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别提有多着急了,又怎么可能幸灾乐祸呢?”
多尔衮也知道萨日格为人忠厚,向来不喜欢与其他女人争风吃醋,勾心斗角,所以待她也还不错。并没有将她与其他那些个妒嫉妇人归为一类。看到萨日格委屈。他苦笑着:“好啦,你不要紧张,朕这不是说你。而是科尔个……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皇后的下落。这几日,后宫里头肯定会有人造谣生事,你的地位仅次于皇后,有协助处理后宫事务之权,所以你就暂时替朕分分忧吧。”
说完这些话,他颇觉吃力,喘息也急促起来,紧接着猛地翻身坐起,一阵剧烈地咳嗽。
萨日格急忙坐到炕沿上帮他拍抚着后背,刚刚收起地眼泪又掉落下来,“皇上,您别再说话了,赶快歇息着吧。刚才奴婢听太医们说,您地风疾又严重了,这一次还发了胸痹,以后医治起来就更加棘手了。这偌大的基业都靠您一个人撑着,要是真的倒下了,可怎么得了啊……”说到这里,她已经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多尔衮觉得全身脱力,头脑昏沉,仍然有极大的眩晕感,于是只得重新躺下。许久,方才长长地吁了口气,“没什么大事儿,你担心什么,待会儿不要出去乱说。”
“是,奴婢明白。”萨日格强忍着哽咽,点了点头。
他又接着吩咐道:“朕现在很累,就不再找阿克苏和讷布库他们了。你回头代朕传个口谕,叫他们仔细搜索,每一个边边角角的地方都不能忽略,尤其要查验清楚各个宫门,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秘密外出的途径。另外,不要大张旗鼓,弄得连宫外都知道了,这些消息万不可泄露到宫外去,否则就惟他们是问,记住了吗?”
“奴婢记住了,皇上放心吧。”
多尔衮心中默默地叹息着,要说放心,除非熙贞平平安安地回来,否则他哪里放心得下?莫非是老天在惩罚他,让他好好品尝下失去心爱之人的苦涩,也好真正开始检讨自己地过失?不过这个代价未免太沉重了吧。
“另外,你去把坤宁宫所有的宫女太监全部集中起来,在殿外候着,等朕睡醒之后缓过劲儿来,再召他们进来一一询问。”说到这里,就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
萨日格在旁边等了很久,看着多尔衮渐渐睡着了,这才朝门口的太监做了个手势,太监立即会意,急忙把陈医士找来。陈医士很快就过来了,悄悄地替沉睡中的多尔衮号脉,之后给萨日格了个眼色,这才退出暖阁。
萨日格发现陈医士的脸色很是黯然,心中不由大惊,连忙问道:“怎么,莫非皇上还有什么更加棘手的病症?”
陈医士摇摇头,“那倒不至于,只不过这一次胸痹来得太过凶险,所以难免会后遗病症。依微臣看来,皇上原本有惊悸的病症还没好,这下更加严重了,很有可能发展为怔忡。而且这次又淋了雨,染上风寒,肯定一时半会儿去不了,这原本的风疾又加上高烧不退,或者持续低烧,估计起码要卧床半个多月。”
“怎么会这般严重?皇上正值春秋鼎盛,怎么这身子要比五六十岁地人还要差?以后可怎么得了?”萨日格忧心忡忡地问道。
“皇上地病症,多半是太过劳心费神所致。另外也有皇上自己不重视调养的缘故,”陈医士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但凡嗜好烟草的人,要比一般人更容易在肺上生毛病。况且皇上去年这个时候曾经肺部受创,伤得不轻,血淤于胸之间,逾月方退。这样地伤势,起码半年之内不能骑马颠簸,可是皇上丝毫不以为意,竟然在八月时不惜昼夜兼行,千里奔波赶回盛京,后来又不曾休息。当时微臣就知道此后必然会发作,可惜啊,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说罢,又禁不住连连叹息。
萨日格听到这里,悲伤的情绪上又增添了些许感慨,如果皇上去年时没有那次奔波,如果先前不是因为李熙贞突然失踪而心急如焚,病症又怎么可能发展下去?一个如此聪明的人也有想不开的时候,如果皇上能对她有对李熙贞一半的好,那么她也就心满意足了,可惜呀!想及此处,她也禁不住对李熙贞心生怨怼——作为女人,能得到这样一个男人的爱,绝对是平生最大的幸事,还有什么好不满的呢?
