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航站了起来,“大家都打起精神,今天应付了一天的记者,训练还没有开始,赛期就快要开始了,这一次,战队成立十周年的奖杯,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拿下!”
“嗯!”小L一边哭着一边猛地点头。
“哈,也是!”
“不多说了,只要把奖杯拿下来送给他们,这才是男人的作风!”
“走走走,去训练,这几天哥就住在训练场里了,这一次一定要拿下奖杯!”
很多人都以为,凌羽是这个战队的灵魂存在,但其实不然。
他是这个战队的灵魂创造者,在他挥笔泼墨下的豪情壮志书写而成的‘一往无前’。不屈的斗志,勇往直前的无所畏惧,在于胜不骄败不馁的沉着泰然。
这才是整个战队的魂。
可由整个战队的任何人,继承下去。只要这一份信念,这一份斗志,这一份热血激…情不曾消磨,这个战队将会依旧存在于镜之门的舞台上,继续书写着属于战队的无限荣耀。
易航关闭了屋里的电脑,准备起身往训练场走下去。
“至于凌羽,就让他先休息一下。305和310号房继续空着,我想,他迟早会再回来的。”
*
“如果你想要截肢的话可以干脆一点。”
市中心医院的外科主任对这个年轻人的印象非常的深刻。
来几次都是相同的症状,说不配合,又坐在那里随你折腾声儿也不吭,但是说配合,愣是不愿意动手术上夹板,傅主任拿着刚出的X光片看了一眼,得,又和之前一样。
傅主任实在拿这个年轻人没辙。
夏初正提着画箱站在旁边,听医师这样一说俨然被吓到了,“截肢?!很严重吗?”
傅主任瞧了旁边这妹子一眼,一副恨不得拿听诊器敲他头的样子。
傅主任将X光片放在了桌子,一边指着片子一边跟夏初说道,“这里,应该在之前就有受过伤,没调养到位,后续二次拉伤,最开始他跑来过一次,已经伤得很严重了,肿的不像样子了,我让他接受手术后再上石膏打着几个月,他硬是不肯,然后这里,已经有些开始断裂的痕迹了。”
碰见这种病人,医生也是有够操碎心的。
夏初瞪着那样片子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听着医生说,这里伤了,那里肿了,这里又快要断了,听的只觉得心惊肉跳的,“这么严重!那要怎么治?”
“除了有点痛,其它都还好,没那么夸张。”凌羽说道。
夏初怒视了他一眼,恨不得直接抡着画箱就招呼到他头上去了。
傅主任皱着眉头说道,“必须要动手术上夹板,这样下去真等肌腱断了,那就真有够你受的了,少轻人。”
夏初说道,“医生,你别理他,真要动手术的话那就开始吧!”
凌羽的这一场手术动了整整一天。
签手术协议书的时候,夏初迟疑了一下,在下面的病属关系上填上了姐姐。虽然,凌羽比她大了三岁来着……不过,填妹妹……总感觉有点吃亏来着。
虽然感觉……
无论填姐姐还是妹妹好像都怪怪的。夏初填完了后有点迟疑,单子就已经被手术室的护士一脸平静的收走了。
夏初站在原地忤了一阵。
夏初回过了神,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翻出了易航的号码拨了过去。
“嗯,凌羽我找到了,你们不用担心。”
“嗯,我刚送他进去做手术,医生说要上几个月的夹板留后观察。”
“挺严重的,说肌腱已经有些断开的迹象。”
夏初握着手机坐在椅子上无聊的晃着脚撞着小鞋子,“哦,好的。你们加油打比赛吧,不用担心他,有我照看着呢……嗯……嗯,好的。我会帮你转答的。”
手术室的大门在黄昏的时候打开。
夏初连忙收起了手机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走了过去,“怎么样了?”
凌羽吊着一只手,脸色不大好的皱着眉头,“没事。”
医生摘下了口罩,“手术很成功,已经没什么大恙了,就是多注意一下,虽然只上了一只手的夹板但是也会对日常的起居有些不方便,不要让他提重物,也不要沾到水,每天注意着给他换药。一个月后再来复察一次。”
夏初点了点头,“嗯,好的。”
夏初一手提着画箱和早就拿上来的药,一手扶着凌羽,说道,“那我们走吧。”
*
临晚。
昏暗的夕阳落下洒在了城市的琉璃瓦上。
林荫道上一片斑驳的树影落下,掩蔽着未褪的炎日,两旁是一排小吃店。
夏初提着画箱和药,“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一路上都一声不吭的,你是想演忧郁小王子还是想做你安安静静的美男子呢。”
凌羽摇了摇头,“没什么,挂着挺不自在的。”
夏初白了他一眼,“你还知道不自在,你手都伤成那样了就没觉得不自在?”
