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情怀,最不缺的就是一腔孤勇。
她也曾像湛蓝一样,年少轻狂,一腔热血,为了自己所爱的男人,奋不顾身。
只是,而今才道当时错。
所有的真心付之东流,所有的深爱毁灭无声,当初所信誓旦旦的一切,被那场大火焚烧殆尽,她身心俱伤,闭上眼睛,黯然逝去。心也同时在那一瞬间,在爱恨情仇中千疮百孔。
卧室内渐渐的安静下来。
季湛蓝似乎也是真的闹累了,躺在她身边,望着天花板发呆,目光空洞洞的。
“前几天他来了一次,跟我出席了一下一个合作项目的庆功宴之后就回美国了,这次什么时候来的、因为什么而来的,我也不清楚,我参加完钟氏六十周年庆典会回来才知道他回来了,具体至于他为什么要住在我这里,你就应该去问他了。”她漠漠的说,似解释又不像是解释。
而且,这样的解释借口,未免也太牵强。
季湛蓝的语气随着心情变化而变化,无比郁闷:“你个二手货,有什么好的,他怎么就偏偏看上你了呢?”
语气中三分抱怨,七分任性,羡慕居多,或多或少带着几分嫉妒,却着实与恨不沾边。
她有什么好的?
季子期顿时笑起来,眉眼弯弯,像是暗夜中的妖精。
是啊,她有什么好的。
季湛蓝看见她那笑容就觉得刺眼,好像这个女人永远都是这么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任何事情都打动不了她。
“专门勾|引男人的狐狸精!”她愤慨的骂了一句。
少女家心思单纯,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大多时候也是些无心话,就是一时生气骂几句,并非刻意针对她,季子期也懒得计较。
“你是想沟|引,还沟|引不到吧?”她好笑的反问一句,语气中是满满的嫌弃,“方天铭没有恋童癖,对你一个连发育都没发育好的低龄少女不感兴趣。”
季湛蓝被气的一口血堵在胸口,肺都要炸掉,踹了她一脚。
困意散去,季子期莫名其妙的来了兴致,转过身来面对着她,“你喜欢他?”
湛蓝瞪着他,狠狠的点头。
她当然喜欢。
从十四岁到十六岁,再从十六岁到二十三岁。
九年。
她用了生命中的九年光阴,去疯狂冲动的喜欢了一个男人。
季子期笑了,她画着淡淡的妆,人格外的娇艳明媚。
动了动唇,她轻声告诉她,像是自己取得的经验,“那就放下你的小姐脾气,放下你的面子。”
几年相处下来,她看得出来,方天铭,其实是很讨厌有着小姐架子的人的。
可能不包括季湛蓝,但是他讨厌一种性格,或许根本不会去在意那个人是谁,如果她真的想要和方天铭在一起,那么这小姐架子,是必须要舍弃的。
季湛蓝看着她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骂了一声:“小贱人!”
脾气再好也禁不住这么磨,季子期伸手去拧她耳朵,“季湛蓝,你胆儿肥了啊!”
耍耍嘴皮子还好,季湛蓝最怕她动手,她一个跆拳道黄带,着实不是这个黑带女人的对手。
打不过她,只好求饶。
见她真的放过自己了,季湛蓝这才翻过身来,面对着她,冷不丁问出一句话:“你和他……在一起过没有?”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探究,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放心吧,你的心上人一身技巧那么优秀,不会让你失望的。”季子期笑了笑,避重就轻的回答。
“呸!”季湛蓝冷嘲一声,“不要脸!”
季子期一朝着她看过来,湛蓝顿时吓得不敢再放肆。
这女人,最擅长的就是冷暴力。
比如,有时候她哪件事情做的不对,招惹到她了,她也不打她不骂她,只需要稍微朝着她使个冷眼,她就吓得不敢再吱声。
怕她,这是一种病,没救。
“我觉得……你们应该在一起过了。”季湛蓝自言自语的说,一脸闷闷不乐。
人之常情,换做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女孩子,想到自己喜欢的男人跟别的女人有过纠缠,心里恐怕都不会舒服。
季子期闷闷的笑。
“我也想啊,前几天我还因为他来而特意准备好了一切,结果不巧,正好是生理期。”她脸不红心不跳的说,一脸平静,语气中还带着几分因为没机会做而产生的遗憾。
季湛蓝真真是讨厌极了她这样的笑,好像她每次见到这个女人都特么是一副清清淡淡的样子,神情明明是笑,眼底却总是冷冷清清的,空洞的让人摸不准方向。
即便面对着她满身怒气,季子期的眼底也总是始终如一日的从容淡定,就好像是在看一场平凡不过的电影。
她毕竟心性不成熟,是家里娇生惯养的温室花朵,哪里从一个女人嘴里听到过这样的话,按捺不住,骂她无耻。
季子期躺在床上,翘着腿,也不在乎她说的那几个难听的词,身下,黑发铺陈,妖娆成伤。
而她白皙的脖颈,则与漆黑的头发形成鲜明的对比。
此时,她如这夜色一般,甚至比这夜色还要撩人几分。
撩的季湛蓝都觉得这个女人切切实实的是一个狐狸精。
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她满怀好奇的问道:“对了,我记得你之前不是交过一个男朋友吗,你跟他……在一起过没?”
