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
“嗯，我谈的是一个服装厂的，需要画源，想着你之前不是有很我废稿吗，跟你谈一下价格。”
凌羽倒是没有想到这个姑娘这些天明明天天晚上都有在线跟他刷本聊天的，却这么快找到了新的门路，拉好了单子，“可以，你自己来挑吧，你想来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我都在这里的。”
“你还真是万年不挪窝的重症死宅。”
“这儿挺好的。”
凌羽窝进了转椅里，他抬头望着室设布置窗帘天花板和摆设。
算来，他在这里住了快十年了，在之前还是个简陋的工作室，里面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台电脑和一台噪音很大的风扇的时候。
他真的一点儿也不想离开这里啊……
*
“嗯，是的，他就是我之前说的白鬼线。”
“哈哈，别太欺负他了，这人性子横的很也傲的很，我磨了他半天他都没答应，也不知是怎么直接被凌羽挖过去了，啧，凌羽这小子眼光也真是有够毒的。”
“好了好了，多看顾着他吧，别让这小子宅死在他屋里，适时拖他去走走晒点太阳进行光合作用，别让他窝房里长了一堆阴暗的毒蘑菇。”
黎凡挂掉了电话。
林谨正坐在他的工作椅上调出了之前凌羽对战术士六人狩猎赛的录像。
方启站在他身后看了很久，表情看上去非常的紧张，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垂在两侧的手无意识的紧紧地握拳扣着掌心，他看着很仔细，但是整个人却又像根弦一根的紧崩着，仿佛稍微一用力就会神经就会断裂一般。
最后的结果是阵师赢了，那是凌羽在联盟赛事中从来没有过的——引爆九死门。
方启看完了后整个人有些萎靡不振但是却还是松了一口气。
黎凡皱着眉头推了他一下，“干什么呢，兔崽子，瞧着你刚才一副要犯神经的样。”
方启左右躲闪着，“我……我去给林队倒一杯水！”
黎凡白了他一眼，懒得管他，直接坐在了桌子上，“老林，你怎么看呢？”
林谨沉默着没有说话。
黎凡搭在电脑的屏幕上说道，“老白能被挖过去自然是在好不过的，指挥型人才一直都很欠缺的，啧啧，不过说来，我都有大三年，不，好像更久吧，都没有见过凌羽开九死门了，还真以为联盟里传他状态下滑呢，这小子，真是个怪物。”
林谨的神色有些不大好。
良久，林谨叹了一口气，他望着屏幕叹声的说道，“凌羽……确实已经打不了比赛了。”
黎凡有些不太相信自己耳朵，一脸疑惑的呆呆望着他。
“啪——”是玻璃杯摔碎的声音。
正端着水走过来的方启听到了林谨话后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方启僵在了原地，愣了几秒后大步走了过来，方启神色有些混乱的说道，“林队，为什么这么说啊！副队明明打赢了！他还是能开九死门的！你看，他的控场，他的意识，他的手速还在原来的样子上，他怎么——”
林谨望着他。
林谨的神色很淡，“凌羽最后引爆九死门是一种掩饰，因为九死门已经压制不了对方了，他打比赛这么多年，你们有谁见过在九死门下轮过一圈的人还有谁有活命的吗？更不说看过他引爆九死门了。”
九死门下，无一生门。
在操作者手速最巅峰的时期，一道九死门打出了一个人巅峰下的极限的手速，铺下的九道传送阵，阵阵相环，步步相扣，囊括整个战场，那是经过他精心计算下的排布，绝无生机。
那是联盟里的一个犹如神话一般的传说。
但是在这一天，哪怕是这个犹如神技的九死门，也已经开始出现了罅口。
黎凡搓了搓脸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黎凡叹了一口气，强撑着挤出一个苦笑，“讲真的，我一直把这小子当成联盟里的首号怪物来看，都说电竞这一块的时限非常短，但是放在他身上……我曾一直以为，他会屹立不倒保持着他的神话。真到了这一天……”
黎凡望着屏幕，“我一想到有一天他会退役……真特么比那一年我自己退役还要来的难受。”
*
“啊，谢谢。”
夏初接过了小L递过来的湿纸巾擦了擦满头的汗，T市的夏天已经完全开启一烧烤模式，人走进去完全就一搁架子上的烤肉一般，火辣辣的太阳晒在皮肤上甚至有些疼。
小L一手握着一个冰淇淋，忍不住说道，“夏姐姐，这大热天的你还是别四处跑了吧，很容易中暑的，电视新闻不都说了吗，外边地面早上打个鸡蛋下去下午都管熟的。”
