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过去,我偶尔思及此处,也不禁为女人的命运而感到悲哀。虽然说感情是需要两人共同维系的,然而若一方把另外一方当作了自己生命地全部,而对方却有所保留地话,那么这一方就自然而然地成了弱势者,最后,往往伤得最重。小玉儿也许就是太爱他了,太不情愿别的女人和她分享了,所以才会偏激,最后到走火入魔,伤害了别人,也伤害了自己。
而我,正是看透了这个迷局,才会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宽和,选择了包容,选择了牺牲和忍让。我能够和他这么多年还能一直走到现在,也是以我的这些让步为前提地。尽管其中经历了分分合合,可现在看来,也是值得的了。
可是,我现在真的满足了吗?没有,没有。并非我太过贪婪,而是我太过追求完美。尽管我一直用如水的柔情来待他,不敢对他有什么非份的要求;可我终究是一个极其认真的人,我心中的渴望就像熊熊燃烧的火焰,我深藏着的情感就像地底下炽烈涌动着的熔岩。这感情,这渴望,炙热到可以燃烧一切,可以令我抛却一切,改变一切;不论是抛却生命,还是改我生命,这份痴心,这份热爱,也终不愿改。
可他能做到同等付出,同等投入吗?
当年我翻阅史书,总是喜欢那种为爱而生、为爱而死的英雄;却钦佩那种为国而生、抑止自己感情的君王。虽说帝王无情,可帝王若是重情,只怕死的却是重情的帝王吧。将军臣子,杰出者可称英雄,然若身为杰出帝王,必是枭雄。而他,心中第一位的,必然是国家和民族,必然是江山社稷,万世基业。征服四海,纵横天下,才是他心中最大的豪情所在。女人,哪怕是他最心爱的女人,也不过是他每晚疲惫之时,一个可以躺一躺,休憩休憩的怀抱,膝头而已。而他,终归还是这样一个雄。
帝王的爱,必是有所保留的爱,有所算计的爱,不肯牺牲的爱。可我,终究还是爱上了他这样一个帝王。明知道陷入之后,就是万劫不复,就是飞蛾扑火,可我终究无怨,无悔。究竟何故?莫非,是那一晚的月色太美他太温柔,让我在刹那之间,想要和他一起到白头?
很想对他说,若你没厮守一生的决心,请不要爱上我这么一个人;若你曾讲的都不可算真,请不要爱上我这么一个人。只因我太过认真,心中很记恨……
然而,我不敢要求他这么多,这么过分。因为我的爱很彻底,也很卑微。只要,他能给我这样的承诺,这样的笑颜,我就足够满心欢喜了。
“熙贞,你这是怎么了,想什么呢?”大概是我沉默的时间太久,多尔有些疑惑,于是忍不住唤醒了沉迷遐思中的我。
我弯了弯嘴角,绽放出了最欣慰的笑容,也许。我此时地眼波盈如秋水,明若小溪,“你能够如此为我着想,我还有什么好奢望的,好不知足的呢?我相信,我完全相信你今天对我的一切诺言。你以真心待我,我也会加倍以报。希望我们能够白头到老,等到垂暮之年。也仍然像现在一样。相濡以沫。举案齐眉……”
我说到这里时,他的神色忽然激动起来,喜悦得像个毫无心机毫无算计,纯真而热切的孩子。他猛地一把将我搂到怀里,紧紧地拥着我,抚摸着我的鬓发,轻轻叹息。轻轻嗟呀,“太好了,太好了,熙贞,你终于能原谅我了……我真是高兴,真是开心……有你在我身边,就算再多辛苦再多烦恼,也可以全不在意了……”
我的脸紧贴在他地耳畔。感受着他那温馨地体温。感受着他那熟悉地气息,感受着他那赤裸肌肤给我带来。在他耳边,我重复地喃呢着:“是啊。我也很高心……”心中,亦在重复着另外一句话,“我好喜欢你,好爱你……”反反复复,周而复始,没有尽头。就如这日升日落,花谢花开,天长地久,世世轮回。
他双手捧起我的脸颊,温柔地凝视着我的眼睛,轻轻地吻着我的额头,鼻梁。我禁不住闭上眼帘,他的吻又落在我的眼睑,睫毛。最后,他地吻停留在我的唇上,炙热,激情,掠夺一切,却又奉还一切;掠走我的呼吸,又把他自己的呼吸渡还给我。就如同我们彼此相交的肉体,彼此相容的灵魂。不论是打碎了,撕裂了,焚烧了,最后却仍是殊途同归,一起毁灭,一起沉沦,永不分离。
又一次激情澎湃,又一次疯狂交合。我们在岸边忘乎所以地缠绵着,结合着。似乎时间都凝滞了,流水都中断了,鸟啼都停止了。天地间的万物全部寂静下来,一齐无声地凝视着我们。什么矜持,什么风化,什么提防,全部都在清晨的清风中远远飘逝,剩下地,只有竭尽所能地爱,只有抵死缠绵的激情……
这一次结束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时间。太阳都升上了天空,光辉万丈,照耀得我们几乎无法睁眼。我撑起身子时,只见面前地那片湖水,一望无边,清澈见底,泛着明净的蓝,在金色的阳光下荡漾着、波动着,碧波万顷、金光闪耀,美到无法形容。
我累到脚都发软了,吃力地爬起来,蹒跚着了几步,坐在河岸边,让冰凉的湖水荡涤着我的脚踝,我的小腿。透过清澈得不见任何杂质的湖水,我能看到湖底那一块块色彩斑斓的鹅卵石,甚至还有细细的小鱼朝我游来,围绕着我白皙的腿脚好奇地试探着,轻轻地触碰着。我稍微一抬动,它们立即受到惊讶,慌乱而敏捷地掉头游开了,很快就消失不见。
我站起身来,一步步走进湖水,脚下踩着柔软的沙子,非常惬意。在水面刚好没过膝盖的时候,我坐了下来,将身体浸泡在其中,同时掬起水来洒在肩上,仔细地沐浴着,以便洗去这几次三番的激情放纵之后,所留下的累累痕迹和津津汗水。
多尔衮坐在岸边,嘴角含着一缕温暖的笑意,眼神柔和地凝视着我,无论是眼角还是眉梢,都流淌着无尽的柔情,无尽的风流。当真是,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他的笑,没见过他的人,如何能明了?
