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凑上去就吻她,堵住她的唇,将她所有的话给堵了回去。
一个冷漠如钟守衡这样的男人,偶尔流露出孩子气的一面的时候,带给女人的杀伤力,是不容小觑的。
没几下,她就妥了协。
到底是困着,没动什么无耻的念头,就亲了亲她,然后松了手,微微眯眸,“你睡不睡?我们一起啊。”
季子期:“……”
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这男人有这样的本事,能把每一句无耻的话都说的这么理所当然。
起身,拿过刚才扔到他身边的家居服,又伺候着太子爷换上,将他换下的衣服扔到床下边的脏衣篓里,她顺势躺在一边,睁着眼睛,望着上方的天花板,目光温漠无波。
钟守衡闭着眼睛小憩了一会儿,忽然又睁开,侧了侧头,看向身边的人,问,“下周二我还得去一趟法国,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她看都不看他一眼,动了动唇,甩给他一个字:“忙。”
“忙什么?”
“……”她忽然答不上来。
因为,她刚才随口回答的那句“忙”,是说的是下周二方天铭会过来。
当然,不是因为私事,是因为公事。
只是,即便是公事,她也忽然发现,自己根本无从去解释。
趁着她沉默的这一段小功夫,他忽然莫名其妙的冷笑了声,问她:“忙着迎接方天铭?”
季子期闻言,本来尚且算是平静的目光,忽然生了情绪。
微微攥紧的小手,昭示着她此刻已经处于薄怒的边缘。
偏生钟守衡也因为她刚才那一句“忙”来了气,见她情绪明显不好,也不收敛,继续说:“提前通知了你,让你下周二去接机,你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忙?”
季子期终于切切实实的察觉出了自己负面的情绪。
方天铭要来西城,没有对任何人言明过,只给她打了私人电话,通知了她一个人,但是,他怎么会知道?
倏然侧首,撞进他水深火热的眼眸,她的口吻开始渐渐发生变化,质问道:“你怎么知道?”
钟守衡不以为然,“查的。”
查的。
换言之,他在调查她,更甚,他一直都在监视着她。
这种被人窥探了私|密之事的感觉让她打心里面反感,就好像,自己彻彻底底的成了他眼皮子底下的猎物。
她不想跟他吵架,冷冷的驳斥了句,“你是闲的没事情做了?”
他又闭上眼睛,对她说的话,不置可否。
“我不喜欢有人打探我的私生活。”她的声音淡淡的,语气也淡淡的,“所以,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
他不说话。
她真心对这样的他感到不可理喻,来了气,成心闹他,推了他一把,问:“听见没有?”
他还是不说话。
面对着他的沉默,她满心的气最终无处可发。
半晌,他忽然睁开眼睛,淡淡的问一句:“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两个除了能随时上|床做|爱,希望其他的互不干涉?”
这话,露骨到了极点。
但她终究是点了点头。
钟守衡忽然笑了。
这笑容,看似淡漠无波,但是细看之下,却暗含一丝悲凉与伤。
“下周三GE会召开一次总经理初选董事会议,下午的时候程硕从私人渠道得知方天铭的行程,然后跟我汇报了一下,我猜他回来期间你肯定得在那里。”他不再看她,望着上方,缓缓说道。
其实,话说到这个地步,有些真相,已经不言自明。
换言之,是他根本没打探过她的私人生活,只是从公事上判断出了这件事情而已。
他的语气虽然听起来没什么异样,但她还是听得分明,他已经明显不悦。
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这男人克制自己的程度,通常情况下,从不轻易让自己的情绪外泄,无论是喜还是怒,是悲还是欢。
因为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会将任何人或者任何事放在心上的人。
没有放在心上,自然不用在意,不用在意,也自然没有情绪。
一旦情绪泄露了,便证明,他对一些人或者是一些事放在心上了。
她的心里有些不自在,张了张口,欲要解释:“我……”
“我给你自由的空间。”然,不等她把话说完的,就被他给出声打断,他的视线在她身上落定,“你不必担心我会没底线的干涉你。”
“……”
他抬手,抚上她的脸,低低的声音绕唇而出:“以后该对我说什么话,自己掂量着点,不然我真害怕哪天一个失手弄死你。”
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只能证明一件事。
他是真的,被她的话给伤到了。
一个人只有被另一个人伤到体无完肤的时候才会失去理智,从而放下狠话。
他翻了个身,背对着她,闭上眼睛休息。
这样的态度,其想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已经不言自明。
他对她动了气。
到底是她误会了他,心里有个结过不去,见他跟她闹脾气,她也不好说什么,翻身滚到他身边,从背后搂上他的腰,侧脸贴在他脸上,也不说话,安安静静的。
一个对自己从来以淡漠相待的女人忽然做出这样的举动,这诱|惑性,得多大啊……
钟守衡差点就认输了。
可终究心里还是因为她刚才那番话憋了一股气,不发泄出来他心里不舒服,低声说,“睡吧,我累了。”
难得得到她的主动示好,他不好好摆个谱,倒是真对不住刚才被她误会了一番了。
季子期被他堵了下,却没有将放在他腰上的小手拿下来,闷闷的问:“我刚才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
背对着她,他笑了,那笑容在晚上格外刺目,缓缓道:“其实,你从来就没对我放心过吧?”
