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的,让人找不到一丝情绪。
似乎自从一年前,她完成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和钟凌锐回归到最初的起点之后,她的整个人,就变了。
没了以前的任性,也没了以前的恣意,相较而言,此时的她,倒比较像个没有思想没有温度的精致娃娃。
在面对着他的时候,永远都是这样一种表情,没有大悲,也没有大喜。
对待这世界上的任何人,任何事,都永远是这么一副姿态,没热情,没信念,像是体能在慢慢流失,她在慢慢逼近死亡一样。
他整日面对着这样一个她,都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够唤起她的情绪。
明明,此时她就站在他身边,完完整整一个人,可是,他却找不到有关她的一点儿存在感。
她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想,自己应该是知道的。
在之前,她还记挂着一些自己要做的事情,总放下不下,而那些东西,正是支撑着她活下来的理由,可她想做的事情一旦做完了,就好像恍然间失去了所有信念一样,连存在的意义都找不到。
其实这种情景,我们在看电视的时候经常看到,能够支撑着人体能的无非就是大爱或者大恨,现在她什么都没了,都不知道该用什么东西来支撑自己。
情伤,不伤人命,却伤人心。
而人的命,与心脏,是息息相关的。
别看这世上有些人冷漠无情,那些人,大多都是被无情伤害过的人,在重伤之后,才渐渐学会了冷漠。
太多数人总是在最后才明白一个道理,百无一用的,不止是书生,还有深情。
他到底是了解她的,也不在这个话题上过分的去问她,没起身,仍埋在她颈项处,闻着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很清淡的沐浴露香气,“让你做的饭呢,怎么没看到?”
让她做的饭。
不知道为什么,她在听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忽然有些想笑。
呵,饭她做了,可没人吃。
因为背对着,是以,钟守衡也没看到,在听到他问出那么句话的时候,季子期唇角那抹淡漠的笑渐渐的凝固在了唇角。
只是,她到底是习惯了不在无所谓的事情上多做辩解,目光闪了闪,分明是一种逃避的情绪。
“做得不好,觉得你吃不下去,就倒了。”
这一句辩解,倒是说的滴水不漏。
事情,她按照他的要求去做了,只是没做好,给倒了,这样的措辞,令他挑不得半句不是。
“你怎么知道我吃不下去?”他反问一声,剑眉拧出褶皱,在她看不到的角度中脸色微变,“你做的,不管什么样,我都能吃下去。”
他这话,概括的范围极广,季子期难得的露了一次真心实意的笑颜,侧了侧头,对上他的视线,“我下毒,你也吃?”
被下了套的男人不乐意了,掐了一把她的腰,季子期被他掐的痒,往旁边躲,两人闹了一会儿,他又将她扯到自己怀里,低喃道:“你要我的命,我都给你,下个毒算什么。”
这话,若听在一个不知情的人的耳中,多半会以为,这男人是疯了。
可是这其中到底几分真几分假,季子期,却是能听出来的。
莫名其妙的,忽然脑中略过了很早前发生的一幕事情。
乔婉婉见事情败露,找到她,想要她的命,他找她有事去而复返,正巧撞见那一幕,毫不犹豫的为她挡了一枪。
其实,对于他的这句话,她是相信的。
她相信,这男人一旦疯起来,真的会把自己的命给她。
季子期没再说话,薄唇微抿着,脸上的神情依然淡漠,让人看不出来,她是在想些什么。
习惯了她这样的态度,钟守衡也不生气,只是,原本搂在她腰上的手,却往旁边挪了挪。
他的手掌,与她的肌肤,隔着布料,感受不到彼此的温度。
一如他们之间的关系,看似亲近,实则疏离。
只是,虽然没有直接触碰在一起,季子期却敏感的察觉到了他的动作,大概猜到了他想做什么,也懒得阻止,随他去。
然,他没有再如她所料的继续下去,在下一瞬就收了手。
抽手的时候,她的手机已经悄然落定在了他的掌心之中。
指尖划过,他解开她的屏幕锁,看着上面的那个“来电转接”符号,眉心蹙的更深。
众所周知,按下**21*加一个空号码加一个井号符号,再按下拨号键,这个手机状态,就会转成空号状态。
这样,接不到别人打来的电话,但是给别人打电话,却是可以的。
“为什么要设置成空号?”他追问一句,语气中颇有点咄咄逼人的意味。
“……”季子期移了自己的视线,不看他,也不回答。
钟守衡看着她那一脸漠然的样子,淡淡的笑出来,唇中的话却染上几分寒凉,“把通话状态设置成空号,是躲我?”
