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办婚礼,为什麽?」她诧问。
「这一次我会亲自跟你拜堂。」因为大娘的事而委屈她,是他的错,他想补偿她,重办一个盛大的婚礼。
他的话令丁挽秋很意外,沉默片刻,她轻摇螓首拒绝,「无需这麽麻烦,不用再补办婚礼了。」夫妻之间重的是心意而不是形式,他的心不在她身上,即使再办十场婚礼也没用。
凝睇她片刻,见她似是真的无意再办一次婚礼,寒见尘也不再勉强她,「好,婚礼可以不补办,但洞房花烛夜却不能免。」
闻言,她脸上闪过惊愕,他的意思是今晚要跟她洞房花烛夜吗?所以才准备了这些酒菜?
第六章
她还来不及开口,寒见尘便抬起她的手,手臂迳自绕过了她的手臂,喝下了这杯迟来的交杯酒。
喝完後,他觑向她催促道:「还不快把酒喝了?」
在他的注视下,她下意识的举杯跟着喝下杯中的酒。
喝完酒,她犹豫了下才启口问:「相公,你为何会突然……」想与她洞房花烛夜?
难道是因为她帮他们找到了那片野生的漆树林,解决了大漆的问题,他感激她,所以才这麽做的吗?她……不希望是这样。
「成亲那日,我不知道大娘要我娶的人是你。」他用一句话来说明原因。
她怔了怔,这意思是说,若是他知道要娶的人是她,他就不会那麽对她吗?丁挽秋心中掀起了波澜,涨满了某种说不出的情绪。
他没有察觉她此刻异样的心绪,夹了些菜到她面前的碗里,「快吃吧。」
她很想再说些什麽,但此刻思绪一片浑沌,只好低下头柔顺的吃着他夹给她的菜肴。
吃完一碗,见他还要再帮她夹菜,丁挽秋赶紧摇头,「我吃不下了。」
「那我们就寝吧。」
这句话让她的心头陡然惊跳了下。
他今晚真要与她洞房?她有些惊惶,却又不完全是这样,一时之间不知该怎麽做。
寒见尘不让她逃避,牢牢的牵着她的手走向床榻。
「相、相公。」来到床榻旁,她紧张低唤。
「嗯?」他脱下外袍觑向她。
「我……」她不知道自个儿想说什麽,只觉素来平静的心湖整个都乱了。
见她迟迟没有开口,他不解的问:「你想说什麽?」
「……没什麽。」她爬上床榻,下意识的往角落里缩去。对这个迟来这麽多日的洞房花烛夜,她弄不清楚自个儿究竟是期待多一些,还是害怕多一些。
寒见尘放下床帐上床,见她用被褥把自己卷成一团,不禁黑眸微眯,「你在怕我吗?」他看得出她的紧张,可他又不是吃人的野兽,何必躲那麽远?
「……不是。」她摇首,却下意识的将被褥拉得更紧。
「过来。」他命令道。
迟疑了下,她卷着被褥朝他挪近了几寸。
「再过来一点。」他不满意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慢吞吞的再移近几寸。
黑眸凝觑着她,浓眉微蹙,「你若不想与我圆房,我不会强迫你。」是因为他冷落她太久,而他又太躁进所以令她难以接受吗?
「没……我只是很意外,你怎麽突然想……与我圆房。」想起出嫁前,娘曾拿给她看的那些春宫图,丁挽秋紧张的抿着唇瓣。
这时,他轻吐出一句话,「因为我已把你当成妻子。」
这句话让她的脑子嗡嗡作响,妻子?他已把她当成他的妻子?
这意思是说,他的心里有了她吗?
就在她呆愣时,他俯下脸,吻住了她微启的唇瓣。
她细长的双眸震愕的瞠大,他在做什麽?
「闭上眼。」他在她耳旁轻声说着,既然她没拒绝,他决心要让她在今晚成为他名副其实的妻子,绝不让人有机会从他手中抢走她。
她顺从的合上双眼,思绪仿佛被谁切断了,什麽都无法再多想。
他的手不知在何时解开了她的衣襟,揉抚着她的娇躯,未曾经历人事的丁挽秋不自禁的逸出低吟。
漫漫长夜,她一点一点的被他攻陷,他带领着她领略男女情事,让她从一名少女蜕变为了少妇。
翌日,寒见尘带着丁挽秋,还有采得的一些大漆先回苏州城,留下孟广仁与其他人继续取漆。
回到苏州城,丁挽秋才刚踏进寒府,便被寒夫人召去。
「挽秋,野生漆树林找到了吗?」寒夫人关切的问。
「找到了。」
「那就好。」寒夫人欣慰的颔首,正要开口说些什麽,眸光却突然定在丁挽秋脸上。
见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丁挽秋不解的问:「娘,怎麽了?」
收回眼神,寒夫人状似轻描淡写的问:「挽秋,你们这一路上有没有发生什麽事?」她敏锐地发现她眉目间的神情与几日前离开时不太一样,她神色虽同样柔雅淡然,但此刻却多了丝柔媚风情,是与见尘有进展了吗?