“哪来这么严重的。”夏初拿起了桌上的水喝了几口，忍不住笑着说道。
“都晒红了呢！我瞧着都怪心疼的，凌哥就这么虐待你让你大夏天的往外跑啊！这种男票就应该休了他！夏姐姐你要是嫌我小，战队里还有不少比凌哥靠谱的哥们，我给你推荐个？”
夏初忍俊不禁的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谢谢，不然回头给我列个清单出来，我挑几个合眼的选进后宫里备着，你瞧着怎样呢？”
小L任由她揉了揉，有点不好意思的伸手用冰淇淋挡住了脸，探出只眼睛，“夏姐姐，你这样揉我的头发，万一长不高了，我就赖着你了，妹子们都喜欢长得高的，我连凌哥半个头都还没到呢！”
夏初笑眯眯的说道，“你凌哥小时候都还没我高呢，你才这么大还有得长的。”
“真的真的真的？”
“当然，夏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呢？”
小L望着对方笑眯眯的表情，心里也不知道到底是信还是不信。
小L瞧着对方的温度差不多降了下去似乎正准备离开，就站了起来，将冰淇淋递了过去，“夏姐姐，你的冰淇淋，你是要去找凌哥吗？”
“嗯，有点事。谢谢你的冰淇淋呢。”夏初接过了他的冰淇淋笑着说道。
“什么事啊？”
“唔……商量商量……”
夏初的表情有些玩味，笑嘻嘻的说道，“怎样把他卖了。”
夏初来到凌羽的房前时已经是下午。
昨天推了一个晚上的副本，不过想着第二天还有事要做，就睡得比较早，凌羽虽然答应早些睡，不过对于这种死宅来说的＇早＇，跟普通人来说有时不在一个层次上。
夏初直接用钥匙打开了凌羽的公寓。
客厅外没人，夏初倒是觉得奇怪，凌羽虽然作息有些混乱，但是每天必然会习惯性在中午到下午的时间窝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看设计图，看到睡觉为止。
夏初意思意思敲了一下主室的门随即就直接推开了，“凌羽啊，我有事跟你说，你……”
夏初顿住了。
夏初轻咳了一声默默地关上了主室的门。
凌羽：“……”
凌羽有些僵硬的握着擦头发的毛巾望着门口，主室的门已经关上了。
他刚刚午睡醒来不久，睡得脑子有些混沌不太清醒，就干脆去洗了个澡顺带洗了个头发，不同于之前有异性在公寓里的时候，他会注意一下穿一件浴袍从头遮到底……
凌羽只在腰间意思意思裹一件长浴巾遮一下就直接光着上身坐在床上擦着头发。
☆、人没画值钱
夏初关上主室门的时候就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后悔之意。
这行为简直也太小姑娘了。
夏初忍不住默默地鄙夷了一番自己，又不是没见过，整成这样娇羞状的是闹哪样？大夏天的篮球场上一群男的扔了上衣继续和个球厮缠纠结不清挥汗如雨的景象，从小学到中学到大学不是多了去了吗？
这货昨天胆儿肥的调侃她，真当她不敢扒他么？
夏初手正握着主室的门把还没有松开，脑子快速的转了一圈，脑子一热就干脆再推开了门。
夏初：“……”
凌羽解开了腰间绑着的宽大的浴巾只穿着一件黑色内裤，顺手捞了一件睡袍正准备套身上，没料到门竟然会在次打开，凌羽转过了头望了过去，对上对方强撑着调侃却又一副窘迫的神色。
凌羽：“……”
凌羽微微眯了眯眼睛望着对方，刚才他正在擦着头发，顺手就把眼镜放在了床头柜边，然而即使没有眼镜他的这番神色看上去却还是有些危险。
凌羽的度数并不高，平常即使不用眼镜也看得清楚，只是他的作业比较细致，戴久了也习惯了。
凌羽瞧出了对方正举棋不定，一脸不知道到底是要关上还是继续看下去的纠结表情。
凌羽捞着浴袍也不急着穿，只是打量了对方一眼，干脆转过头来大大方方的给对方看个够，神色一片微妙的说道，“如果你想看的话，可以进来，我并不介意的。”
夏初：“……”
夏初终究比不上凌羽脸皮厚没节操，撑着一副淡定的神色严肃的说道，“哥们，身材还不错。”
“嗯，谢谢夸奖。”凌羽丝毫不漏的接过了对方的夸奖。
“……”
这人能要点脸吗？
夏初无言的腹诽着，凌羽瞧着瘦瘦卡卡跟个竹竿似的，但是骨架生得到确实不错，天生的衣架子，尤其是常年宅在屋子里几乎没怎么晒太阳，愣是比她一个妹子还生的白。
“有点冷，我能先穿件薄的你在看吗？”凌羽突然说道。空调室内不比室外，即使室外艳照高照热成狗的，但是这没穿着衣服呆在空调房里他还真觉得有些冷。
“去你大爷的，谁要看你这一堆排骨，横竖还没有菜市场的猪肉顺眼！”夏初没好气的摔上门。
