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带是南阳盆地和桐柏山区的交界处,地势平坦之中又时有丘陵起伏,既不适合进攻,也难以防守。吕建鞭指的那块高地,正是附近十数里范围里的唯一较高处,约有百十丈高的一个小山坡。
吕建看着兄弟的身影在山坡上不住上升,不一儿已突至山顶,微微松了口气,令人传令给吕立,立刻扎下营寨,准备战斗,没有自己的命令,不许撤退。
这时,前方忽然颦鼓大兴,喊杀声骤盛。
探骑来报:“将军,赵玉将军趁敌正在中途休息,率铁骑出击,将敌军全军冲动,现在敌人正极力约束诸军。”
“敌军有多少人马?何人领军?”
“约有五千多人,为首大将是关羽。”
“什么?”吕建心中微凛,居然是关云长。
吕建虽是曹操创业时就追随左右的老人,但一直在大将夏侯惇部下任职,官渡之战随主将在河内配合郡太守魏种抵御高干,一直没见过关公。但对其威名,却是仰之久矣!
“我得去看看,赵玉要有点闪失,可没法向飞帅交代。”
这么着,吕建命令自己的另一个弟弟吕成:“三弟,你留在此处,稳守中军,与你二哥保持犄角之势,互为援助,不得有误。”
吕成恭敬应命。
吕立能攻,吕成善守。吕建对自己兄弟的禀性特点非常了解,交代完毕,便放心催动战马,奔前方战场而去。
半路又得到最新战报:“赵小将军杀伤敌人甚多。迫使关羽军退后数里。敌人有将上前,要求单挑。”
吕建吓了一跳,心难道关羽怒了,所以要挑战赵玉?
又冲过来一个探骑:“两马一个回合,赵小将军一枪将敌将搠死。”
“敌将是谁啊?”好倒霉,一招就挂了。
“关羽的副将糜芳。”
“啊?再探。”居然把糜芳给宰了,那是刘备的妻兄啊!
耳旁骤然巨音忽动。吕建侧头一看,却是右侧山头上旌旗四起,鼓乐喧天。
兄弟正在拼命给赵玉助威鼓气呢!
“报,赵将军活擒荆州军将领刘辟。”
吕建乐了:“刘辟此贼么?”刘辟在曹军敌将排名薄中虽然不属于强大之列,却属于危险一类,官渡战时他叛卖汝南,险些造成曹军的体失败,是曹操明确指示必得之寇。
“小赵很厉害啊!”
等吕建赶到军阵之上一看,见赵玉正与荆州军的一位青年将领恶战。
赵玉固然银风呼呼,枪法如龙,那小将的刀法却也不差,电光霍霍,虎虎生威,堪堪抵挡得住。
又斗得十几合,双方一错镫,各自向己方阵上缓冲之时,荆州军中金声大起,那小将借机喝道:“赵玉,我军中有令,下次再与你决战。”
荆州军由弓箭手压阵,个军队都缓缓后退,看样子是打算撤退。
赵玉拨转马头过去,对方已去的远了,大喝一声:“关平,哪里走?”
这时,赵玉的本队也响起锣声。
赵玉怒而回头,却见是吕建在后直冲自己张手,只得恨恨一挥银枪,打马回来。
吕建道:“恭喜赵将军,擒将杀敌,再立奇功。”
赵玉哼了一声:“可惜让关平那厮给逃了,本来再有两个回合就能捉着他了。哼,下次别再让我碰上!”
