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容深笑着说:“我没有让自己的孩子跟别人姓的习惯。”
我冷笑说:“看来你对于这个孩子势在必得。”
林容深毫不掩饰说:“当然。”
我终于动了一下身体,从床上缓缓爬了起来,坐正了身体看向沙发上的林容深,屋内的灯光并没有全开,反而还有些暗,我看到他那张熟悉的脸,说:“如果我说孩子是你的,但是我不会给你呢?”
林容深说:“你觉得我是这么容易妥协的人吗?”
我冷笑说:“那只有唯一一个可以让我们化解矛盾的方法。”
他挑眉看向我,等着我说出这个方法。
我说:“那就是将孩子打掉,我们谁都没有,不是吗?”
坐在沙发上的林容深突然笑了出来,笑声有些低沉,他说:“看来孩子真是我的。”
我说:“你自己不是有答案了吗?”
他端着手上那碗汤走了过来,走到床边后,他坐在了我身边,为我将身上的被子拉了拉,他说:“就算你不承认,我也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简庭让你怀孕,他还没这样的胆。”
我说:“看来你还挺了解你表弟的。”
林容深说:“这还用说?”
我嗤笑了一声
林容深似乎是觉得手中碗内的汤温度正好,才用勺子给我舀了一勺递到我唇边说:“喝吧。”
我将脸别过,说:“没胃口。”
林容深语气漫不经心说:“你没胃口并不代表孩子没胃口,身为一个母亲你不觉得这样对一个孩子很残忍?”
我林容深又说:“孩子所需的营养全部来自于母体,如果现在的他能够发出声的话,他已经在嚎啕大哭了,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到达饭点却无法获取食物,饿哭了。”
林容深将我的心思拿捏的很好,他知道上一个孩子在我心里留下了怎样的心里阴影,我根本没那么狠的心,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孩子在自己肚子内白白受饿。
他将盛了汤的勺子再次递到我嘴边,这次我没有赌气不吃,而是很老实含住了勺子,然后将那一口汤给吞了下去。
林容深见我吃了下去,便笑着说:“这样才是一个好妈妈。”
我说:“这个孩子保不保得住还是一个未知数,你别高兴太早。”
林容深又舀了一勺汤递到我嘴边说:“如果抱住了,你打算怎么做。”
我说:“我不可能把孩子给你,与其给你,还不如把这个孩子流产了,我们都无法得到。”
林容深表情波澜不惊说:“我不认为你狠得下心。”
我说:“当初的我狠得下心,现在的我一样。”
林容深说:“那我拭目以待。”
他说:“这个话题我们先不聊,先喝了这碗汤。”他说完,便不再开口说话,只是继续将手上那碗汤喂给我,喂完后,我对他说:“我没有残废,之后的食物我可以自己吃。”
林容深已经走到茶几处,他放下空掉的汤碗,将桌上剩下的食物端了过来。他说:“都依你。”
然后为我将病床上的桌子给拖了出来,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了上面,他将筷子擦干净后递给我,我拿在手上便缓慢的吃着。
终于将手上那碗饭吃完后,他才将特护喊了进来将桌上收拾干净,特护一离开,他对床上躺着的我说:“我出去一趟,等会过来。”
我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但也没有多问,只是继续躺在了床上,有护士过来为我换药。
林容深去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等他再次回来后,身边多了几位医生,我的主治医生也一起陪同在一旁,几人边走边交谈着什么,到达房间后,便有一位七十多岁穿着白袍老医生笑着问我今天感觉怎么样。
我并不知道他是谁,最后还是我主治医生介绍说:“这是我们院长。”
我立马反应过来笑着说:“还可以。”
那院长笑容慈祥说:“孕妇脾气不能太起伏,这几天你安心在这里修养,你的身体状况我已经和林医生聊过,所以不要太担心,放宽心便好。”
☆、085。不可以
林容深在一旁说:“估计这段时间她心情是不能平复了。”
院长听到林容深满是深意的话,笑着说:“这我就管不着了,你是孩子的爸爸心情这方面的事情就要靠你了。”
院长忽然叹了一口气,望着林容深满是感叹的说:“没想到时光如流水,以前我最得意的门声现在也当父亲了。”
林容深笑着说:“您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院长摇头惆怅说:“老了老了,年纪大了,不行了,再过几年应该也要退休了。”院长拍了拍林容深的肩膀说:“不过,容深,身为你的老师我不得不劝你,外科对于你来说发展空间更大,我希望你再好好考虑,毕竟你在外科手术这方面,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以前听到你转科为了这件事情老师还遗憾了很久。”
林容深淡淡回应说:“我会好好考虑这个问题。”
院长听他这样说,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两人交谈了一会儿,因为院长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处理,林容深和我的主治医生便一道送他离开了我病房,等人都走得差不多后,林容深从病房外走了进来,看向还躺在床上一脸懵住的我说:“刚才那位是大学时期的导师。是一位不管医术和品行都很让人敬仰的外科医生。”
我说:“我和他又不熟,你干嘛告诉我这些。”
林容深坐在我病床边,握住我放在被子上的手说:“刚才我送他出门的时候,他说我挑女人的眼光还不错。”
我瞪大眼睛看向他,他捏了捏我的手说:“被人夸了高兴吗?”