「有人跟踪我们。」她误会寒夫人的意思,简单述说经过。
听完,寒夫人面露怒色,「又是李记!这李承祖处心积虑为的就是想要扳倒咱们,他以为有这麽容易吗?有见尘在,他别痴心妄想了!」下一瞬,想到什麽,她面冷如雪,「有人泄露了你们的行踪吗?难道作坊里有内贼……」
这个问题她也曾想过,相公相信也有想到,但他没提,她也没多过问,她相信这件事如何处理他心里有数。
寒夫人接着再说:「我想见尘会揪出这个内贼,咱们就先别提这件事了。挽秋,你跟见尘怎麽样了?你帮他找到那片漆树林,他应该很高兴吧,他对你有没有好一点?」
「相公他……」她迟疑着,不知该如何说明她与寒见尘的事。
见她迟迟不说,寒夫人索性直接问:「你跟他是不是圆房了?」
没料到会被婆婆看出来,丁挽秋有些意外,脸色微红。
看见她的神色,寒夫人便知自己猜得没错,顿时面露笑意,「很好,这表示见尘接纳你了,挽秋,你果然没让我失望,你快说说,见尘这几日对你如何?」
丁挽秋神色有丝窘迫,这让她怎麽说?「相公他……对我很好。」
听见她的话,寒夫人满意的点头,「那就好,出了趟远门累了吧?你回去歇着吧。」
「是。」
走回寝院的路上,丁挽秋抬首望向湛蓝的晴空,想起这一路上寒见尘对她的呵护,仍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想到他在回来的路上,曾对她说会搬回寝院住的事,她加快脚步走回寝院,想吩咐银珠赶紧整理一下。
来到寝院前,忽然察觉自个儿那抹急切期待的心思,她不由得停下步伐。
暗自摇首,此刻她的心里竟然全是他,才短短几日,她的心便整个失守了。
「少夫人,您回来啦。」银珠正要回寝院,看见她站在门前便快步走过来。
「嗯。」她笑着颔首,走进屋里,为自个儿倒了杯茶,轻啜几口,忽然发觉屋里少了什麽,出声问:「银珠,怎麽不见小恭呢?」
「少爷不是不让它进屋子吗?少夫人,您上次有吩咐要在後院盖个猪舍,这会儿已经盖好了,奴婢就把它关了进去,那猪仔似乎也挺喜欢呢,在里面蹦来蹦去的。」
「这样呀,那就好。对了,银珠,你把屋里收拾一下,相公说要搬回寝院。」
闻言,银珠惊喜的瞠大眼,「咦,少爷要搬回来,真的吗?」
「嗯。」丁挽秋抬头环顾了下屋里,发现银珠已收拾得很整齐,似是没有需要再整理之处。
「少夫人,你们这一路上发生什麽事了,少爷怎麽会突然想搬回来住?」银珠好奇的问。
丁挽秋随口道:「也许是我带他找到那片野生漆树林,他一时高兴,就决定搬回来了。」连她自个儿都忍不住要这麽想,然而他却不止一次提过,成亲前,他若知自己娶的是她,就不会那样对她。听起来似乎又不是因为漆树林的事才改变对她的态度。
「少爷一定是明白少夫人的好了,奴婢这就收拾。」银珠忙将早上就打扫过的屋子再仔细清理一遍。
然而这夜,丁挽秋等到很晚却还是不见寒见尘过来。
心忖他也许又改变心意了,虽安慰着自己,仍不禁感到失落,於是她决定不再等他,迳自上床睡了。
但这几夜与他同床共枕,旁边忽然没了他,竟有些睡不着,她睁着眼看着床顶,想到或许他此刻在姚含青那儿,仿佛饮了醋般,心口有些发酸。
由於她爹只有娘一个妻子,所以她一直不能体会与人共夫是什麽滋味。
此刻,她有些明白当年婆婆为何会因妒恨相公的生母,而对她百般刁难。
想必婆婆一定是深深爱恋着已过世的公公吧?毕竟没有爱,就不会有怨。
其实,不需要婆婆提醒她,她也不可能去亏待姚含青,因为她与精明好强的婆婆不一样,她性子淡泊,那些伤人的事她压根做不出来,只是酸涩嫉妒却还是免不了的。
唉,多想无益,快睡吧。闭上眼,她试着想入睡时,忽又听见脚步声直往床榻来,她讶异的睁开眼。
「我吵醒你了?」寒见尘这时刚好来到床榻边。
「不……」她根本还没睡。
「作坊很多事要处理,所以回来晚了。」他解释自己晚归的原因。
一回来他就忙着调集人手前往临泽县帮忙采收大漆,并保护那片野生漆树林,免得再被李记破坏了。
等调齐人手之後,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得做——揪出作坊里的内贼。
而等他挑出最有嫌疑的人,将一切布署妥当後,已是深夜。
「相公忙了一天,早点休息吧。」见到他回来,丁挽秋心头浮起一抹喜悦。原来他不是上姚含青那儿!
