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想起我是个“孕妇”,连忙收住了动作,将我放回到床上,忙不迭地道歉:“哎呀,是我不好,我一下子高兴过头了,竟然忘记现在不能这样,你肚子里头有咱们的孩子了,万一撞到了怎么办?”说着,将我放得更加平稳些,坐在我身边,用狂喜的眼神瞧着我,“这一次,再给我生个大胖儿子,就像东海一样!”
我禁不住懊悔了,我为什么不直接说清楚,害得他即将要空欢喜一场呢?哦,对了,这个也不是空欢喜,他确实又要当父亲了啊!不过,见他眼下这般欢喜,我实在不忍心打击他的积极性,给他泼冷水。一时间,楞住了。他倒也完全没有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很快就恢复了清醒,开始疑惑了:“怪了,从在遵化地第一次算起,到现在也就一个来月地光景啊,有这么快就发现的吗?啊,你不是半个月前有来过月信地吗?莫非……”笑容,渐渐地收敛了,他若有所思。
我只好一五一十地回答了:“遇喜的当然不是我。昨晚都跟你说了,是善雅。晚宴之后我发现她不对劲儿,就派太医去给她检验过了,的确怀了你地孩子,已经两个月了。”
多尔衮听了之后,“哦”了一声,脸色没有什么变化。似乎仍旧在思忖着什么。片刻之后,说道:“我想起来了,六月十三那晚,我确实招幸过她。莫非就是那次种下的?”
他的记性倒是真的好,连具体日期都能记得这么清楚。我点点头,“是啊,你又没有不留的习惯,想必就是那次的结果了。”
知道孩子不是我的,而是别地女人的,他显然有些失落。不过。倒也谈不上郁闷。毕竟这也是他的孩子,他一贯喜欢孩子的,也不可能有什么不高兴地。我觉得,他是在我面前有些尴尬和负疚的心理,他怕我会吃醋,恼火于他那时候的作为。
“真是奇了,虽说如此,可她也是春天的时候才第一次被我临幸,到现在总共算起来也没有多少次。怎么会那么巧就有了呢?若说我前段时间的身体状况不错,可以让女人妊娠的话,那么我跟你在一起的次数要多许多,为什么你没有,却偏偏是她?”他不但心虚。还有些狐疑。
我嗔怪道:“你这话说地。难不成你怀疑这孩子不是你地种?”
他一怔,不过马上失笑了。“哪能呢,不是我的,还能是谁的?后宫里禁卫森严,外面的男人根本进不去,难道还能是那些太监的,东青东海班吉博果尔那群小屁孩的?或是,像仙女一样,吞颗野果就能有孕?当然是我的,绝对是。”
“那就是了嘛,你还想那么多干吗,老老实实地等着,再过半年多就可以再次当阿玛了,”我猜测着,“不知道她怀的是阿哥还是公主,我猜想,阿哥的可能性大一些……”
他地笑容很是怪异,终于,忍不住问我:“熙贞,你这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不生气?你要是明明不高兴还要装作高兴的样子来哄我,我会更加过意不去的。”
我心中一哂,哼,你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当初干什么去了?不论是孝明,还是后宫里头其他地女人们,我看你平时都没少睡。要是这次怀孕地是哪个蒙古女人,你是不是要学鸵鸟,一头扎到沙堆里面?“不生气才怪!”我板着脸说道,接着话音一转,“不过呢,我就算生气了,你也总不能叫人给她喝碗汤药,把胎儿堕掉吧?不管你喜欢不喜欢善雅,她好歹也是你名正言顺的女人,怀地也是你的骨血,你还不得格外地对她好些,也好尽尽男人保护女人的责任?你要是再这样闪闪烁烁,猜猜疑疑的,我可就真的不高兴啦!”
多尔衮闻言之后,沉默了一会儿,这才渐渐恢复了笑容,“好,我相信,我也不再疑神疑鬼,怕这怕那了。回头,我叫人去颁旨,给善雅多一些赏赐,再多加派一些人手过去伺候着,叫太医给小心看护着,好好保胎。”
“不光要这样,我看你也得抽空去探望探望,女人在这个时候往往都格外需要男人的呵护,你是孩子的阿玛,当然要对她体贴些,不能像平日里那么冷淡。”
他有些无可奈何,也不得不答应了,“行,我什么都听你的,这几天要是晚上有空,心情还不错的话我就去她那边坐坐,好好安慰安慰。”
我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坐起身来,正色道:“对了,有件事儿,你可要同意,我还令人去办。”
“什么事啊?”
