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峰不解,“跟乔婉婉有什么关系?”
“昨儿什么日子,你知道吧?”轻柔细致的声音在低空中展开飞行,听起来颇有点感慨的语气。
“知道啊,不就是你的生……”话未说完,便接到来自她眼底一记凌厉的眼神,剩下的那一个“日”字便生生的遏制在了自己的喉咙口,向峰话题一转:“不就是钟凌锐和乔婉婉订婚的日子嘛。”
“唐言则。”季子期转头看向站在一边努力抹杀自己存在感的人,下颌朝着门口抬了抬,示意他先出去,“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是,季总。”
听到季子期这样一句话,那种销|魂的感觉当真是就跟被判了死刑的人忽然无罪释放了一样,唐言则立即闪身,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向峰看着他一溜烟消失的身影,忍不住笑道:“怎么说好歹你们俩也有血缘关系,怎么性格就差了这么多呢?”
一个,天不怕地不怕;一个,遇见什么事都想躲。
“他不是怕。”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季子期勾了勾唇,笑道:“我看着他长大的,他什么性格,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遇到这些事就想躲,倒不是他怕了,只是他不想沾染上这些是非而已。”
寻常人家家中发生的是非之事,有些人都避其三分,更何况,这些事还事关钟家。
唐言则这两年在她的庇护之下,没有认知过外面世界的这些纷扰是非,加上他又不知道七年前那些事情的真相,不想染指这些事情,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向峰偏过头看向她,继续问刚才没有得到答案的事情:“你还没告诉我,钟守衡找你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儿呢。”
“对我下警告啊……”季子期轻轻叹息一声,“没条理分明的跟我讲清楚了,可话里有话的言外之意,无非就是在警告我,现在钟凌锐和乔婉婉订婚了,让我不要把主意打到乔婉婉身上去。”
“……”向峰唇角抽了抽,感慨道:“他还真抬举你。”
她要是想要动手的话,早就动手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更何况,她要是真的想动手,又怎么可能去动一个她连看一眼都不屑的乔婉婉?
“你说……”季子期倏然抬起头,冷不丁的问道:“我在别人眼里,是不是真的是为了达到自己做事的目的挺不择手段的一个人?”
很淡漠的语气,但是她问这句话的初衷,他却知道,是认真的。
向峰抬眸,望定她。
女子一双眼睛近在咫尺,简直像浸在水中的水晶一样澄澈,眼角因为微微上扬,透出撩人的妩媚。
蛇蝎。
她这张脸,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蛇蝎”二字。
越是美的东西,越危险,越容易让人卸下防备,越容易将人勾入地狱。
他笑笑,调侃她:“看着……是挺像的啊……”
说完,本以为她会出口成脏,至少也会再反骂他一句,谁料,她却只是怔了一秒,就没再说话。
这样沉静的态度,倒是让向峰有些不知所措了。
“哎,我跟你开玩笑的。”向峰嫌弃似的瞥了她一眼,觉得身为一个助理却还要反过来安慰上司,着实够本了,“我们季小姐这么漂亮,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怎么会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呢?谁那样看你,只能证明他是瞎了眼了。”
季子期闻言,消化掉这句话之后,点了点头,慎重开口:“确实。”
向峰:“……”
呐,做人不要这么自恋好不好!
“对了。”想起正事,她吩咐他道:“有时间你去调查一下那个喜欢乔婉婉的什么卓家的三少爷。”
向峰很快反应过来,“卓修?”
“嗯。”
他不明所以,“调查他干嘛?”
季子期低着头,眨了眨眼睛,长而微卷的睫毛下,一双眼冷得毫无温度,“为了一个赌约。”
*****
夜凉如水。
LG会所大厅内,放眼望去的景象,唯有用八个字可形容: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厅堂内闪烁着一片片五颜六色的光,充斥着重金属的DJ音乐,舞池中央,喜欢夜生活的男男女女们疯狂的扭动着自己的躯体,热情如火。
吧台上面,已经堆了好几个空空如也的酒瓶,卓修却还是没有放过自己的打算,一瓶又一瓶的喝着,全然不在意自己已经有了很浓的醉意。
眉心狠狠的蹙起,凝结了一股阴郁,掺杂着一丝愤懑。
乔婉婉,她终于还是跟钟凌锐订婚了。
他这么多年来的痴等,也全部都化成了镜花水月。
男人在对某一件喜爱的东西或者是某一个喜欢的人得不到的情况下,与心动不心动,是全然没有关系的。
眼见乔婉婉跟钟凌锐订婚,怒气,他有,但是悲伤,他没有。
心内,阴郁层层叠叠的堆砌,让他忍不住一口又一口的灌下手中辣酒。
乔婉婉的心思,他看的明白。
不过是因为是钟家的大少爷,是钟氏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而已,财富不用说,就连权势,也是半边天。
而他呢,不过就是一个靠着一点血缘关系混吃混喝的私生子而已。
手里所有的钱,还得全部都仰仗着家里的施舍。
等了她这么长时间,狗屁没换来,不就是因为她看不起他么!
