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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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色-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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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小时候我们算是自学成才,除了武功,奶奶教我们的很少,也或许她想教,但力不从心。
  看了那么多古书,书上有很多行为不端女子,只因长辈在教导这一方面缺失,那时,我深以为,我跟离若也要成为书中的那些女子,索性,还好,没有长歪,也没有长偏。
  正想着想着,便被野溪原拉进了一处幽深宅子,两旁是高高的宫墙,抬头望,除了头顶上方的一片天,什么也看不到,墙根拿着长矛的护卫并排站立两侧,因他们各自守着身旁一寸安全地方,所以,原本还算宽敞的过道,此刻狭窄的只能容两个人稍稍并排行走,幸好野溪原不胖,否则莫不是我又要跟在他身后,像个颓废的小跟班一样。
  越往内走越是庄严压抑,正觉呼吸不畅时,野溪原告诉我,水牢到了,果然,一个统领模样的中年男子领着我们拾阶而下,一截一截的青石板像扇面般扭动着铺开,一路向下,石板越窄,周边还布了些青苔,统领将其中一间紧闭的略微生锈的铁门打开,顿时寒风阴凉,一股死水的气息扑面而来,
  水牢中央,双手双脚都被牢牢扣在铁链上的女子抬起倔强的脸,她一张孩子般的面孔此刻毫无生机,凌乱的发掩住半个脸颊,唯有一双大大的眼睛,看出些挣扎,她还穿着我之前送给她的白色羊皮短袄,只是她太小太瘦弱,袄子底部能罩着她的腰,
  丢丢,怎么会是你?我不敢相信似的看着她,一时心疼无话,
  她也没有说话,只冷冷的看着野溪原后,又看看我,一幅不认识我的模样,随后又上上下下将我好生打量一番,
  “这位公子,你亲自带着个小姐姐前来,可是有话要跟我说”?丢丢略有稚嫩的嗓音从水面传来,眼里满是疏离,
  野溪原刚要开口,便被我挡住了,我示意他们暂时离开,没想到,他居然爽快的同意了,
  “丢丢,是姐姐啊”,我飞身踏上绑着她的圆形塌台,浮木在水面上还是微微晃了晃,我稳住身体的平衡,将她凌乱的头发往脑后理好,并用手帕将她嘴边溢出的一滩血痕擦净,
  “姐姐,我就知道不是你”,她眼里闪出一抹亮色,好似此刻被关押的并不是她,
  “啊”?我睁大眼睛,不知她在说什么,什么不是我,哪里不是我,明明我就是我啊。
  “姐姐,你可有一件水蓝色的长裙”?她用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然后又机灵的看了一眼紧闭的铁门外道,“中午时分,我见一个穿水蓝色长裙的女子站在洞口前那颗大槐树上,她的模样跟你很像,我也以为是你,正要出去找你,突然,树底下的那个宫女醒来了,她一见那女子,就惊恐的大叫,然后,那蓝衣女子一挥手就将她吊死了”。
  “啊”?我的脑海里,突然涌出一丝不好的预感,穿水蓝色长裙的,跟我很像的姑娘,那不是离若吗?天啦,我看着丢丢明净的眼神,她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半晌无语后,却又疑惑道,“那你又怎么会被抓呢,你没有说明实情吗”?
  “哼”,丢丢小大人般冷哼了声,“我还巴不得被抓呢,被抓了才好”。
  我不解,她又继续道,
  “姐姐,刚刚带你来的那个男子,不是个好人,你不要跟他走的太近”,丢丢说完,吞了口吐沫,眼里闪过狠狠的光,
  “啊”,我又吃了一惊,本能回头像水牢外望了望,丢丢是认识野溪原么,若他们之间有着牵连,为何野溪原还能如此淡然的带我来见她?
  “丢丢,你认识那个男子吗”?
  “不认识,姐姐,你赶快走吧,不要管我,跟我呆久了,会被怀疑的”,丢丢好似有些捉急,一个劲的赶我走,
  “丢丢,姐姐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啊”,我飞身离去时,顺势将野溪原刚刚给我的孔雀玉佩塞进了她贴身的口袋里,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做,只知道,也许这枚玉佩可以保她一命,
  但是,我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别来无恙

  从水牢里出来,我觉得自己有些恍惚,踏出大门时,野溪原狠狠扶了我一把才站稳,我无法想象,我那只有十五岁的妹妹会是杀人凶手,而对象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女,她那么小,怎么可能杀人呢,可是,我又想到了丢丢,她不也十五岁么,却整天要能那些骷颅架子同吃同住,这世间最难猜的果然便是人心……
  野溪原是个很好的搭档,他一路扶着我原路返回,并无多言语,好似什么都知道,又什么都不知道一样,难以揣测。
  路过一片桃林,我实在是走不动了,气一时也踹不上来,浑身直趟汗,离若有哮喘病,年年冬天都犯,那时我见她一脸难受样子,无法体会那种病是个什么样子,如今,终于切身体会,深刻理解,那时,我看了很多医书,上面有各种治疗的偏分,我一一收集给她,但并未见她尝试,也就作罢,如今想来,真是后悔,我至少应该强迫她的,不然多难受,病犯时,跟将要过鬼门关一样,
  桃林深处,有处四角碧亭,亭子周围姹紫嫣红的桃花如雪纷飞,我靠着亭子里一处美人卧歇脚,野溪原只转了个身便提了壶鹿皮水囊过来,打开递给我时,水里还散着热气,我稍稍抿了几口,瞬间感觉大好,便将水囊递给他,
  “喝这么少,莫不是天要大旱了”,他还是将水囊接过,一屁股在我身旁的红木塌上坐下,“好了么”?