“我想明天就命人将偏殿收拾出来,让孝明和她的奴才们都暂时搬迁过来,等到分娩之后再搬回去。这样,我也可以方便照料,你去探望她也方便。”
我指的是眼下这个仁智殿的院内,反正有几间空房子,多出一些人来也不嫌拥挤的。我怕就怕我长期不住后宫,那里人心险恶,只孝明一个人势单力孤,眼下怀孕了,必然会成为她们暗算和谋害的对象。没了孩子倒也算了,要是再赔上性命,我可就难辞其咎了。
多尔衮虽然平时懒得理睬女人之间的争斗,不过他也是个极精明剔透的人,我这么一个提议,他就立即领悟了其中的深层意思。于是,他没有再加犹豫,立即点了头,“好,这事情我没意见,你就派人安排去吧。”
第二天傍晚,仁智殿里。一下午的忙活之后,给孝明准备的住所已经收拾妥当,她也在一大群宫女太监的簇拥下过来了。由于她现在怀着龙种,待遇自然和平时不同。我派内务府的人精心挑选了几个办事稳当细心,绝对可靠的宫女,给她增加了人手。又找了两个当年我生东海的时候,负责伺候我的资深嬷嬷。她们在照顾孕妇和产妇时候的经验是很丰富的,安排她们负责孝明这几个月的饮食起居,我才能彻底放心。
另外,所有给孝明吃的,穿的,用的,我都派专人监督检验,尽量减少转手的次数,以防有人从中做手脚。甚至连室内的薰香炉,原本摆放的花卉都搬走了。并且,我还禁止仁智殿之外的任何人不经许可进入这里。如此,整个宫殿的守备都极度森严,不给任何居心叵测者以可乘之机。
晚上,多尔衮不在,我就让孝明到我的寝宫来用膳。我知道她现在属于早孕阶段,胃口很差,更见不得油腻,所以特地吩咐御膳房给准备清淡,性味甘凉的食物和药膳。
看着她吃的很少很少,确实有点勉强,我亲手盛了一碗冰糖雪耳燕窝粥,递到她面前,然后慈和地笑道:“我知道你现在胃口不好,吃不下多少东西,可总不能老是饿着肚子啊!这样的话,岂不是亏待了肚子里的小阿哥,小公主?你多吃点,人也丰腴些,皇上看了才更加欢喜。”
孝明在我面前仍然有点拘谨,谢过之后,小口小口地吃着,也不多说话。
旁边躬身站着掌管御膳房具体事务的尚膳正,等候我的吩咐。我简单地嘱咐着:“负责给淑妃娘娘准备膳食的相关人等,都必须是你完全信得过的,若是出了任何问题,都首先拿你是问。”
“,奴才谨遵娘娘训示,不敢丝毫怠慢。”
“具体食材,佐料,哪怕是每一壶水,都要仔细检验。待会儿会有太医去你那边,给你提供相应的单子,什么东西可以用,什么东西不可以用,都必须谨慎依照。很多平常人吃着有益的东西,孕妇吃了就要出事,譬如人参、桂圆、狗肉、羊肉、胡椒、蜂乳之类的东西,一星半点儿也不准用……”
我吩咐了好一阵子,要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这才让他退下了。
奇怪的是,我见孝明一点也没有寻常女人得知自己怀孕之后的兴奋和激动,就算脸上有点笑容,也像是勉强而来的。我不明白,她究竟是身子不爽,没有心情呢,还是有什么顾虑之处。于是,我忍不住问道:“我瞧你好像不怎么高兴,是身上不舒服,还是在担心什么呢?”
第七十八节后宫险恶
大概我这话太容易令人误会,起其他什么不妙的联想了,因为我见她闻言之后,一张小巧的脸立即苍白了。于是,我微微地笑了笑,改换了语气,问道:“你不必害怕,女人能为她的男人生育子嗣,实在是件好事。别的不说,就说这后宫里头,哪个女人不是巴望着给皇上生个阿哥公主的,将来也好有个倚靠?我就算能照顾你一时,也照顾不了你一辈子。将来你真正要倚靠的,也只有你的儿女。所以,你能有幸怀孕,应该高兴才是,不用这样忐忑不安的。”
说到这里,不等她回答,我突然明白她究竟在害怕什么了。她不单单如其他初次怀孕的女人一样,担心保胎的辛苦,担心分娩的艰险,而是在我面前格外地拘谨和担心,她怕我会小心眼容不下她。毕竟妾有了男主人的孩子,妻子虽然表面上不能发作,可心里必然是妒忌和痛恨的。说来说去,还不就是畏惧于我的权势和地位。
“娘娘的教诲奴婢都悉心谨记了。奴婢能够怀上皇上的龙种,实在是莫大的福分,也是琢做梦也不敢想到的好事,奴婢欢喜还来不及呢,更不敢有什么不应该有的担忧。娘娘对奴婢这么多好处,这般细心关照,奴婢实在是感激,只是不知要怎么报答才行。”
