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游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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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游侠传- 第3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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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名曲。

晁中自恃一年来功力大进,对《白头吟》又极熟悉,当下凝神运气,与他琴声相抗,心中信心十足,居然并不出声干扰。

琅琅琴声中,司马吟笑道:“这一年我又悟到一些新玩艺,不敢隐技自珍,请各位赐正。”右手五指疾奏,口中忽狂歌道:“秋风萧萧愁杀人!出亦愁,入亦愁,座中何人,谁不怀忧?令我白头!胡地多飚风,树木何修修。离家日趋远,衣带日趋缓。心思不能言,肠中车轮转。”

他只唱了两句,薛黯和韩娥已变了脸色,急运功凝守心神。晁中心头一震,了起来:“八月初九与他相见,他奏琴三次,也同时吟唱了三首歌。我还道他是狂士风流,原来是他另练的一门奇功。”

四人比琴,并不禁止以内力相攻,守方或吟或啸,或歌或舞更顺其自然,任由施为。但几年来从无攻击方忽伴以歌声增加威力。司马吟唱的这首《古歌》,表达的是远方的游子思念亲人的痛苦心情,凄凉的诗句被他唱得舒卷自如,狂气多于悲声,恰和凌厉的琴声配合,形成强大的压力,挤着,推着,涌入晁中的耳中。

薛黯和韩娥暗暗赞叹司马吟的才气,这路琴歌合一,实为武异天开之作。二人一面凝神守御,一面仔细聆听,随时以本身所与之印证参照。

晁中身处漩涡中心,渐觉吃力。这时司马吟的《古歌》第一遍唱完,中间一顿。晁中觅此良机,立刻伸手去摸背囊,准备以自己所新悟琴道与他印证比较。他和韩娥薛黯司马吟三人不同,几年来每次比武较技,他不喜欢吟啸歌舞,抵挡不住时便取琴而奏,扰乱对方。

手刚触到布囊,忽然又是一震,醒起神农琴已被司马吟带走,自己哪里还有琴呢?

司马吟《古歌》再起,变化剧增。他初唱《古歌》,虽然打得晁中措手不及,但他对其中的窍要也不是完全掌握。此刻信心树立,技巧更加娴熟,内力激荡于琴歌之中,大有居高临下,势在必夺的气势。

晁中见司马吟一脸得意洋洋的样子,心中愈愈怒。他本已支持不住,这一发怒分心,更是难敌。又过片刻,蓦地里大叫一声,口中鲜血狂喷,向后便倒。

韩娥惊叫一声:“晁哥,你怎么了?”晃身飞来,抢着扶住他身子,左手按前心,右手贴后背,同时输入一股内力,助他调息疗治。

司马吟轻叹一声,脸色如月色般惨白。他这一路琴歌疾攻,内力消耗甚大。但最令他伤心的,还是韩娥这等毫不掩饰地对晁中的关心。

忽听薛黯厉声道:“什么人?”

远处有人“噫”一声,道:“老夫张晋。阁下耳目好灵,莫非是琴痴薛别驾么?”

薛黯一惊,来人竟是曹操身边第一高手傲棍张晋。他冷冷道:“四大琴王聚雁门山,今夜恕不接见外人,前辈请回罢!”

张晋道:“难得此等良机,四位何必拒人千里?”他来得好快,初时尚在半腰,一应一答间竟已将至山巅。

晁中沉声道:“他是来找我的。”挣扎欲起。韩娥忙扶住他,道:“晁哥,你刚吐了血,千万不要乱动。放着小妹和薛大哥在,莫说一个棍王,便再加上刀王、枪王,武林三王齐至,也决不能伤你毫发。”说着,狠狠瞪了司马吟一眼,取过晁中背囊给他当枕头,让他躺好,扬声向薛黯道:“薛大哥。”

薛黯取过身边四尺号钟琴,放置膝上,一弦,左手轻按,右手洒洒而奏,琴声清越脱俗,令人心旷神怡,浮联翩,乃是一曲《水仙操》。

他的琴艺在四琴王中出类拔萃,此刻虽似随手弹奏,但七弦轻动,不着意间,已将明里暗里,躺卧立坐的一众高手的心弦一齐打动。

只听他琴韵中奏着:

“只有这里的天地啊,流水滚滚,

小船已消逝了啊,乐仙还不见回程,

我的情感多么真挚啊,因临蓬莱山,

弹一首愉悦的曲子啊,乐仙你可喜欢?”

