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手指缓缓划过她瘦消的脸颊,指尖眷恋着那细腻的肌肤舍不得挪开,复又辗转至她的下颚婆娑着。他感觉到她身子微微一愣,有些瑟缩,所以,干脆用拇指和食指死死的钳制住她的下颚,不让她逃窜。
“放心,我不会动你。”他挑了挑眉,承诺似的地说。
安然心里一怔,仿佛他的这句话带着一股魔力使得她慢慢放松下来,警惕也随之平定。
看着她消除了戒心,纪仁郑川蹙了蹙眉,她果然防着自己,他到底给她留下了多大的阴影以至于她如此畏惧他。不,准确的说应该是难道她一直把他想象成了一个色狼?
想到这里,他手上的力道不禁加重了几分,她脸上的表情随之多了几分痛苦。他俯身凌驾在她上方,鼻尖相对,四目交汇,两张绝美的容颜此时只相差着一公分不到的距离。
她的美瞳蓦地放大,纤细的手指紧紧拽着床单,渗出一丝细微的冷汗。“纪仁先生,请。。。请自重。”她紧闭着眼睛将脸别过去,松弛的警惕再次防护起来。
“自重?”纪仁郑川玩味儿似的看着她,手指一用力,将她的脸强行带回来,“睁开眼睛,看着我。”语气间似有一丝哄骗,又透着不容置疑的独断。
他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脸颊上,他离她那样近,她的眼依旧紧闭。他眸中染上一丝怒意,冷冷地咬牙切齿:“安小姐如果懂得自重的话,就不会可耻地恋上自己的表哥了,我说得对吗?事到如今,最没有资格说自重的人应该是安小姐你吧。”
她终于将眼睑张开,黑玉般的美目刹那间如死灰般暗淡失色,身子开始不住地颤抖。她对上他凌厉的双眸,里面尽是鄙夷,厌恶,嘲笑,讽刺。。。
他嘴角嘲讽意味的笑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脏,一颗晶莹的珠子从她眼角滑出,没入鬓角,消失在头发深处。她的胸腔里像是有两柄尖锐的刺刀在那里缓缓剜着,渠渠流出滚烫的血,他硬生生逼得她在这样无望的深渊。
“哼!”纪仁郑川冷笑一声,寸寸逼近她,眸光极冷,全身都散发着森冷之意,“欧若宁是你表哥,我没说错吧?原来,你一直倾慕自己的表哥,所以,你留在公司也是为了他,是不是?”此刻,他像极了一头困兽,眼里仿佛要喷出火来,“是不是?回答我。”他手上的桎梏突然间松开,将安然重重往前一推。他用最犀利的话语羞辱她,“像你这样的女人真让人觉得恶心。”卧室里的气氛骤然诡异恐怖起来,叫人透不过气。
安然本就虚弱到了极点,如此一来便像个纸偶软软倒在床上。“不要说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了。。。”她紧紧咬住自己的食指,皓白的贝齿顷刻间染上一丝鲜红,苍白羸弱的脸颊上早已布满泪痕。
见此情景,纪仁郑川心里猛的一紧,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常。他这是在干什么?他现在发这么大的火,难道只是因为她触犯了他,对他说了一句“自重”?
他渐渐冷静下来,眉心紧蹙,“滚。”他现在不想再看到她,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失常,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一向冷静自持的他竟然会对一个女人控制不住情绪,这不是他,这样的自己让他觉得陌生。
No。62 任性一次
再一次睁开眼睛,周围是耀眼的白,安然抬手挡住那一抹从窗外射进来落在眼睑上的日光,头很痛,身体像灼烧般发烫。她想起身却发现自己半点儿力气也使不上来,挣扎几次反倒把一直趴在床沿上沉睡的人吵醒了。
“诶哟,我的大小姐,你终于醒啦。”在床边守了两天两夜的莫离难以掩饰心中的喜悦几乎快要跳起来了,他的左脸因为压着手臂的关系红了一块,乍一看就像一块胎记挂在他白皙的脸上,分外明显。漆黑的瞳仁周围布满血丝,头发凌乱地垂在他的额头,身形也有些怠倦。他坐上床畔,伸手在安然额头触了触,然后又在自己额上探了探,皱了皱眉说:“怎么还这么烫。”
床上的安然目光有些茫然,仔细回想才想起来那天她从公司一路哭着走回公寓,在公寓外面遇见了等在寒风中的莫离,于是不顾一切的扑进他的怀里,之后,便晕了过去。
“还难受吗?我去叫医生?”安然脸色依旧苍白,全身上下看上去都十分虚弱,莫离担忧地看着她问。安然看着他,勉强牵起一线笑容,微微摇了摇头。
