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低地潜伏下身形,保证即使隐身术忽然失效,自己也不立刻暴露在对方的视线之下。
就听刘备惊喜交集地说道:“是刘表……刘荆州。”
一个豪迈的笑声道:“主公,我的大哥,你可不知道,我和军师将军在雪地里伏了多久,才捉住他的。哈哈,幸好孔明将军设计周全,连下了十八个连环套。不然,这老家伙奔逾快马,虽是重伤在身,却也捉不住他。”
“刘荆州他现在怎么样了?”刘备从短暂的震惊狂喜中恢复过来,平静地问道。
“他先是被四琴王围困音攻,早受重伤,刚堪堪脱身,正好遇到我们,军师将军的十八香设计正好在他掉进第十七套的时候完全发作,终于迷晕了他。”
“噢……”
“大哥,他怎么处?”
“嗯,孔明,你以为如何?”
“主公,依为臣看,我们可以利用他,聚拢蔡瑁、蒯越等人,趁机攻杀之,夺取荆州军的所有兵权,然后消灭阿飞军,直取宛、许,救出陛下,东联袁氏,西招马腾,与曹操决战。”
“那就是……现在不杀他?”
“呵呵,他妖力尽失,废物一个,我们又何惧之有?”
“啊,军师将军,三弟,你们将我景升兄长怎么样了?怎么能如此对待他呢?”
阿飞忽然听到这句慷慨之辞,差点寒死:“我靠,说变脸就变,演戏很逼真啊!这刘备不俗,明星级大腕的演技。”
“主公,他作孽多端,罪恶如山,不但杀害许多名门家族的首领,挑起事端,还假扮主公之军,屠城多座,毁谤我主名声,以达到控制、消灭主公所部的险恶目的。如此恶毒心肠,亮只不过废了他行恶之力,又有何错?”
“唉,虽许他不仁,我却不能不义。来,先唤醒他。”
诸葛亮道:“是。你们去取一碗凉水来。”
一碗凉水“哗”的泼了下去,慢慢的,一声痛苦的呻吟从地上传了出来。
阿飞耳音极好,分辨出正是刘表的呼痛声,暗:“这刘表,今日休矣!”
诸葛亮身上的杀机实在太浓了,他自己虽然言辞掩饰得很好,但走路的足音、散发气势以及言辞导向,都已经显示,他决心已下,非杀敌人不可了。
“景升兄,”刘备似乎蹲了下去,关切地询问刘表,“感觉如何?伤好些了么?”
沉默了一儿,听到刘表哼了一声:“玄德,你捉了我来,意欲何为?”
刘备叹了口气:“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景升兄,我本无害你之心,为何你三方两次使人栽赃陷害于我,令我有口难辩?”
刘表淡淡道:“彼此彼此。玄德,别以为你做的事我都不知道。你暗怀叛逆之念,不甘心为我镇守一方,却不择手段地多方招诱惑我荆州的将吏,老夫早有所知,只不过一直不去你而已。说吧,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刘备笑道:“怎敢处置大哥?我只不过,大哥与朝廷隔绝日久,不复沟通、互相攻伐已有数年,虽说非大哥之过,但要说叛逆之念,人人都知道,那说的却是兄长您啊!小弟追随大哥,倒没什么,可是景升兄你平白担了不忠之名,未免有污八俊之清名。所以小弟,景升兄不如放开一步,自去田园闲散,由小弟来替代兄长指挥荆襄事务,较为妥当。”
刘表又哼了一声:“这也没有什么。我之所以处在此地,不过是大龙头的命令。你若占荆襄,尽管去拿,只要大龙头无异议便是。”
帐中忽然沉寂了一下,气氛顿时显得颇为怪诞。
过了一儿,只听诸葛亮道:“主公,君侯,三将军,请你们且出帐片刻,我有话对刘荆州说。”
刘备立刻道:“也好,孔明你多多费心,劝劝我景升兄。”
几人脚步响起,看样子是都出去了。
诸葛亮踱了两步,转头对刘表道:“世间果有大龙头此人么?”
刘表冷笑,不肯回答。
诸葛亮道:“余生也晚,余醒也迟,很多事情,都很糊涂。可是为何只屡屡听你说起过大龙头,却从未见过其人呢?”
刘表淡然道:“孔明老弟,你还太年轻啊!逆天七龙,你不过位居最末,悟道合体,都是最晚,大龙头之事,你焉能尽知之?”
诸葛亮嘿嘿而笑:“问题是,小生从没有听其他任何人起有这等人物存在。”
他语意越来越是阴森:“所以,小生以为,也许,那不过是刘荆州你乌龙摆尾,自掀其沫,搅荡出的浑水吧?”
刘表道:“你既不信,那也由你。反正我早知你杀我,动手便是。”
诸葛亮笑道:“呵呵,真不愧是绝顶聪明的老乌龙。实话说,我本来并不杀你。不过你闹得太过分,竟然要清除玄德。我十年来一直睁大眼睛瞧着,别的我不知道,玄德他是我龙妖族的希望,是绝对不能丧在你手的。”
刘表道:“如今你二龙合手,只要除了我,其他数龙只能俯首低头,你还犹豫什么?难道你真还担心蔡瑁、蒯越等人?”