吕建啊啊两声,不知说什么好。
赵玉忽然哈哈一笑,拍拍吕建的肩:“吕将军抢先占了那小山头,真是高招,不然被我当面捉将羞辱,关羽那自大的家伙是绝不肯这么轻易后退的。”
吕建心情略微舒畅了些,说道:“不知飞帅和杜将军他们如何了。”
赵玉道:“飞帅有典哥哥他们相助,应该没问题。杜袭那边有老黄,也许要碰着张飞,有好戏看了。”
吕建点点头,下令:“去,向飞帅报捷,并将俘获的敌将刘辟押至飞帅军中,为赵将军请功。”
赵玉道:“让高杉亲自跑一趟吧,别让关羽他们又抢回去。”
吕建同意。赵玉招来高杉,让他负责押送刘辟。
高杉领命,立刻悄悄上路。
这次阿飞进军,三路齐发,互相呼应,相距最多不过三十里。高杉善于识路,为人又十分机警,不过半日,已平安地将刘辟送回中军。
大帐里,高杉手续交割完毕,将左军的战斗情况讲述一遍,诸将领都是大受鼓舞。
典满道:“呸,呸,这臭小子,竟然抢了我的头功。”
公孙箭笑道:“看来做偏师也是大有好处啊!”
正在笑闹的时候,右军也传来好消息,杜袭与黄忠左右夹击,击溃了荆州李严、龚都的左路军。
典满嚷嚷起来:“左右两军都打起来了,我们也得快点跑哇!”
阿飞道:“急什么,仗有你打的。”
第二天中午,飞之营的前锋与荆州军相遇于侯集的一个无人小村前。
侯集是县级单位,地势非常平坦,时值深秋,大片良田荒芜,原野中看不见一个人。
当地原本有不少平民居住,但因近日烽火战乱,那神秘军队过处,鸡犬不留,所以本地的乡民早已尽数逃去,只留下一些残破不堪的空空村落。
飞之营是阿飞的直属部曲,不过目前出征的并非全部,其中一个千人队被阿飞另行调去他用,目前的军队分别是徐庶、陈到和淳于铸的三个千人队。
前锋是淳于铸的一个百人队。
淳于铸是阿樱的师兄,最得阿飞信任,他本身素质又高,经过数年军营的磨练,已成为飞之营中数一数二的将材。他领导的千人队,被称为“龙枪锋”。关于这个称号,有两种解释,一种是指淳于铸使的兵器龙头虎尾枪;另一种说法,则认为应该按“龙”和“枪锋”拆解,飞之营本身就是一条飞龙,枪锋是最前端的利器,所谓“龙之枪锋,锐不可挡”,是称赞淳于铸的队伍,勇猛顽强,善打恶战,一直都被用做飞之营的开路先锋队。
这次大战,依旧是他的部队头前开路。
在队伍最前端的锋尖,是廖缜的百人队。
廖缜率军刚走到村的北口,就看到迎面已将进入南村口的一股荆州军。
也没,廖缜就命令队伍冲过去。
“杀啊,立功受赏,就在今日。”
对面的荆州军似乎没有到在这里遇到曹兵,站在原地,一时都呆住了。
顺着村前的泥土大道,一名悍勇什长挤开另外一队骑士,领着自己一伙弟兄,冲在最前方。
被他推挤开的那什长唾了一口:“X你娘的!”却没敢上去跟他挤。
有个手下很是不愤:“老大,咱们为什么要让他们?”
那什长横他一眼:“哼,你是不知道他是从那儿来的?那是侦骑队下来的。”
另一手下说:“哇,原来是他,我知道,他是侦骑队的狄胜,听说为了升官打仗不要命,前些天被大野狼咬住大腿还硬是把那狼给砍了,仗没打完就升了什长。”
荆州军那边开始放箭,稀稀疏疏的几根箭飞了过来,曹军最前面的狄胜横着长矛,撇了撇嘴,连脑袋都没动一下。
乱箭四散飘过,无一中的。
狄胜身后的兵士们开始起哄:“荆州的弟兄们,今天吃午饭了吗?”
