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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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四月-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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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年前,她还小,她的母亲病了,很严重的病。那时还不太懂事的她,人生当中唯一一次看见父亲哭,因为贫穷和无奈而哭泣。那张脸风吹日晒,粗壮的胡茬上沾满泪珠,她隐约晓得即将失去自己的母亲。
  安安静静的手术室门外,也是那种味道,消毒液的味道,带着生命的可怖与敬畏。只是,那天的她并没有一滴眼泪,只是静静的,守着那个哭泣的父亲,讨厌着消毒液的气味。
  很幸运,她的母亲挺了过来,美薇再一次的感受到了母爱。只是从那一天开始,单纯的美薇收起了自己的孩子气,一点一滴地计算起了自己的未来。
  “你醒了”,何晓依旧是那个样子,领口的扣子都要系好的衬衫,朴素的牛仔裤。他的手里提着一份早餐,轻声说道:“给你买了粥和包子,吃点吧”。
  “你今天不是要去交稿吗?”美薇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看着何晓说道。
  “给他们打了电话,发到邮箱了”,何晓在美薇的床边坐下,小心的将早餐打开,看了看美薇,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轻声说道:“你的手上有针,我……喂你吧”。
  听了何晓的话,美薇神情一呆。两人的关系,虽说这段时间以来相处的倒也融洽,可究竟是只是相识了一个月左右,他的话又很少,全没到交心的程度。
  他是不是喜欢上自己了,喂饭应该是家人、男朋友或是极为要好的朋友才能进行的亲昵动作,他……子嫣,是了,他对子嫣一定会是这样了。想到这些,美薇的心里似是也打定了主意。
  脸上泛起一片红霞,美薇娇声说道:“嗯,那,那麻烦你了”。
  看到美薇的样子,何晓更觉尴尬,只是人家已经答应,自己更不好出尔反尔,一向淡然的他,也是面红耳赤起来,动作也是极为的生涩。
  同样面色红润的两个人,没有一句言语,只是单纯地研碎一份食物,在一个人的嘴里,佐着阳光。
  何晓一直盯着美薇的唇,她吃东西并不会张开嘴来咀嚼,只是静静地优雅地,细嚼慢咽。她的唇有些薄,很红润,在一张娇羞的脸上,很美。
  “好了,我吃饱了”,美薇用纸巾擦了擦嘴,面色却愈发的红通起来,很是尴尬的说道:“我……我想……我想去下卫生间……”
  何晓呆了呆,看了看挂着吊瓶的架子,心下一松,长出了一口气,说道:“这个是可以动的,推着就行了”。
  “哦,那还好”,美薇很是尴尬地笑笑,在何晓地搀扶下起身,推着架子快步的出了病房。
  美薇觉得再多在病房里多呆一秒,自己的脸就要烧起来了,本来还想着如果何晓举着瓶子和自己去卫生间,该怎么办才好呢,喂饭已经很显亲昵了,如果再陪自己去卫生间,想想何晓的样子,那天早上他赤露的上身,还有昨晚那一头的汗水还在坚持的坚韧,美薇突然觉得心底有些乱,很乱,仿佛一身的气血也开始不受控制,自由的窜动起来。
  深吸了一口气,何晓让自己平静下来,突然淡淡地笑了,自己这是怎么了,她在这里,没有家人,没有朋友,与她合租的自己应该是这座城市里她最亲近的人了,生病照顾,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哪来那么多尴尬呢?
  要是子嫣,子嫣怎么会生病呢,乱想什么!
