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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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色-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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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福对于我们,果然真是个无比奢望的词语,不忍心再去幻想,怕所想之事皆成浮云,最后不过又是一场虚妄空想。转身,将洞口的机关关上,石门正中央,一朵娇艳欲滴的红色桃花映入眼帘,云枝桃,云枝桃,云上之滇,桃花妖娆。
  江面缓缓驶出一只小船,我覆手将那朵桃花摸了几摸,赶紧漂了上去,
  “你……。”,
  “你……”,
  我朝青衣男的船上看了半天,愣是没有发现薛轻舟的影子,难道,青衣男活活将他吞了不成,
  “不用看了,你那情郎有急事抛下你离开了”,青衣男淡淡扫了我一眼,又偷偷小声说了句,“我还以为他去找你了呢,没想到啊”,这话不轻不重,不缓不慢,好似怕我听见又期望我听见似得。
  “情郎”?我戏谑的反问了句,哪里看出我跟薛轻舟有情了,又或者,他跟我有情了?
  “难道不是吗”?青衣男两只眼睛瞪的比铜锣还圆,“你不见了,他深以为是老子把你抓起来藏了,追着老子绕着那狗屁林子跑了整整三十来圈,累死老子了,若不是老子指天发誓,赌上了祖宗十代的名声,他指不定非剥了老子不可”!
  “你说谁啊”?我有些不解,月亮那么大,月光那么好,我不可能看错人啊,他确实是青衣男无疑啊,既然他是青衣,那他口中的人除了薛轻舟还能有谁,可是,薛轻舟是文弱书生啊,他手中的宝剑我看清了,是青铜玉雀剑,剑柄处流淌着岁月悠恒,他都能被薛轻舟追赶?貌似他弄反了吧,
  “我没说谁,说你情郎啊”,青衣男愣了会,狐疑道,貌似他有些糊涂了,心里一直犯嘀咕,是不是认错人了,师傅说的没错,果然下山一趟,使他充分认识到山下的女人是老虎这个深刻的道理!
  女人是老虎,翻脸比翻书还快,恩,青衣男心里给自己一个圆满的回应,长这么大,他不过出门一趟,在落水湖畔先是遇见了一个主动给他白面馍馍吃的大姑娘,他也没多想,吃完后,就对她感恩的笑笑,然后呢,被她追了一路,今天呢,他也是什么都没做,哦,不对,不过是嘲笑了番她落水的相好,于是一脚被她踹下河……
  他自然很生气,再也不想见到他们,在河里闭气行走,没想到走着走着居然睡着了,然后便被该死的渔网给网了半天,百思不得其解,他想自己怎么会在河里睡着了呢,想了半天,无解,最后他得出一个结论,一定是自己这些天太累的缘故。
  直到晚上,他从水里捡了半条命回来,结果又遇到了他们,当然,他又闻到一阵隐隐的香,是那女子身上的,他这才明白过来,间接性要人命或许就是这般……
  害他半条命的凶手如今近在眼前,他心里思量要不要继续载她呢,突然,在她一个摊开手的动作间,他发现了那朵要命的桃花,疑惑的将那女子看了又看,反正他是看不出个所以然,不过一个大胆的决定闪过脑海……
  

  ☆、洛水湖畔

  仙草坞,位于大宇国的西南郡,洛城的正南方,因险山奇水遍布,山高水长,山中一天之间四季流转,春雨绵柔、夏阳狂热、秋霜蓄敛、冬雪凌冽,光影交错间乍一看确实妙不可言,但,山中凶禽异兽颇多,毒花毒草遍布更是令人防不胜防,故这种令人闻言丧胆的地方,却是北岸家族府邸所在,自三百年前从皇族野氏一脉分离出来,便归隐此地,从此避世不问江湖。
  传言,三百年前,北岸清举家南迁,路过洛水时,在湖边偶遇一采药农夫,那农夫举止谈吐有指点江山、气定山河之势,北岸清于他顿时相见恨晚、惺惺相惜,一番知己论后,二人当即便在石滩岸上醉酒当歌、快意人生!
  第二日一早,北岸清从石滩上醒来,发现昨晚的知己竟不辞而别,倍感失落发现那人昨日歇息的地方竟然留了本千古药方,然,他又想起夜间他们所谈之事,方知知己深意,于是,后来,便有了威震人间的仙草坞。
  自北岸清入主仙草坞后,那里奇花异草遍布,一花一叶皆可入药治奇病,江湖传言,他曾在山顶一颗千年菩提旁开启凤凰眼,引得九天凤舞,百鸟朝拜!于是,这颗千年菩提便也成了北岸一族的圣树,每十二年一祭祀!