“午饭?早饭都没人管吧,哈哈哈。”
长矛马刀伴随着肆无忌惮的胡喊乱叫,已经冲到荆州军队伍中,大砍大杀起来。
这股荆州军大约是探路的先遣队,只有不到二十人,多数还是步兵,根本无法和狄胜的悍骑对抗,交手没一盏茶功夫,战斗基本就结束了,村子旁边那一大片洒麦子的空地上,倒卧着十多具尸体,只逃去了两三个。
这队探子的两名头目还在负隅顽抗,武功也相当不软,力敌四、五名曹骑的围攻,依旧打得有声有色,不但尽可抵挡,中间还乘隙砍翻了一人。
狄胜喝道:“真给飞帅丢人!你们都给我回来。”
将羞愧不已的手下召唤回来,狄胜自个冲马过去,长矛一指:“小子,看你们俩还挺厉害的,老子很喜欢,有种。就给你们一个机,看见没,现在,我来跟你们俩打,赢了我,你们就可以滚了。”
和其他人不一样,荆州军那俩头目都骑着战马,其中一个高大粗壮,一点都不像南方人,着一根铁棒骑在马上,把座下马压得腰都快塌了架;另一人则眼小唇薄,精瘦精瘦的,双手耍着条长枪,身后还挂着弓箭。
那瘦子面露喜色,立刻道:“好啊!”当先挺枪刺来。
狄胜横矛架住:“我说让你们俩一起上!”
瘦子叫道:“肥熊,听见没,快上来帮忙。”
那高大的肥熊一夹马:“走。”
狄胜一瞧,差点喷了。他的马走一步就喘口大气,速度一点都不起来,走是称不上的,却是踱了过来。
狄胜笑骂道:“就你这熊样,还在探子里面混什么啊?”
他自己是侦骑出身,虽然也是五大三粗,却一向自恃身手灵活,自然很是瞧不上这笨熊的蠢样。
那肥熊甚愧,忽然一挺身跳下马来,双手挥棒,冲了过来。
“,看不出,你下了马,跑得倒快了。”
狄胜骂一句娘,兴趣上来了。单凭这大个的块头,这么腾腾猛冲过来,力量都绝对小不了。
呜的风响,当头一棒击下。
狄胜矛上架。
“轰”一声大响,两人分开。
狄胜的战马得得退开几步,振声而鸣。
狄胜的脑袋嗡嗡作响,握着长矛怔了好半天才清醒过来:“哇呜,好大的力气!”
瘦子恶狠狠瞪了那肥熊一眼,肥熊脸一红:“一……一害怕,我劲就突然大了。”
狄胜看看手中的长矛,矛杆已经弯了下去。心里暗暗后怕:“幸好是我,换个人,这一棒就要了性命。”
古时长矛为军队常用兵器,矛头均是钢铁之属百炼而成,但矛身却多为木制。汉末时国贫民瘠,军中更以节俭为要。像狄胜这级别的低级军官,矛杆最多用点白腊杆子,就已经是相当不错的好武器了。不过幸运的是狄胜是侦骑队出来的,侦骑队因为任务重大,所以向来都是配备军中最精良的武器,狄胜的长矛也不例外。他的矛杆和矛头一样,均是以精铁锻造而成。
狄胜惊疑不定地看着那肥熊,暗:“以他这样的力量,刚才要完全使出来,我的人至少要死一半。难道他还没有发挥?”
瘦子问:“大哥,我们可以走了么?”
狄胜还未说话,后面其他各小队的人跟上来二三十个,将胖瘦二人团团围住。
刚才被狄胜赶到一边的那什长骂道:“还走?今天要让你们俩走了,我们淳于大人怎么去见飞帅?”他瞥了狄胜一眼,“你们这点本事,也就能欺负一下没用的软蛋。”
狄胜心中大怒,但看看自己的弯曲枪杆,却也无言以对。有气无处发,暗暗使劲,把自己的枪杆弄直了,可是空费了许多力气,却是毫无用处。他部下的军卒急忙都过来,七手八脚一起帮忙,才勉强把那长矛顺溜了一些。
狄胜悄悄约束手下:“让他们先上去送死,咱们别犯傻。”带着部下,慢慢退到靠后面的大圈里。
那胖子暴吼连连,瘦子哼了一声,眼现怒色,说道:“说话不算数,是你们的本色!本来老子也没怎么着,这可是你们自找的。肥熊你干生气做什么?去,用点本事,把他给我砸了。”
肥熊闷叫一声,扑上前去,“咔嚓”,一棒将那说话的什长从马上砸了下来。
再看时,长矛断为两截,胸口凹陷,四肢软仰。
竟然被他轻轻松松的一棒给砸死了。
众曹军一惊之下,不知谁喊了声:“一起上,杀死他们!”