凌羽没有说话。
夏初皱着眉头望着他,“我说,你都成这样了,怎么什么都不说?谁也没有知会一声?”
凌羽怔怔的望着她,“我应该跟谁去说?”
“你可以跟——”
夏初猛地愣住了,是啊,他可以跟谁去说?易航?这个才刚刚接手的年轻的小队长?跟他说了,结果莫过于是易航劝他休养退役,或者说,无论跟任何人说了,其结果不过都是劝他退役。
包括她自己。
夏初眉头皱得更深了,“你至少应该告诉我!在你刚刚受伤的时候就应该告诉我!”
凌羽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多一个人知道,不过是增添无必要的烦扰,知道了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在当时的风口浪尖上,我走不得,我必须留下来,我做下的决定,有谁动摇的了吗?”
夏初望着他,抿了抿唇没有说道。
凌羽望着自己打上了夹板的手,神色平静而恬淡,“我不说,是因为没有必要。”
凌羽抬头望着她,“因为,我还没有放弃。”
树荫里的鸟儿们突然扑扇着翅膀飞了起来。
那个大大的画箱掉在了地上。
夏初一把拉住了他的衣口,神色有些危险的冷冷说道,“需要我给你提前给你立一个英雄冢每天三柱香供着吗?”
“你看看你自己现在都成什么样子!凌羽,你都已经这样了还想要继续下去?!”
凌羽任由着她拉着。
凌羽只睁着一双眼睛平静的望着她,“那一年,我妈也是这样,她跟我说,我把我一生中最好的时光浪费在了打游戏这种没有一丁点价值和意义的事上,很幼稚。幼稚,而且愚昧。”
“为什么要用你们的人生来评断我的人生是没有意义?我始终不明白。”
“谁给你们资格评断我的一切是没有意义的,嗯?”
凌羽的神色有些冷峻。
这个世上总是会有这样一种人,站在自以为是的角度用自己的人生观去妄议别人,大肆指责,谩骂。总是会潜意识的将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扣在别人的身上,但凡不同,不符合自己的认知,就极度的排斥,嘲讽,将异数视为魔鬼害兽一样的存在。
“我还能做很多事情,即使我不打比赛了,我也很能做很多事情。”
“等到有一天,战队里已经有人能够全然挑起这个主梁了,那个时候,我也没有留的必要了。”
夏初望着他,渐渐的松开了他的衣领。
夏初没有说话,只提着画箱沉默地走着,凌羽默默地跟了过去,瞧着夏初一脸阴沉的没有理他,就跟过去拉了拉她的衣摆。
“做什么?大街上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你不把我捡回去了吗?”
“我为什么要把你捡回去?”
“我没地方去了。”
“你没地方去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我现在是病人。”
“病人?”
夏初神色平淡的望了他一眼,“你刚才气势那么强悍一副要冲过来和我打架的样子,我只当是斗兽场那边刚放出了一头狮子。”
凌羽:“……”
夏初看着对方一脸委屈的表情,不由暗叹这人卖起萌来还真是一把好手。
夏初有些心软,伸手很是轻浅的放在了他打着夹板的手上,她叹了一口气说道,“爱惜一下你自己,凌羽。”
“为了那些爱你的人,不要让他们为你难过。”
☆、两小无猜意
这是凌羽第二次来到夏初的公寓。
之前的那一次是帮她把东西搬过去的时候来过一次。当初夏初刚去明和公司上班,说着这里离公司比较近,就从他那里搬了出去,凌羽没找到理由拒绝,只有应着一声帮她打点一下。
东西还维持在原来的样子。
连同门口鞋柜上放着的那盆两人一起挑的白色的桅子花还放在那里,花瓣叶脉上微沾着水珠。
“夏夏,你回来了?”刚刚看完书正在打理植株的白可探出个头来,“沐沐那会也跟着过去了,才刚回来不久,怎么样?凌……”
白可看到了夏初身边站着的人一时噤了声。
夏初微咳一声,“他现在没地方去了,我带他过来休息几天,希望你们别介意。”虽然这个公寓是她租下来的,但是毕竟白可和秦沐沐两个女生住在这里,冒然带个男的过来是挺不大好的。
白可倒没太在意,“倒不是,没事就好。”
白可望了一眼对方吊着的绷带,随即收回了视线,有些不大好意思的笑笑,“那个……你们晚上有什么想吃的吗?我正准备做晚饭。”