说什么“不合适”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说到底,她也不过就是贪图钟家的资本而已。
越想越怒意四溅,卓修仰首,开始猛灌瓶中的酒液。
“心爱之人都已经跟别人订婚了,修少还在这儿若无其事的饮酒,当真是好兴致。”
身后,传来一道温漠的女音,细听之下,口吻中似乎还夹带着一抹讥诮。
卓修一张本来就不好的脸变得更冷,转头,朝着这道声音的发源处望过去。
是一个女人。
再确切一点说,是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
浓眉不禁皱了皱,他问:“你是谁?”
“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可以帮你就行。”季子期迈步走过来,走到他身边坐下,倒是一点也没有身为“不速之客”这四个字的自觉性。
她在卓修身边的位置坐下,径自开了一瓶酒,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慢慢品。
举手投足的动作间,透着一股熟稔。
“帮我?”卓修反问一声,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梭巡了几遍,冷笑出了声,“我倒是不知道,有什么事情需要你的帮助了?”
季子期握住六角形的水晶酒杯,仰喉,喝了下去,对他讲:“你需要我帮忙的事情,刚来我一来不就说了吗?”
卓修皱着眉,略一回想,明白了她的意思。
但还是想要得到她的确认,于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乔婉婉?”
她勾了勾唇角,没说话。
三言两语,既然已经成功勾起了他的兴趣,接下来,就看他自己的领悟能力能有多强大了。
酒保正好走过来,卓修挥了挥手,又要了一打啤酒。
☆、第111章 我不会输
各式各样的空啤酒瓶几乎堆满了吧台,他的醉意越来越浓烈。
“等了一个人四年……”稍稍拧了拧秀眉,她笑道:“可想而知,修少是个长情且专一的人。”
“我这人说话不喜欢绕圈子,你不用跟我打哑谜,也不用跟我卖关子,直接开门见山吧。”卓修道,重新开了一瓶,冷冷的出声:“有什么目的,就直说。”
季子期长睫轻眨,精致的五官轮廓在黑夜里显得格外妖艳,“想要乔婉婉,我给你个机会,只是,只不能得到,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卓修笑了。
这女人,说话的口气未免也太大了些。
他堂堂卓家的三少爷,想尽办法了都没能得到乔婉婉,她却是把话,说的这么绝对!
“你是卓家的三少爷,论身份,论相貌,又没比那个钟凌锐差到哪里去,又何必对自己这么不自信呢?”对付这种男人,办法有的是,她自信还是绰绰有余的,挑了几句好听的话,暂且糊弄一下他的心神。
“不是我不自信,”卓修道,言外之音:“是有些人啊……太不自量力。”
这话,分明是意有所致的指着她说的。
季子期也不恼。
这么长时间,她遭受过那么多的人情冷暖,他的这句话,对她而言,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她找出问题的关键,一语中的:“修少,你跟乔小姐之间的事,关键还是取决于你们自己身上,你自己可以想想,只要让她对你心甘情愿死心塌地了,还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闻言,卓修怔了怔。
浓烈的醉意瞬间消失了一大半,他没再对她冷嘲热讽,沉默下来,思索着她的意思。
的确,她说的在理。
他没有资本与钟凌锐抗衡,这不假,但届时若乔婉婉对他死心塌地了,钟凌锐同不同意,又有什么关系?
稍稍改善了一下自己的态度,卓修缓了语气,看向她,问:“你是?”
