北茫城。”
  “你可知道那是什么?”游莫对秦默霜的不知死活有些无可奈何,“是不死尸兵。”
  默霜没有去看游莫,只是盯着浮沉,“望尘岛有可以对付北茫城的办法,我愿意代替段凭风去北茫城。我见不到皇上,请你替我请命。”
  游莫望向浮沉,他低垂下眼睛,看着自己的手,仿佛那双手比默霜说的这件事更重要。
  “师兄。”默霜轻轻唤了一声,浮沉目光微动,缓缓抬头看向游莫,“先把段凭风放出来吧。”
  游莫没想到浮沉这么容易就被说服,“浮沉,我怕你承担不起这责任。”
  “我自己的身份自己知道,二皇子放心,我不会连累到你和淑妃。”
  这句话说的再明显不过,浮沉意欲担下这件事,而且把游莫说的哑口无言。游莫呆了片刻,怒道:“浮沉,这便是你和我讲话的态度吗?”
  浮沉懒懒地站起身走到默霜身前,“走吧。”
  熟悉的气息迎面扑来,默霜微不可查地后退了一步,心中有隐隐的难过。以前那谈笑风生的师兄到底是不在了。
  默霜跟着浮沉往外走,浮沉在出门前顿住步子对游莫道:“把段凭风先从血池里放出来安置好,秦默霜的事情我来负责。”
  默霜心中一紧,仰头看向他。日光映射在他的脸上,显得分外柔和。默霜不禁想起那日久别重逢时他在角落里懒散的模样,阳光下的他离自己那般近,又那般遥远。
  默霜本还在想着浮沉要带自己去哪里,觉得走之前应该再见见段凭风,因为此去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他。
  谁料刚想开口,浮沉就抢先说道:“从现在开始,你只能和我在一起,除非你不想救段凭风。”
  默霜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回肚子里。
  “默霜。”身后有人叫了一声,默霜看去是宁碧,她手里拿着自己带着的剑匣,“这是你前些日子放我这里的,不带走么?”
  默霜记起当自己拿回枯海剑后就把这把段凭风借给她的离别剑放入剑匣中带来了悲剑门,寻思什么时候可以还给他。
  “请宁碧门主帮我交还给段凭风吧。”默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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