诸葛亮道:“蔡瑁、蒯越,小菜耳。我不是犹豫,只是在找合适的人来杀你罢了。”
“合适的人?”
诸葛亮低声念句句咒,蓦地大喝一声,叫道:“出!”
刘表微诧道:“你竟然使用溢灵?这大帐内除你我之外,还有谁隐身?”
诸葛亮道:“我好奇的就是这一点,这世间陆地散仙,除张旭夫妇之外,还有谁能施展隐身之术,却又如此拙劣,竟敢大胆敢来此撒野?”目光落在十丈之外,灼热的双睛紧紧直视对方:“是你!”
阿飞缓缓从大地图旁站了起来:“是我,孔明先生。”
诸葛亮打量他几眼:“飞帅,你该当称我一声将军,亮现拜大汉军师将军之职。”
阿飞改口:“孔明将军。”
诸葛亮点点头,道:“亮真没有到,我们竟然是这样的第一次面。”
阿飞也笑道:“是啊,我也没到啊!你我神交几千年,见面时却各为其主,以术咒对抗。”心中暗:“溢灵?那是什么妖法,竟能破解我的隐身术。唉,这也是我自找其辱,粗通皮毛,便来卖弄。”
适才诸葛亮厉声一喝,他只觉周围顿时影像晃动,身体被一层光影罩住,接着四下顿时黯淡下来,已心生不安,也不,立刻再度默念隐身咒语,先匿行踪。孰料咒语是没错,身体却是一隐即现,无法再如以前那般随意消失在空气之中。
听了诸葛亮和刘表对话,他明白无法继续掩饰,索性便站了起来。
诸葛亮脚旁,躺着那颇有古风的刘表,他虽然遭擒,躺倒在地,却也依然华服贵履,神定气闲,须发如旧,纤尘不染。
他问道:“孔明,这人到底是谁?”
诸葛亮盯着阿飞,眼中带着疑惑,面上却露出微笑:“这人是谁,刘荆州你都不认识么?他就是天下扬名的阿飞,飞帅大将军啊!”
刘表啊一声,道:“你们……你竟然敢结纳曹将?”
诸葛亮淡淡哼一声:“岂敢?这人身怀隐身奇术,必与地仙门有关,你刘景升第一乃我荆州柱石,第二身系我妖族兴亡之责,无论如何,都该慨然出手罢?呵呵,可是曹家大将岂是等闲,自然奋力反击,两强相争之下,后面的情况,那就是顺成章,所当然的了。”
刘表须发皆张:“你……诸葛小儿,你好狠的计策!”
阿飞侧耳听听,脸色微变。
诸葛亮笑道:“我请主公退出大帐时,你就该觉悟了。”抬头看看阿飞,“还有你,名震中原的飞帅。如今斩邪营的高手云集帐外,密密麻麻,一丝缝隙都没有,就算飞帅你真能隐了身形,恐怕也挤不出去啊!”
阿飞知道他所言非虚,暗暗后悔,道:“我那时就应该到,他已完全控制住刘表,身上怎么还有那么大的杀气,原来他一进来就已经发现了我,趁我懵懵然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从容安排下天罗地网。”
“孔明先生这一个砖头砸俩鸟的妙计,果然厉害,呵呵。但不知你是如何发现我的?”
诸葛亮先愣了一下,似乎一时没能解他这白到极点的成语,然后才说道:“飞帅你虽然了得,但在术法之道上,却还涉足过浅。你以为有地仙门的隐身术便可横行无忌了么?其实我主早已发现有外人侧身帐内,才以暗语嘱咐我仔细查找。”
阿飞更是心凛:“这死刘备,装模作样的,让我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呢。”
诸葛亮缓缓扫视阿飞,忽然说道:“飞帅,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都很嫉妒你,天天切齿痛恨。”
阿飞诧道:“为什么?”心:“我在这世界,还没见过你一面呢!”
“为什么,你,一个东海之民,不过因为通晓一些武艺,又以淫巧棋艺得到当权者的欢心,种种机缘配合,遂成就你飞帅今日的声名地位。我知道,你飞帅心怀大志,一意培植实力,妄图寻找取代曹孟德的机。如果没有我,再过十年,也许你确有成为一国之主的机。”
阿飞有一种被人完全看透的不爽感觉:“怎么回事?他们是怎么察觉我的计划的?是哪个环节出的问题?”
“你在长沙四郡的时候,我就注视着你,观察着你,你到处搜寻人才,你不仅只收鲁肃、桓阶、杜袭、蒋琬这样的大门名士,徐庶、韩暨、伊籍、黄忠这样的寒家士族的人才你也要,各种各样的人才你都要,连沙摩柯那种蛮民你都乐意重用。你多次去襄阳寻访人才,你连马氏兄弟、杨家昆仲都访问到了,为什么你不来找我?”诸葛亮愤愤然地一甩长袖,怒视阿飞。
阿飞很是无辜地说道:“我有去找过你,可是你不在啊!”