  “呦,你又来了,怎么不在家睡会,看你一晚上也没怎么睡着”,同一个病房陪护的阿姨刚刚吃了早饭回来,看到何晓还在,亲切地说道。
  “这里还需要照顾,吃了早饭就回来了,回去洗了洗,就精神了”,何晓笑道。
  “唉,年轻就是好啊,哪像我们这些老头老太太。”
  “我看大爷挺有精神的,来的时候,我看您儿子推着他,有说有笑。”
  “哼,那老东西!”,老阿姨听了何晓的所说似有些愠怒,却突然看向何晓笑着说道:“你那小女朋友呢,你们两个倒还真般配呢,都这么好看“。
  何晓也是淡淡一笑,说道:”她去卫生间了,她……“
  从卫生间回来的美薇刚巧听到老阿姨的最后一句话,而何晓的不辩解,竟让她的心底多出一丝喜悦,她也不清楚自己这是怎么了,心底竟渐渐地多出了许多期待。
  美薇只在大学的时候谈过一场恋爱,那个人相貌很普通,常常开着宝马车载着她出去逛,两个人也曾有过很愉快的几个月,只是后来,她发现他还有别的人,很开放很前卫,放荡的像个□□一样。
  高傲的美薇怎么可以忍受,她任性地选择了离开。依靠别人终究不如寄希望于自己。
  ”你回来了“,何晓看着美薇,总是觉得她的心底有着些许心事,只是她不说,自己又何必去问呢。
  何晓的面色有些暗,淡淡的黑眼圈,美薇可以猜得到:这一夜,他睡得并不好。可他没有说,一直在坚强地微笑。而这些,只因为她,一个人,单美薇。
  他总是话很少,把心事藏在心底,轻易的不会表露。他在这座城市,也没什么朋友。不喜欢的工作,他宁可在家里积蓄力量也不会去做。他也是一个坚韧高傲的人啊。
  她忽然觉得他和自己很像,两个孤独而骄傲的人,命运偏偏让他们住到了一起。这也许,就是所谓的缘分。
  ”何晓,打完这针,我们回家吧“,美薇看着何晓淡淡的说道。
  ”还有三天的针要打。“
  ”没关系,回家去打也是一样的。“
  对于美薇的决定,何晓没有再坚持自己的意见。只是他觉得对于回家二字,美薇有些咬的过于清晰了,说的像是回自己真正的家一样。
  回家,多美好的两个字。
  我们回家吧,温暖的感觉,透在心里。
  回到熟悉的住处,心底也多了许多的安稳,看着忙前忙后的何晓,美薇浅浅的笑了,回家,真好。

  第十一章

  ”昨天晚上,你的电话没拿,早上的时候我回来,一直在响,是你的同事,我帮你请好假了“,何晓将刚刚炒好的鸡蛋西红柿放在桌上,边坐下边说道。
  ”嗯,我还奇怪公司怎么没找我呢“,美薇轻声说道,许是生病了以后身体有些虚弱,美薇的声音很柔,柔的像是来自水乡的姑娘一样。
  何晓像是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仍是一副淡淡的样子说道:”这几天,碗,我来洗,你好好休息就行了“。
  听了何晓的话,美薇轻轻一笑,说道:”嗯,好的“。稍一沉默,又柔声问道:”你的工作?“
  ”可以了,他们看过了,本来……下周我就可以去上班了“
  何晓的停顿和改口,并没能逃过美薇向来敏感的眼睛。本来,本来什么呢,本来明天就可以去上班吧,只是为了自己,才推到下周去上班吧。
  两个人住在一起,何晓的工作有多难找,她是清楚的,一个月以来,唯一提供机会给他,适合他的,让他去上班的,只有这一家,只是为了照顾自己,甘愿冒着等待下次机会来临的风险吗?
  渐渐地有了一种情愫,在美薇的心里。对何晓,对这个她自己所谓的这个家。虽然很淡,但是它已经确确实实地存在了。
  也许是自己孤独久了,需要一个人陪;也许,这个家真的很好,自己的一颗不甘的心也需要找到一个依靠。
  ”铛铛铛“,收拾好厨房的何晓再一次的敲响了美薇的房门,”晚上,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叫我“。
  ”放心啦“,美薇柔声说道:”我只是阑尾炎,又不是什么大病,打几天针,消了炎就好了“。
  ”一定要叫我,不要自己挺着。“
  何晓的坚持和关怀,是美薇自搬出来住两个月以来,听过的最动听的话,它就如同一句很有分量的情话,在一颗已经有了温度的心上,温柔的敲击了一下,动人心肠。
  ”嗯“,她只是温顺的点点头,乖巧的模样。
  昏沉了一天的何晓,躺下便睡了过去,只是他睡得很轻,稍有声音就会醒来,他也不清楚自己这是为什么,对她竟会如此紧张,在意。
  也许,她坚强而温柔的样子,更像自己喜欢的林徽因吧。
  美薇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发虚,可却总是难以入睡。脑子总是不能自主的去想何晓,他的样子,他说过的话,他的坚韧和他的过往,甚至是揣测他的内心。
  本来羡慕子嫣,一心只想争胜的她,突然发现,他,已经悄悄地走进了自己的心。
  只是子嫣的存在,就像被风吹进眼里的一粒沙,已经让人泪迹斑斑,可就是怎么揉也揉不出去,只能期待一个人,用力的把它吹走吧。
  时间,总是在人不注意的时候,疯狂的奔跑。
  ”能不能让我陪着你走,既然你说留不住……“,熟悉的铃声在周末的早上再次响起,何晓淡淡地笑了。
  素衣白裙的子嫣,提着果篮。热心肠的她,听说美薇病了,早早地就坐上了公交车,比上班时候还要早。
  ”美薇,我听小何说你病了,今天专门来看看你“,子嫣看着躺在床上输液的美薇,热切地说道。