我将手从他手心中抽了出来,翻了一个身背对着他说:“有什么好开心的,你挑女人的眼光是不错啊,米莉多少啊,有钱又漂亮,还是一个小姑娘,天真又可爱,哪个男人不动心?”
林容深听到我的话,低声笑了出来,他说:“我好像闻到了醋味。”
我才发现我语气内带了很明显的抱怨和讥讽,我将被子往脑袋上一蒙说:“我要睡了,你走吧。”
可林容深并没有动,而是望着蒙着在被子内的我笑了笑,隔了良久,他伸出手将遮住我脸的被子给拿了下来,轻声说:“傻瓜,这样宝宝会呼吸不了。”他倾下身从后面轻轻拥住我,手放在我小腹上。柔声说:“知道吗,孩子真是很神奇的存在,等再过两三个月,他就会有小手小脚小脑袋,再过几个月,他就知道在妈妈肚子调皮,晚上休息的时候,你会发现吃饱的他会在你肚皮下翻江倒海,等再过几月孩子出世后,身为妈妈的你就会听到他第一嗓子的嚎啕大哭声,之后慢慢地慢慢地。他一点一点长大,会喊妈妈和爸爸,会闹会吵会笑会哭,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产生了。”
林容深的语调明明这样的平且这样的低,可他刚才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深深砸进了我心里,挖不出来,却在血肉里隐隐撩拨着我的心,那种感觉真的很奇异,从他的话内我都可以感受到孩子出生后会是怎样的模样。
林容深抱住我身体的手紧了不少,他脸埋在我颈脖深呼吸了一口气,语气内满是无奈说:“莱莱。别再闹了好吗?我相信将来的你会是一个好妈妈。”
我的心动了一下,他刚才所说的每一句话对于我来说都是极大的诱惑,我也想当个好妈妈,可是我行吗?我们两个人能够给这个孩子一个好的家庭吗?
那些横在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们双方真的可以忘却?他外公会接受我?我妈妈会接受林容深?我们两个人纠缠了这么久,就因为一个孩子真会有未来吗?
不,这层层的关卡,光让我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这其中任何一件事情,都让我觉得路途漫长,我没有那个勇气再去翻开以前的伤疤了,那种感觉对于我来说太疼了,疼得让人有些受不了。
可现在的我又能够怎么样呢?难道真的亲手去杀掉这个孩子?问题是我做得到吗?
我难免在心里自我嘲笑的想,现在的自己是根本没有后路可以走,早已经被林容深堵在这条死路上,好像不想走也只能往唯一的路上走了。
第二天后,谭姐来医院看我,见我正躺在床上悠闲的吃着水果,而床边的林容深正认真的削着苹果,她便靠在门框上抱着双手,发出啧啧啧声,啧完,还语气无比酸的说:“果然是有孩子的女人就是宝啊,看得我都嫉妒了。”
谭姐的突然发生,让我猛然抬头去看,才发现她已经站在门口观摩很久了,大约是吃得太急,外加谭姐的声音突然吓到我了,口中的水果没吞咽好,便钱卡在嗓子内让我一阵咳嗽。
林容深见了,放下手上的水果刀,用手轻拍着我后背,眼神带着责备说:“吃个东西这么急干什么。”
我呛得眼泪都出来了,过了好久,才缓缓平息下来,反驳他说:“明明是你把水果切得太大块。”
林容深说:“看来我应该嚼碎喂给你才算服务周到了。”
我还想反驳什么,林容深拍着我后背,语气凉凉的问:“好点了吗?”