“我让。。。额。。。我买了些粥,还是热的,喝一些?”莫离指着柜子上还冒着热气的粥道。安然还是摇头,莫离这会儿子已经有些急了,“你睡了两天两夜了,什么都没吃,这样猴年马月好得起来啊。”他责备似的看着安然,却早已将粥端在了手上,细心地将粥吹了又吹,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烫了她。
莫离将吹得温热的粥递到安然嘴边,眼中流露出一丝哀求之色。要知道为了让某人一醒来就能喝上热腾腾的粥,这已经是第37碗啦,好歹给个面子不是。安然拗不过莫离,终于妥协了。
“我就离开那么几天你怎么就把自己弄成这幅德行?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不会照顾自己,诶···真不知道你在国外那么多年是怎么生存下来的。”莫离一勺一勺往安然嘴里送着粥,自己嘴上也没闲着,“这么一个大美人要是折腾坏了那得多可惜呀。。。”
“莫离。”安然眼里泛起一丝笑意,看着莫离忽然就觉得心里一阵暖洋洋的。喝了几口粥,嗓子温润了许多,声音虽然还有些沙哑,但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干疼了。
看着几乎快要泪眼决堤的安然莫离蹙紧眉头,抢白似的说:“别搞得这么煽情,感谢之类的话也别说,你要真觉得亏欠我呀就赶紧好起来,我还是喜欢那个朝气蓬勃把我往死里调侃的小然然。”
说这话时他眉间倒有几分认真严肃之意,安然“噗嗤”一笑,觉得他正经起来的样子更像一个孩子。“莫离,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可爱?”
果然,莫离的脸色一沉,冷冷地看着安然说:“不要把我一个大男人和可爱这种词联系在一起,难道你喜欢听别人说你虎背熊腰,肌肉发达呀。”末了还不忘白她一眼。
“噗!”听莫离这么一说,安然险些将口里的粥悉数喷到他脸上,好半饷才缓和过来说:“莫先生,不带讲冷笑话前不事先提个醒的。”
“我有讲笑话吗?”莫离故作思考状,片刻又说:“不过,能把你逗乐了也值得。”能看到安然这么一笑对他而言简直太难得了,他又不是一个蠢蛋,难道他会看不出安然出了什么状况。
一碗清粥下去,安然的脸色果然红润了一些,莫离好像放下千斤重的东西似的长长嘘了口气。他替安然掖好被角,起身又去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在床头,“多喝点儿水对嗓子好。”
或许是这样细心的莫离让安然有些不习惯,又或者她之前对他了解的少之甚少,总之,眼前这个大男孩般的男子今天真的让她很感动。她伸手拉住莫离的手,第一次认真地看着他说:“莫离,遇见你或许是上天对我的另一种恩赐。”
其实她想问的是,他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只是话到嘴边又觉得说出来不妥,于是换了一个说法,还刻意加了个“另一种”。
莫离微微一怔,不知道是没听懂安然的意思还是故意装作没听懂。只见他脸上瞬间凝聚起一丝暧昧的笑,看着安然挑了挑眉,说:“那么,你是爱上我了?”
他脸上虽是一贯的玩世不恭,眼中却极其干净,没有丝毫拙瑕,安然冷脸将他推开,佯装懊恼,道:“爱你的女子千千万,我又何苦成为其中一个。”
莫离敛起顽笑,思忖了片刻,又正经起来。他怜惜地看着安然,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又似有些认真地说:“真不知道那个男人看见你这个样子会心疼成什么样。”他低垂着目子,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这话他似在和安然说,有似在自言自语。
安然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丹尼尔,一想到以往她生病时他担心的样子她的心不由一紧。是啊,如果,他知道。。。只不过,她不会让他知道。
“安然。”良久,莫离又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其实一直在无极限做杂工?”我们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吗?