  ”你太热情了,还带了东西来,我只是阑尾炎,也不是什么大病“,美薇轻声笑道。
  ”阑尾炎?为什么不做手术呢?“
  ”会留疤……“
  ”留疤怕什么,你这么漂亮,谁会在乎?“
  ”我在乎“,美薇一脸的郑重,淡笑道:”别人看不到当然不在乎,可是我在乎“。
  何晓一脸微笑的看着两个人,这座城市里,现阶段自己最在乎的两个朋友。一个相识六年半,相知三年半;另一个虽然只是相识一个月,却隐隐地也成了他心里不可缺少的一个人。
  或许何晓自己都不知道,不知不觉间,美薇在自己的心里越来越重,隐约之间已经开始比拟子嫣。
  ”中午吃什么,小何的手艺有没有见长啊?“子嫣永远是大大咧咧的性子,没多久便开始张罗起午饭来,美薇和何晓相互对视一眼,一时还真拿不定主意。
  ”你们两个!“只要子嫣在的地方,永远都不会冷场,子嫣看着对视的两个人,忽然大笑起来,说道:”你们家来客人了,男女主人总要有个人说一下吧“。
  子嫣的玩笑话,何晓自然不放在心上。只是美薇脸色微红,浅笑着说道:”我们都不知道吃什么,客人自己点菜吧“,俨然真的一副女主人的模样。
  子嫣见此,嘿嘿坏笑,似是知道了些了不得的事,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说道:”那我可要好好想想,不能辜负了两位主人的一番好心啊“。
  ”你慢慢想“,何晓站起来淡淡说道:”我给她换药“。
  ”啊,还没完,一天要打几针啊?“子嫣一副惶恐的表情,向美薇说道:”苦了我们这大美人了“。
  ”每天两瓶药,两个小时左右就打完了“,美薇淡笑道。
  ”那上厕所怎么办?“
  ”嗯“,美薇面对思维跳跃如此之快的子嫣,一时语塞,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通红,羞涩说道:”忍忍就过去了“。
  美薇的异常,子嫣更觉有趣,她忽然发现,何晓和美薇之间似是发生了一些什么有趣的事,上个星期自己来的时候,两个人看起来是亲近了不少,可却完全不像这次,何晓还好,美薇完全像是一个小媳妇一样。
  子嫣越想越觉得有趣,兴奋地表情渐渐地挤满了一张俏脸。
  ”你想好了没有?“却是换完了药的何晓,依然是那张没有太多表情的脸,淡淡的声音说道:”想好了,我去买菜,你看着她“。
  ”哼,想好了。“
  何晓淡淡地看了眼子嫣,又看了看美薇,并没有太多言语,自顾自地下楼买菜去了。
  ”美薇,你觉得小何怎么样,是不是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冷?“子嫣依旧笑嘻嘻地说道。
  美薇浅浅一笑,一脸的幸福,说道:”他……内心很热,对我也很好“。
  看着她的表情,子嫣忽然觉得,心底有些淡淡的失落,仿佛要成为被抛弃的孩子一般。似乎何晓和美薇之间,好像真的有些不一样了,他们之间似是有些故事,何晓并没有告诉自己的故事。
  看美薇的样子,两个人,已经在一起了。

  第十二章

  何晓帮美薇拔了针,便开始在厨房里忙碌着准备午饭,子嫣见美薇这边也没什么事,就到厨房里帮忙。
  子嫣看着忙前忙后的何晓,突然觉得这个男人虽然话少、内向,可是身上也有着不同于常人的一份魅力,温柔漂亮的美薇和他在一起倒也合适的很。想想当初自己看到他眼里的异样,他想要的,没想到竟真的要成真了呢。
  摘着菜的子嫣突然用胳膊撞了身旁的何晓一下,努努嘴低声说道:“小何,你和美薇已经在一起了吧?”
  “嗯?”何晓的动作一滞,转头看了一眼子嫣,淡淡说道:“无聊”。
  对于何晓的否认,子嫣略感惊讶,因为她所知道的何晓,从来都是敢作敢当,发生的事绝对敢于承认的个性,只是看美薇的样子,分明像是个恋爱中的女人啊。
  于是,子嫣不甘心地说道:“小何,我们的关系你还瞒着我?”
  何晓炒菜的动作稍停,而后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仍是自顾自地炒着菜,依旧是那平静的嗓音说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子嫣看着何晓那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的模样,忽然觉得自己倒是有些多事了,本来自己也是尽力地撮合让他们在一起的,现在似乎是有了那个样子,不管发没发生什么,自己也没什么必要刨根问底啊。
  只是,如果何晓真的有事瞒着自己,心里总有一些不舒服呢。
  “哇,好香啊”,似是没什么事的美薇,穿着睡衣踩着拖鞋,站在厨房门口一脸的陶醉,微笑着说道:“怎么样子嫣,何晓的饭做得越来越好了吧?”
  何晓看了看美薇,又看了看子嫣,淡然的笑笑,并没有言语。子嫣把简单的心事放下,看着美薇,笑道:“嗯,确实是,你倒是好口福呢”。
  “嗯,呵呵”,美薇的皮肤很白,没有化妆的她,一张俏脸上隐隐的透着一丝红晕,像是一颗刚刚洗过的蜜桃,清新而美丽,她浅浅一笑,有些羞涩地说道:“要是没有何晓,我都不知道自己现在会怎样呢,多亏有他把我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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