她咬着唇,不说话。
这圈子实在是绕的她心烦,季子期索性也不纠结了,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开门见山的问:“我误会了你,这是事实,说吧,你要怎样才消气?”
“……”
这次,倒是轮到他不出声了。
难得放下次身段,去反过来哄他,没成想这人竟然这么不买账,季子期没了耐心,用力掐他腰上的软|肉,“说啊!”
☆、第176章 千年道行一朝丧
她掐的虽用力,但毕竟他是个男人,痛感没觉出来,倒是她这软乎乎的小手,让他浑身泛起了一种异样的情绪。
忽然想到早上的那个没做完的梦。
潜伏在心底的恶劣因子涌上来,他忽然转了身,盯着她眼睛,“真想让我消气?”
态度转变的太快,她一时反应不过来,虽直觉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但还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说吧。”
男人唇角的笑意味不明,凑到她耳边,提了个条件。
季子期脸色顿时涨红,想都没想的拒绝:“滚——”
让她用嘴帮他……他还不如直接杀了她来得痛快!
钟守衡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其实,跟她之间,生气也就仅仅是做做样子,疼都来不及,哪里舍得真的生气。
“好了。”他不再跟她闹,握紧她的手,摆出一个温柔的动作,“真的累了,睡一会,嗯?”
“嗯。”
*****
周二,钟守衡飞往法国,代表钟氏最高执行官出席某场会议。
季子期这边当晚加了一段时间的班,晚上的时候,开完一场小型会议,算是为周三的总经理选拔会议初选做准备。
开完会之后,她收拾了手中资料,准备往外走。
只是,才刚刚迈出去一步,还不等离开会议室门口的,就有道人影把她给拦了下来。
她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皱了皱眉,不明所以的问:“怎么了?”
他不说话,蛮不讲理的拉低自己的脸庞,朝着她吻上去。
季子期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躲避已经是来不及,只好朝着一边侧了侧脸。
他的唇落在她的半边脸颊上。
男人低低的笑出声来,在她耳畔低语:“学会躲我了?”
她笑了,脸上的神情官方的令他想一把掐死她,“方总,自重。”
一句“自重”,将两人之间的关系给彻彻底底的拉开。
方天铭看着她那一脸的淡漠,唇角勾起的笑染上几分嘲讽,他伸手,挑起她的下颌,墨眸盯紧了她:“自重是什么意思?我老师没教过我。”
她不出声,侧着视线,也不看他。
见她不出声,他晦深莫测的问:“你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
说话的时候,他望定了她,看着女子那双如有流水在荡漾的眼睛,眼波流转,溢出轻轻柔柔飘荡过来无边的澄澈和明媚。
她依然不出声。
“我真想……”方天铭的声音低低的,明显是在压抑着某种情绪,“就这么掐死你!”
