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嗯,下面不知道还碰到谁,现在天不早了,大家辛苦些,边赶路边进食吧。”
不到一个时辰,我们已赶回了后营。
远远一看,还好,营寨正常,我的飞字帅旗仍然静静地飘摇在风中,似乎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我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公孙箭引数十骑在前开路,行至离大营里许时,忽然停马,大喝一声:“大家站住。”
他声音极响,前后左右全都听见了。这近二百名骑士全是他本部人马,对他素来信服,当下前军急忙都把马勒住,中后军队伍只轻微地骚动一下,便都停了下来。
我扬声道:“公孙兄,怎么了?”让淳于铸控住全军,自己催马上前。
公孙箭命随行士卒严密戒备。见我上来,指指营寨,道:“飞帅,你看我军营房,旗帜不展,金鼓未闻,寨门前居然没有一个守护士卒,岂非古怪?”
我的后营左依山,右傍水,处于一个天然隘口位置,所处的地势比周围都要略高。我仔细瞧了瞧,果然发现问题,真是奇怪,怎么这么静啊?死气沉沉的,几乎可以说是鸦雀无声,跟都睡着了似的。
现在军营里还有四百多虎豹骑将士和两千多民伕,就算虎豹骑训练有素,严守军纪,那些民伕也不可能这么老实。
我轻内息,四下倾听观望,没发觉别的什么,但心里悬乎乎的,总觉得气氛不是很对。
难道徐庶他们真的出了问题,让敌人给包了馅子,然后敌人设下埋伏,专门等我们回来?
“我过去看看。”公孙箭一撒疆绳,便要前行。
我急忙拦住:“让别的人先去吧。”万一中伏,你不是白白牺牲?
公孙箭摇摇头:“临阵先行,撤军断后。是末将的战场原则,现在我为先锋,自不能让他人替我冒险。飞帅,您是一军主将,请退回中军指挥。”说罢,摘下九环大刀,率十余骑缓步而行。
我知他说得有,拨马回转中军,命令左右:“菱形阵,弓箭准备。”
自八月底返回许都,我闲暇日多,只得研兵书阵法,以遣无聊。中间到不懂的地方,就偷偷去问池早。他一得意,便口沫横飞,胡说一通,虽说多半远远跑题,但也能使我收之桑榆,近两个月来进步明显,对阵法的解已非官渡时那么无知。然后我就拿我和公孙箭、赵玉的本部军演烈瘴迥辏ā⑶狗ǘ即蠹そ烧庑宰樱幢却忧叭趿艘淮蟀耄翟诹钗沂?
“好哥哥啊,我要你出来,就是你能帮我,管管她。”
上淮子徒怒气冲冲,冷冷一声:“你要我去黑山军当副帅,就是为了帮你管女人么?虽然我们是好兄弟,可这种事,你自己都这么没男子气,我一个外人,更没办法帮你!”暗暗打定了主意,决不掺杂进这尴尬的地方,连妹妹也不许去。
正在这时,手下飞马来报:“曹军以燃火之粮车为掩护,冲出南门,向我军阵地冲击,遭到我军弓弩痛击,死伤半数,余下的也被霍头领几乎歼灭殆尽,只有十多骑奋力杀出,穿林西逸而去。”
当他滚鞍下马时,上淮子徒已站起来,巨大的身躯遮住张燕,待他说完,张燕也擦拭修完毕,稳稳站起身,威严地问道:“怎么有漏网的?”
那探子道:“他们躲在最后,使用的粮车上堆得又高又密,十石蹶张也难以射透,而且他们人披重甲,马挂皮甲,趁我军更换箭簇时突然从后面冲出来,我们都没防备。”
张燕怒道:“混蛋,都他妈一群废物!老子一儿不在,就出这么大漏子。阿飞一定在里面,快给我去追。”
探子道:“霍、柳二头领已率一军追击下去。”
张燕喝道:“全军出击,一个都别放跑了。”
上淮子徒担心他心急失措,问道:“那曹营之中,可还有敌军?”
探子道:“曹军人马冲出不久,敌营就开始燃烧,现在火势已大。”
上淮子徒和张燕急转头看去,果然如此,曹军大营火光冲天,烟雾弥漫。
二人暗暗心惊,敌人这是破釜沉舟,宁死不降。
张燕大为心痛:“我的粮食,我的粮食啊!”
上淮子徒心:“谁让你和真髓去偷窥敌军虚实,不让常林开城犒军,还任凭真髓卖弄手段,把人家的大将给射了一箭,弄到最后不得不赔礼道歉,出尽血本。”心知不能在这问题上纠缠,越说张燕越恨真髓,急道:“咱们先去追赶敌人败军要紧。”
张燕醒悟,传令道:“全军追击,一定要活擒阿飞!”
上淮子徒纠正道:“不,阿飞只要死的,不要活的。”
张燕诧异地侧头看他,上淮子徒脸上现出一个冷酷的神色。
张燕忽然领了他的意思,对那发呆的探子道:“没听到上淮大头领的话么,就这么传令下去。”
那探子急忙连声应诺,飞骑而去。
张燕喜道:“大哥,你愿意出来助我了?”