唔……这是恼羞成怒了？
凌羽微微眯着眼睛思考着，顺手摸上了眼镜戴上，抄起了旁边的睡袍直接套到了身上，打了一个结，扎紧，继续裹的严严实实的。
夏初再次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十分钟后，有了之前两次的境遇，她在门外愣是敲了三五分钟。
“进来。”凌羽说道。
“你衣服穿好了吗？”
“这么久的时间衣服都够做好了。”
夏初迟疑的拉下了门把，稍微打开了一条缝，瞧着椅子里穿着一件深蓝色睡袍的人正转过来望着她，夏初拉开了门缝走了进来。
凌羽发现就那会的时间，这个姑娘已经冲了一个澡，正穿着一件鹅黄色的小熊维尼睡衣。
夏初瞪了他一眼，“我说，这大白天的你什么没穿的准备往变态暴露狂发展吗？”
凌羽一脸面瘫神色淡淡的澄清道，“我是在我自己的房间里，刚刚洗完澡，而且我有穿衣服。”
凌羽觉得真不至于要求他在自己房间洗个澡都要穿得整整齐齐吧。
战队初成立的时候，条件差的很，床铺都是上下铺挤挤睡形式，训练营就只有一架嗡嗡响的风扇摇头吹着，那个时候光着膀子训练的男人多海里去了。
夏初瞪着他。
凌羽瞧着对方穿着一身明亮暖融融的小熊维尼睡衣，这一瞪不仅半点气势都没有，反而生着一抹秋波剪水的羞色，凌羽心里一软，说道，“你要是觉得搁应有点不自在，以后洗完澡我会穿整齐了在出来，我并不知道你今天就要过来。”
夏初见对方这样一说不由得轻咳了一下神色反而有些尴尬，“没……你说的也是，毕竟是在你自己房里，我就是觉得……挺意外的，这一推开门，简直就像打开新世界似的。”
凌羽的骨架生得非常的好，常年没晒太阳皮肤非常的白，刚刚洗完澡瞧得更是覆着一层水气。本来一张经年面瘫的脸沾着热水熏过后未褪的红色，搭配着他坐着的那张铺着白色被子的床单，莫色生了一种旖旎诱惑的感觉。
夏初认识了凌羽二十年了，第一次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份迷之性感。
夏初忍不住轻咳着，避免自己不要在胡思乱想，随手抄了一个桌子边的椅子坐在了他的旁边，将手里的文件递给他。
夏初正色说道，“你先看一看合同，在此前我有找你的小师妹七弦了解了一下你们这边的行情，我大至估算了一下，你这样的身价我砸锅卖铁也只开得了一个月，加上其它运营最多也只签得了你半个月，你瞧着友情价签给我半个月怎么样？”
凌羽接过了文件随手翻了几页，正式的倒是让他觉得有些意外，尤其是在他看到比额9：1的时。
凌羽算来也签过不少合同单了，但是都是单画作品约，对于经年接手国际美术画展的人来说，没有多少的画室给他开得起长期价格，原先听夏初问他要画源想走服装这一块，只以为对方会过来扫一堆闲作过去，没想到夏初竟然整出这样一份正式的合同给了他。
并且一开口签的不是他的画而是他的人。
凌羽还没签过自然人卖身条约，因为这类东西束缚的太多，不比单作品约来的随意。
凌羽微微敲了一下合同，“9：1？”
就是他签过的那么多合同，很多公司为了跟他约稿将条件开得非常的优沃，但是也没有像夏初这样直接折成9：1的。这个姑娘平常经常喜欢占他点小便宜，没理由会这么退缩。
夏初点了点头老实的说道，“我现在只能整得起工作室，没什么名气，服装厂那边都是谈了很久才谈下的，想要签你这样的大牌又没多少钱，就只有这样了。开始嘛，赚的是少了点，我预算了一下，想要回本最少起码要大半年，还要保证不出意外，起头只能以你的名气做大生意，所以你占头润，我就只挣点跑腿的费用就行了。”
这份合同对于凌羽来说签下来确实百利无一害，上面甚至没有明确要求需要几份新稿，夏初这样写明显是清楚了他们这一块的行情，而将决定权交给了他，签下这个合同于他而言只是之前画的那些闲作废稿有人来整理一番，对方跑前跑后，他只要坐在这里收钱就行了。
凌羽清楚夏初的性格，知道这合同上不会有什么陷阱。
但是……
这合同对于他来说好的让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凌羽翻到了合同的最后一页，“我记得之前问你借钱，你的利息都是四倍翻带四舍五入的。”
夏初无语的望了他一眼，“你要我把利息还给你吗？”
凌羽摇头，“不是，我只是觉得……利息翻四倍带四舍五入的人给我这样一份9：1高利润的合同，让我觉得非常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