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何处问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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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何处问多情-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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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聊甚欢。”
  “这就好,你们年纪相差无几,应该很聊得来的。”爹爹开心笑着,迈步出门。
  我咬着唇,偷看了眼哥哥,他一双眼正蕴含着怒意,瞪着我。
  “哥,用膳了。”艰难的挤着字,垂下头碎步跟在爹爹身后出门。
  耳边,依稀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
  7 闹市隐门 莫府求医
  马车的辘轳声单调重复着,车窗帘外透进阵阵风,带着几分秋日的萧瑟,淡去了夏日的燥热,官道两旁的蒿草枯黄,摇曳着最后一抹悲凉的风景。
  一排橘子树林立,沉甸甸的橘子饱饱的挂在枝头,远望去满满的象是小灯笼般扎眼,在高而远的天空下显得异常惹人喜爱。
  “小姐,你看,外面很美啊。”亦蝶不改她咋咋呼呼的本性,在窗户边不断的招着手,目光留恋着窗外的风景不肯收回。
  抽回目光,我继续手中的活,扯穗子线缠绕出形状,在细细的绕出漂亮的绳结,嗔笑着,“真不明白哥哥为什么要带你出来,从早上一直看窗外,同样的风景也能让你兴奋到现在,你不嫌无聊我还嫌你吵呢,快帮我理线,我的穗子线不够用了。”
  兴奋的小麻雀顿时蔫了,委委屈屈的抓起我面前的线,嘟着嘴巴一下下的拽着,还不到半刻钟就忍不住了,“小姐啊,你不说话很闷的。”
  拈起一粒梅子,顺势塞进她的嘴巴里,我头也不抬穿着手中的穗子,“有吃还塞不住你的嘴?”
  小丫头低垂着脑袋,丢给我一个脑袋顶,眼神从额前刘海后透着打量,不时瞄我一眼,又瞄我一眼,耷拉着。
  车身一震停了下来,车帘被人从外面挑开,哥哥站在车外,“亦蝶你下来。”
  在我面前雀跃不停的人因为哥哥平平淡淡的几个字顿时老实了,扭扭捏捏绞着手指,倒是文文静静的下了车,低着脑袋,声音也变得轻轻柔柔,“公子爷有何吩咐?”
  哥哥手一指身前的几名男子,“你跟他们去休息的地方,准备好一切,等我和小姐回来。”
  “啊!!!”亦蝶的文静顿时被打破,张大着嘴巴,看看哥哥又看看我,结结巴巴的说着,“我……我要……伺候……伺候……”
  哥哥跳上前架,手中鞭子一挥,马儿长嘶中四蹄扬起沙尘,车子顿时驰了出去,我抓着车窗,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只来得及丢给亦蝶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看着她欲哭无泪的站在风沙中,口中依稀还喊着小姐。
  车驰的极快,有些颠簸,我抚着胸口,极力压下那种想要呕吐的感觉,挣扎着撩开帘子,“哥哥!”
  “怎么了?”哥哥在回首的关切中拉着缰绳,车子的速度慢慢缓了下来,“是不是太快了让你难受?”
  忍着肚子里升腾起的翻涌感,我摇着头,“没有,只是从未在驾位上坐过,好奇的想坐坐。”
  “不行,风大你会病的。”我的提议被一口拒绝,哥哥单手拽着缰绳,空出的手推上我的肩头,将我那颗蠢蠢欲动的小心肝给推了回来。
  我拨开车帘,感受着风吹上身体的凉爽,刚才的憋闷和翻涌之感立时烟消云散,冲着车前的人展露一个灿烂的笑容,“哥哥,我很想早些见到那莫府的神医,能再跑快些吗?”
  “别急。”哥哥转身笑道,头顶的阳光斜打在他的肩头,映出他的无俦俊颜,“皇上明日早晨才到,我们有一日的时间。”
  “求医总是心切的。”我飞快的眨了两下眼睛,缩回了车里。
  马鞭甩开的同时,我轻轻的放下车帘。
  哥哥身为秋围护卫统领,却私下带我求医,他连亦蝶都赶下车就是想车轻马快,我又怎么能耽误他的行程?
  手指绕着绳结,缠出八朵花瓣的形状,看花瓣层层叠叠的绽放,我忍不住的垂下眼皮。
  我自己发明的绳结,不知道能不能讨哥哥的欢心,我真的不想看到哥哥听到我的病无医时失落的目光。
  不想看医,就是不愿意见到哥哥和爹爹一次次的失望。
  妥协,却也是因为他们眼中希冀的神采。
  生,不由己。
  死,亦不能由己。
  不求时时刻刻快乐,只愿尽量展颜。
  能为至亲至爱的人而活,已是天赐恩宠。
  “凝卿,到了!”哥哥的身影站在车边,正望着我浅笑,“想什么呢?”
