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看得恍惚,感觉眼前出现了重影,却只看见楚定天反身一脚踢在骆凌恒胸口上上,骆凌恒被踢得连连后退,半蹲在地上,紧锁着眉头,“噗!”一口鲜血就喷薄而出,洒了好远。
“大哥!”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林庆云,上前就要夫妻几乎没有力气的骆凌恒,蹲在地上跟骆凌恒持平,双眼瞪着楚定天,“楚定天,我杀了你!”
人还没站起来就被骆凌恒扯住,“我天天混部队,都不是他的对手。你他妈去送死?!”骆凌恒低垂着眼睑,余光瞥到人群中的秦念,嘴角扯出一个看似胜利的笑容。
林庆云抡起的拳头还没放下,楚定天早就拔出腰间的枪抵着林庆云的额头,眼神阴冷,“林少爷,这是港城,还轮不到你来横!要死的话,我不介意浪费一颗子弹送你下去!”声音暗沉得像是来自阿鼻地狱的修罗,浑然天成的死亡感。
话音一落,“卡擦!卡擦!……”子弹上膛的声音此起彼伏,双方剩余的人都用枪指着对方。
秦念瞥了眼前后左右的人,纷纷都举枪抵着彼此,那修长的食指已经搭上扳机,“楚定天……”子弹上膛后,码头又回复了惯有的清静,只听得见海风吹佛的声音,而秦念的声音在此时就像是跌落凡间的天使一样,显得与周遭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听到熟悉的声音,楚定天下意识的偏头看向声源处,邋遢的女人一眼就落入了他的眼里。
那双嗜血的眸子似乎微微动了动,被有些拉回现实,看着人群中的女人,是那么的格格不入,“阿念,你来干什么?”他问,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目光温柔的包裹着女人,除开女人之外,四周的环境都变成了衬托,变成了可有可无的背景。
秦念视线落在被紧紧捏在男人手中的枪口上,还冒着白烟,隔得这么远她似乎都能感受枪口上未散开的余温。趿拉着拖鞋走过去,轻轻的扒开抵着林庆云的枪口,“放了他们好不好?”如果不放的话,肯定所有人都会死。
女人的话让楚定天的瞳孔紧紧的收缩,才意识到最近发生了什么似的,“放了他们谁放了我?!”
秦念,“……”她不知道。可是他们是她的结拜大哥、二哥啊。面前的人又是她现在的丈夫。
女人迷蒙的眼神深深刺痛了楚定天的双眸,缓缓的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道,“阿念,我给你机会,你选。”说着就把枪强硬的塞到秦念的手上,“本来这场较量,就意味着有一方必须死!现在我把它交到你的手上。”
握着枪的手,直接垂在了身侧,不解的看着楚定天,秦念咬着唇瓣,忍着眼眶中打转的眼泪,凝着面前的男人,久久的做不成选择,最后把手中千斤重的枪使出全身的力气扔进不远处的海里面,然后对着楚定天大吼,“我选不了!”
楚定天睨着秦念身后的骆凌恒和林庆云,突然嘴角扯出一个极大的讽笑,“哈哈哈……”这笑声听得让人发毛,背脊生寒,“你选不出来?”
“既然选不出来,我就替你选!”说着三两步上前,拿起旁边的人的枪,“卡擦”上膛,食指扣在扳机上,就要抵着林庆云的脑门。
但是有一个人比谁都快,在楚定天拿枪,上膛的时候,已经挡在了林庆云的面前。于是乎,那冰冷的枪口就抵在了秦念的脑门上,“你要杀就杀我!死了之后,再也不用费力去想办法和你离婚!”
楚定天差点就站不稳脚,闭着眼睛稳了稳神,大口的呼吸,来缓解逆流冲上脑门,快要喷薄而出的血流。
她说要杀杀他?她说死了之后,再也不用费力去想办法和他离婚?
“秦念,你想离婚想疯了?!”
秦念,“……”她扬着下巴,睨着居高临下的男人,眼波在眼眶中打转,却什么话也不说。
女人无语的沉默似乎代表着承认,这更加激怒了男人,肾上腺激素蹭蹭的往上飙,本来沉着的幽潭,现在竟然染上一层冰冷的残暴,“那我今天把话撂这儿了。和我离婚?不可能!就算你死了!也是我楚定天的鬼!”
“让开!”吼完之后,压抑着脾气对着秦念道。
秦念咬唇摇头直视楚定天。
“让开!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秦念还是咬唇摇头直视楚定天,只不过这次摇头摇得更加厉害。
楚定天。“……”阴沉的脸,难看至极。突然间一个闪电像是一把利刃划破了深蓝色的天幕,没多久,一个雷声就在码头上空响起。
楚定天连眼睫都没有动过,仍旧死死的盯着秦念的小脸,看着看着居然觉得胸口开始扯着痛。
哗啦啦……雨幕从远处逼近,淋湿了在场的每一个人,雨水打在地上,倒是把地上的血渍冲散了。
雨大得让人不敢睁开眼睛,只得半眯着,楚定天半眯着眼睛看着秦念,秦念虚眯着眼睛回视楚定天,两人之间拉开冗长的沉默。
突然楚定天抵着秦念脑门的枪放下了,楚定天转身又拿起一把枪,握在手里面,双手持枪,这次一枪抵着林庆云,一枪直接抵在秦念的太阳穴上,“我说过让开的!”
