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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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色-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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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薛轻舟的眼中闪过片刻的怅然若失,但,顷刻间,他便想起来什么似得,飞奔着追过来,
  “云公子,等等我,我跟你们住同一家客栈”。
  我跟离若站定,充满防备的看着他,昨天我们找了一路客栈,都说满员了,一直走到城北凤来客栈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幸好还有一间房,今天早上出来,并没有遇见这位薛公子,他居然知道我们住哪家客栈,难道,他也是跟踪狂?
  见我们的眼神里充满杀气,他赶紧解释,
  “两位云公子误会在下了,在下的意思是,若二位不嫌弃,想跟二位同住一家客栈;出门在外,彼此也好有个照应,不知是否可行”?
  见他说的诚恳,我跟离若也没有反对,我们三人肩并肩朝凤来客栈走去,这一路又惹得众人频频回头,我看见薛公子的脸上有欣喜的表情,不过片刻便被庄重的掩去。到达客栈后,也不知道他哪有那么大的能耐,居然能住我们隔壁,昨晚我们入住的时候,小二明明告诉我们,我们房间的左右全被人包下了,果然啊,江湖是挺黑的。
  中午,薛公子非要请我们喝酒不可,我跟离若素来都不是擅长拒绝他人的人,只好答应,他执意要带着我们去碧水城最贵的酒家吃,以显示对我们的诚意,但我们实在是太瞌睡了,只同意在客栈简单应付下就了事,还要急着回去睡觉呢,他对我们的理由简直哭笑不得,但也悻悻同意。
  我们在二楼临街的一处雅间落座,四角铜鼎香炉内升起浓烈的玫瑰香,熏的我们昏昏入睡,当然,不知道是香的作用力还是酒的力度,那厮喝了三杯便有了醉意,到第四杯时,本性便暴露无疑。
  他起身坐到我跟离若中间,端起刚换的西域美酒,水晶杯轻晃,竟没有一丝夜的遐想,尽管他东倒一下,西晃一下,但杯中的酒却不见洒半滴,可见,是个酒鬼,
  “今天我薛轻舟真高兴,能结识二位云公子,实乃三生有幸,来,我们再喝”,不待我俩举杯,他自顾自将杯中酒一仰而尽。
  我跟离若面面相觑的瞬间,又被他拉住喝酒,他伸出两只长胳膊,故意跟我们勾肩搭背,以示亲密,
  “混蛋”,
  “流氓”,
  我跟离若左右夹击,一人对着他的脸颊就是一拳,
  “你们为甚打我,呜…呜…”?那厮居然坐在榻上哭诉起来,
  “我薛轻舟从第一眼见你们就有好感,也一直想跟你们做朋友,可是,你们呢,菜也不吃,酒也不喝,分明是瞧不起我嘛?瞧不起我也就算了,居然还打我,呜,好痛,我长这么大都没被打过……”;
  他边哭边絮叨边自己给自己灌酒,没一会功夫,便自己把自己灌醉了,然后歪倒在软踏上呼呼大睡起来,我跟离若坐在一旁,直觉好笑,菜我们没有吃,确实,因为我们昨晚吃的实在是太撑了,到现在还没有消化啊,酒我们没有喝,确实,因为他压根就没给机会让我们喝啊,
  “姐,我们也去睡觉吧,别理他这个疯子了“,离若伸伸暖腰,拽着我回房睡觉,我低头看见那厮被打的红通通的脸颊,还有睡得正香的一幅傻傻面容,于心不忍,虽然我最讨厌酒品很差的男人了,明明不能喝,还装的跟鳖孙似得,但对他,暂时还是讨厌不起来,
  “算了,我们还是把他送回房吧“,初春,天依旧有些寒,万一冻坏了身子可不划算,
  离若切了一声,还是不情愿的跟我一起驾着那厮的胳膊,我们一路把酣睡如泥的他拖了回去。推开他房间的大门,真是宽敞明亮,阳光能铺满室内的每个角落,别看他是个男儿,但行李物品却摆放的很是规整,衣柜虽只有简单的几件平常衣裳,但硬是被叠着的整整齐齐。窗前的书桌也被擦的光亮照人,纸墨笔砚没有一丝凌乱,就连床头边放着的替换用的棉布靴子,连鞋底都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我还来不及发表意见,我那个妹妹就有意见了,
  ”真是奢侈“,离若对那厮一个人的大房间表示强烈的不满,索性把他放下后就离开了,哎,我叹了口气,我这个妹妹什么时候若是能将她自己的房间收拾成这个样子,我也就笑了。
  我摊开被他叠的有棱有角的被子,将他包裹的严严实实,喝酒的人容易中邪气,还是盖严点比较好,“就那点酒量,还好意思在本小姐面前卖弄,切”,然后我头也不回的学着离若离去的样子,走了,
  一觉大梦醒来,天已经黑了,我跟离若赶紧起身,胡乱收拾了下,打算换另一家客栈,我们不愿跟这个薛公子有过多交往,因为,我们有种预感,他会一直缠着我们,
  我轻轻打开房间的大门,映入眼帘一片繁星点点,苍茫夜色下,男子背身而立,双手凭栏远望,一袭白衣,墨色的长发束在脑后,楼前抽丝的柳条随风轻舞,略有调皮的飞入他的耳边,好似头上多了条绿色的丝带,那某清脆的绿真让人神往……
  难道是北狐川来了?直觉我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里了,想说话可是喉咙却打不开,是的,不过两天没有见他,竟不知为何,像隔了段很漫长的时光,人说,脆弱的时刻最容易想找个情感寄托,或许是这样的,自那晚离别后,我的情感顷刻被释放出来,奶奶常说,儿女情长似洪水猛兽,一旦种下来,就无法优雅的收回,除非拥有一颗强大的内心!她说这些的时候,眼神很是坚定,我想她一定拥有了这颗心,所以,在丈夫、媳妇、儿子接连离家出走也能平静生活,悲伤自处。
  可我是不会有这种内心的,明明深知跟北狐川这样的人在一起不过是痴想罢了,但还是控制不住的会去想他,若世上有相思病这一说,我想,莫不是要得了。
  直到那男子转身,对我扬起一丝浅笑,激起一片星光璀璨,可是,这片星光却如一盆寒冰,瞬间熄灭了我内心刚刚激荡起的忐忑火花,闪耀火花一路带着闪电,瞬间幻灭……
  ”云公子,你们终于醒了“?