  我取过一旁遮挡容颜的斗笠纱帽轻轻系上,“我在想这一次一定会有好结果的。”
  借着哥哥的手下了车,我抬头打量着面前的老宅,深色的木门厚重沉冷,散发着百年岁月积淀的痕迹,门环上铜色被擦的锃亮,正对着门口的地方有两颗高大的梧桐树,可门下的石阶清爽干净静,一片落叶也没有,处处都显示着这应是常年有人勤洒扫擦拭的地方,可是为什么……
  眼光落在门楣之上的牌匾,常理中应该是金光闪烁的字迹却斑驳脱落,早已看不到原本的底色,极尽目力,勉勉强强看清几个字——圣手莫府。
  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哥哥伸手握上门环,轻扣了几下,回望我的笑容中带着几分深意,“这块匾是前朝大胤皇帝亲手所书,挂了差不多有百年,自然看不清晰。”
  我的眼睛瞪的老大,“前,前朝?”
  这里离狩猎之地不过半日车程,他们竟然敢在皇帝的眼皮底下挂着前朝的牌匾?这胆子真够大的。
  “这也没……”我瞟瞟左右,确认无人才压低声音,“这都没人说他们有谋逆之心?”
  哥哥眼神中的玩味更浓,“凝卿,你猜猜。”
  我凝神想了想,这才慢悠悠的开口,“是不是当年天下初定推行仁政,他们不过是医药世家,既无兵也无权,放任他们在这里也闹腾不出什么,还能博得我朝宽宏大量的气度,地方官员嘛,既然皇上都不追究了,他们又岂会咬着不放,人谁无三灾六病,留着他们也是留自己一条后路不是么。”
  哥哥赞许的点点头,叹了声,“莫府祖上曾是前朝御医,祖训世世代代不准为本朝皇族官员医治,你少年时我多次求见,偏又不懂其中因由借他人门户遮掩,结果连门都不曾进过,直至上辈家长去世,现任家主莫怀旻才破除了上百年祖训,今日总算有机会登门拜访。”
  说话间,沉重的吱呀声中,大门已经从里面打开,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者伸出脑袋,浑浊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不住的上下打量着哥哥。
  哥哥双手抱拳行礼,“老人家,在下风翊扬,数日前曾着人下过拜帖,劳烦您通烦莫公子。”
  门被彻底的拉开,老者往里面退了两步,“现在是少爷的午课时间,二位请里面等。”
  当我踏足庭院时,我顿时惊讶的屏住了呼吸。
  想象中,我以为这里会是一个宽敞深长的庭院,宽大的前院,青石板长阶,一眼就能看到大厅的亮堂。可是当我进门后,我居然差点以为自己到了花园中。
  一条小小的石径两旁全部用篱笆围住,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每块地中都种的不同的花花草草,在风中散发着清香的味道,放眼望去,从前院连到后院,竟然看不到底。
  闹市车马喧嚣中,竟然会有如此山野般的布置,看的人眼前一亮,仿佛正身居深山幽谷,享受着宁静致远,淡泊清幽。
  若能长居于这样的地方,夫复何求。
  当老者的茶盏刚刚放下,我就忍不住开口了,“老伯,我能在这院子中走走看看吗?”
  “小姐喜欢花吗?”老人家脸上的皱褶都堆成了一朵千瓣菊,“尽管走,只要不打扰少爷午课就行。”
  我点点头,冲哥哥行了个礼,开心的出了大厅。
  站在花丛中,深吸一口气,空气中的花香浓浓的填满我的心扉,凝结在鼻端久久不散,闭上眼,整个人都象是融入了花中,散落在空气里,轻松的似要飞起来,飘荡在云间。
  手指点在随风摇曳的花朵草尖上,口中喃喃自语着,“金银花可治咽喉痛,百合润肺,月季疏肝解郁,这些好象都是可以入药的,难道他们种花不是用来玩赏的?”
  想来也是了,他们是医药世家,自然懂得如何以花入药,只是没想到平日里喝起来又苦又涩又黑漆漆的药,竟也曾如许美艳过。
  没有了亦蝶的大呼小叫,没有了下人时时刻刻在身边盯着,哥哥也为了等待那个莫家少主而在正厅没有出来,我终于能肆意一回,放纵一回,顺着小径一路的欣赏,不知不觉已入花丛深处。
  “咦……”远处几株花钵让我由的诧异出声,缓步移了过去,仔细的端详起来,“有茎无叶,茎带蜡色,入手细腻润滑,莫非是昙花?”
  拈着发丝骚着自己的手掌心,我歪着脑袋左看右看,“昙花也能入药吗?我怎么不知道?”
  昙花,是传说中圣洁高贵的花,短短一个时辰的花期,花费数年的心血都可能缘悭一面,可那绽放瞬间的绚烂明丽,又引得多少人心驰神往,终生难忘?
  此刻,他们正在阳光的普照下风中摇摆,长长的茎脉不住的点着头,似乎在对我招呼着。
  看看四下无人,我忍不住的移起花钵,看看窗台下的阴影用力的挪了过去。
  好重!