上淮子徒摇摇头:“且看黄天是否愿意助你,这一次能不能杀了阿飞再说罢!”
张燕道:“如今真军师已布下天罗地网,不论阿飞怎么逃,都逃不了的。”
上淮子徒冷冷笑了笑,道:“是么?那黄天可真是不开眼啊!”
第二部许都风云第七章安陵血战
“刘纲、刘目,护住了池先生。淳于铸左侧插上,公孙箭,先射杀敌军最前面的那个掌旗官。”
众人齐声低应一声,自去行动。
刘纲、刘目等八名卫士,各执兵器,围住了我和池早。淳于铸骂一声:“杀你!”引二百骑军突击过去。公孙箭不敢怠慢,取出大弓巨箭,瞪着血红的眼睛,斥喝一声,一箭飞去,敌军一阵哗然,冲在最前面的那杆大旗已缓缓堕地。
他的声音,也已完全嘶哑了。
我摸摸自己的咽喉,感觉几乎快要冒出三味真火来。
已经大半天都没喝水了。
顺手摸摸行军水囊,瘪瘪的。取下来摇了摇,还有最后一口。
徐庶的举止依然是那么从容,流彩剑轻轻一指:“破军阵第一变化,杀。”
身后二百多虎豹骑兵发一声喊,在公孙箭的率领下,列阵冲杀出去。
我把水囊递给徐庶,他扫我一眼,也不客气,接过来一口喝干。
对方如清晨那拨敌军一样,在意料之外的我军两路快速强压之下,抵挡一阵后便很快支持不住,往西败退了下去。公孙箭和淳于铸正要挥军追击一阵,徐庶示意收兵的锣声却响了。
虎豹骑出击快,回军也很快。淳于铸半道上遇上公孙箭,不觉叹口气。公孙箭哑着嗓子道:“淳于兄弟别遗憾,徐先生必有要我们撤退的由。”
淳于铸舔舔干裂的嘴唇,拿手遮搭在额前,挡一下晃眼的太阳光,嘿了一声。
这三天两夜以来,徐庶令他俩各引一军,协同作战,击退了好几次敌军的偷袭和进攻。公孙箭感激他在美龙口不顾生死,和飞帅联手救助自己之情,时时帮助指点他领导之道。淳于铸很好,长进极快,指挥越来越得心应手,反过来又刺激了公孙箭的教热情。残酷的环境是友情的温床,经过这种联手配合,二人感情日进。
回到中军,徐庶神色严峻道:“刚刚得到消息,前方离我们只有四十里的尉县双泊河地带,黄巾主力三千余人,已列阵相待,敌军主要将领,如张燕、上淮子徒兄妹等都在军中。”
大家早有准备,听到这种消息倒没现出什么意外的表情,池早还能勉强凑个恶趣:“跑了这么久,离我们还这么远啊!”
公孙箭道:“关键是后面赵氏姐弟的两千人,一直穷追不舍,却又不即不离,转了这么多圈都没甩脱掉,实在太难受了。”
徐庶道:“我们已前后无路。要回许都,只能通过双泊河。”
池早道:“过了双泊河,就能回许都了么?”
徐庶道:“再往正南行1多里,就是许昌。”
池早道:“那……再绕绕呢?”
徐庶摇头,道:“我们已经不能再绕了。”
池早道:“为什么不能再绕,我们这两天北转东绕,已经把敌人都转昏了,连我们自己恐怕都快绕昏了。再费点气力多绕他几百里路,不就闪过他们的主力,逃之夭夭了么?”说着,不禁得意起来,觉得自己多流汗少流血的战术真是绝妙之极。看看诸将,却都是寒着脸看他,道:“怎么了,难道我这方法不好么?”
徐庶道:“是,当然很好。嗯,池兄你渴不渴啊?”
池早勉强咽口唾沫,道:“今天连打了两仗,看得我眼花缭乱,都忘了这事。你一说我起来,我好像很久没喝水了。”伸手去摸自己的水囊。
徐庶道:“池兄的水似乎早喝光了,早晨还喝光了我的。”
池早哦一声,似乎很诧异。翻着眼左右搜,发现周围将领马鞍后的水囊都是瘪的,便转头去看身后卫士,也没有什么收获。不禁愕然:“我们断水了?”