韩娥细品琴中真情,心中感动,知他为了自己,答应照顾晁中。薛黯从不轻诺,一旦答应,便全力完成诺言。

山口出现一位老者,月光下但见白发银须,紫衣金棍,气度雍然,慢慢而至。只听他道:“适才一首古歌,现在一曲水仙,令老夫大开眼界,通体畅快。薛别驾、司马世兄真不愧是武林后起之秀中的双璧。”

司马吟冷冷道:“四大琴王,各有所长。此人所共知之事。张先生信口雌黄,肆意挑拨,是何居心?哼,今天下大乱,人人都道世风堕落,不敬先贤。我现在方知,那并非后生无礼,而是前辈失德。”

那老者正是张晋。他号称“傲棍”,三十年来纵横驰骋,隐然有中原第一高手之谓,手下实有超人的艺业。但四大琴王均是一流好手,单打独斗,他自是不惧。若是群殴,却难以抵挡。因此上得上来,便捧了薛黯、司马吟几句,以博二人好感。哪料司马吟伤心人别有怀抱,正一肚子怨气,他口才又好,一番痛斥,倒变成了他蓄意离间四人了。

张晋见薛黯、韩娥神情中大有怀疑之色,他人老成精,心中虽恼,脸上却反而露出笑容,仰天打个哈哈,道:“司马兄所言甚是。四大琴王各怀绝技,三聚玉柱峰,难分伯仲。老夫虽久慕清名,却知武林规矩,从未敢私去观窥。今日若非晁世兄赴胡在即,老夫惟恐他日难再耳闻目睹四杰相聚盛,也不冒昧而来,不速之客,还望勿怪。”

他这么一说,薛、韩顿时无言。嵩山玉柱峰本属曹氏辖境,他身为有数的前辈人物,又是曹操的卫士首领,若硬要上峰观摩,原也难以相拒,至少这三次聚不那般顺利。最厉害的是他出晁中将深入大漠一事,薛黯、韩娥都觉得这才是头等大事。与之相比,张晋来访,反而无甚紧要。

司马吟却知晁中心事。他本是多情之人,见到晁中这等不忘旧日情意,力拒绝色佳人的痴心种子,一意要成其好事,同时也去了自己最强的情敌,一举两得,却是毫不松懈。张晋之言虽情兼通,他略略一,顿有答词,冷笑一声,道:“张先生终于说出心里话了。你确实怕晁兄远赴胡地,却不是怕没有眼福见我四人再次聚,而是惟恐抓不住晁兄,找不回神农琴,难向主子交代罢?”

他一语道破张晋此来目的,薛、韩二人遽然一醒,薛黯心:“不错,我主上袁绍公与曹操势成水火,马上就要发兵攻打许昌。这张晋身为曹营重将,不避斧钺,深入我袁氏腹地,必非为求观摩我四人比琴较技。难道晁兄当真取到了神农琴?他为何携琴远行胡人之地?适才却又不用?”韩娥向司马吟看了一眼,心:“你打伤晁哥,这儿却来混充好人。”司马吟见她这一眼大现柔和,心下大喜。转念一,顿又泄气,心:“日后她若得知晁中赴胡真情,定然迁怒于我。”暗自盘算如何让晁中不把真相告诉她。但这样的话,韩娥却又不对晁中死心,当真令人左右为难。

张晋闷哼一声,看看地形,心:“薛黯距离稍远,只要他稍一迟疑,我便可逼退韩娥,擒住晁中,掌握住主动权。”他心中最忌惮的是薛黯,韩娥剑术虽好,料她一个女流,又有多大本领?至于司马吟,他一眼就看出他内力严重不足,一时三刻内不宜动手。就算动手,以他现在情况,也不足为惧。

司马吟见他目光睃巡,猜到他心思,大声道:“怎么?大名鼎鼎,威震天下的张棍王,要乘人之危,偷袭暗算么?”