脱下外袍躺下後,他看向她,「你明日若不累,可以到作坊去,我会派人教你怎麽制作漆器。」一向冷峻的面容,在望着她时柔和了几分。
「我不累,我明日就去作坊。」见他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令她心头的那抹喜悦扩散开来,粉唇情不自禁的漾开粲笑。
她煦然的笑颜扫去了他的疲累,让他情不自禁的吻上她含笑的粉唇,然而一碰到她,情欲就宛如野火燎原般窜烧起来。
惊觉他的手探进了她的衣襟里,她娇吟一声,「相公,你……不累吗?」
他在她耳畔轻声呢喃,「我想要你,可以吗?」
他虽这麽询问,但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她的唇瓣再次被他封住,狂烈的吻席卷了她的思绪,她的心神不由得迷失在他的吻里……
这两日,丁挽秋在向婆婆请安後,便到作坊学做漆器,学两个时辰後,於中午时分返回寒府。
这日,她从马车下来,准备返回寝院时,在门口被姚含青拦下。
「我听说见尘哥这两日都在你那里过夜,是不是真的?」她问道,虽没有咄咄逼人,却流露出一丝不甘。
「是。」丁挽秋颔首,接着温言说:「我有些渴,想进屋里喝杯茶,若是你不嫌弃,要不要进来坐坐?」
「那就进去吧。」姚含青跟着她走进屋里。
花厅里布置得很清雅,不等丁挽秋开口,她便自个儿找了个椅子坐下。
丁挽秋见银珠不在,就自己斟了两杯茶,将一杯递给她。「妹妹请喝茶。」
接过茶,姚含青不满的纠正她,「我听说你今年十八岁,我十九了,我年纪比你大,你应该叫我姐姐才是。」
丁挽秋微愣了下,她没想到姚含青比她年长,但依身份,她是妻而姚含青是妾,她称呼她妹妹并没有错。
不过看她坚持以年纪来称呼,没有犹豫太久,丁挽秋便依她的意思改口了,「先前不知姐姐的年纪长我一岁,请姐姐见谅。」
对她而言,称呼这种事没什麽好在意的。
见她让步,姚含青很满意,「这还差不多,对了,我来是要跟你说一件事。」
「姐姐请说。」
「我们公平竞争。」
丁挽秋不明所以的望着她,「竞争什麽?」
姚含青性情坦率不喜欢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说:「当然是争夺见尘哥,要不然你跟我还有什麽好争的?」
「为何要争他?」她有些疑惑。
「为何要争他?」仿佛觉得她很笨,姚含青瞠她一眼,「自然是要争他的心,你别以为见尘哥在你这儿过夜,你就得到了他的心。」言情小说网
「我没那麽想。」她并不认为寒见尘的心在她身上。
「那样最好,虽然表面上你是妻我是妾,可是我相信我对见尘哥的感情绝对比你深,我在十三岁那年就决定要嫁给见尘哥了。」姚含青傲然的抬起下巴。
她犹记得那年,见尘哥第一次来姚家,与大哥谈到了剑术的事,而亲自耍了一套剑法,当时就是见了他舞剑的英姿,才对他一见倾心,她甚至因此特地跑去习武。
「既然你认识相公这麽久,为何迟迟没有嫁给他?」丁挽秋纳闷的问。
「要不是见尘哥当年突然辞官离京,还有我大哥的阻挠,我早就嫁给他了!」提起这件事,姚含青娇艳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气愤。「我等了见尘哥这麽多年,他大娘竟然逼他娶你,害我只能当侍妾,你说过不过分?」
「是很过分。」丁挽秋发觉自己似乎没办法厌恶眼前这个说话直率的女孩。
「你也这麽觉得?」见她竟附和自己的话,姚含青感到诧异。
丁挽秋颔首,「你从十三岁等到现在,确实很不容易。」
「就是呀,我等了足足六年,是六年,不是六天也不是六个月,是六个冬天、六个春天、六个夏天、六个秋天,结果我盼到了什麽?气死我了!」姚含青说着说着,又恼又怒又委屈。
「对不起,姐姐,我不知道你一直在等相公。」得知他们相识的时间比她还早,而姚含青又对他一往情深,对於自己插了一脚,丁挽秋不禁有些歉疚,但是感情这种事是不能控制的,她如今也爱着他,除非他心中无她,不然她再同情也不会退让。
「这也不能怪你,都是他那个擅自作主的大娘害的。」可恶,她本来是来下战书的,为什麽她竟然向自己道歉?这样要她怎麽对丁挽秋凶得起来啦!
「婆婆只怕也不知道你的事,否则也许婆婆就会让相公娶你了。」丁挽秋替寒夫人解释。
「咦,真的吗?她若是知道我的事,会让见尘哥娶我?」
「婆婆是见相公一直无意娶妻,才会跟我家订下亲事。」这是婆婆告诉她的理由。
「咦,这样说来倒是我误解她了。」姚含青先前以为是寒夫人蛮横的强逼见尘哥娶妻,所以很不喜欢他大娘,因此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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