“你总是瞧着我干吗?你不也一身臭汗,还不赶快下来洗洗?”我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于是将身子往水里缩了缩,只留出肩头以上在外面,继续沐浴着。
他好像精力十足,根本不知道劳累一样,仍然目光炯炯地看着我,一点都没有收敛的意思,“有啥不好意思的,又不是没被看过。刚才还凶猛得像只野猫,狠狠地抓我;又像条青蛇,紧紧地缠着我,简直厉害到要把我吸光榨干,真是吓人……才一会儿功夫,又羞涩到像个小花骨朵,娇娇嫩嫩的,声音都柔得能掐出水来。你说说,这还不是故意勾引我?”说罢,他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我这下更加脸上发烫了,禁不住将身子又缩了缩,嗔怪道:“你个没正经的,就知道你说不出什么好听话来!哼,不理你了!”说着,闭上眼睛不再瞧他,静静地感受着被清凉湖水包围的舒适。
泡了好长时间,岸边都没有动静,我想他是不是趁我闭着眼睛的时候跑掉了?因为根据我曾经看过的言情小说和影视剧里面而总结出来的经验,男主在这个时候,会去采集很多野花,编织成美丽的花环,悄悄地戴在女主头上;或者,施展捕猎和捞鱼的本领,燃起堆篝火,给女主精心地准备出一顿简单却又美味的野餐……
我怀着美好的憧憬,悄悄地睁开眼睛时,却忍不住郁闷了——这个不懂得浪漫和情调的家伙,居然还坐在远处,呆呆地瞧着我,好似老僧入定。真真气煞人也!
我没好气地问道,“你在那边傻乎乎地看什么呢?我就有那么好看那么有意思吗?瞧你这般模样,像丢了魂一样!”
他的眼神仍然痴痴的,反应很迟钝,愣了一下,然后讷讷道:“熙贞,你真美……就像乘着彩云下凡,在布勒瑚里池中洗澡的佛库仑……”
我听到这样的溢美,心中甜滋滋的,但是却更加害臊了。“不会吧,你又没见过佛库仑,怎么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多铎当年对我说,你就像佛库伦,他在梦里见过。那孕育和造就了我们满洲先祖,给我们带来无尽福的仙女,就和你一样漂亮。”他定定地凝视着我,极真挚地说道。
我愣了,多铎居然还跟他说过这个,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多尔衮,对我心存爱慕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忍不住地,我“哦?”了一声。
多尔衮注意到了我的诧异,于是解释道:“你不记得了,就是九年前,我们去朝鲜征战的那次,他不是曾经见过你吗?他这话,就是那时候跟我说的。”
“我,我和十五叔在朝鲜时候就见面过?!”我这下更加惊愕了,脱口而出这样的疑问。在短暂的时间里,我根本来不及记起,多铎曾经在愤怒之下所说,我本来就应该是他的女人。我还以为那只不过是他的气话而已。
这下不但我诧异,多尔衮的反应也不比我小,他睁大眼睛,疑惑道:“你没见过他,怎么可能?他明明兴冲冲地跑来跟我说……”
“跟你说什么了?说他见过我?”
他的神色显现出明显的犹豫来,似乎有些懊悔跟我说这些,“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有这么回事?……呃,莫非他见过你,你却没有注意到他呢?譬如他在什么地方悄悄地偷看……也不太对劲儿,他当时可是带兵走在回营的路上,你会没见到他?”