她说话的音调很是柔和,让人听在耳朵里,就像和煦的春风吹拂而过,格外地惬意。虽然她这样习惯低眉顺眼的女人,在我看来比较无趣,不过也许男人大多数时候会喜欢的。毕竟和这样的女人在一起不必动脑筋,不必耗费心思,可以享受到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不论是明朝还是朝鲜。名门贵族家地女儿都是从小就一直灌输以这样的教育,以男人为天,一切都要遵从男人的意志,要贤良淑德,不能有半点反抗。可后宫里的满蒙女人们却是缺乏这种修为的,她们热情奔放,又免不了粗鲁无忌。多尔衮看厌了这些女人。偶然有个孝明这样温柔顺从的女人在身边出现,自然就生出了一种新鲜感。当他心情烦躁需要寻求宁静的时候,和她待在一起,地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的确是出于真心地为她好,为她着想,所以也免不了唠叨着叮嘱起来:“你我也算是姐妹了。又不是外人,谈什么报答不报答的,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的,我也就放心了。你也没有什么后宫争斗的经验,现在有了身子,就要格外地警惕,提防那些妒忌你。想对你下手地人。绝对不能让她们得逞了。我叫你搬到这里住,也是这个意思。你最好不要轻易出去走动,也不要轻易地回内院去,尽量少和外人接触。尤其是吃的,用的东西,都不要接受外人给的;就算抹不开面子非得收下的话,也不要吃不要用……”
孝明那柔和的眉毛渐渐挑高了,一双清纯简单如泉水的眼睛有些好奇地望着我。显然,她是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谨慎到这个地步。好像她只要出了这里,就到处都是危险莫测地陷阱一样。
没办法,我只好现身说法了,“你还别不信,把我地话当作了耳旁风。到时候自己吃亏…………别人的事情不说。就说我吧,当年刚刚进了潜邸。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还觉得自己挺聪明,结果没几天功夫就被人算计了。当时不过是在假山上往下走,就被人从背后推倒。也幸亏我命大,只摔破了脑袋;怀着大阿哥和长公主的时候,去后宫请安,收到了别人送的一只填了香草的香囊,。幸亏我长了心眼令人检查,发现里头竟然有能让胎儿堕掉的麝香。再说说别人的,当年太宗皇帝的八阿哥就是夭折的莫名其妙……”说到这里,我突然意识到应该适可而止了。毕竟做贼心虚,这旧事重提也是不光彩地,这个秘密就继续湮没着吧。
她的神色终于变了,有点悚然之色,“想不到,娘娘当年还遭遇过这么多惊险。不过好在上天庇佑,您又天生洪福,才能一避过这些灾祸,现在也是苦尽甘来了。若不是娘娘慧眼识破奸人诡计,恐怕现在也没有大阿哥和长公主了。听您讲起这些,奴婢还真是害怕得很。”
见她倒是虚心受教,我也更加欣慰了。“害怕倒也用不着。毕竟你现在在我身边,我会尽力保护你的。只不过我也只能护得你一时,护不得你一世。将来小阿哥或者小公主出世,你还是要搬回去住的,到时候就只能你自己小心了。女人啊,没有儿女的时候要注意保护自己;有了儿女之后,还要同时保护他们。肩膀上地这副担子,确实不轻。我不是教你诈,而是教你如何自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不论到什么时候,都不能马虎大意,给别人可趁之机。”
我唠叨地差不多了,看看她也吃不下什么,又一直斜签着身子坐,时刻保持着恭谨谦卑的姿态,时间稍长地话,不累也难。于是,我就端起茶杯来,说道:“时候也不早了,你就回去歇息吧。好好睡觉,养好身体才最是要紧。”
她自是感激,再一次道谢之后,又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这才去了。
时间过得倒是快,转眼间,就过去了一个月,眼下已经是金秋时节。虽然京城里倒也不算如何寒冷,不过阵阵西风,还是吹黄了枝头的叶子,御花园里原本争奇斗艳的花朵们也凋零了不少,连荷塘里的莲叶也零落得不成样子。不过苏拉们陆陆续续地搬来一百多株品种不一的菊花,倒是绽放得正是绚烂,在庭院里形成了一片花的海洋。秋风吹拂过来,花海层层起伏,摇曳生姿,煞是赏心悦目。不用说,这又是某官孝敬的了。
这天是九月十五,仁智殿里一大早就热闹起来。按照我定下来的规矩。后宫妃嫔们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都要过来请安。眼下身怀有孕的孝明住在我这边,她们自然也要借着给我请安地机会顺便探望她,再当着我的面,表现出姐妹和睦,其乐融融的景象来,也好让我瞧了高兴。
既然大家都来了,我也不能把孝明继续藏着掖着。也就派人去找她过来了。现在她已经妊娠三个月了,不过穿了宽松的旗袍,不论是从正面还是从侧面,都看不出有什么身材上的变化。
我知道她在我面前一贯局促,为了让她安心养胎,所以这一个月来我除了偶尔派人过去送点吃的喝的。就再没有和她见面了。一个月不见,我觉得她地气色也没见什么好转,似乎人也清瘦了些,显得很没精神。我将她叫到身边来,示意她坐下来,先是和颜悦色地慰问一番,然后拉过她的手来摸了摸。有些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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