话落只听见“砰”的一声枪响,还有男人的闷哼声,子弹擦过林庆云的脑门射出去,细细的血珠就冒出来了。
楚定天手中的枪被秦念直接扔在地上,枪口还冒着烟,即使再大的雨似乎都浇不熄那苍白的烟。
秦念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打开那只手,才把那支枪打在地上,力道之大让楚定天都趔趄了几分。
重新站直身体,抵在秦念太阳穴上的枪竟然加重了几分力道,“秦念!你记住你是楚太太!”
“还没有在离婚协议没签字之前,你都不要妄想!”当一个女人奋不顾身去救一个男人时,除了爱,他想不出什么狗屁借口,什么结拜之情都是他妈的打着幌子的媾和。
秦念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楚定天,没有,眼睛猩红得能滴出血来,眉梢都染上了寒冰,由里到外的透露着一股阴狠毒辣。却挡不住他眉眼间的自嘲,讽笑。
那样子的楚定天让秦念痛到不能呼吸。痛到脑袋嗡嗡作响。却再也说不出什么伤人的话,只是低低淡淡的应了一句,“我记得。”
“可他们和我是在一张炕上睡过的好兄弟!”她说。
她说,他们是一张炕上睡过的好兄弟。呵呵呵~楚定天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个被这个女人玩弄在鼓掌之间的笨蛋。枉他叱咤商场十几年,枉他黑道白道两边滚。
“好!”楚定天咬牙切齿的道,“很好!好得很!秦念!”
说完扭头就走,带着自己的兄弟些。徒留林庆云、骆凌恒跟他的战友还有秦念在原地。
看着楚定天拂手离开,秦念突然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直接栽倒在地上,好在林庆云伸手接住了秦念。
而那边,楚定天带着江寅和以利走在前面,听到后面的动静,以利还是下意识的回头,担心的看了下秦念的方向,他看见的是秦念扶着脑袋快要晕倒,于是就对楚定天道,“定天,你不带阿念走吗?她好像不舒服的样子。”说话间眼神还下意识审视着楚定天脸上的表情。毕竟刚刚两人的对峙还是太惹眼了。
楚定天残暴道嗜血的样子太吓人了,估计他这辈子都忘不掉。
楚定天听到以利的话,下意识的回头朝秦念的方向看去,女人靠在林庆云的怀里,明知道她可能是不舒服晕倒了,但还是忍不住愤怒,怒女人宁愿晕倒也不愿跟着他走。
猩红着眼眸瞪了一眼秦念那边,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的留恋。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离开南阳码头,豆大的雨点像是冰雹一样打在身上。
走出没多远,余光所及之处就看见骆凌恒的车,京城的牌照,军车?为了逮他,这么多人就一辆车?还真是煞费苦心。
薄唇紧抿,唇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声音像是来自地狱的判官,“刘蒙,把车给烧了!”
刘蒙努力的睁着眼睛寻找躲在雨幕中的军车,又看了看楚定天,神色严肃,没有丝毫开玩笑的迹象,心头忍不住滴汗,二少爷这是开玩笑吗,雨下这么大,要烧车?
见刘蒙迟迟没动,声音不禁肃杀了些,“没听清楚还是办不到?办不到,你现在就走人!”楚定天是生气了,很生气,因为大家都知道刘蒙是他在云门最得力的助手,却要撵人,是不是被气疯了。
“马上就去、马上就去……”刘蒙忍不住揩了揩脑门上的虚汗,说着就拉了几个人跟着打下手。
这世界上只有没有的东西,没有楚定天得不到的东西,雨中烧车也算是一大景观,没多久,熊熊大火就在南阳码头外燃了起来,火苗横冲直撞的想要窜上天际。
南阳码头上的骆凌恒和林庆云,看着远处冲天的火光,又看了眼已经晕过去的秦念,薄唇抿成一条线。
“大哥,楚定天是想赶尽杀绝!”林庆云用手遮住雨幕避免落在秦念身上,虽然并没有什么卵用,但是还是一如既往的遮住。
“先带阿念去那边躲躲雨!”骆凌恒伸手指了指码头边避雨亭,“其他的事,我来处理!”
林庆云看了眼骆凌恒,点了点头,抱起秦念就朝避雨亭疾步走去。
“苍鹰,通讯工具全在车上。”刚刚那个一直给骆凌恒汇报情况的男人说道。
“我知道。”骆凌恒绕过那个男人,在守望上取下表带,捣弄了一会儿儿,然后放在耳边。
没多久,“苍鹰斩首失败,请求总部支援。”骆凌恒望着晕着湖纹的海面,湖纹被豆大的雨点一圈一圈的晕染开。
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骆凌恒似乎很生气,“码头上一百号人,伤了七八十,现在雨这么大,难道要我带着他们走回去?”