  “恩”,我冲他点点头,“好多了”,
  “还能走的动么”?他又将我从头看到脚,眼里一丝奸诈的笑,“虽说你长的瘦吧,但还是挺重的,这么远的路,我可背不动你”,
  “切”,我咧了咧嘴,“我又不是娇小姐”,说完,站在他面前晃悠了两圈,大有本姑娘好的很的架势,一转身,见他正斜靠在我刚刚落脚的位置,身体摆了个慵懒的姿势,两只长腿随意架在地上,一株开的正旺的桃花凌空探来,映着他眉眼如画,好似一只肆意绽放的美人花。。。。。
  “继续,美人继续”,他冲着我扬了扬手里的玉骨折扇,眼睛眯成了桃花,
  “去死”,发觉被戏弄,我跳起来摘了朵他头顶上方的桃花,朝他脸颊一丢,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吧,我就说你是摧花高手吧,还不认账”!野溪原手里抓了朵花,在身后慢悠悠的起身,然后一抬头见我竟走了好远,
  “喂,你跑那么快干嘛,我又不是老虎”,
  “喂,姓云的,你走错路了……”。
  我原本就是一个挺随意的人,跟离若在一起的时候,她说,姐,今天我们去后山抓蝴蝶吧,我说好,她又说,今天中午我们吃红烧鲤鱼吧,我也说好,直到有一天,我们吵架,她跟我说要去青湖投河,我说了句随便后猛然发觉过来,遂赶紧拉着她,并默默守了她好几天,见她再无此念想才安下心来。
  我以为只有我这样,没想到,野溪原更甚,他见我走错了,一路跟来也不矫正,继续任由脚下的路错着,我也无所谓,料想,宫里的路应该是条条可以通罗马的,就算错又能错到哪里去呢,但事实并非如此,因为走着走着视野便极尽开阔起来,宫女、太监也越来越多,野溪原的孔雀宫跟娘住的西宫都是人迹罕至,而眼前,却大不相同,扶风的杨柳树上,大红灯笼高挂,排排迎河而立,恍如仙界的天灯,也直到这时,我才发觉,天已大黑。
  果然,野溪原这个没安好心的,他竟然直接将我带到了他的母妃宫里………落霞宫,他悠悠道,既然顺道来了,就给他母妃问声好,还要我跟他一起去,白了他几眼之后,我假装肚子疼,让他速去速回,我就在宫门外候着便可,他想了想,便不再勉强,由守门的公公引着入内,并不忘将那鹿皮水囊丢给我,我假装看不见门外宫女们眼里溢出来的笑,自顾自在旁边一颗大柳树下候着。
  “听说没啊,北狐公子居然为了个乡野女子跟皇上做了交易”,练武之人就是听力极好,我刚站定没多久,便见不远处河岸上走来一对提着灯笼的白衣女子,随着她们手中的白色灯笼越飘越近,话也越来越清晰的传来,
  “哎,心都快碎了,为什么我没有这么好命呢,你说,我美吗”?一个较清瘦的女子用柔弱无骨的手指摸了摸巴掌一般的小脸,垂柳的丝绦隐去了她大半部容颜,但在白月光的清辉下,还是能看的出有一幅细致模样,
  “美有什么用,也不知北狐公子跟皇上做的什么交易”?远方哀声连连的女子终于走近,待在落霞宫大门外站定时,脸上竟无一丝愁容惨淡,好似刚刚说的话全是假的一般,哎,我不得不佩服演技,这才是专业的最深表现,一幅哭哭啼啼惹人怜爱的模样,向来是大家小姐的专利,因为人家有这个资本,若我也去做端茶倒水伺候人的活,端着如此模样,估计早被主人开了……。
  宫内有女官来报,将她二人引了进去,不多会便又出来了,两人神情好似有喜,踏着月色,轻快的又打着灯笼走了,
  北狐川跟皇上做了交易,原来如此,我觉得我可真傻,若不是他替我出头,要去找那千年菩提的种子,现在的我还能这么自由自在么?可是话又说回来,天下之大,他又去哪里找呢,看来,我还是要快点回云家山庄一趟。
  因心理记挂着北狐川,我在杨柳树下晃荡了会,刚打算跟门外的那群宫女打探野溪原何时出宫,远远瞧见,刚刚那两白衣女子归去的路上,又来了群浩浩荡荡队伍,其中队伍中央有两顶豪华八抬轿子尤其显眼,宫女随从跟了一堆,发觉是到落霞宫的,我赶紧往柳树阴影里侧了侧,彼时,宫里又出来一批迎接的人,宫人落落在大门两侧站了好长一排。
  打头的轿子先落定,一身白衣的轿中人探身出来,他背手而立,高大的身影融进空旷的风里,几日不见,这厮倒深沉稳重了许多,如今,他来落霞宫里又是做什么,难不成,他跟着宫里的人有某种关系?