“我姓季。”
卓修主动给她倒了一杯酒,算是为自己刚才无礼的态度道歉:“季小姐有什么好方法,还请指点一下……”
季子期也不推拒,喝了口他倒的酒,笑道:“《色戒》中的至理名言,想得到一个女人的心,就先得到她的身体。”
男人蹙眉,明显对她的话产生了犹豫,“可是……”
暂时抛开钟凌锐给他带来的影响,单单就说乔婉婉,估计也不可能跟他上|床。
“修少,爱情呐,都是做出来的。你这样再三顾虑下去,只会夜长梦多。”季子期抿了口酒液,看着他说,微勾的唇划出一抹笑,但是眼角处,却是一片冰霜。
话落,她从包里拿出一小袋白色粉状东西,放到卓修面前。
都是声色场合的常客,在她拿出的那一瞬间,卓修就知道了,她要给他的,是什么。
想一个男人,要靠着卑劣的手段得到一个女人的身体,不能用强的,除了下药之外,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去接。
季子期见他不接,也没表现出不耐烦的姿态来,只是静静等着。
呵,唐墨说的是对的。
这个世界上坏人不少,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或好或坏。
卓修不是什么好人不假,但是在面临着背负某些事情的时候,却还是会犹豫的。
只是,理智与良心,最终也没有敌得过得不到的不甘心。
他终是伸手,接下了她手里的东西,“那这次,多谢季小姐出谋划策了……”
季子期举起酒杯,跟他碰了下,“‘谢’字是不必的,希望修少能够跟乔小姐修成正果。”
卓修和她碰了杯,喝了这杯酒。
喝了杯中酒液,五指却不自觉的收紧,攥紧了手中酒杯,似是在压制着什么。
卓修敛眸,眸底深处,划过刺骨的冷漠。
*****
五月二十九日,一月之期的最后一天。
晚上,季子期如期的接到衡少爷打过来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男人慵懒的声音传入她的耳蜗中。
“季小姐……如果我没算错的话,今天是我们打赌的最后一天期限了吧?”
季子期侧头,看了看时间,八点十六分。
心中琢磨着,应该也差不多到时间了。
她目光灼灼的看着时钟,拿起水杯喝了口水,淡淡道:“我们再打个赌吧。……我赌你在九点之前,会到LG私人会所。”
钟守衡半倚在转椅上,姿态有些散漫,却又隐约间散发出漠然的倨傲,“季小姐,你对自己……是不是太过自信了?”
这个赌,如果打起来,那她不是输定了?
腿长在他的身上,去不去会所的决定权在于他自己,她又为什么,说的这么信誓旦旦。
“是不是太过自信,总要试过才知道。”她浓密的睫毛稍稍向上扬起,透出几分狡黠,“……一句话,赌不赌吧?”
钟守衡默了默。
空气突然在此刻凝结,静得只剩下窗外沙沙的风声。
良久,他薄唇轻扯,狭长的凤眸微眯了起来,不见笑意,凝重深沉,“赌注?”
“赌注……”季子期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黛眉轻蹙,好似认真思考了一番,“如果我赢了,你答应我一件事。”
男人唇角的笑意浅尝辄止,“什么事?”
她顿了顿,说:“事情我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好了会告诉你。”
“好,我答应你。”钟守衡眼眸微垂,毫无焦距的眼底隐藏着一抹复杂,“如果,你输了呢……?”
“我不会输。”
简单的四个字,坚定的四个字。
她的眸色,如同溪流中的光波,时暗时明。
“呵,”男人唇中溢出一声低调,轮廓在吊灯的照耀下略显柔和,“季小姐,你就这么确定我会去会所?”
“……”
季子期没说话。
夜不过微凉,她沉默了几秒,徐徐回答他:“表现的那么一往情深,可是看来,钟先生在乔小姐的身上似乎也没放太多心思啊?”
一句话,说的意有所指。
钟守衡脸色微不可见的变了变,声线上倒是听不出丝毫的变化,“什么意思?”
季子期不由得轻笑,一双眼眸在水晶吊灯的照耀下异常夺目,“我记得钟先生不久前告诉过我,说是要准备对乔小姐放手了。现在看来,这是真的啊……既然这样,那这件事说不说,也无所谓了。”
唇角慵懒的笑容凝固在那里,男人一张妖艳的俊颜上染了深沉,就连视线,渐渐的变得阴鹜起来。
好似一条毒蛇,被人触碰到了逆鳞一般。
“季小姐有话直说便是。”他收了自己散漫的姿态,语气变得严谨起来,“难道乔婉婉现在在会所?”
季子期眸底颜色变化无常,她松了身子,靠在椅背上,眼角斜挑,望着窗外的溶溶夜色,“LG私人会所虽然是那些上流世界的少爷小姐的聚集地,但底层龙蛇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刚才,朋友给我打电话,说是在那里看到了乔小姐……哦,乔小姐旁边,好像还有一个男人,叫卓修,是你们钟氏大股东之一卓家的三少爷。”
顿了顿,她继续说:“其实我的解释是多余了,对于这个人……钟先生应该不陌生吧?听说这个男人可是追乔小姐追了足足四年,只是因为碍于锐少,所以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