铎,这个结局就完全可以改变了。尽管这三大贝勒都很有野心,可是他们也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机会和名义继位的,与其将来被阴险狡诈的皇太极兔死狗烹,那么何不如辅佐多铎一个好摆弄的小孩子呢?
想到这里,我禁不住感慨道:“这事情,还真是阴差阳错,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好。”
他倒是想得很开:“其实这也不算什么恨事,我虽有野心,却早就知道父汗不会传位给我,自然也没有什么好恼火的;而多铎没有半点野心,他只喜欢过太平安逸的日子,懒得去勾心斗角,所以失去汗位对他来说倒也没什么。我们之所以恨了这么多年,是因为皇太极为了剪除我们的后助,而逼死了我们的母妃,我们当时还是少年,一夜之间失去了双亲,而且还是以这种方式失去的,你说能不格外仇恨?”
我还有一个地方很疑惑,“那么,说英明汗打算传位给你的谣言,是怎么出来的呢?是你派人散布的,还是有人要致你于死地,想借皇太极之手杀你,而故意捏造出来的?”
“两者兼而有之吧。皇太极当了汗王之后,我们兄弟三个就在一起密商自保之策。当时人人都视我们为眼中钉肉中刺,人人都恨不得立即踩死我们好吞并我们的牛录。我们当时能够保命已经要谢天谢地了,更别说什么心存不轨了。我倒是琢磨出了一套不错的方案,于是这般分工——让阿济格不干涉朝政,只一心在外面打仗立功;让多铎开始装疯卖傻,扮作纨绔模样,到处惹事生非,却显得胸无大志,才具平庸;而我,则装作忠心耿耿的模样去投效皇太极,当上了他的心腹臂膀。我的计策果然奏效了,当时皇太极权柄有限,正愁着如何铲除其他三大贝勒,看我既听话又能干,所以对我格外拉拢和重用,于是乎,我就一点点地上位了……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我就不重复了。
至于这个谣言,最开始传起来的时候,还只有少部分人知道。我当时也很害怕,就是你所猜测的,有人想要借刀杀人,或者,试图挑拨我和皇太极之间的关系,好无暇对付他们。究竟是谁策划了这个,我到现在都不知道,现在想来,多半是代善。后来,我忽然悟出了一个道理——其实这对我来说,表面上像是坏事,实际上却是好事。你想想,如果这个消息越传越广,朝廷内外的人都知道皇太极夺了我的汗位,那么皇太极还敢杀我吗?不论怎么杀的,只要有这个结果,就无异于不打自招,昭告给天下知道,皇太极不但夺立,还要斩草除根,这不就证明了他的汗位来之不正吗?这样以来,就给反叛他的人提供了最好的口实。所以,越是更多人相信这个谣言,皇太极就越不敢杀我,我反而安全了。于是乎,我就吩咐了英俄尔,让他在和朝鲜人接触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把这个‘秘密’泄露出去,好让他们到处宣传,把这个‘秘密’传得国内外尽人皆知。至于你一开始就以为这个‘秘密’是真的,想必就是这个因故了。”
说完这些之后,多尔衮显然有些累了,于是跟我说道:“现在你明白了?至于东青的事情,明天再说吧,我困死了。”
没多久,他就真的睡着了,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今晚,应该不会再梦游了吧。
得知这个巨大的秘密之后,我睡意全无,一直睁大眼睛望着透过窗纸漫洒进来的银白月光。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气息,冷冷的,充满着阴谋。把少年时候的多尔衮想象成了可怜的小白兔,实在是莫大的错误,真正可怜的,应该是多铎才对吧。被他的八哥抢夺了汗位,又被他的十四哥抢夺了一心爱慕的女人,却要一直保守住这些秘密,直到永远。多铎这个看似很快乐很知足的男人,心里面,就真的没有那么一丝不平之意吗?