  但北岸清活的太长,世人皆不知他到底活了多少岁,只记得那一年,他将近一百五十岁时,大宇国经历一场政权动荡浩劫,并随机波及整个武林,一时生灵涂炭,民生凋敝。时任当朝宰相薛权贵带新皇野天旷手谕亲赴仙草坞求教北岸清救世,哪知一行五百人刚入仙草坞第一道关………月门山口,便连人带马被一阵黑风从山顶直直吹到山脚下,
  薛权贵乃武将出生,所以从地上滚了几滚爬起来后,并未被吓的打道回府,他整了整士气,继续像月门山口出发,这次,刚走到半山腰,便见一头独角兽从山涧一处黑潭中怒目而来,他倒吸了一口气,拔出御赐尚方宝剑,对着独角兽来的方向就是一道闪亮的金黄光芒,独角兽瞬间化影,一身布衣男子摇着蒲扇缓缓而来,
  原本漆黑一片的阴霾天,顿时清亮,布衣男子羽冠纶巾,神清气爽,所及之处,白鹤展翅,仙气缭缭。
  时年不过三十的薛权贵第一次见到北岸清圣人,从此对他过目不忘,眼里再也看不上旁人,于是,他带着祖师爷清理出来的无数药草、肉食、及真金白银浩浩荡荡回了碧水皇城,新皇野天旷很是高兴,封他做护国公,他刚满十二岁的嫡子做了御前大将军。
  此番,仙草坞名声大噪,一时逃荒避难之人从各个角落源源不断而来,他们当然不是来此处赴死的,因听说北岸清宅心仁厚,法力高强,料想遇险时,他必会出手相救。
  北岸清原本是个儒生,听闻此处不可置否,没错,月关山口的黑风跟独角兽皆是他所化,不过为试探一番朝廷的水平,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人心是不足的,比如眼下这些刁民,仙草坞向来清灵,没有俗世纷扰,而山中的花花草草,珍奇异兽也源于灵气常年灌养,他不过是借天时地利来打造罢了,若少了这些灵气,仙草坞将毁于一旦!
  正纠结时,有童子来报,说月门山口多了个守门的护卫,那人不是旁人,正是护国公薛权贵!
  野天旷在位第五十年,北岸清离世,孙子北岸远承接祖业,继续将仙草坞发扬光大,但北岸远并不同他爷爷那般安定淡泊,他俊雅飘逸的外表下有一颗奔腾不羁的心,一年之中,他最多在谷中呆三个月,其余时间全部化名四处漂泊,偶尔也留恋风尘,惹下几多情债。
  但这并无影响他的清誉,相反,因他便访世间苦悲,该出手时从不手软,治病救人更是不在话下,所以一时,药圣的美誉遍布大江南北,大有盖过药圣北岸清之势!
  年少有为、有名有钱,北岸清的人生从出身那天起便被铺的太顺,也许要怪就怪他们北岸家族的基因太好,也或许是仙草坞的风水太好,他爷爷直到辞世那天,还是鹤发童颜,整整活了一百八十岁,而他爹却生性风流,七十岁才将他生下,这一点跟他爷爷没有任何相同的地方,每每想到此,他爷爷总是扶额哀叹,于是传家衣钵也是传给了他,他爹自然乐的悠闲,带着他娘远走高飞,再也不见!
  可叹,他终究辜负了他爷爷,在风流这方面,他远远胜过了他爹!
  爱他的女人多如瀚海牛毛,他爱的女人也如天边星辰,毕竟活的太久,偶尔难免寂寞,而一幅绝世面孔,生来就比较容易招来桃花,但有几朵他却清晰记得,并直到死去!
  最为疯狂的一个,他记得,洛水湖畔,他无意从湖里救出了一个女子,当然他虽多情却不滥情,所以,那女子即便生的艳丽,他却是淡淡一扫并未将她的容颜记得直切。哪知她竟纠缠了他一路,非要以身相许不可。
  也是无奈,他不记得他多大岁数了,可至今未娶那也不能全部怪他,放眼世间若能找到跟他一般活的久远的女子,还真是不好找,故,他决定,将来一定要生个女儿,一定要她漂漂亮亮的、长长久久的活在这个浮世,让她阅尽这世间所有的好男儿!
  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真是个伟大的父亲,自己都要被自己感动的痛哭流涕了!
  他去逛窑子,她也去,他去上茅厕,她也去,就连他上床睡觉,她也要脱光了躺上去!他活了这么久,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见过,唯有这一款,倒真真是没有见过,
  他问她,“你为什么总是跟着我”?
  她一脸天真欠抽的回答,“因为你帅啊”!
  他抬眼“哦”了一声,又问,“帅就能当饭吃吗”?
  她嘟起小嘴道,“怎么不能,我看着你就饱啦”!
  他当场一口茶水喷了那女子一脸,见过花痴的没见过这么花痴的!