“大人是难得的神医,想必能让皇上尽快好转过来吧。”她努力保持着镇定,平静地问道。
陈医士摇了摇头,一脸遗憾和愧疚,“只可惜微臣恐怕未必能继续替皇上诊治了。”
“哦?为什么?”萨日格十分惊讶。
陈医士回答:“娘娘有所不知,微臣此番罪过甚大。如果皇后娘娘知道自己已经身怀有孕了,兴许现在还好端端的在坤宁宫里,可是偏偏是臣过于小心,没敢打扰……后来如果皇上没有闻知这个消息,也不至于突然昏厥,唉!皇上子息艰难,盼望这个孩子已经很久了,可皇后娘娘突然出了这么个事儿,自然伤痛得厉害……皇上宽仁,未必会追究,不过微臣也无颜继续在太医院任职了,明天就会写奏折请罪的。”
萨日格想了想,然后安慰道:“你不必担心,本宫会替你在皇上面前说几句开解话的。皇上一向分得清轻重缓急,自然心中有数,像大人这样的神医,恐怕再难找出第二个了;况且此番又是无心之失,想必皇上不会怪罪于你的。”
谢过之后,陈医士告退了。在返回太医院开方配药的路上,他忧愁不已地思索着,其实他此前所表现出来的担忧并不是为了自己。皇后这番失踪,着实给他平添了莫大的麻烦。
他既是李淏安插在多尔衮这边的奸细,同时又是李熙贞的心腹,这双重身份着实让他矛盾不已。现在李淏已经回国,如果他肯下手,一点一点地将多尔衮送上死路,绝对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这样正称了李淏的心意,可是李熙贞这边他又无法交待了。且不说现在南方的战事还没有平息,朝中的政务不是一个女人可以完全承担的,就说那些满洲贵族们也绝对不是善主,哪能轻易让太后如朝鲜例子垂帘监国?万一闹出些乱子来,弄不好会有不少人因此而送命。嗣君年幼,大半会是豫亲王多铎辅政,甚至当第二个摄政王。多铎可不像多尔衮那么好说话,对朝鲜起码表面上还算宽和,若是换了他,到时候把朝鲜直接吞并了都有可能。这样的话,自己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算啦,什么都不要去多想了,如果皇后死了,他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可就白费了,还是祈祷着皇后平安无事吧!不过他又转念一想,说不定,皇后这次是秘密出宫了,倘若这样,迟早会派人和他这个心腹秘密联系的……
第三十七节灯影黑
冷,比我想象得还要冷,简直可以渗到骨髓里,让人尽管我曾经落水过两三次,然而自己主动跳下来的,这还是第一次,相信也应该是最后一次了吧。此时正值黑暗的雨夜,不会有人注意到这口古井,更不会注意到有人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寻死,更不会想到这个寻死的人竟然是我,这的确是天大的讽刺。
虽然死是一件痛苦的事情,然而比起压抑地活在这个世上,我还是选择了长痛不如短痛,既然逃不出去,那就来个彻底地解脱吧。在纵身跳进去的那一瞬,我没有任何的犹豫。出于本能反应地挣扎了几下,狠狠地呛了几口水,终于,肺部的最后一点空气也被大量的冷水排挤光了,强烈的窒息感传来,头脑里的思维似乎停滞住了。不过痛苦也没有持续太久,一切感觉就渐渐消失了,意识也陷入了彻底的混沌之中……
黑暗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终于又有光明悄悄地来临了。虽然闭着眼睛,但我仍然能感觉阳光正照耀在脸上,很温暖,这既不是地狱,也不是天堂,还是这个让人有悲欢离合的人间。虽然没有睁开眼睛,我也清楚得很。此时,觉得身上很不舒服,很明显是感冒了,还有点发热。这也不怪,被那么冰冷的水激到了,不生病才怪。
但是我不敢睁开眼睛,我生怕看到多尔衮,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模样,或者看到他伤心憔悴地眼神。尽管我知道他还很在乎我。然而我已经对他产生了彻底的惧怕,与其和他在一起互相伤害,还不如早日离开。也许我死了,他会难过一段时间,不过他的身边永远不缺乏女人,就像一株参天大树上,总会有紧紧缠绕的蔓藤一样。严寒的冬天过去,等到春暖花开之后。原本的蔓藤枯死。还会有新的蔓藤生长出来。继续死死地缠在大树身上,不论风吹雨打,直到生命的终结。
如果我现在选择离开,绝对是一种幸运。因为只有这样,我既看不到他英雄白头,他也看不到我红颜迟暮。当然,我也很自私。明明知道这样地结果会让他难以接受;但是如果要我看到他走到我前头,我将会伤心一世。所以,我就宁愿自私一次了。多尔,你不要怪我。
阳光照在脸上,暖意融融。我知道我没死,却仍然不要睁开眼睛,继续幻想着,我是不是已经死过。现在又重新回到现代了呢?不。不对,历史已经改变了,也许现代地我都不会存在了吧?那么我会不会又穿越到一个更古老地年代。或者是更晚的年代了呢?我情愿这样,也不愿继续留在清朝。
然而我却阻止不了周围的声音进入我的耳畔:“怎么办啊,到现在还没醒,又发烧了,我看还是悄悄地去找个大夫来给看看吧。”
“别,千万别,府里的大夫哪里能把得严口风?保不准儿一回头就跟哪个主子说了去,到时候咱们一准遭殃。”
“不会请外面的郎中,从后门进来,避开那些闲杂人等呀。看皇后娘娘这模样,万一真醒过不来了,纸包不住火,咱们可都得掉脑袋。”
“我看不至于,看情形还不算太差。溺了水的人,不是靠喝药针灸能治地,只要没死,把肚子里的水都空出来,等等就会醒来的,咱们再多守一阵看看吧。”
我心中诧异,奇怪,没死就算了,没穿越也算了,怎么可能落到这里来?这是什么地方?想到这里,立即睁开了眼睛。
面前正站着两个二十多岁,身材魁梧,肤色黝黑的男人,穿了王府护军的服色,正巴巴地朝我打量着。见到我突然睁开眼睛,两人顿时一惊,身子微微一颤,不过马上跪地请安,“奴才等不知娘娘已醒,言语间有所冒昧,还请娘娘恕罪。”
我刚想问问这是哪里,不过看到他们的服饰,就一眼认出来了,这是镶白旗的王府护军,不用说,这里是小南城,也就是多铎现在的王府了。多尔万万也想不到,我居然会在他眼皮子底下藏着,这不是“灯影黑”是什么?