她心里在想什么,他太清楚了。
事无巨细。
有时候,连她的一个想法,一个念头,或者是在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之后要做什么样的事情,他都能看懂。
他们在一起这么长的时间,将近三百六十五个日日夜夜,他从没见她关机过,或者是把通话设置成转接空号状态。
他们只是住在了一起,并没有确定什么关系,彼此也都没干涉过谁。
虽然,明明不喜欢她的工作,但是出于尊重她的目的,他却还是忍下来了,不让自己去掺和她的工作,让她继续留在GE。
因为是高层,所以,她的事情就格外多,会在没电之前提前充好电,在停机之前提前交上钱,确保从不让自己在这样的小事上出现一丝纰漏。
甚至于,有的时候,半夜他缠着她不让她睡觉,偶尔她电话响起来,她都会抛下他自己一个人去洗手间接电话,最后弄得他满心憋屈,然后等她出来的时候更是往狠了折腾她,藉此来弥补自己遭受到的“冷漠对待”。
一想到某些事情,某人又渐渐的开始心猿意马了。
季子期掀眸,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似是觉得连句解释都是多余,略微疲乏的说:“不是躲你,是我工作了一天有点累,就想着一个人出去静一静。”
一个人。
这是个很敏感的词语,他听得出来。
他的声音有些危险,“我找了你一晚上。”
“哦。”
平平淡淡的一个字,她就这样,也不生气,如此淡漠的态度,倒是让他,有气没处发了。
但没办法,他注定对她发不了脾气,只好退一步,对她妥协,“下次出去之前记得跟我说声。”
她却连想都没想的直接一口拒绝,“我觉得没必要。”
是了,的确没必要。
他有自己的生活,她自然也有自己的生活,他们两个人,相安无事多好,谁都不要去打扰谁。
男人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来。
她知道,这已经是他薄怒的征兆。
她不明白,自己又有哪句话说错了,触怒到了他。
他就那样,站定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她,眸底深处,似海水一般,深沉的一望无际。
薄唇动了动,他叫她一声,“唐依心。”
男人脸上的神情也渐渐的淡漠下来,变得跟她一样,他立在那里,眼角眉梢处都荡漾出诱|惑的风情,令人轻而易举便生出一种错觉:这个男人,没有心。
没有心,便没有感情,没有感情,便永远都不会受伤。
他问:“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一副什么样子?”
季子期微怔,心跳的节奏,漏掉了半拍。
☆、第171章 我真想就这么抽你顿
什么样子?
呵,她能是什么样子。
听到他这样说,季子期脸上本来就淡漠的表情显得更加淡漠,简直像是白开水一样让人觉得索然无味。
但是,了解她的人,却都知道,她只有在生气的情况下,才会流泻出这种神情。
深呼吸了口气,勒令自己维持好自己平和冷静的态度,将那些潜伏在心底蠢|蠢|欲|动的情绪也给压制下去,她抬眸,看着他,漠然的问一声,“你想说什么,说吧。”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没有为什么。”她静静地回答,“我拒接了所有人的电话,不止你自己,不是吗?”
“那你最想躲避的人是谁?”