  “你这个样子,你爹妈知道吗”?他边说边拿出一块方帕擦拭她脸上的茶渍。
  “当然知道啦,我的驸马我自己选嘛”,女子笑嘻嘻的看着他道。
  “驸马”,他又扑了一口茶出去,当然还是对着那女子的脸,
  但那女子依旧大大咧咧丝毫不曾介意,握着他方帕的手却不再用,只是胡乱用袖子一擦,而后笑的很是明媚,
  “错了,错了,是夫君,嘿嘿,我总以为我是公主嘛”。她连连解释,深怕他误会。
  “恩“,他想了想,他们北岸氏避世不过两百多年,料想,短短几代人,民间的风化也不至于开放成这样。
  那女子后来跟了他整整三个月,三个月后,他要回仙草坞了,便在洛水旁同她告别,她站在水边哭的梨花带雨,拽着他的袖子央求他带她一起离开,他当然不会同意,坑蒙拐骗的事情他向来不屑,对心爱的女子负责,定是要三媒六证、八抬大轿,正厅而过。何况,他对她谈不上什么感情,甚至懒得去问她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拂袖而去的瞬间,那女子决裂的站在深水堤坝旁,以死相胁,当初她的命是他救的,若他不要她,她便死了好了,就当没被他救过!
  他再次哑然,原来救人还要负责将她娶了,真真是受教了,看来他以后还是不要贸然施救的好,尤其是对年轻的女子,
  行医者,也许心底都是善良的,果然,他见那女子楚楚可怜,顿时心生怜悯,缓了一计,便跟她约定十年,
  十年后,若她依然爱他,非他不嫁,那么此地,洛水湖畔,他便娶她!
  去仙草坞,必经洛水,如今青衣男刚驾着船来到上游之滨,他口中的关于北岸家族的故事便戛然而止,他不愿意讲也就算了,故事嘛,听听也就罢了,难不成还能当饭吃啊,我发现其实我还挺现实的,但唯一搞不明白的就是,从青湖到洛水,这一路荒山野岭,青衣男得知我要去仙草坞后,居然很兴奋,还拍了拍胸口道,他熟,可以带路。
  当然我也没有多想,直到他继续悠闲的撑着浆,我才留意起来,他跟北岸家族到底是什么关系呢?他口中关于北岸清、北岸远这么隐秘的历史,估计就算是自己亲娘都不会知晓,他又从何得知呢?
  “你刚刚说的是个故事”?我象征性的问他,又怕他不说实话,问了也是白问,不过我还是要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钻研精神发扬光大,“你是怎么知道的”?
  “呵呵”,他憨憨的摸了摸脑袋,“你就当故事听好了”。
  “哦”,我一听果然,这小子不打算说实话,然,我又继续道,“那你背后这么编排他们的人生,也不怕这两位老人家出来找你算账”?
  “哦“,青衣男猛的一惊,愣了片刻,顿时醍醐灌顶一般觉醒,道:”对哦,老子怎么没想到呢,老子忍的快憋死了,不能再忍了”,他长长的松了口气,无厘头的话里让我很是郁闷,这说的啥啊,竟然听不懂,他也没忍啥啊。
  “老子直白跟你说吧,老子就是那位替北岸家族守着月门关口的后人,老子叫薛怀锦”!
  我差点一头撞在船舱上,靠,早说不就可以了,但作为一个家仆,竟然知道主人如此多的风流韵事,还连细节都明了,真是朵奇葩,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故事里的祖宗可是一个人来到了仙草坞的,嫡子做了将军,那他这个后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难不成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薛权贵不是一个人上的山吗”?我话刚出口,直觉哪里不对,看着他一脸恼怒的模样,顿时赶紧改口,“哦,不,你爷爷,你爷爷当初不是一个人上的山”?
  然,他恼怒的模样更重了,我终于想起来了,“哦,不,是你祖宗”。说完后,我顿时扶额,应该叫祖宗的,我怎么没想到了,真是笨,
  薛权贵眉毛拧两拧,眼瞪的比铜锣大,还是狠狠的道,“清主人给俺祖宗娶了个媳妇”。
  哦,我没有听错吧,北岸清也挺缺德的,人家好好的在皇城有老婆孩子,大儿子小小年纪还做了将军,您老人家此番这样,不是棒打鸳鸯!想想,别人的家事还是算了,再说,男人有几个是耐得住寂寞的!
  “那你此番出来是……”?在娘寝宫,曾听莫国师说过,北岸家族已经毁灭,圣树已倒塌,那薛怀锦怎么会继续守在这里呢,
  “老子娘就是远主人从洛水带回来的,老子奶奶也是,所以,老子爹死的时候也交代老子自个去洛水寻个媳妇带回家,老子一个人守在仙草坞实在是太寂寞了想起老子爹的话,就出来了,哪知,刚到洛水,便遇见个蠢丫头,她看上了老子,当即要娶老子,吓死老子了,于是,老子一路被她追着逃到了青湖,然后就遇见你跟你相好了”!
  他倒是很记事,我之前不让他称呼薛轻舟用“情郎”这个字,他倒好,直接改成相好了,算了,见他天性耿直,索性不去计较。
  “最后那个姑娘呢”?直觉这是一桩好笑的事,我抬眼瞧见四处碧水青山,都说深山出俊鸟,想必洛水也是出美女的吧。
  “呸”,他狠狠吐了口吐沫,让我直觉不雅,幸亏他没有将唾沫星子吐在水里,而是从怀中扯出一块丝帕,揉了揉扔到岸上,貌似火气很大的样子,算了,爱护环境的事情我就别火上浇油的教育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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