两人看到我地目光从他们脸上转移到身上,最后又停留在他们腰间地佩刀上,不免有些惶恐,连忙把刀往腰后稍稍地挪了挪,好像生怕我会突然坐起,一把抽刀来抹了脖子似的。看到他们这个细微的神情变化和动作,我心中不觉好笑:既然连主动寻死都死不成,看来阎王爷还真不打算收我,抑或是我阳寿未尽所以重新打了回来。我这人还真是小强命,用关汉卿地话来说,就是煮不烂、锤不扁、砸不碎、响当当的一粒铜豆。总之天命不可违,既然这次没死成,我以后就不会轻易寻死了。
“好啦,你们都起来吧,我倒是应该谢谢你们才对。”我并没有自称“本宫”,因为我根本不想再回到那个整日勾心斗角到生倦的宫廷了,至于下一步该怎么走,我一时间还没有决定,所以还是暂时把自己当成一个寄人篱下者吧。“我现在偷偷摸摸地躲在你们豫亲王府里,根本见不得光的,还端什么皇后架子呢?你们也不必这么拘泥规矩,随便些好了。”
“嗻。”两人连忙点头,但是神色仍然恭敬得很,起身以后也小心翼翼地束手站着,生怕在我这个皇后面前失了礼数。
“我明明是在坤宁宫落了井,按理也应该是被宫里人救起,却又怎么会躺在这里?”
这事情实在太过诡异,我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小概率的事件。多铎的人怎么会出现在坤宁宫里,他们又是怎么发现我落井,又是怎么身不知鬼不觉地把我偷运出宫的?不会是……我忽然想起了他王府里面那条极其诡异地密道。上次听他说,那密道一直通往乾清宫,不过他已经秘密派人朝坤宁宫方向挖掘了,到现在两个多月过去,想必也该挖得差不多了,只是我想象不出这密道的出口应该在哪里?想到一群人在我脚底下偷偷摸摸地挖地道,我却懵然不觉,身上的汗毛就快要竖起来了。
两个侍卫互相对视了一眼。犹豫之后。其中一个不得不老老实实地把实情讲述了一遍。“呃,是这样的,我家主子临出征前,就对奴才着重交待过,那密道的挖掘不能停顿下来,一定要挖掘到指定地点才算完工。同时还留了封信给奴才,说是等到完工之后。就悄悄地把这信交给娘娘……昨天晚上,那些日夜赶工的苏拉们突然有人跑来报告,说是刚刚打通那口古井的井壁没多久,就发现有人掉进井了,于是没有多想就救了上来。奴才们一听就觉得事情蹊跷,忙让他们把人送上来,仔细察看,却认出原来是娘娘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暂时把娘娘安顿在这间隐蔽的屋子里来。因为害怕被府里地那些福晋们知道。所以一直没敢找大夫来给娘娘医治……”
这个答案既出乎我地意料,又在情理之中。我怎么就忘记了,根据现代时看小说和电视剧地经验。地道的出口开在深井里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莫非这果然是个真理?以至于我落井之后,就稀里糊涂地来到了这里。这的确匪夷所思,又不能不说是巧合到了极致,或者说我是命不该绝吧。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一下子翻身坐起,倒是把两个侍卫吓了一跳。“娘娘,您这是……”
“对了,你们那密道口还在井里面?有没有堵上?”我突然害怕起来,我这么一个失踪,或不见人死不见尸,多尔衮肯定会急到抓狂,不派人把宫里的边角旮旯都搜索遍了才怪。他那么聪明,自然会怀疑我会一个想不开投了井,肯定会派人下去搜索的。万一一下子发现了洞口,就顺着这个密道一路追查到多铎地府上来,到时候就有好戏可唱了,怎么着也是一出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