  我正在揣测,第二个轿子落定,突然从里面出来一个粉衣女子,打扮的花枝招展,如夜空下一只翩翩欲飞的彩蝶,她不顾矜持,一下就飞到薛轻舟身边,巧笑嫣然,那不是卿冷月么,她又是来做什么?
  她刚伸出一只玉手,薛轻舟便毫无顾忌的接了上去,短短几日,看来他二人感情增温迅速,大庭广众之下,连男女有别之类的凡俗礼节都省了,
  我发现我这人天生就很欠抽,早不早,晚不晚,偏偏这个时候,有一只讨厌的杨柳絮跟随着我的呼吸钻进了我的嗓子眼,于是我忍不住连连咳嗽几下,引得一众侧目,待发觉薛轻舟停住将要踏进宫门的脚,扭头看过来时,赶紧将野溪原留给我的水囊挡在脸侧,这个动作保留了有整整两分钟,在这两分钟里,我差点站着睡着了!
  等我的神游离回来的时候,又被自己吓了一跳,站着都能睡,真的要疯了,刚重重
  叹了口气,赫然瞧见野溪原一脸怪异的笑,
  “怎么,有这么怕见到我啊”?他从身后拿出一个大大的檀香木盒子,盒子上雕刻镀金的仕女图案,她们眉眼清晰,摆出各种妩媚的造型。
  我忍住想抽风的嘴角没有打击他,以为他又给我带的什么好胭脂首饰之类的,正想接过来奚落他,双手沉了一沉,一个不稳,又差点摔个稀烂,幸好他在半空中将那锦盒接住,否则,一定会遭他一脸鄙夷,顺便被嫌弃。
  “我特意准备的,不许说不喜欢哦”,他郑重的将锦盒盒盖慢慢慢慢打开,这个慢动作被他持续了整整有一个世纪这般久远,我还道是什么准备亮瞎我的双眼,事实也果真如此,一个用荷叶半包的猪肘子,一个用银箔锡纸裹着的黄亮亮的烤鸡……。
  这会,好似我的喉咙里涌出了无数个柳絮,它们堵塞了我的胸腔,让我无法饱满呼吸,于是我又连连咳嗽了好多声才停下,他上前好心的将我的背拍了又拍,有宫人上前将食盒接起,然后,他拧开塞着水壶的碧玉盖子,掂量着大半壶水,皱着眉头道:
  “怎么没有喝水的习惯呢,这可不好”。
  我拿起水壶咕噜咕噜灌了几口,他说的对,我是没有喝水的习惯,不到口干舌燥的时候,我就不会想起了要去喝水,可是,他带着一只烧鸡,一只猪肘子给我又是作甚,还用那么奢侈的锦盒装着,真是浪费感情,难不成他希望看着我抱着一只猪脚,边走边啃,然后满嘴流油,满手油腻的在他面前张牙舞爪的耀武扬威着……
  苍天啊,虽说,他并非我眼里的如意公子,但人却也不错,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在他面前自毁形象,还要不要活了,
  “表哥,原来你在这里啊“,熟悉的声音传来,我抬头一看,吃了一惊,居然是薛轻舟,待他发现我时,眼里并无多少惊讶,
  “云姑娘,别来无恙“。薛轻舟说完,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紧挨着我站着的野溪原,我看了看他一脸复杂,又见野溪原嘴角意味深长的笑,
  “薛公子,别来无恙”。我用袖口里随意掏出个丝帕,捂住直打哈欠的嘴巴,因打哈欠而挤出的眼泪甚是恼人,我不得不分开两个手依次去擦拭,暂未轮回一圈,便听得野溪原悠悠的打趣道,
  “怎么,不过两三天不见我,你便着急成这个样子了”,薛轻舟从宫人手里接过刚刚那个锦盒,那食盒被他优雅的一提溜,真心觉得里面不应该装满肉啊,还是肉啊这个样子。
  “你在说什么”,我瞪了他一眼,说实话,薛轻舟待我们不薄,但我跟他的关系算什么啊,刚刚他明明还牵着另一个女子的手,真是郁闷,对他我才不急呢,我就是想赶紧回家。
  “若是不愿意我离开太久,以后跟我说声便是,用不着自己委屈”。他上前用那知空闲的手,直直的将我握住手中的帕子拽下来,我才发现,这白帕子是北狐川送我的,赶紧又从他手里抢过来,好生塞进贴身的衣袋里。
  野溪原看着我们,好似将我跟薛轻舟的过往已经理顺,只尴尬的笑了笑,道,
  “几天前贤弟来信说遇到了一位心仪的女子,今日得见,果然很是可人,如今本王也找到了原本思慕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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