“随便什么都可以啦,可可你看着自己想吃什么就去买是了,我们都是蹭饭的食客。”
“谢谢,我都可以。”
凌羽换下了鞋子,对于这个温柔的而且还很会做饭的妹子,他确实挺有好感的。
白可点了点头,就往里室走去,先绕去了客房跟秦沐沐说了一声,然后再转到了厨房里。
夏初瞧他换着鞋子有些站不稳的样子,扶了他一把让他靠在了自己的身上,白了他一眼,“你还说我平衡感差,不说现在,以前你跟我们玩金鸡独立的时候连十秒钟都站不了。”
“我觉得我还是能站十秒钟的。”凌羽试图辩解了一下。
夏初懒得和他争辩。
夏初只是松开了扶着他的手,果然瞧着凌羽瞬间的往这边像不倒翁一样的倒了下来。
夏初眼疾手快的接住了他,好笑的望着对方,“怎么样?能站十秒的人。”
凌羽沉默了一会儿,这一倒整个人都挂在了她的怀里,也懒得动弹,只眯了眯眼睛,说道,“我只是肯定你不会放开我让我摔下去而以。”
夏初:“……”
夏初对于凌羽的口才也算是一次又一次的见识过了。
夏初推了他一把,让他像不倒翁一样的那另一边站稳了,随即将他丢进了沙发里窝着,这边的起住用物自然比不过凌羽那边,不过他也用着顺畅没太在意,给一块地方就真大大方方的窝了进去。
秦沐沐从房间里走了过来,显然白可已经跟她说了不少了。
凌羽窝在了沙发里抱着一杯热茶正半眯着眼睛,看上去似乎有些困的样子。
凌羽看见了秦沐沐,对于夏初认识的这几个朋友,他倒也有不少印象,便冲秦沐沐点了一下头,打了声招呼,“你好,冒昧打扰了。”
夏初站在旁边正准备说什么,秦沐沐皱着眉头望着他的手,“很严重?”
“还好。”
“你离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嗯,算是。在打下去只会拖累到大家,这几年的比赛我的操作空隙已经越来越大了。”
“你还会回去吗?”
“会。”
“打比赛?”
“不。”
凌羽摇了摇头,“我已经打不来比赛了。”
秦沐沐明白了过来,即使凌羽再回去也只是舍不得战队跑去当个战术指导或者教练,如同电媒上所说的,他……是真的已经退役了。
“那,阵师呢?”秦沐沐问道。
这是很多人关心的问题,站在一旁的夏初也有些担忧的望着他。
阵师对凌羽对战队甚至对镜之门整个联盟意味着什么,这是大家不言而喻的事情。
凌羽沉默了一会儿,神色平静的说道,“视调整后的战术再做决定,由其它人操作,或者——”
“直接砍掉。”
秦沐沐眼神猛地一缩。
秦沐沐怔怔地望着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凌羽将阵师的操作拔高到了巅峰,那是任何人都难以超越的神之境界。这种高度甚至这导致他的脱节,无论是跟团队赛的时候,还是现在——
没有人能够跟上他的速度,没有人能够接替他的荣耀。
在听到凌羽神色平静的吐出直接砍掉四个字的时候,夏初也怔住了。
秦沐沐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望着他的手,抿了抿唇,“你……休息一下,好好养伤。即使我只是粉丝,并不清楚战队的动作流程。但是我也知道,这些年,为了战队,你一定很辛苦。”
秦沐沐望着他,叫了一声,“凌副队。”
凌羽点了点头,表示他听到了对方给予他的称谓。
凌羽在联盟没少有过头衔,无论是黑粉还是敌手或者是铁粉还是战友,这些一堆或乱七八糟或风骚无比的称谓里,只有这一个头衔最入他的心底。
属于一往无前战队的,凌副队。
秦沐沐看了一下凌羽和夏初,只点了一下头就走开了,赶去厨房给白可姑娘打下手去。
夏初瞧了瞧凌羽的那张面瘫脸,“你真的准备砍掉阵师?”
凌羽说道,“阵师打团队赛的鸡胁其实特别的多,如果操作不好只会起到反效用,成为一个多余的累赘,那样还不如不要。”
夏初望着他,这个已经褪去了少年青涩的男人,即使少了少年的热血却依旧斗志未减。
“你真的不打比赛了吗?”
“你不是不让我打了吗?”
“别忽悠过去,之前路口子你还那么强势凶悍的说着什么你做下的决定谁都不能改变,就别在这里装小白兔了。”
“我没凶。”
“重点不在这里,别混过去!”
凌羽窝了进去,一副被媳妇凶的可怜兮兮样,“我真的没凶过你。”
“你跟我连架都打过,怎么没凶过?”
“那太小了啊。”
“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