季子期的笑凝固在唇角。
脸色刹那冷下来。
她知道,季湛蓝是无心的。
可是,再无心,面对着这样一个问题,她却还是会忍不住失控。
怎么回答呢。
回答她跟方天铭还好……回答她跟钟凌锐,呵。
“勾|引过,不过没勾|引成功。”她目光有些空洞,像是陷入了回忆中,“我那个时候……特别在意他,可以这样说,从很小的时候,我就做好跟他在一起一辈子的准备了,觉得提前跟他在一起也没什么。”
季湛蓝好奇心满满,“后来呢?”
她的声音轻的像是从云端传来,“他说,在没给我名正言顺的名分之前,不会碰我,他会等到我真正成为他妻子的那一天。”
季湛蓝撇撇嘴,“别我问一句你回答一句,跟挤牙膏似的,goon。”
“后来我们就分了。”她淡淡的叙述往事,脸上的神情如语气般,温漠无波,找不到一丝情绪起伏。
感情是场戏,她不是个中例外,台上演,台下分,合着久了,自然也就分了。
是以,虽然有些记忆无法一时间从心底里面彻底抹去,但是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再像是当初那般失控,她却还是能做到的。
☆、第75章 小贱人,记得吃早餐
曾经,她以为,他真的是那么在意她,在面对着她勾|引的时候也心如止水,不肯碰她。
后来,才知道,原来他所谓的拒绝,不过是因为,她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人。
仅此,而已。
“……啊?”季湛蓝愣了一下,“这年头,坐怀不乱的君子越来越少,那么好的男人,你居然舍得不要了!”
这才蓦然发现自己说多了,季子期止住了话头,“八卦够了没有?”
“……”季湛蓝狠狠的瞪她最后一眼,转身气哼哼的走出去,“本小姐要去睡觉了,你自便。”
说着,真的转身朝着外面走出去。
“他喜欢温婉中带着一点烈性的女孩子,那样比较满足男人的征服欲,讨厌端着大小姐架子的人,他喜欢是菌类蔬菜,讨厌葱蒜香菜一类蔬菜的味道,喜欢喝白茶,很少抽烟,抽烟的时候则表示他心情不怎么好,喜欢在早上的时候喝一杯咖啡,习惯每天沐浴一次,不然会睡不着,衣服床单要每天换。”季子期淡淡的说,“还有,你喜欢他,就不要怕他,也不要故作矜持,不好意思去面对他,不要化太浓的妆,不然他会反感,不要故作矫情,他很讨厌。总之呢,记住——在他面前,一定要保持最真实的自己。”
季湛蓝的脚步停了停。
听到她的警告,她不屑的冷哼了声,然后走出去,关门的时候门被摔的震天响。
随即,卧室内又恢复到原来的安静。
门被关上,湛蓝那抹纤细的身影从她的视线中消失。
季子期看着她的背影被门板隔绝在自己的视线之外,轻轻勾起唇角。
季湛蓝的小姐脾气,真的好像当年的唐依心。
同样的任性,同样的骄纵,同样的疯狂,同样的冲动。
似乎是觉得哪里有些好笑,她笑起来,那种隐忍的、压抑的、却又歇斯底里的笑。
直到最后,笑的脸上沾满泪水。
眼泪的色泽晶莹剔透,划过唇角的时候她伸出舌尖轻甜了一下,咸味。
尝着像是心里的苦,满载满溢。
……
太阳缓缓升起,阳光洒落下来,照射在公寓里。
昨晚睡的有点晚,第二天早上八点多的时候,季子期才起床。
反正现在方天铭在西城,有什么事他看着,不用她多费心。
她可没有什么为公司奉献一切、舍己为人的伟大又高尚的情操,能多休息一会儿,是一会儿。
起床,洗漱完毕,然后化了个淡妆,准备换衣服去公司。
只是,还没等她换衣服的,就传来了一阵按门铃的声音。
季子期放下手中的水杯,朝着门口旁边走过去,走到门口,透过猫眼,朝着外面看了下。
是个女孩子,很陌生,她没见过。
纤细的手覆上门把手,她将门打开一条缝隙,“请问有事吗?”