“不,我在。你两次来找我的时候,我都在。可是我不见你。”
“为什么?”阿飞很不解,心里隐隐有些恐惧,“这家伙是不是疯了,说话都这么奇怪。”
“为什么?”诸葛亮冷笑一声,“因为,你并不是诚心诚意来找我的,我为什么要见你?为什么要被你那样廉价的笼络?”
阿飞皱起眉:“开玩笑,你这千古名相,灵霄一毛,我不诚心请你?”
“你是不诚心。别以为我不知道,每次你来,都是其他事情都办完了,准备回去的时候,才顺道出城,到隆中山来找我。你自己说,有哪一次,你是专程到襄阳来请我的?”
“这……”阿飞有口难辩,无以自明了。在长沙的时候,他虽然很需要人,需要很有本事的高人,但确实没有过于用心去寻诸葛亮。
因为他觉得,对当时年放双十的诸葛亮来说,拔苗助长决不是什么好办法,可能他大器早熟,已经开始锋芒渐显,但若不打稳基础,好好再磨上几年,恐怕日后,很难成就伟大的事业。
那不光对诸葛亮本人,而且对个时代,都是非常重大的损失。
阿飞有时善于从较高的视角考虑问题,愿意为某些罕见的奇才做长远的打算。
不过显然,诸葛亮并不是能解他思维的那种知己。
要求诸葛亮解二千多年后的人的法,也的确太过苛刻。
所以现在,阿飞必须有为高瞻远瞩付出意外代价的觉悟。
阿飞很不甘心地暗暗四下扫描环境,心:“你虽撒下罗网,将我围住,可是,你却没有到,我不光能隐身,我还穿障。”
诸葛亮兀自痛恨而述:“我诸葛亮在隆中隐居十年,苦心钻研,修百家之术,王霸之道,就是为了有遭一日能够辅助明主,建立韩信、邓禹那样的功业。我本来以为,也许,我的命运,应在你飞帅的身上。我是那么期待地盯着你,盼着你,对你寄予厚望。可是,你却根本不明白,如何对待我,如何对待我这样的王佐之才!”
就在托马斯口沫横飞,慷慨成辞的时候,地上的刘表陡地一翻身,原已伤重难动的僵硬身体骤然敏捷地飞跃了起来,接着是“嗬”的一声狂吟,两手似雄鹰利爪,直插向诸葛亮的前心。
那声音刺耳之极,阿飞只觉双耳如被尖刀猛然插入,若非早已有备,差点抵受不住。忙退后数步,运功相抗,就势念起穿障之术。
诸葛亮心情激动之下,被刘表这一奇攻闹了个措手不及,手脚微乱。混乱中已顾不上移动身体,上体急向后仰,勉强避过对方的疯狂一扑,袖中及时伸出一柄小小羽扇出来,轻轻一摇。
那羽扇见风即长,迅即暴涨成为一柄长三尺,宽二尺半的鹅毛大扇,遮护住主人个上半身。
“当!当!”两声脆响,刘表的两只手爪都插在扇体之上,发出金铁交触的奇妙声音。
刘表双睛一亮:“好宝贝!”双手加力,连续猛击扇面,刹那间已攻出十五、六下,每一击都是击在第七根翎的中段上,发出急密的清脆响声,如同弹琴奏乐一般。
那根翎毛之后,就是诸葛亮的心脏。
阿飞暗骂:“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弹来弹去的?”
诸葛亮却暗道不好,他的羽扇虽是宝贝,刘表的龙爪却也不是凡俗之物,被他这么鼓勇再击几下,那根鹅翎未必能抵受得起。无奈何,暗念咒诀,喝声:“布火使者何在!”
空气中似乎颤了一颤,仿佛有人应声回答一般。
一只尺许大小的红色乌龟,忽然自诸葛亮的身后出现,高高悬在他的头顶之上。
这只小龟双目碧蓝,通体火红,圆圆的小身体一摇一晃,凶恶地盯着刘表。
刘表心中一凉,失声道:“厌火神龟?”
诸葛亮喝道:“去!”一道火影飞射。
刘表急闭双睛,右手疾伸格挡。
只听“啊!”一声惨叫,刘表左手捂住面目,伸出去的右手却被那颈子骤然伸长许多的小龟一口咬住。
又是一声惨呼,刘表那欺钢赛铁的右手,已被连掌带指,咬去半截,中指、无名指和小指,全都从手上消失。
刘表倒卧在地上,不住翻滚。
诸葛亮慢慢直起身体,念个咒语,羽扇收回袖中,火龟霎时也无影无踪。
再举目看时,阿飞已不在帐中。
阿飞趁刘表缠着诸葛亮,念动穿障咒语,迅速从大帐右侧闪了出去。
他早就留心好了,他是从这座中军大帐的左侧进来的,论上说,他走的方向,应该是继续向军营中挺进的方向。
中军大帐很大,对方的斩邪营只有区区三百人,就算已经准备就绪,也很难把个大帐围得风雨不透,水泄不通。那么,越是靠近出口的地方,布置就一定更加紧密。如果自己径直向内营里插,虽然逃脱不易,但也总比一出去就让人包了饺子强。
这番脑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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