话说完只隔了一秒钟,骆凌恒气得把手表一下就扔进海里,激荡起一圈一圈的湖纹。
“怎么样?”
“听天由命吧。”骆凌恒眉宇间尽是火气,“让他们把受伤的士兵全部抬到避雨亭里,减少伤口感染。”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叹了口气。
那个男人只得听从吩咐,带着没有受伤的士兵把受伤的士兵抬到避雨亭里面。
骆凌恒沉重的闭上眼睛,一幕一幕的全部在脑海里面回放,过了大概一分钟睁开眼,漆黑的眸底倒是淡然了,迈着步子朝着林庆云走去。
雨越来越大,码头上的血渍基本上已经冲刷干净了,由于激战,照明设施基本上都不能用了,只能靠着几个顽强坚持下来的路灯。
“大哥,阿念似乎发烧了。很烫。”估计也得有四十几度吧,烫得他都不敢去碰触。
骆凌恒看着紧闭着眼眸,即使晕倒却十分不安的秦念,嘴里轻语呢喃着楚定天的名字,呢喃着,呢喃着,一滴滚烫的泪水就从秦念弯弯的眼角滚落,“定天,对不起、对不起……”
骆凌恒和林庆云隔得很近,却只听得见这几个字,翻来覆去的对不起,却听得林庆云火冒三丈,这火不能对晕倒的秦念发,也不能发给骆凌恒,于是一拳砸在避雨亭的柱子上,“明显是楚定天把人闭上绝路!他太太还在这里就把车烧了!他到底安的什么居心?”手起,只看见柱子上留着几丝血迹。
骆凌恒缄默不语,转身看着几乎要吞人的大海。
忽然远处的车灯闪了几下,照亮了黑暗的海面,骆凌恒转身,逆着刺眼的车子远光灯看过去。
人很多,但是车子的远光灯太强烈了,看不见来人。
“是不是楚定天良心发现,又回来了,看看自己的老婆是不是还活着?”林庆云语气嘲讽,十分不善,是替怀中的女人打抱不平。
骆凌恒倒是很不认同林庆云的话,睨着远处的车队,低语道,“至少得再等二十分钟。”他了解楚定天,为了这次任务他特地调查过楚定天,无论是放在台面上的被大众所熟知的,还是不为人知的部分,他都知道,也逐渐分析出了楚定天的性格。
突然出现全副武装的车队,剩余的二十几人,放下自己的战友,“卡擦、卡擦……”子弹上膛,对着来人,虽然他们人不多,但是也不能输了气势,战死沙场是光荣,苟且偷生是耻辱。
“哈哈哈……”一个爽朗的男声大笑着从车上下来,逆着刺眼的远光灯,看不清楚长相,只听见那人说,“好心没好报!”
☆、203 再见了,我的爱!
越过强烈的车光,一个俊美的男人从车上下来,刀削的五官,锋利的眸子噙着若有若的笑,视线落在远处林庆云怀里的秦念身上。
手插在裤包里,迈着步子优雅的朝林庆云走去,下着雨,自有人替他撑了伞。
来人正是今天在新闻上炒的沸沸扬扬的雅各的总裁——邵承宇,因为亲自出入铭兰坊,就为扛一个撒酒疯的女人。
在之前骆凌恒可能不认识,但是在今天之后就不可能不认识了,走上前去,挡在邵承宇面前,“邵总?”不想让邵承宇接近秦念,他现在好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状况。
邵承宇抿唇轻笑,“我来接我的女人。”
“她好像还挂在楚定天名下?”骆凌恒瞳孔收缩,忽然变得十分警惕的盯着面前的男人“邵总是不是搞错了。”
邵承宇跟骆凌恒说话,视线一直温柔的包裹着林庆云怀里的秦念,“错不了!”忽而睨着近在咫尺的骆凌恒,“要不了多久,你就知道了。”
说着越过骆凌恒径直大的朝着林庆云走去,俯身就要抱早就晕倒失去意识的秦念,却被林庆云一把抓住了手腕,林庆云也是在部队上摸爬打滚过许多年的人,身手不如骆凌恒这样的老油条,却比起一般人要厉害许多。
邵承宇睨着扣在自己手腕上的手,唇角列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像是潜伏在黑夜中的猎豹,随时准备捕捉被自己看中的猎物。
“庆云,放手。”骆凌恒视线落在林庆云扣着邵承宇的手上,剑眉微蹙。
“大哥?”林庆云不解。
“放手!”骆凌恒再次强调,语气比起刚刚身高了几个调调。
刚刚骆凌恒跟邵承宇谈话声音低,隔得远,林庆云没有听见,但是看样子邵承宇是冲着秦念来的。
当邵承宇抱着秦念经过骆凌恒身边的时候,停住脚步,“我会照顾好她的。”保证似的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