我点了点头,他端给了我一杯水让我喝下去。
谭姐靠在门框上还是没有动,仍旧抱着双手说:“看来,我是不用进去了,你们这对小情侣这么甜蜜,我这老人家还是少受些刺激才好。”
谭姐转身要走时,可才转身便发现身后不知道何时站了一个人,我焦急的从后面喊住她,她才笑了笑又停下,转过身对我说:“行吧,既然来都来了,就让你们刺激刺激一下我吧,反正都这么大的年纪了,风风雨雨都见过了,这点儿小风小浪儿对于我来说也不算什么。”
他笑着朝房间内走来,林容深见我似乎有话要和谭姐,倒是没有再房间久待,因为正好他电话响了,便去了门外接听电话。
房间内只剩下我和谭姐两人时。谭姐问我现在是打算怎样来处理这件事情。
其实到现在我心里都没有谱。
谭姐笑着说:“不用纠结了,夏莱莱,我觉得你们两人挺般配的,现在都有孩子了,就别再瞎折腾什么了,好好在一起生活吧,有些困难你不去尝试跨过,那些困难就永远都摆在那里,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机会和希望呢?说不定那些你担心的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突破呢?”
我有点意外说:“谭姐,以前的你可是很不赞同我结婚的,怎么现在反而还来劝我结婚了?”
谭姐说:“你以为我真是在歧视婚姻吗?其实并不是,从你第一次见詹东带到我面前认识时,我就认为你们两个人不合适,因为无论是价值观,还是双方的家庭背景,都存在的冲入。”
谭姐看了我一眼说:“而且那个时候,我一眼就看出你并不爱詹东,所以我很不明白既然不爱为什么要结婚了,从那个时候我就在心里为你们算了一个八字,你们两个人这段婚姻八成得黄,果然我猜得没错,才五年的时间你们就离婚了,这个结果一点都不让人意外。”
谭姐话停了听,又说:“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谭姐这个人虽然没有结过婚,可男女感情这回事还是明白的,也不是没有谈过恋爱,所以你和林容深看彼此的眼神,我还是分得清楚,到底是相互喜欢还是相互讨厌。”
谭姐拍着我肩膀说:“莱莱,人这一辈子遇到一个自己喜欢而对方也恰巧喜欢自己的人不容易,你真的很幸运了,你知道有多少人一辈子都遇不到吗?到最后,她们年纪大了,父母的压力,年龄的压力,迫使她们无法再停下自己等待脚步,在忙忙碌碌的年纪里,挑选了一个毫无感情的结婚对象然后将就着过一生,如果是这样的婚姻你觉得有意思吗?你和詹东的婚姻难道不就是我刚才所说的那种吗?毫无感情基础,双方都是在将就,结果和感受自然是可想而知。”
我望着谭姐那张有几丝皱纹的脸问:“那谭姐有过吗?”
谭姐愣了一下,问:“有过什么?”
我说:“有过喜欢的人吗?”
我这句话不知道踩到谭姐哪个点了,她一向丰富的面部表情在此时竟然有些僵硬,我亲眼看到她那双眼睛内闪过一丝哀伤,这丝哀伤消失得很快,紧接着谭姐笑着说:“怎么没有过,而且还爱得很深呢。”
我说:“那你们为什么没在一起?”
谭姐反问我:“为什么吗?”
我点头说:“是啊,既然爱得很深,为什么没有在一起?难道对方不喜欢你吗?”
谭姐嘴角带着一丝苦涩笑着说:“我们两个人都深爱着对方,可很可惜,老天爷这辈子就是不给我们时间。”
我尚且还有些没听明白,谭姐目光认真的看向我说:“他死了,在二十三岁的时候。”
我心猛然紧了一下。
谭姐望着窗台上那盆开得灿烂的太阳花说:“他从小身体很不好,你知道吗?有时候他的力气都比我这个女人还要薄弱。可不知道为什么,对于一个比女人身体还薄弱的男人,我却如此的深爱他,以至于他在这个世界上陪了我没多久,就撤退离开后,我却仍旧愿意保持现状等着他,因为我相信终有一日,我们还是会见面,虽然那样的可能,也许是在我死后。”
我说:“所以你是为了他才终身不嫁吗?”
谭姐从那盆花上移开视线,看向我笑着说:“应该是吧,但也可能不是,因为除了他以外,我这辈子再也没有遇到一个可以让我心动的男人,如果有这样一个男人存在,我想,现在的我也应该像你一样,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了吧。”
她看我的眼神还带了丝丝羡慕。
我说:“难道你就打算一辈子这样下去?”
谭姐问我:“那不然呢?”谭姐笑着说:“遇不到让自己心动的人,那我宁愿这样过下去,一个人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无牵无挂,走到那里都不会让另一个牵挂担心。自己也自由,不是吗?”
我说:“你不怕寂寞吗?”
她说:“我当然怕,可更怕和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人相互折磨一辈子。”
我还想说什么,谭姐已经轻轻拉住我的手,她语气认真的说:“莱莱,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说不定的,就像一个人知道了今天不知道明天,不要给自己留遗憾,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