  好可怕,我迅速将薛轻舟关在门外,幸好离若比较慢吞,没来得及让他看见我们大包小包的行李,他若是知道我们打算不辞而别,会不会当众哀嚎啊,或许吧?
  于是,我跟离若又生一计,明早四更天离开。
  当晚,薛轻舟拉着我们去江上听曲,我锁房门的间隙,大白硬是从门缝里挤了出来,矮油跟妮头早弃它而去,飞到郊外觅食去了,它独自守在陌生的屋子里实在是孤单,我跟离若脸上还挂着尴尬,而薛轻舟只微微一笑,并不诧异。
  大白一路领先,欢蹦带跳的在前面领路,薛轻舟在后面配合的逗着它玩,我跟离若有些傻眼,我们家这只狗,陌生人很难接近的,也不知薛轻舟给大白喂了什么药,难道它也好小白脸这口?
  天啦,我跟离若都不是这样的,它接了谁的代?
  江上一轮圆月,江面渔火点点,薛轻舟摇着撸唱歌,我跟离若终于明白,之前他说的听曲是什么,不过是听他卖弄歌喉罢了,不得不说,他原本长相俊朗,再加上一副动人的嗓音,顷刻便加分不少,画舫里,很多女子向他暗送秋波,他貌似很享受,一一笑纳。
  “云兄,若你俩身为女子,要不要许配给我“?
  “切“,离若丢了一记白眼,
  “就你“,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不过徒有皮囊罢了,将来是你养我啊,还是我养你啊”?
  “当然是我养你啦”,薛轻舟拍了拍胸脯,郑重其事道,见离若不搭理他,然后又仰起脸看着我,他这幅痞子模样,跟刚刚简直判若两人,我真想再给他一拳,
  “薛兄,我们都是男子,不存在谁养谁的问题,再说了,你这么花心,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哦”。
  他讪讪一笑,自知失礼,又逗起了大白,就连回客栈后,一墙之隔,大白还跟他依依惜别,难舍难分,我跟离若也是服了,但此刻暂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直到四更天,我们起身偷偷收拾行李离开,
  我将长发用帽子遮掩好,轻手轻脚前去开门,待我发现门居然没插,很是奇怪,我又朝屋里扫了一眼,离若正在打扮,妮头跟矮油都在梳妆台上蹦跶,果然,少了大白,它又偷偷跑去找男人,
  哼,我气打一处来,哗的一下将门打开,准备出去教训它。
  一弯清月下,我豁然看见薛轻舟只穿着贴身的长衣长裤,正气鼓鼓的站在大门前,貌似上衣盘扣没扣好,他竟然露着大半个腹肌,真是羞死人了!
  啊,我一声尖叫的同时,他居然也跳了起来,连忙将胸抱紧,好似我要非礼他一般,
  “云无奈,枉我一片真心对你,你居然要抛弃我,这下好了,我整个人已被你看过了,你看着办吧”,不待我回答,他便气冲冲的拂袖而去!