张晋又被他揭破筹划,勃然大怒,迈步向他走去,口中喝道:“司马吟,老夫来领教你的琴歌神功。”

司马吟见他逼近,仰天大笑,胸腹要害尽数凸显,全然不加防备,心:“能死在娥妹面前,那不是很好的事吗?”斜目看去,只见韩娥紧紧盯着张晋,却并无一分阻止他之意,更是心如死灰,到:“她只关心是否伤害到晁中,别人要来杀我,她自是全然不需。”

薛黯心中震怒,道:“果然不错。你身为前辈,竟然去欺负一个没有反抗之力的后辈,人品之劣,可而知。”虎目一眨,右手中指叮的在第四根琴弦上一弹,冷冷道:“张先生,这一阵由在下领教。”他在袁军中官居冀州别驾,权位甚高。但他此刻向张晋挑战,却是武林琴王的身份。是以自称“在下”。他久已不与江湖中人结交,与晁中等人相见也都你我称呼。这“在下”二字出口十分艰涩古怪。

张晋脚步一停,忽听背后有人冷声道:“这一阵归我。”一道寒风,袭向后心。

张晋听得风声有异,左脚斜前急跨一大步,右脚陡地向后撑出,同时右手中齐眉金棍向那寒风一点。

他听了那人口音,觉得很熟悉,心有所感,施出巡山棍中的“虎隐深山”,以攻为守,应付已颇为得宜。谁知“嗤”一声轻响,两声闷哼,张晋以棍拄地,身后那人身子倒飞出去,空中一个倒翻,轻巧落地。他一身灰衣,身形枯瘦,手中一口寒光闪闪的尺许短刀。

“当啷”一声,一物落地,金光闪耀,却是半截金棍。再看张晋手中之棍,已只剩齐腰高的大半截,齐眉金棍变成了齐腰拐杖。

薛黯轻轻摇头。韩娥惊道:“你是谁?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那人轻咳数声,左手在前胸揉了一揉,阴声道:“张兄好虎尾脚!兄弟佩服!”

张晋右手拄棍,缓缓转过身,淡然道:“我道何人这么无耻,原来是郭兄。张某倒真没到。”

韩娥骤然起一人,惊讶道:“你……你是刀王郭南!你怎么在这儿的?”

司马吟脸色铁青,冷冷道:“真真怪极,郭刀王暗算张棍王!而郭刀王从薛兄座下的巨石中钻了出来,更让人打破了头也不到。”

郭南阴阴笑道:“薛先生早跟他讲,由‘在下’请教!老夫就在他下面,如此出手,岂能说是暗算?”

司马吟怒极反笑,道:“哈哈,原来如此一个‘在下’。薛兄,你平素寡言少语,我倒不知道你竟然这么说话。”

郭南短刀竖起,刀尖向下。过了一儿,刀尖上滴下两滴血珠。他森然道:“这老贼昔日暗害了我李风大哥,抢走他宝鞭。今日我便是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

四大琴王均是一凛。晁中吐血后身子困乏,软软的不愿动弹,一直闭目不语,寻思脱身之策。听到此处,突然撑起上身,道:“郭前辈,你说他……他害死了谁?”

韩娥忙抱住他,道:“晁哥,你别激动。这人卑鄙无耻,他的话作不得数。”

郭南怒道:“小丫头胡言乱语。我郭南生平从不妄言。十五年前黄巾起事,我、李大哥、赵松、还有这老贼,四人俱在军中,称为军中四杰。后来大贤良师天公将军张角病故,黄巾瓦解,这老贼便乘机害死李大哥,投降了曹操。”

四大琴王一怔。不到他和张晋昔日都在黄巾军中。晁中道:“郭前辈,他害死先师,你是亲眼目睹么?”