房间里一时安静无比,走廊上细碎的脚步声也清晰可闻。空气凝结住了,叫人透不过气来。安然不知道莫离是怎么知道的,虽然她并没有打算要隐瞒他,但是他这么一问真的让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只要一想起纪仁郑川那讽刺意味的笑她的心就会像被刀刃划过一样窒息的疼,他嫌恶嘲笑的样子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境里,一次又一次碾压着她的心,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是如此的脆弱,不堪一击。
所以,她才会在看见莫离的那一霎那不顾一切扑进他的怀里,她疼,她脆弱,她需要被拥护起来。
“你知道了。”她吐字极轻,似有一种飘渺的虚幻,仿佛一个不仔细就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她朝莫离尴尬的一笑,继续说:“我很任性吧。可是,我只是想去做,因为我知道,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我一辈子都会放不下。”
她说得很含糊,但莫离大致还是懂了,她和纪仁郑川之间的纠葛本来也不是他这个外人可以插足的。他将她轻轻拥入怀中,在她背上拍了拍,说:“任性可以,但是要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不能再把自己弄成这样了。”安然微微点头,眼里的泪水终于还是沿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No。63 surprise
除了安然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之外,这一天原本该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不同。
让人出乎意料,始料未及的是,原本应该在加拿大的某人从天而降般出现在安然面前,叫她有些措手不及。
安然瞪大那双美丽的眼眸看着门口的丹尼尔,此时,眼前的他一身耀眼的白,尽管上衣有些凌乱却不妨碍看出它的正式,这让安然不得不质疑他是不是在某个会议结束后直接飞过来的。金色的碎发凌乱地垂在仍隐约看得见点点汗迹的额前,一双湛蓝的丹凤眼布满了血丝。显然他来得有些急促,强者与生俱来的王者气质并不能掩盖他此时显现出来的疲惫气息。
二人四目对望,一汪温蕴泛起渐渐模糊了安然的视线,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但值得肯定的是她感动得一塌糊涂。尤其在这个时候。
见安然脸颊上滑下来一滴晶莹,丹尼尔不禁皱了皱眉,他压制住扑过去紧紧抱住她的冲动,他没忘她刚刚大病初愈。只是脚步往前迈出的频率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毫无疑问,他太想拥抱这个分之一年没有见着的人儿了。没错,不是三个月,他脑海里浮现的正是四分之一年这样一个漫长的时间。
丹尼尔走到安然面前,抬手拭去她脸上的痕迹,疲乏的眼中浮现一抹在他眼中少见情,“很意外吗?”
何止是意外,简直惊天霹雳,安然的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一样,唇边泛起一丝浅笑,“准确的说是震惊。”
“以至于哭了?”丹尼尔托起安然的脸蛋,语气中带着些许调侃的意味儿。
安然听出来了他话语中的挑逗,却不以为意,原本明亮的眸子片刻之后又沉了下去。
这点微小的变化自然没逃过丹尼尔的眼睛,只是他眼中温情依旧,脸上的表情未有任何转变。
“你来中国怎么不事先跟我说?”安然问。
“surprise!”丹尼尔答到。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她确实很困惑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她记得自己为了避免身边的人担心,并没用告诉任何人她住院的消息。莫离?这很难让人相信。
“有个词是不是叫心灵感应来着?”不知为什么,安然总觉得眼前的丹尼尔和以往的不一样。寻思片刻,她终于发现,他的话语总会有意无意的掺杂一些暧昧的因素。虽然以前他也会半开玩笑的说些暧昧不明的话,却不曾像现在这样让她揣测不定。这时候女人的直觉往往会发挥很大作用,她竟从他身上嗅出了不安的气息。
是幻觉还是她多想了呢,她看着丹尼尔的眼中无意识的多了一份疑惑。
“不是答应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吗?你这样,让我很不放心。”丹尼尔抚上安然因为生病而略显憔悴的脸颊,目光中透着心疼,语气中不无责备的意味。心疼是对安然,责备的却是对他自己,是他没有照顾好她,才以至于。。。他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明显感觉到她清瘦了许多,微蹙的眉心不由得拧得更深了。
“不用担心,我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医生说下午就能出院。”她淡淡地说。
丹尼尔放开她,迎上她清澈的目光,良久才说:“我最近在跟中国一家贸易公司接洽一个项目,应该会需要一段时间。”
言下之意便是:我可以留在中国陪你一段时间,或则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回加拿大。两者应该后者居多吧。
安然的身子微微一怔,疑惑一向把公司业务重心放在加拿大和美国的丹尼尔怎么会突然想到来中国。
耳畔传来的丹尼尔的呼吸声颇为沉重,她才想起来刚才看到他一脸疲惫的样子,“丹尼尔,现在应该是加拿大的晚上,你先找一家酒店去休息好吗?”
“医生说你下午就可以出院?”丹尼尔反问。
“嗯。所以你可以放心啦,先回去洗个澡睡一觉,晚上我们再一起吃饭。”她微微一笑,颇有些哄骗小孩的意味。却不见丹尼尔有离开的倾向,他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一吻,继而起身朝病床旁边的沙发走去,将外套随手丢在椅子上后便一头倒在沙发上。手枕放在后脑勺,可双人的沙发的长度明显容纳不下他朔长的身躯,因此他的小腿以下都伸出了沙发的一端。
“下午我们一起回酒店。”他闭着眼帘兀自说。
“丹尼尔。。。”
“嘘~”他打断安然,将右手放到薄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确实很累了,连续加班一个月,将公司第四季度该处理的大项目都提前做了安排。让秘书掐着点儿在当天会议结束后把他送到机场,一下飞机便赶到欧家,是欧太杉告诉他安然在医院的没错。
当然,飞机上十几个小时激动的心情以及听到欧太杉说她住院时的担心,这些他并未刻意去记下,一切皆出自本能,她就是有那个本事,即使不在他身边也能左右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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