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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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色-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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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咳嗽了几声,心中很是奇怪,若是一般的病娘应该不止于此,难道,我得了重病?
  

  ☆、风的誓言(上)

  我在离若宫里连续卧床了估计有个把月,期间薛轻舟来那厮看过我几次,每次当我的面一幅嘻嘻哈哈的态度,转身之后却神色凝重,他最后一次离开我时,曾主动抓起我无力搭在枕前的手,
  他说,天籁,放心,有我在,你一定会没事的。
  我好似看见了他偷偷背着我抹了几把泪,难道我真要死了么,也许,不过那样挺好,翠儿之前无意提起,离若的婚事就定在下月月圆之夜,也就是中秋节那天,小时候,她说过,她喜欢这个节日。
  是啊,她喜欢的东西我都记得,
  那个狂风大作的夜晚,宫内伺候的婢女都睡着了,我突然很想丢丢,回宫这些天都没有去见她,也不知道她怎样了,若我有一天真的不幸早逝,也好跟她道个别,我这个姐姐终究是没有能力去解救她。
  我忍住全身的酸痛,用了轻功在飞少走石中穿梭,不一会便来到丢丢住的那片莲塘,深夜的池水格外的寒冷,我一个猛子扎了进去,只是不知为何,当初那熟悉的入口竟再也寻不见,我很是狐疑,又绕着宽广的莲塘足足摸了三四圈。
  莫不是丢丢改了入口机关?我从水里钻出头来,突然想到,当初匆忙离开皇宫之前,丢丢还在水牢里关着,我将她托付给孔雀二皇子后便再也没有消息了,
  难道,脑海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此情此景,估计得问过孔雀皇子再说,但一想到他,我突然想起之前清风有求我救他一事,
  天啦,回皇宫倒是也没再见过他们,难道,都出事了?
  果然,等我一路踹息着飞到孔雀巍峨的府邸院内时,还是深深吃了一惊,昔日诗情画意的院落,如今满目杂草荒芜,一派溃败之气。
  一阵风过,昔日正殿的大门旋即打开,一道紫色的人影闪了出来,他依旧眉眼清新如画,只是脸上多少有了些倦怠,整个人好似也瘦了一圈。
  他说,“天籁,你终于来了”。
  看着他如今的样子,顷刻悲从身起,突然很想落泪,盛夏凉爽的风拍在身上,还是冷飕飕的,只是浑身虚脱的力量,倒下去的瞬间还是被孔雀一个箭步上前扶了起来,如今,我已打算不再叫他皇子了,之前做的梦果然是真的,他被皇上幽居了。
  孔雀抱着我满脸疼惜,他说,“天籁,短短几月不见,你怎么病成这个样子了”。
  我无力的摇了摇头,还是挤出一些笑,借着他的一只胳膊,打算拼命从他怀中站起来,试了试没能成功,
  孔雀微微叹息了一声,摇摇头,还是打横将我抱回房内。
  虽然院外满目杂草丛生,但他的室内依然干净的很有洁癖,我在他檀香木制成的大床上躺着,闻着古木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幽香,突然心旷神怡,烦恼丝顿时去了很多。
  孔雀出去了一会,半个时辰回来了,手里多了一碗药汤,他将那碗清亮亮的药汤尽数喂我喝下后,顿时,喉咙到肺明显清爽疏通了很多,不断疼痛的腰身仿若自行消减了下去,
  好神奇啊,我瞪着孔雀手里的白瓷碗,望着碗里最后一丝药沫感叹,娘跟离若请便了整个宇国的名医为我医治,都没有寻到一味这样有奇效的药方,可是,孔雀只用了半个时辰的熬药时间便出来了,高人啊高人,我不仅又对他刮目相看了。
  “我一定会让你好的”,孔雀灿烂一笑,还不忘无比宠溺的刮了下我的小鼻子,有他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只是他端碗离去时的背影,突然在我脑海里跟那晚遇见的鬼面人的身影重合了一下,
  我以为是头晕又犯了,再说,他不是一直幽闭在这宫里吗,我抱着被子在床上坐着等他回来,心里有很多事情要问他,关于丢丢,关于离若,关于娘,当然还有关于他,我知道他一定会告诉我的。
  果然,我想的没错,他再次进来后,径自在我跟前坐下,怕我受凉,并随手从床里扯了块羊毛毯子过来将我全身包好,六月的天,他床上怎么会备着毯子呢,我虽多想了一下,但没想到,他是专门为我备着的。
  丢丢的事,我刚想开口跟他提起,孔雀便发话了,他说,“天籁,丢丢她很好,被她外婆接回老家了,她临行前,留了一样东西给你”,