第三十三节刮目相看
二天早上,我终于说服了多尔衮,令他做出了妥协,罗贝勒。不过,多尔似乎并不准备把轻松又露脸的差事给他办,而是打算让他明年出去打仗。多尔的理由是,现在天下尚未平定,凡宗室贵胄的封爵,都必须以战功为重,东青现在已经到了可以出去打仗的年纪,自然不能继续在皇宫里面呆着了。为了能够让他开始学习和掌握统兵将将之术,所以先派他去阿济格那边,此时阿济格正准备去天津附近剿土寇,正好可以让东青过去观摩历练。而且道路也不远,回来方便不说,也肯定赶得及秋天的时候在燕京娶亲。
当天,多尔衮就亲自去和吴克善提了这门亲事。吴克善自然很是高兴,甚至有那么点受宠若惊的意思了,立即满口应承了。婚期定在今年的八月初一,这是个经过精心推算之后非常吉利的日子,于是就这样定下来了。
等这些蒙古王公们陆续离去之后,已经是早春二月了。多尔衮的身体渐渐恢复,精神头很不错,他惦记着燕京的朝政事务,于是带了我和孝明等人,以及在这里随行伴驾的王公大臣们一起回去京城了,却单单把东和东海留在了这里。理由是,东海的腿伤没有好,还不能走路,不能颠簸到;且接下来就是春天了,燕京的早春几乎每年都要流行一次天花,小孩子最容易感染,紫禁城每天很多人进出不怎么安全,不如留在南苑避痘。为了防止将来有天花病毒传入,多尔衮临走前将这里不必要的侍候人等带走了很多,并且角角落落都严格地检查之后,封锁住了。除了我们这几个家人之外,其他人都不准进入,而且也限制东海他们出去。至于粮食之类的全部储备充分,平时吃喝也可以靠钓鱼打猎等最安全的方式来解决,这样就基本没有什么忧患之处了。
满人和汉人在抵抗天花这种传染病上,差距是相当明显的。汉人由于经历了很多年天花的考验,也逐渐有了一定地免疫能力,就算感染上了,十个人最多也就死上六七个;而满人就不同了,在辽东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天花。可是一进了关,就招架不住了,只要感染了,十个人是要死上九个的。很多体壮如牛的青年人,头一天还活蹦乱跳的,一经感染,不出七天就要死亡,所以人人谈“花”色变。然而这个时候根本没有有效的预防和治疗之法,唯一的办法只有隔离。每年春天天花肆虐的时候,就到处检查发热病人。不管确诊不确诊,一律抓到距离城外五六十里远的一个隔离所去,任他们在里面死掉。疫情过去之后,再将隔离所直接烧掉。年复一年。都如此这般,很多麻疮之类的疑似天花病人也冤枉地死在这里。
有感于此,我自然也想到要研究研究种牛痘地办法。我最懊悔的就是,我在现代的时候只听说过有这么个办法。但是具体怎么实施就一无所知了,早知道当初就仔细查阅查阅这方面的医学资料了。不过我倒也没有毫不作为,为了研究出这个法子。我和几个太医前后摸索着试验了好多次。结果都是无一例外的失败。而且也找不出失败的具体原因。更要命的是,为此还祸害了一些无辜生灵的性命。真是罪过。无奈之下,也只好停止了这个试验。
虽然牛痘的试验失败了,不过我还是接受了太医们的法子,那就是明朝时候开始有地“人痘”预防法。具体操作是把天花病人身上所采集的痘制备的干粉,吹入健康人的鼻子里,几天之后就会发生轻度感染,病好之后就可以拥有一定地免疫能力。
然而这个办法弊病还是很多的,危险性也很大,且因人而异,有些人往往会变成中毒感染从而一命呜呼。并且就算种成功了,效用也不是大,还是会有小部分人依旧会感染天花的。为此,多尔衮严厉禁止我在几个孩子身上种痘,他害怕好端端的孩子万一不走运,因此而送了性命。见他这样紧张,我也害怕了起来,只好作罢了。不过,每天春天地时候,都会对他们保护得格外严格,所以直到现在,他们都是平平安安的。
这个春天,果然又一次天花盛行了,不过由于防护得当,死的人并不多,而且也没有传到紫禁城来。等到五月份来临之后,疫情渐渐平息下去,我和多尔衮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五月底,燕京地天气已经有那么几分闷热了,阿济格地大军从天津凯旋而归,随军出去历练了三个月地东青也回来了。几个月不见,他好像又长高了一截,肤色也晒黑了些,感觉身板也更加强壮了。我拉过他的手瞧了瞧,果然,手掌里已经磨出了薄薄地茧子,看来这段时间他也是颇为刻苦努力的了。
东青毕竟还是个初生牛犊的少年,虽然平时内向了些,不过这几个月的军营生活给他带来的改变还是很明显的,他变得开朗和健谈了些。对于很多他前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新鲜事物,他还是非常好奇且感兴趣的。风尘仆仆地回来之后连杯茶水都顾不上喝,就滔滔不绝地跟我讲个不停,那张尚嫌青涩的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就像清晨时候树叶上的露珠一样,清澈而透明。