我渐渐有点明白了,显然,多铎见过的那个并不是我,而是被我取代之前的熙贞小姐。他们之间,不会也有一段很特别的邂逅吧。那么,多铎在盛京时候故意不参加我们的婚礼,在我给他敬茶的时候还一副不相识的态度,原来都是假装出来的。他一早就在朝鲜,甚至在多尔之前,就已经对我,或者这个身体之前的主人,心有所属了?
第一百六十三节天赐福星
那么后来呢?后来又怎么样了?”我有些大概地猜到么回事了,但仍然有些不解之处,所以忍不住追问道。
尽管很是懊悔,他眼神闪烁了一阵,却终究叹了口气,颇为费力地回答道:“后来,他说他喜欢上你了,想要娶你当福晋,还托我去寻找你,替他提亲。”
感觉多尔衮说的确实是实话,一点也不像说谎的意思。我心中禁不住地百味杂陈:原来,多铎早在多尔衮之前就喜欢上我了,我还以为是在两三年前他才开始有这种意念的呢。这样说来,性情直率的他偏偏一直隐忍着相思之苦,竟然已有了九个年头?他为什么一直不肯对我表白,一直避而不提当年呢?他不是一个胆怯或者谨慎的人,更不是一个拘束于世俗礼教的人。难道他真的,真的有那么敬畏多尔衮?
“竟然有这样的事情,你们兄弟俩还真是……这一些年来,竟一直瞒得我这么深,让我一直蒙在鼓里……”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表示了,只好讪讪地问:“这么说来,他遇见我其实在你之前?毕竟,我认识你的时候,他已经和先皇的大军一道班师回国了。”
多尔衮点点头,承认道:“确实是这么回事,他遇见你的时候,大约早我一个月吧。”
哦,这下我终于可以确定了,难怪我没有半点印象,原来多铎遇到的那个果然是被我穿越之前地熙贞小姐。按照时间推算来,正好是她去江华岛之前。莫非是半路上被多铎无意间发现了?可是她和多铎具体有没有什么,就难说了,既然多铎能够对多尔衮说已经喜欢上她了,那么肯定不仅仅是一面之缘那么简单吧。多铎既然喜欢她,又为何没有直接带她走,而是放任她随着朝鲜宗室亲眷们去了江华岛,以至于后来落水死亡,被我趁机附体了?好奇怪的问题。我自以为我已经明白一切了。然而现在。我却突然发现我不明白的还有很多很多,这未尝不是一种讽刺。
我有些走神,忘记了顾及多尔衮的感受,竟脱口说出:“要是这样说来,你明知道我早已被十五叔看上,还答应他,替他提亲。结果你却……”
实在有够意外,也有够震撼的了,想不到多尔衮抢的不但是李淏的未婚妻,还是多铎喜欢的女人,这算什么事情呀!兄弟之情,朋友之义……亏他还口口声声那么重视多铎,居然做出这样地事情来。还是,他因为这方面理亏。从此对弟弟心存愧意。所以才对弟弟格外地好?我头脑里面一片混乱,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多尔衮大概看出了我地心思,脸色渐渐凝重起来。许久,方才无可奈何地叹息道:“唉,这件事情我瞒了你这么多年,想不到还是纸包不住火……算了,既然如此,我就把其他你不知道的事情都跟你讲一遍吧!这样的话,我也就放下包袱,彻底轻松了。”
接着,他详详细细的,原原本本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述了一番,包括他如何“背信弃义”,回盛京之后如何和多铎吵架,后来多铎又如何负气出走,在新婚的前一天,他又如何在雪崩之后漫山遍野地寻找多铎,多铎又是如何不再执拗,不再和他公然对抗的……
听着听着,我快要呆住了。真是无法想象,新婚之夜地第二天,我和多尔衮入宫认亲,当我给姗姗来迟的多铎敬茶时,多铎究竟是怎样的心情,怎样的悲苦,怎样的无奈?亏他还能伪装得那么好,好似从来不曾见过我一样,云淡风轻,潇洒自如。难怪他那么好色的一个人,却每每见到我,都做高傲不屑状,原来全是装出来的呀!
禁不住地,我心中感慨不已,也矛盾万分——这究竟是谁的错?孰之过?是我地错,是他地错,还是多尔衮的错?是我阴差阳错的穿越,取代了他喜欢地那个熙贞小姐?是他的错,他不该在我已为人妇之后仍然旧情难断?还是多尔衮以爱之名,自私地将我抢夺?
奇怪的是,当我听完这些隐秘的往事之后,对多尔衮倒也没什么鄙视和反感。敢爱敢恨的人,要远比明明有爱,却不敢爱的人高尚得多,光明磊落得多。他能够为我不惜背信弃义,不惜从此背上沉重的愧疚包袱,也足够令我感动的了。可是,我究竟在担心什么,害怕什么呢?
我穿越之前所看的影视剧和言情小说里,所经常发生的那恶俗而狗血的情节,居然一点不差地发生在我身上了,多么讽刺,多么啼笑皆非哪!在这类小说和影视剧里,男主总是因为自己的女人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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