  孔雀起身从床头柜前的箱子里拿出一件红色的绣花短袄,我一眼认得,那是我送给她的,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可是,这红色短袄明明是我送给她的,如果非要恋念的话,按理说,不至于物归原主,
  “丢丢她走时可有什么话说,她姥姥对她好不好,她有没有受苦”?我将那件短袄紧紧抱在怀里,还是高兴的落下了泪来,丢丢活着就好,只要她离开了这里就好。
  “她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她问了我你去哪里,说,她会过得很幸福的,也希望你幸福”,孔雀说完,上前将我紧紧拥在怀里,他的胸膛还是那样温暖,我突然想到北狐川,他娶离若,我不怪他,更不会怪离若,
  有时候,我想要他们二人给我一个解释,哪怕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也好,后来,再想,如果我跟他们换个角色,怕是也没什么好说的,说什么都显得牵强,假意,最后还是什么都不要提的好。
  所以,我理解他们,更不会去恨他们。
  他们,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最亲的人。
  很多时候,我以为我自己很坚强,只是我没有想到,此刻,我会趴在孔雀的怀里,哭的天昏地暗,伤痛不已。
  孔雀好像什么都知道一般,不问,不说,只轻轻拍着我的背,哄小孩子一般,他说,“天籁,你身子不好,不要再哭了,我还是给你说件高兴的事吧,你知道你走后西宫娘娘的病就好了,你妹妹离若治好了她,她真是个神奇的女子”。
  孔雀说到这里,我突然止住了泪,娘的病是离若治的?天啦,这么重大的事情,她怎么没有跟我说,娘为什么也没有跟我说?怪不得皇上要立她为公主,原来是这样,可是,她会什么呢,又拿什么治娘的病呢?
  “是不是皇上故意这么说的,我妹妹并不会什么医术啊”?我止了泪,狐疑无比的看着孔雀,或许这只是皇上的一个故意说辞罢了,只为给她的公主名分按一个事实理由,她治好他挚爱的妃子,理所当然认作女儿,堵住悠悠众口还是可以的。
  “怎么会,这件事十分机密,除了皇上,西宫娘娘,我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知道了“。孔雀双眼明亮,看着我的眼很是不忍,
  “只是让你受苦了,在那个人间炼狱里呆了那么久,还得了一身重病”。
  孔雀说完,我愈加不明白,
  “你走后,离若就拿出了一味药丸给西宫娘娘服下,只一个晚上,她便痊愈了,明眼人不知道罢了,可我见过你之前拿出过的假的菩提种子,你以为真的种子丢了,实际上没有,它在离若手里”。
  孔雀说,天籁,你原不必千辛万苦去找种子的,真的种子就在你妹妹离若手里……

  ☆、风的誓言(中)

  我从床榻上抱起丢丢留下的小红袄起身离去时,孔雀在一旁显得很是惊疑,片刻面露愧疚的表情,还是忍不住问起,“天籁,你没事吧”,
  我摆摆手道了一句,“没事”,
  不得不提,孔雀的药真管用,让我暂时还能稍稍体面的,去跟我最最亲近的人探求一个结果,她们为什么要骗我啊,难道我就这么好骗吗,我跟北狐川辛辛苦苦的去找药,差点死在那里,我每时每刻都希望她们过的很好,很好……
  菩提种子,娘明明留给了我,为什么最后真的却在离若手里,她眼睁睁的看着我,拿着那颗假的种子去给西宫娘娘看病,又眼睁睁的看着北狐川跟我,千里迢迢的为那种子奔波,她真的有这么恨我、讨厌我吗?
  小时候,是我不对,没有好好照顾她,让她幼小的心受到摧残跟折磨,可是,如今,知道真相后的我,同样也饱受摧残跟折磨,我恨不得穿越回去,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一步也不离开,
  离若,你现在要什么,只要我能给的,一定都给,全部给。
  我在风中想了一路,泪流了一路,临行前在孔雀面前,我故意装作很轻松的样子,我知道,他也不容易,高高在上的皇子如今沦落成这样,想想难免心酸。
  孔雀送我到门口,他说,“明天这个点,记得来喝药”。
  我郑重的点点头,他贴心的好似已经知晓我病了似得,连药都配的这么齐,他果然对我很好。
  一别再次来到娘的西宫,发觉跟以往竟大不一样,空气里甜蜜欢乐了许多,圆月繁星好景色,火树银花不夜天。
  值夜的宫人都睡了,我随风一起飘进娘住的寝宫,躺在一席白纱掩映下的女子面似满月,只是眉眼依旧有淡淡愁绪,想来,即便是她的病痊愈了,也还是会生出旁的繁杂心事的。
  我在娘床头边静默了会,正待离去,突然,身后的她有了动静,待一转身,只见她已经撩起围帐,看着我的满眼惊恐却饱含泪水,
  “天籁,你是来跟娘告别的么”?我惊讶的还未开口说话,她跌跌撞撞的就从床上跑下来,抱着我哭个不停,