徐庶叹道:“其实断水倒不是太大的问题,这附近总能找得到水源。最可虑的是我们随身带的干粮,最多只够支撑到明天中午。而且这两天老是受到黄巾的骚扰,大家都没有能睡一个好觉,精力再好,也到强弩之末了。”看看公孙箭和淳于铸,俩人双眼都是红丝成群,霞涌瞳仁。
我点点头。我自己就深有体,虽然我内功在这些人里可能是最好的,行军中途也不断利用空隙内视运息调,还能保持稳定状态,但也感到精神大不如平日。公孙箭他们还要时时保持警惕,不停地和攻上来的敌人周旋,状态就更不行了。幸好徐庶早有准备,把虎豹骑分为两军,轮流休息,不然这儿大家估计都躺下了。
众人眼睛都集中在徐庶身上,淳于铸道:“既然躲不过,那就硬冲好了。过了最后这一坎,咱们就安全了。就算过不去,杀一个赚一个,也比这么被拖死缠死了强。”
池早瞪他一眼:“年纪轻轻的,怎么尽着寻死了。徐兄,我们这伙人都听你的,怎么办才能跑出去,你就说吧。”
徐庶看看我,沉吟许久,道:“刚才池兄说到绕道而行,倒醒了我。从此继续东行二十里,有一地名为南席,附近有河名贾陆,西、南、北三面为嵩山余脉的陉山等环抱的高亢平原区,那里地势平坦,水草茂盛,利于我军休。我即使要和敌军决战,也不能任由他们选择决战地点。我们先补充一些饮水,然后就去那里,休息半日,等候他们。”
公孙箭道:“飞帅说过,我要战,便作战!徐先生的主意好,到时候人和马都吃饱喝足休息好了,黄巾虽众,也未必就能拦得住咱们。”
淳于铸和池早一齐叫好,淳于铸是赞公孙大哥以我为主的堂堂气派,池早却着“也未必就能拦得住咱们”这句妙语。
然后大家的眼光,都集中到我身上。
我疑惑地看看徐庶,徐庶却不看我。
我最终点点头。
徐庶传令下去,全军直趋南席。
一路上,徐庶和我并马而行,默不作声。
最后我实在忍耐不住,道:“徐兄,你真打算在南席与敌人决战?”
徐庶点点头,又摇摇头,低声道:“飞兄还在恼我陷蔡、朱二将于死地的做法吗?”
我也点点头,然后摇摇头。
徐庶笑了,然后一,觉得奇怪,看着我眨了几下眼。
自徐庶两天坦然把他借蔡阳、朱赞之军抵挡十石蹶张,引开黑山黄巾的后方狙击部队的计划告诉我之后,这两日,我已经很少和他说话了。
我不是傻瓜,也不是要和蔡阳、朱赞这种人讲什么义气,徐庶这么做,我其实比公孙箭更能解他的苦衷。如此一箭双雕之计,我是拍双手称赞的。
我只是不喜欢他做这种事之前不把实情全部告诉我。
这是我最不能忍受的。
我不希望这种明显我得到巨大好处的事情让我的朋友去独自承担恶名,而我则可以不知情不怪的恶心辩解去搪塞世人。
当然,我更不希望别人把我当傻瓜一样摆弄。
不管他是谁。
徐庶察觉到我的不悦,但在这非常紧张的局势中,他身担一军主将重任,需要他做的事有很多,所以也只能任由我生气而不多做解释。
现在,也许我们俩都觉得是该澄清误,解决矛盾的时候了。
我道:“我是恼你,但不是这个由。”
我把自己的法都倒了给他。
听完,徐庶吁了口气,道:“我知错了。”然后他极快地说:“南席附近有一山隘,名为安陵,过了安陵,东南而下,穿越南阳数百里盆地,便是新野的长陵集,赵累的家就在那里。”
我吃了一惊:“那不是已经到刘表的地头了?”
徐庶道:“正是。这就是我告诉飞兄,我为什么要在南席停留的第二个原因。”
他看看我,道:“这次幸好我没打算瞒住飞兄,不然飞兄恐怕要不肯再认我做朋友了吧?”
我忽然明白过来:“你是希望……希望我借此机南下?”
徐庶道:“是的。我默查形势,这次敌人的计划真是处处在我们前面,无论我们采用什么办法,返回许昌的机都实在是极其渺茫微小。所以刚才我忽然动念,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走樊城,趋襄阳,奔江陵,过长江,直入长沙。这是敌人唯一可能不到的地方。”
我盯着他,本来还算清醒的头脑不觉混乱,这可也是我没到的方案。
徐庶道:“本来我看飞兄精力还佳,附近也都熟悉,还劝飞兄独自先多行十余里,渡贾陆河然后再折而向南,我们在新野合。”
我道:“这绝对不可以。”这附近的地形环境,都是我按张凤的情报告诉他的,所以他以为我特别熟悉这里的地。其实我根本就没来过,看看地图什么的都还头头是道,真要一个人走起来,别说去新野,以我这种半路痴的本事,路上万一找不着个问道的人,走不多久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徐庶道:“我也知飞兄义气,所以就没说。不过这次决战,凶险无比,飞兄一切先顾自己,千万不可像在美龙口那样,意气用事,因小失大。勿忘四郡百万父老乡亲,还等着你去解围救护呢!”
这帽子扣大了。我苦笑一声,谁救护谁啊?但心中明白他的好意,所以点点头。
“徐兄注意,危险时跟在我马后,方便保护我。”
徐庶也点点头,心:“还我一招。”看看天,道:“秋天的下午,日光竟也如此刺目。”
南席。
安陵隘。
黄巾军军阵齐,列于隘口之下。
中军一杆“赵”字帅旗,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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