韩娥大吃一惊,道:“什么?那李……李前辈是你师父?”

薛黯和司马吟互看一眼。他们年纪稍大,对武林中事比韩娥知道要多,心中道:“张晋追杀晁中如此卖力,难道竟是为了斩草除根?”

郭南道:“当年鞭王李风,枪王赵松,棍王张晋,刀王郭南,合称武林四王。嘿嘿,我们这四王比你们厉害多了。纵横天下,身经百战。四王之中,鞭王李大哥武功最强,我和赵松次之,这老贼最弱。可这老贼为人狡诈,花言巧语,哄得李大哥把他当作知己。黄巾失败后,他跟着李大哥潜回洛阳。不到一年,李大哥暴毙,他却逃到兖州,投靠了曹操。此事虽非我亲眼所见,但李大哥内功深厚,正当盛年,不是他暗下毒手,怎暴毙?再说,如不是他作贼心虚,他为何要逃之夭夭?”

张晋忽然大吼一声,如猛虎怒啸。他纵身而起,半截金棍呼地狂扫过去,威势历然。郭南见他来势凶猛,退后两步,道:“杀人灭口么?”

张晋空中身形一凝,忽然硬生生落在地上,反手弹出,击飞司马吟射出的两枚棋子,金棍杵地,冷笑道:“你一向怕死,武功虽好,又什么时候赢过我?一派胡言!还不动手?”

话音刚落,白芒暴闪,一剑已从郭南右肋下直刺进去。郭南功力深湛,虽然无备,但剑尖刚刺破皮肤,立时惊觉,左手一掌劈出,右手七宝刀一刀砍下。他这口刀削铁如泥,只听“当”一声响,长剑已透体穿入,从他左腋下露出一个血淋淋的剑尖来。

这一剑好不狠毒,竟刺穿了郭南的心脏。郭南哼也没哼出一声,最后看晁中一眼,倒地便死。

晁中脑子轰地炸了开去,薛黯和司马吟呆若木鸡,他们做梦也没到,一剑刺死郭南的,竟是她。

琴仙韩娥!

张晋哈哈一笑,道:“聂氏‘刺王杀相穿心剑’果然犀利无双。不过你未免太狠了些,连我徒儿也一剑穿心。”

韩娥从郭南身上拔出长剑,着郭南的动作,剑尖朝下,一滴滴血珠滴下来,不一儿剑刃上便再无半点血渍,重又明亮刺目。她的嘴角沁出一丝异色,冷冷道:“我不杀了你徒弟,郭南怎信我?他不信我,我怎么能暗算得了他?”她一说话,嘴角那道异色便渐渐增长增粗,从腭边垂了下来。

司马吟惊呼道:“娥妹,你受伤了!?”郭南那一掌力道沉猛,虽不是直接击上她身体,但掌力却已经震伤了她内脏。

韩娥冷冷道:“这算什么?当年我先祖聂政刺杀韩王,为了避免连累家人,预先以漆涂面,用石头砸掉牙齿,吞炭把嗓子弄哑。杀掉韩王后又割下自己的眼皮、嘴唇、鼻子和耳朵。司马公子,你不觉得你太多情善感了么?”

司马吟心痛地看着她冷色的脸,求道:“你还还是先看看身体哪儿不妥当罢?”

薛黯忽然道:“原来韩仙子是战国名剑客聂政的后人,难怪精擅《广陵散》。这口可媲美七宝刀的宝剑,来就是曾杀掉韩国国王和相国的贯日剑了?”

韩娥对司马吟随口喝斥,但对薛黯却很敬重,听他说话语气冷淡,又晁中改口称自己韩仙子,知道他心中沉痛已极,不由叹了口气,看一看冷目不语的晁中,心:“我这都是为了你啊!”道:“不错,《广陵散》又称《聂政刺韩王曲》,由我先祖聂政的姐姐创制,是我聂家家传之曲。”

她答非所问,张晋已明其意,道:“这《广陵散》虽是聂家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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