  “都是娘不好,你小时候,娘不该不小心将这病遗传给你,那日,娘宁可死去也不要用给你治病的菩提种子来偷生,那是娘留给你的种子啊,天籁,娘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娘身姿依旧窈窕,她抱着我哭的死去活来,好似我真的死了一般,我见过她的病,原来,现在的我,得了跟她之前一样的病,无药可解的病。
  怪不得,她如此悲戚。
  想来,孔雀公子也是骗我的,他的药方固然可用,但只是一时压制病毒,并不能痊愈,他佯装欢笑的对着我,原来是怕我难过,
  其实,我不难过啊,我怎么会难过呢……
  我说娘,“你不要哭了,我现在不是挺好的么,一时还死不了,再说,你是我娘,那药本来就是你爹留给你的,你还这么年轻,有自己的生活,没必要为了我,奉献自己的人生跟生活,那样也不值得”。
  娘睁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我看,不敢相信似得,她也是个苦命的孩子,从小没有娘,爹风流成性,后来嫁了个老公,整天矛盾,还有个强势精明的婆婆,
  “天籁,你……”。北岸雪为自己刚刚的大意而后悔,有些事情,她真的不愿意天籁知道,不是不想告诉她,只是她还小,事情对她太过残忍,可是,那会,天籁一动不动站在她床前,脸上没有一点人气色,她真的以为……
  她竟说了那么多……
  “娘,我都知道了,我不怪你,更不会怪妹妹离若,不管我的病有个什么样的结局,只要你们好好的活,就可以了”。
  我以为我留给娘的背影,一定像风一般,来去匆匆,无影无踪,只是我想错了,她的轻功高的离谱,我一个闪身,她便伸出抓住了我的一只袖口,
  北岸雪真不愧是北岸家族的后人。
  “天籁,是娘对不起你们,今晚,娘就将一切都告诉你,你要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娘也不想活了,你到哪,娘就陪着你,你说可好……”。
  北岸雪紧紧抱住我,她倒真像一个姐姐,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妇女的影子,我们母女俩就那样抱着哭了半天,生于死对我来说,原本就是无所谓的事情,只要她们都好好的,都过的幸福就好了。
  那晚,我们娘俩这么多年第一次同床共枕,娘跟我说了很多,说起她无比叛逆的小时候,十六岁离家出走,后来再遇到我爹,再离开云家山庄,然后是当今皇上……
  估计大多是悲伤的事情,她也不愿意多说,说的很是隐晦,我也没有追问,只是想起,那晚刚来西宫的第一天晚上,那个吹笛的玄衣男子,他到底是谁,跟娘又有什么样的关系,因揣着这层意思,我对她口中描述的每一个男子都格外留意,我很好奇,想找出那玄衣人的蛛丝马迹。
  娘的故事跟她的情绪一般哀怨。
  从她的口中我才知道,原来她今生第一个遇见并爱上的男人,不是爹,而是她的大表哥,前太子—野离。
  十六岁那年,她独自踏入江湖,刚一入世,便因一幅绝美的容颜,再配上一身高超的神功而名扬四海,只因她从不报名号,所以,江湖上并未知道她姓谁名谁,来自何方。
  那天,她风一般的穿过洛水杏林花海,在花的风姿里邂逅一个锦缎华服的冷漠少年,他生着一张令人过目不忘的脸,看她的眼,犹如一片腾起云烟的忧伤海岸。
  她当即在风里愣了一下,不知为何竟这样被他吸引。
  她跟他就这样结识,那少年只深深抬眼凝望了她一眼,便将她的前尘旧事看了个清楚,他说,她娘是他那早逝的姑母,她是他失散多年的表妹—林小乔。
  林小乔,她当即半信半疑,直到他从怀里掏出绣着她乳名的荷包,
  “林小乔”。
  她当即泪流了一脸,那是她娘留给她的信物没错,她娘行走江湖用了林乔的化名,所以,生了她后便给她取名:林小乔。
  林小乔,已经好多年没人再叫她这个名字了,
  自此以后,锦缎华服的男子再看她的眼,便有了不似以往的柔情,她慢慢在他的深眸里沦陷,心甘情愿。
  他们并肩一起在江湖游荡,从三月草长鹰飞的江南,走到大雪纷飞的漠北塞上,又从奇山俊水的西南边陲,走到偏僻荒凉的东北小镇,
  他们骑着马在草原上被一群野狼追赶,她淡淡的看着他,挥出手中的如墨玄铁剑,黑光闪耀,发出巨龙般滔天怒吼,引得狼群集体膜拜,她的眼里闪出格外赞许的光,
  是啊,她北岸雪恋上的男人怎么会是个普通的凡人。
  后来就这么游荡了一年半载,她为他低眉浅笑、宽衣解带,他亦视她如宝、轻言暖笑。
  一个风将落花吹的如梦如幻的春日清晨,他突然对她说,小乔,我们成亲吧。
  她含着泪,当即答应,他说,这么重大的事情,自是要亲自上门提亲的,
  她想也没想,就带他去了仙草坞她的家。
  只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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