  

  ☆、西宫娘娘

  我们的逃跑计划在离若异常惊悚的狂笑声中结束,整个客栈的人都被她吓的从睡梦中尖叫着醒来,连连打了几个寒颤之后,以为是梦里的女魔头果真驾到,他们来不及收拾,以最快的速度奔出客栈逃命,并头也不回,任凭守夜的店小二在身后拼命呼叫、追赶,我笑到手抽筋,还要拼命捂住离若吓人的嘴巴,真是不容易啊,
  第二天一早,我跟离若带着大白下楼去吃早饭,客栈管家绿着一张脸,待见到薛轻舟时,顿时眉开眼笑,好似换了个人,
  “狗眼看人低”,离若啪的一声将盘子里的肉骨头扔到地上,以示不满。
  “算了,还不是你昨晚砸了人家的生意”,
  “是你先鬼叫的好不好”,离若不依不饶,并很有深意的看了翩翩落座的薛轻舟一眼,
  “是啊,当着离若妹妹的面,我可不敢撒谎,你既然看了我,可是要对我负责的”,薛轻舟缓缓在我身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白水冲胃,
  “你怎么脸皮这么厚啊,大半夜的不穿衣裳跑到人家房间门口站着,还有理了”,说完,我瞅了大白一眼,它终于不好意思低下脑袋,我养了十二年的狗终于背叛我了,夜半溜出去跟人告别,
  我又想起那年,我追着娘来到青湖边上,前方,早已没有了她的身影,空气里也不再留存一丝关于她的气息,我对着江上往来的那么多的客船,一遍一遍的呼喊,没人听见,没人回应。我独自呆到天黑,幻想她只是暂时离开我们,不多久就回来了,然后,我看见了一只小白狗,它寂寞的隐在草丛里,眼里满是怯懦,或许,我们相互可怜,它一路尾随我,我把它带回了家。
  小时候那么盼望长大,自以为长大后就可以解决一切烦恼,等长大后,才发现,烦恼更多,比如,眼前的这位确实挺招人烦的,
  热腾腾的包子就摆在桌子上,他自己不愿意伸手拿,翘着二郎腿,像个大爷似的吆喝我拿给他,同时,他还叫我无奈,
  “吃都懒得动手,那就别吃咯”,我默默扫了他一眼,真是什么奇葩都有,我还不信治不住你这个大神!
  “伦家才不要动手呢,伦家可是金枝玉叶,昨晚身子都被你看了,你可要对伦家负责”,他故作娇态,不待说完,我跟离若刚吃到肚子里的粥差点被吐了出来,金枝玉叶,哈哈,大牙都被笑掉了,
  “夫为妻纲,你这个样子,将来怎么过门呢,只不过让你拿个包子,又不是让你上山打虎,你看你那态度,我都不好意思说你,连怎么讨男人欢心都不会,唉,看来以后我的日子可惨了”,他边说边咂嘴,还象征性的摸摸大白,以获取狗大人的同情心。
  我跟离若眼里放出的冷箭足已杀了他,不过看在他吃的不亦乐乎,并时不时恬不知耻朝我们美好一笑的份上,算了,不跟他计较,我们对着暗号,打算撇下他独自外出逛逛,正苦于找不到理由时,正巧,他昨晚招惹的一朵鲜桃花找上门来了,
  女子姓卿,名冷月,是碧水郊外一个绸缎庄老板的女儿,据说有点背景,貌似宫廷御供的锦缎都来自他们卿家,昨晚,薛轻舟在东边船上高声唱,卿冷月在西边船上伴月舞,歌罢舞毕,两船正好相会,明月高悬,清风拂面,江水滔滔不绝,美人君子各立两边,画风是相当入眼。
  当时,薛轻舟礼节性的看了她一眼,卿冷月娇羞的退进船舱,都快钻进去了,还不忘深深回眸看了薛轻舟一眼,内容丰富,本以为这段事情就告一段落,哪知,她竟派人一路打探,追到了这里,
  看的出来卿冷月今天是盛装出行,抛开她带的如此多的丫鬟随从助阵外,三月的天,她穿着时下最新潮的桑蚕丝长裙,领口、袖口均巧妙的设计成心形造型,镶金的大花裙摆铺了一地,原本就很高挑的身材,这下更显得细腰丰胸长腿,真真是姑娘好身材,把我们都看呆了,我们当然包括薛轻舟这厮,因为他果断停止了狼吞虎咽的咀嚼动作!
  卿冷月好似有了胜算的把握,原本脸上还有忐忑的神态,顿时一扫而光,变得底气十足起来,就连眼里都有了明媚的色彩,
  “薛公子昨天不辞而别,让伦家很是好找”,说完,她故作姿态的扭到薛轻舟跟前,摆出足以盈盈一握的细腰,
  我跟离若果断的跑到后院去吐一吐,并非常厚道的带着大白悄悄翻墙跑了出去,哈哈,终于有人收拾薛轻舟那个瘟神了,郎才女貌,赏心悦目啊。
  碧水城郊有座仙山名锦画,民间传言,此山藏风纳气,极易生养,山顶更是有座活泉,周围一年四季,山花烂漫,仙雾萦绕,但传言归传言,此山最为神奇的地方在于:能真正踏入山顶见到活泉的人却很少有,机缘,机缘,自然是有缘者得见。此番,我跟离若就是要带大白试试我们的机缘如何。
  为了防止被薛轻舟追踪,我们故意绕着偏僻小径走,后来我们想想,薛轻舟这个文弱书生怎么会是我们的对手呢,但,他有大白这个间谍,想到此,大白还是扬起了它无辜的笑脸,满面春光的笑一笑,
  哪知我们刚看见锦画仙山的模糊轮廓,便被周边设关的将士告知,今日一早,皇上亲自带着西宫娘娘来山中祈福,闲人等一律无法靠近。
  “靠”,离若一脸不满,自此望去,三步一卡,五步一哨,一直绵延到山脚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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