我也被他的情绪感染了,想不到我的东青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性子,也绝对不是一潭死水,他是个充满了青春活力的少年,就像早上七八点钟升起的太阳一样,朝气蓬勃的。我真希望多尔衮也在这里,能够看看东青现在的变化,省得他老是和我说不喜欢儿子的性情。
于是,我派人到武英殿那边去候着,等在多尔衮那边忙活完毕之后,请他到我的寝宫来一起用晚膳。果然,多尔衮在傍晚时分就来了,见东青也在这里。他也挺高兴的,毕竟几个月没有见到儿子,想念之情肯定也是有的。
东青见父亲来了,一点怯场和拘谨的意思也没有,行礼之后,也大方详尽地跟多尔衮讲述了一番这段时间他在军营里的生活见闻,还有他新学会地许多东西。多尔听着很是满意,笑道:“咱们儿子就是聪明颖悟,我看呀,也用不着等到明年了。今年秋冬,你也可以正式出去打仗了。”
说着,他转脸瞧了瞧我,“你还别以为我这是单单夸奖鼓励他,先前我在武英殿里和阿济格他们详谈了很久,人人都说东青的表现很好,不但武艺好,脑子精明,勤奋好学,而且连筹送。管理,分配粮草的事情,他都一并包揽下来,有条。一点疏漏也没有。你别看这差事不怎么起眼,却也是个关键,当年韩信初到汉军营中也是做这个的,后来还不是一举成为大将军?我十五岁第一次出去打仗的时候。对这些事情可是两眼一摸黑的,看来东青比我有出息呢。”
我见多尔衮这一次的确是由衷地对儿子表示满意,于是在喜悦之余。也跟着附和道:“是啊。东青这次回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开朗了许多。我估计着。以前你说他性子太闷,多半是因为一直呆在皇宫里面没有什么出去走走的机会,闭门造车,所以养成了这个闷性子。你看看,现在他到外面转了一圈长了见识,变化多大呀。”
多尔衮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赞赏之色,“你说的也是,我也觉得东青现在和往日大不相同了,这真是件喜事。”
见我们都一致夸赞他,东青显得有些腼腆,脸颊上有点微红,连忙谦虚了几句。
接下来,多尔衮又兴致盎然地问了东青一些兵法上,治军上地问题,东青并不迟疑,而是侃侃而言,非常圆满地做出了回答。这下,多尔就更加满意了。“嗯,好,这样阿玛也可以放心了,等你成婚之后,再有什么地方要打仗,你就可以去了。不过你现在什么资历也没有,不能单独领军,也不能担任主帅和要职,就先去搞些谋划和筹措粮草之类的事情吧,不用着急,凡事也要一步步慢慢来,不能一口吃个胖子。”
东青当然清楚父亲不会这么早就给他赋予什么重任的,不过这个安排也算很合理的,并且也吃不到什么苦头,显然是出于对儿子的关照了。于是,他没有丝毫的犹豫质疑,就立即应承下来。
“你要先自己出去闯出点名堂来,将来阿玛也好给你更大的差事办,如朝务部务之类,你也可以慢慢薰染了。阿玛只有你和东海两个儿子,你又比你弟弟年长很多,自然要早点出来历练,也要担待更多,所以,你心里面要有这个准备。”说到这里,多尔衮感慨道:“当年太祖太宗皇帝在世的时候,阿玛这一辈的儿子们,个个都能征善战,本领不凡。而你们这一辈份,现在也出了很多俊杰之辈。可是,太宗皇帝的儿子们除了豪格,却没有一个成器地,说来说去,多半是娇生惯养,没有出来历练的缘故。阿玛对你们的培养虽严格些,也是希望你和东海将来都能成材,当个有殊勋于朝廷的人。你们正好处于承前启后地时候,将来肩膀上的担子可不轻呢。”
东青认真地听着,而后回答道:“阿玛教诲得极是,儿子一定牢记于心,不敢辜负阿玛的期望。”
我在旁边等了好久,终于捕捉到了这么个说话的间歇,微笑着插话道:“行啦行啦,你们爷俩都说这么半天话了,再说下去,菜就凉了。这顿饭,算是给咱们儿子接风洗尘,你怎么能说个不停问个不停,还搞得跟誓师大会一样庄重,难道要东青饿着肚子吗?”
多尔衮这才想起来现在是在饭桌上,听到我这么提醒,也觉得话有些多了,于是端起酒杯来,望着东青,“你这次去天津颇为辛苦,阿玛也很高兴,来,咱们现在就干一杯,以示庆祝。”
东青也赶忙举起酒杯,和父亲地杯子轻轻地对撞了一下,“多谢阿玛赐酒。”说罢,一饮而尽。
我心情不错,也和他们一起喝了几杯,同时也不忘了往他们的碟子里面夹菜,劝他们吃这个吃那个的。
在我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气氛中,东青先是问候了我和多尔衮地身体近况,然后又问到了东海,他并不知道东海还没有回来,就希望能够叫弟弟也过来一道吃饭,兄弟间也好久没有叙话了。
“哦,你还不知道呢,东海仍然和他姐姐住在南苑避痘,一直没有搬回来。”
他有些诧异,“现在都夏天了,怎么还没叫他搬回来住?东海还是个小孩子,这么长时间远离大人,肯定会孤独寂寞地。”
我有些无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性命要紧,京城几乎年年都发一次天花,额娘也不敢轻易去探望他,或者叫他回来。现在虽然入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