  我这捧惯了绣线,只拿得动纸笔的人,竟然连这么一小坛花都挪不动,一盏茶的功夫才好不容易推到了窗台边,还差一个小小的台阶才行。
  最后一步,一定行的。
  我用力的抬起花坛,沉重的分量让我身体一个前栽,差点摔倒在地。
  就在这个时候,一双手稳住了我不支的倾倒,顺势将花钵接了过去。
  8 神医妙手 公子怀旻
  斗笠面纱的遮挡,我低头间能见到的,只是一抹白色,如雪如霜的白。
  鼻间,檀香缭绕,浅淡飘渺,在呼吸间不由平和了心境,淡泊了尘世浑浊。
  微一失神,我借着他手的力道站直了身体,低垂双目,“多谢公子。”
  面前的人没有出声,我只是看到白色的衣袍旋起,从我眼前消失,细微的脚步声远去。
  我不由的抬起头,只看到一个背影,光凝霜华,如雪白如冰透的冷色。
  长袍拢着那身躯,银色的丝带在腰间勾勒着飘渺的线条,若隐若现中恍惚着圣洁的光芒,无可言喻的气质,眼前仿佛是天边一朵白云,有形无质。
  阳光打在他的背影上,竟隐隐散发着清辉,青黛发丝闪着光,披散在肩后,悬垂在腰际,一阵风从我身边掠过,掬起了他的发,轻轻拍打着他的肩头,那个身影竟似透明了。
  猛的想起刚才老者说的话,再抬首时恍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从前院玩到了后院,刚才搬动昙花的声音,惊动了他吧?
  冲着他的背影福了福身,“莫公子,小女子一时贪恋花景,误入后院,扰了您的午课,还请见谅。”
  他的右手,微抬按在门板上,阳光落在他的手背上,一串玛瑙佛珠环绕着他的手腕,闪烁着犹如血滴般艳丽的色泽,映衬着白袍衣袖下手指圆润如白玉细腻。
  他脚下一顿,颀长的身子停了停,清渺的转过身。
  斜晖中,俊秀的双眉此刻正微微挑着,一双湖水清波的眸子中闪着几分诧异,却在清寒的面色中被悄悄遮掩了,双唇微抿,淡淡的望着我。
  他这一侧身,将门口的缝隙让了出来,从我站着的角度,可以清晰的望见房门内的景象。
  高高的供桌上楠木雕成的佛像端庄沉静,慈眉敛目,面前的香炉中正缓缓飘送着青烟几许,顺着房门缓缓的飘荡到我的身边,竟是上好的檀香。
  地上简单的蒲团已经被压出两道深深的痕迹,木鱼正中业已是凹进一大块,不禁内心微讶。
  双手合十,冲着大开着的房门恭敬三拜,再次对他微微一福,“佛曰,万物宗法,众生平等,昙花为佛前雅物,损伤自是可惜。此花应在阴凉处培植,切勿暴晒,还请公子谨记。”
  他垂下眼皮,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怒是喜,倒是那股圣洁之气,在我面纱的阻隔中让我感觉到了遥远。
  “几句胡言,只为疼惜娇花嫩蕊,公子莫怪。”我退了两步,点头示意,“小女子告退。”
  离了后院,不敢再随意的乱走,眼前草尖的春意已留不住我欣赏的心情,索性缓步回了前厅。
  看我进门,哥哥放下手中的茶盏,微笑颔首,“这里颇有山野幽居的味道,应是你喜爱的那种,尽兴了吗?”
  轻点了下,思量间已决定将我遇到莫怀旻的事情瞒了,“很美,连空气都是活泼的。”
  哥哥失笑道,“空气还有活泼和死寂之分?”
  “当然……”我正想继续,忽然瞄见适才的老者已经匆匆而来,嘴边的笑闹话语生生憋了回去。
  老者的目光停在我的身上顿了顿,这才转向哥哥,俯身拱手,“二位,我家主人请你们回去。”
  哥哥脸上的轻松顿时敛尽,长身而起,凛然的气势不怒而威,“你家主人竟然连面都不愿见?”
  “不是,不是……”老者下意识的倒退了两步,目光再一次落在我的身上,声音结结巴巴,“我……我家主人的意思……意思是,这位……这位小姐脉象……脉象细弱,显然……显然先天不足,后天……后天又乱用药,致使……”他喘了口气,渐渐的平缓下气息,“致使原本的病没有医治好,常年的药物积淀还使身体中筋脉阻塞,气血两亏。”
  哥哥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比哥哥更惊讶的,是他身边的我。
  刚才,那个莫怀旻不过扶了我一把,紧紧着瞬息间的肌肤接触,他竟将我的脉象摸了个清清楚楚?
  哥哥眉头一皱,“让我们回去,莫非是……”
  莫非是我没的治了?
  这是我脑海中闪过的唯一一个想法。
  老者不住的干咽着口水,似是架不住哥哥身上更加勃发的气势,再次往后退了几步,“我家主人说,小姐之病非三两日可医,需先调养身体,排尽余毒,方可再行下一步,若,若小姐愿意,回去收拾些衣物,来这住上数月,让我家主人慢慢施药。”
  我和哥哥同时长缓了一口气,对面的老者竟似比我们更加的紧张,一只手还捂在胸口没放下来。
  “既是如此,那我们告辞了,替我谢过贵府主上。”哥哥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笑容,“不知这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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