另一名什长一声呼喝,众军的战马齐齐踏前几步,身体倾探,刀枪一起突出,向着圈中的胖、瘦二人刺戳切剁过去。
肥熊叫:“羊脸子,怎么办?”
那瘦子道:“啊,这时候你还问我?打啊!”一个后仰,从马上滚了下来,将战马当了挡箭牌。那马嘶叫两声,已被数矛刺中要害,倒地而死。
肥熊两臂伸张,仰天怪吼两声:“犼,犼!”
他那高扬的长棒棒头上,忽然横生出一截长而黑的刀刃,就如农人使用的铁钐(一种长柄的镰刀)。
这道黑刃一出,个棒体,全都骤然一暗,顿时显得黑了许多,泛着强烈的阴森之气。
狄胜这种死人堆里爬出来都脸不变色的勇悍之人,也忍不住打个突颤。
好冷冽的杀气!
第五部穿越之途三十九、宛南黑钐舞(下)
“色熊之镰!”
肥熊大手一挥,冰寒的刀气急剧四散,在他身体周围,激起一圈黑暗的寒煞死气。
“当当”、“嚓嚓”之声不绝于耳。
“唉哟!”几名军士因为兵器骤断,重心顿时不稳,纷纷跌落下来。其余大部分人的身体也全都晃了几晃,勉强稳住。
这一刀,竟已将众曹军的兵器全都斩为两段。
“好功夫!”一道雪亮的剑光忽然凌空飞击而来,直刺向肥熊的黑钐。
“叮叮”几声轻响,肥熊退后几步,横刃而视。
半空那人落下地来,审视一下自己的长剑,微微摇摇头。
狄胜跳下马来,急步跑过去,道:“都伯大人,小心!”他部下也都一涌而上,要保护首领。
却是都伯廖缜赶到了。
那瘦子从死马后站起来,问道:“呀,辟雷剑诀!王越是你什么人?”
廖缜道:“那是我恩师,你们是谁?”
瘦子大咧咧看众军纷纷围拢过来的样子,冷笑一声,很不客气地说道:“你们这些家伙,还是给爷退远点吧!过来只给肥熊当大餐。”
狄胜怒道:“住口!”长矛一挺,闪电般刺了过去。
他能在侦骑队混那么久,除了个人勇力之外,有脑子是最重要的。刚才就一直在琢磨怎么收拾对方,眼见那熊一般的敌人力大无比,难以抵挡,早从这瘦子身上找回面子。廖缜一到,他顿时知道机来了。
这一矛他事先思虑许久,动手突兀,角度、力量、变化都是恰到好处,心中更是发狠,要将那瘦子一下钉在地上。
肥熊识得厉害,大惊失色之下,黑钐从中截击,急来救援。
廖缜皱一皱眉,喝道:“慢着。”长剑一扁,已压在那黑钐的棍腰之上。
肥熊两手力崩,廖缜的长剑顺他棒势而动,剑尖却始终对准了肥熊那硕大的头脸。
双方纠缠两圈,长剑依然没有被肥熊的大力甩下。
便只这一瞬间,尖厉的叫声冲天而起。
“扑!”丈二铁矛如巨钉大钻直透腐乳干一般,果然径自穿过那瘦子的前心,将他钉在地上。
那瘦子倒在地上,手足抽搐,长声凄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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