“你。”
她不曾犹豫,如实告诉了他。
钟守衡原本还有着情绪的目光在一瞬间暗淡下去。
在他的记忆中,她向来都是二十四小时开机,就怕错过任何人的一个电话,耽误了自己,或者是耽误了别人的事。
可是轮到他身上,她却就不是怕错过了,相反的,成了有心躲避。
季子期看着他暗淡下去的目光,抿了抿唇,没出声。
显然,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对于眼前这个男人,会造成多大的伤害。
更不知道,一句伤人的话,从她口中说出来,对他所造成的伤害值,杀伤力与旁人相比较更甚一百倍甚至是千倍万倍。
男人沉默着,没有再说什么。
其实,在很早很早之前,他就知道,爱上她,是他这一生以来做的最离谱的事情。
但凡是个聪明的人,都不会爱上季子期这样的女人,因为这个女人够聪明,永远不会让自己沦陷在感情中,在经历了那么惨痛的一场情伤之后,她不会再随随便便就对一个人动情动性,是以,也决定了另外一件事情,她不受伤,便注定是别人受伤。
他也不想这样,可没办法。
她就像是一种最烈性的毒品,一旦沾染上了,从此想要戒掉,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从此,她能随意掌控并决定他的生死,而他,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从最初的时候他就预料到了这种局面,可他真的没想到,他会把自己逼到现在这种地步。
一句“你”,让他的理智忽然失了控制,钟守衡低下头来,不顾她眸底那一闪而逝的抗拒,狠狠的覆上她的唇。
触感,温软,冰凉。
他的动作,带着一点点的凶狠,一丝丝的暴力。
吻着她的时候,他忽然回想起一件事,就是自己将那些破事交给程硕,然后自己从尊爵里走出来拨打她电话号码时,得到的回应不是她的接听,却是语音播报员那一遍又一遍机械又冰冷的提示“您好,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这句话,他忽然,就有了一种宿命急转直下时所产生的预感:或许,他们之间这一场羁绊,最后注定不得善终。
像是迟早有一天,他们之间,最终会走到覆水难收的一步。
季子期是个掩藏自己情绪的高手。
所谓掩藏自己情绪的高手,便是指一个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把自己的心拿出来示人。
而她,显然是这种人中的佼佼者。
她习惯了隐藏自己的情绪,不让任何人窥探到自己的内心,哪怕连最亲近的人都不可以,他同样没有资格。
她的世界里,没有放进任何人进去,无论是什么情绪,由始至终她都一个人承担着,不肯开口对任何人启齿。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这样一个她,让他不止一次的心生恼怒,气她的掩饰自己,气她的不坦诚,可生气过后的结果,却依然没有任何改变。
“唐依心,”说短暂不短暂说漫长不漫长的一个吻结束之后,他松了松手中的力度,嘶哑着声音叫她,口吻深不可测:“我真想就这么抽你顿。”
当然,如果他真的狠得下心来的话。
一个聪明的人,向来不会在一件对于自己来说无所谓的事情上浪费太多时间。
是以,每每当有类似情况发生的时候,她总会先服个软,主动讨下好,有些事情,也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去了。
在感情这件事情上,即使她再不想承认,可也不得不承认,到底还是她欠了他。
反正注定不会真的争吵起来,顶多就是冷战两天,然后再伴随着一场蚀骨淋漓的欢|爱结束。
哪位聪明人士说过的,男人与女人之间,没有放在床上还解决不了的矛盾。
有时候情至浓时,他把她给挑逗到底线,然后逼迫着她说一句“不计较”,她半推半就的,也就随了他去。
清醒之后,抛开彼此之间的心知肚明,依然亲密的如同恋人。
相爱才会相杀,不相爱的人,没必要弄到双方俱伤的地步。
在与他的生死纠缠中,明哲保身,才是她最在意最上心的事情。
季子期默了默,努力挤出一抹笑,看起来好让自己没那么压抑,柳眉轻挑,反问一声,似暧|昧不暧|昧的说:“……那你舍得吗?”
本来在不刻意的情况下,他对她就情难自控,此时,她让这挑逗刻意发挥,自她的神态中喷薄而出,简直让他失了魂魄。
他凑上前去,用齿啃咬她的秀耳,低喃,“把我惹急了,说不定。”
等哪天,她这淡漠的态度把他给惹急了,说不定,他真的会忍不住对她动手,收拾她一顿,让她长个教训。
季子期淡淡的笑。
对于自己表示出的这种示弱的方式,他对她的气消没消她无心去过问。
但是,即便命令自己不注意他,但是眼角的余光,却还是发现了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满意,好似就在等着她服这个软一样。
他看着她时的眼神,泻出一丝侵略性,将她整个人给尽收自己眼底,咬着她的耳唇齿厮磨,直到看到她耳畔红了一大片才松口。
面对着她这种不固步自封也不坚决抵制的逆来顺受的姿态,钟守衡的心里当真复杂。
不再逗弄她,正儿八经问一句:“门口的那个黑色塑料袋中盛放着的,是你今晚做的饭?”
“啊,是。”她抬一抬眸,忽然看到他眸中认真的神情。
心口处蓦然划过一阵尖锐的刺痛感,刚才从容淡定的模样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撕碎,她再也强装不了镇定自若。
“为什么不等我回来?”
“为什么要等你回来?”
“……”
“钟守衡,”她似笑非笑的斜着目光眺他,“东西是我做的,我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吃了扔了,也全凭我心情做主,这个有什么值得介意的?”
然后,不等他有所回应的,她就再次说道:“再说了,你在尊爵那种高档夜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