季子期顿时就笑了。
她回过头来,望定他,目光凝重又认真,“想掐死我的人……太多了。”
男人死死的盯着她,神情略显狰狞,胸口剧烈起伏。
“好了。”她一把推开他,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时间不早了,我下班了。”
语毕,连让他回话的机会都不给,转身,走了出去。
一步一步,看似走的飘渺,却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到底是有多慌。
从公司离开后,季子期没有回家,而是走了相反的方向,去了一家酒吧。
CLUB。
她要了几瓶酒,一个人站在吧台边喝着,像是在发泄某种情绪。
其实,严格来说,她并不是很喜欢酒精这种东西。
因为,酒精能轻而易举的控制一个人的理智,而她,向来就不是个愿意被任何东西给控制住的人。
但即便不喜欢,也不代表着,她从来不碰。
酒精是能够控制一个人,这不假,但同时,也能让一个人心底里面残存着的负面情绪得到缓解与发泄。
晚上十一点,天色已经完完全全的黑透了。
人们蛰伏在心底深处的野性,在这个时刻,在这个地点,无疑,是最好的发泄契机。
见她一个人喝闷酒,有个看起来也就十**岁的侍应生好心提醒她一句:“小姐,如果没有同伴的话,还是尽量少碰酒精这种东西。”
她点点头,唇角的笑淡漠无波,跟那个人道谢。
世态炎凉中的情况下人人自危,只要事不关己,便都保持着一种隔岸观火的态度,主动关心别人的人,倒是少见了。
这段时间过来,出席应酬太多,酒量也在不知不觉中练到了一定程度。
好几杯酒下肚,意识非但没有迷醉,反而,愈发的清醒了起来。
挥手,喊过一名服务员,又要了一杯烈酒,然后喝下去。
烈酒划过喉咙,落入腹中。
在那段时间,唐依晴出事之后,她曾二次去看过她。
第一次的时候,沈眉刚倒,她手下事情繁多,有时候自然而然的就忽略了某些事情,是以,在钟守衡受伤之后,对于适时赶来的警察,没有产生丝毫质疑。
可当那一阵子迷糊的期间过去,这理智,也就渐渐的浮现上来了。
当天,警察为什么会那么巧合的赶到?
时间,又是那么符合。
生了疑惑,就生了心事,她第二次去见她的时候,她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
连平时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都没有了,披头散发的样子,身上伤痕斑斑,不忍直视。
疑惑。
她当然是疑惑的。
她们之间有血缘牵绊,也有深仇大恨。
但,即便那仇恨再深,她也从没有想过要像她一般丧心病狂的折磨她,只是把一切真相都揭露出来,剩下的,让警方去处理。
再次相见的时候,她的情绪甚至都有些不稳,好似遭受过什么重大的打击,那个时候,面对着她,唐依晴是什么难听说什么,哪句话能刺激到她,她就说哪句话。
最后,如她所愿,她果然刺激到她了。
只是,刺激到她的,却并非是她说的那些难听的、咒骂她的话,而是这样一句话。
她说,当年的事情,也曾有过方天铭的参与。
换言之,害她家破人亡,也有他间接的原因。
她闭一闭眼,将那些事情遏制下去。
手指松了力度,她放下手中的酒杯。
酒量好不好是一回事,身体能不能承受得了,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喝酒的姿态太随性,无意间释放出了一种在夜场中少见却极其诱人的诱|惑性,招来男人的挑逗。
重金属的DJ音乐声越发喧嚣,她听的心烦,对于男人主动凑上来的调|情更无兴致,爱理不理。
男人都是一种要尊严要面子的生物,被一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推拒,难免会觉得面子上难堪,过不去,再三隐忍,还得不到回应,终于怒了。
上来就动手,连句话也不多说,季子期没心情在这里闹事,但见他誓不罢休,心知此次难逃,顺手砸过一个酒瓶子过去。
到底是在夜场里混过的,男人也没那么傻,眼疾手快的躲开。
侧身的那一瞬,顺口调侃一句:“哟,野性还不小。”
只是,躲过了她左手的酒瓶子,却没能躲过她右手端起的酒杯。
一杯红酒,洒满他的脸,顺着头流淌下来。
季子期看着他脸上那一片酒液,勾着唇角笑,“好喝吗?”
闻言,男人终于大怒。
这个地方,本来就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黑黑白白不够分明,要多混乱有多混乱,加上此时正是深夜,人体内蛰伏的那种恶劣因子涌上来,这男人全然顾不得其他。
一头兽,在受到了比自己弱小的生物的挑衅,哪里舍得就这样甘心认输,本能的想要反击,但眼见自己身手又不如她,理所当然的,就用上了下三滥的招数。
黑市上最烈性的迷药。
一口就够了。
不经意吸进一口气之后,再想着反抗,力气已经大不如前。
一直被压制着的酒精也在此刻疯狂的叫嚣涌上,让她头晕目眩的连方向感都找不到。
千年道行一朝丧。
季子期扶着吧台,头晕的难受,想要起身,离开这地方,却忽然发现,自己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了。
失去平衡点,身子软软的倒下去。
精神恍惚间,她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她耳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