语气虽然疏离,但也客气。
跟陌生人说话的时候,不需要掺杂什么情绪。
门外站着的女孩子,也就十**岁的年纪,浓眉大眼,稚嫩未褪,身上穿着餐厅的制服。
她将手中提着的东西递过来,“有位小姐在潇湘馆订了一份七分熟的牛排和一杯豆浆,请您签收一下,共计五十四元。”
季子期接过她手中递过来的东西,回屋取了钱,付账。
她平时不喜欢逛街,身上也很少带钱,有什么必需品就去超市买,基本都是刷卡,手里也没零钱,直接找了一张百元的递过去,“不用找了。”
小姑娘接过了钱,道了声谢之后离开。
季子期提着餐盒回到客厅,揭开盖子,顿时一阵牛排香气从里面散发出来。
与此同时,沙发上的手机发出震动的声音,提示着有短信到。
季子期拿起手机,手指轻划,开了屏幕锁。
短信是季湛蓝发过来的,只有短短的几个字——小贱人,记得吃早餐。
明明是关心的话,却偏偏用这种语气说出来,她甚至都可以想象得到季湛蓝发这条短信时脸上表情的别扭。
她笑了笑,回了一条短信:突然这么好心,你不会是在饭菜中下了毒吧?
湛蓝怒极,回复道:呸!狗咬吕洞宾!
季子期看完,关了信息,收了手机,情不自禁的勾起唇角,幼稚!
表面上一副很讨厌她恨不得掐死她的样子,可是却还记得,让她吃早餐。
————
美国,地下赌场。
因为是地下赌场,所以里面的环境极其糟乱,赌具和枪也随处可见。
在这儿,做主的永远都是有钱有权有势的人,看谁不爽,就算动了枪,警方也得顾忌着赌场后面的东道主。
说的再通俗一点,就是黑道的一种。
这场休闲场所名为“仕爵”,幕后老板是华尔街某区域的黑道老大,因为资本雄厚,所以这个场所的占地面积极大,外表金漆雕琢,装饰的气派辉煌,内部同样华美夺目。
毕竟是私设的地下赌场,虽然幕后老板有实力,但好歹也不能太过光明正大的放肆,表面上看起来是娱乐场所,经营着KTV、酒吧、舞厅一类的项目,内里才是赌场。
从外到里,每一个关卡处都有两名保镖守着,分成好几处,保镖们穿着一身黑衣,脸上的表情是千年不化的肃穆,犹如寒冰。
“庄八点,闲六点,庄家赢。”开了牌,荷官高声宣布道。
每一个赌桌上的荷官都是一个漂亮性|感的女人,身材比例极好,胸大腰细。
只是,这里的男人,却与女人多多少少有点不搭。
围在赌桌旁边的,基本都是男人,很少有女人,只是个别,这些男人们大多混迹于黑道中,是这里幕后老板手下的小弟,穿着得体,却难掩猥琐气息。
各种筹码,赌注,被堆砌在桌子的一角。
销金窟,名副其实。
这一局下来,三千万的筹码,被成堆成堆的推到一名气势温漠的男人面前。
这个男人,是这里众多男人中最为出色的一个。
不光是容貌,还有气势,都让人挪不开眼球。
见惯了那些脑满肠肥的男人,这个男人,无疑是惹人注目的,连身材火辣的荷官都忍不住有意无意的蹭在他身上。
赤|果|果的勾|引。
场面是一片纸醉金迷,庄家赢,恭喜声此起彼伏。
“墨少手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喧嚣的人群中,一名阴恻诡异的男声响起,语气中夹杂一丝丝的钦佩,“你要是再这么玩下去,我这赌场就离着关门不远了啊。”
这声音让人听了,极为不舒服。
唐墨转头看过去,说话的那男人的身影就映入了他的视线。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皮衣,出了电梯,径直朝着他这边的这一桌赌场走过来。
关迟。
“仕爵”的幕后老板。
关迟的年纪比他稍微大几岁,长得虽然不算特别好看,但也勉强能看过去,他从从容容的走过来,身上的黑暗气息很是浓郁,缭绕在周围。
浑身溢出一种痞气,让人一看就知晓他的身份绝对与黑道沾边。
他的眼睛深处,弥漫着说不出的阴森。
关迟身后跟着四个保镖,与守在关卡处的那些差不多,一脸阴冷,毫无半点人类该有的情绪。
唐墨笑了笑,说,“三千万的筹码,比起关少的身价来,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
关迟也笑,只是他的笑,相比起唐墨冷冽的笑容来,却多了一丝奉承的味道,“墨少太高看我了。”
这是一个黑暗的世界,比的就是谁更会四两拨千斤的应付笑里藏刀的敌人。
两个男人目光交接着,彼此脸上沉默无声,眼底却都酝酿着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