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王译信忙穿上衣服跑出去,顾天泽依然站在房顶上,他昨日设下的埋伏机关根本就困不住顾天泽。
“岳父,早。”
“……”
王译信挫败的回屋去,坐在屋子里高喊,“还不下来用膳!”
连着抗衡三日,王译信就是不肯让瑶儿回永寿府去,摩拳擦掌要给挑衅岳父泰山地位的某个不孝女婿一个教训。
“我说你快把我爹气晕了。”
王芷瑶窝在顾天泽胸口,把玩着他垂下的乌发,一圈一圈的缠在手指上,“适可而止,我可不想这辈子都在娘家住着。”
顾天泽道:“左右无事,陪岳父练练身手。小七,岳父的陷阱越来越像回事了,不是我,一般人准保陷进去,以后岳父再随军出征,他完全可以胜任设伏的活儿。”
“敢情你是帮我爹提升军事素养?”
“猜对了。”
顾天泽低头香了王芷瑶脸颊,在王芷瑶炸毛前,握住她的手腕,“偌大的永寿侯就咱们两个,没意思,太空。”
他怕小七寂寞。
王芷瑶哪会不明白他的用心,道:“你总是住在岳父家,会被人议论的。”
顾天泽不是上门女婿,王芷瑶不想他备受非议。
“他们说我靠岳父?”
“……不会。”
“说我没银子?”
“……也不会。”
顾天泽紧了紧手臂,把王芷瑶抱得更紧,“你担心什么?”
王芷瑶合眼不想搭理臭美,傲娇的顾三少。
顾天泽笑又偷袭般吻了她唇瓣,“等你哥哥和嫂子回来,咱们就搬回去。岳父也寂寞……岳母去照顾你嫂子,他一个人,你也不放心。”
她只能紧紧的依偎着他,眼睛很酸,想留泪。
“定国公……”
“他自己常住荣国公府,照顾荣国公夫人和尚未出生的小堂弟,有何资格说我?”
“三少,他还是关心你,在意你的。”
“是,不过等我死的那日,他才会表现出来,人去了,什么都看不到……”
“我不想听你说死!”
王芷瑶堵住他的嘴。用自己的嘴堵着,“不许。”
最近她总有一种心慌意乱的感觉,仿佛要出乱子,可一直风平浪静,也没听说顾天泽要出征。在京城有乾元帝护着,顾天泽能出什么事儿?
她越是想着不会有危险,越是定不下心,蒋氏离京去照顾嫂子,她也是支持的,以嫂子外祖家的背景万一有意外。总能护住蒋氏。
越是过得幸福,越是患得患失,怕有一日形单影只,怕顾天泽遭遇不测。
******
顾天泽再次陪王译信用过早膳,王译信带上官帽。说道:“你二哥的官职……我安排了一下,他不适合去京城都指挥衙门,他毕竟是你兄长……容易分你权。”
“岳父!”
“听我把话说完。”
王译信顺手帮顾天泽正了正头冠,俊挺的将军允文允武,庖厨女婿总是惹他生气这点,王译信也觉得唯有顾天泽能配上自己的宝贝瑶儿。
“我晓得你得属下信任,推崇,他想分化都指挥衙门也做不到。但我不能不防着意外,阿泽……还有一点,我不赞同你把他带在身边。你姓顾。他也姓顾,他还是公主的驸马,皇上的亲女婿,按说他该比你更得皇上的心,可事实是谁也比不上你,常跟你在一起。必然会把你们兄弟放在一起比较,你二哥的性情我了解不深。但不是谁都能忍受做陪衬的。况且京城都指挥衙门是陛下的亲军近卫,你属下越是单纯越好。”
“所以你趁着上次大胜。请旨把蒋六郎都调出都指挥衙门?”
“你同蒋家的关系太惹人眼儿。”王译信点头道:“我给得战功的六郎他们高升,顺便也可讨好岳父……阿泽,你做我女婿,只会气我,你看我……对岳父多孝顺?”
蒋家同顾天泽纠缠太深始终不是好事。
王译信力求改变蒋家的命运,如果有可能,他绝不会让蒋大勇再领着顾天泽出征,万一他无法扭转顾天泽的命运,蒋家也不至于毁在这上头。
他早就有了决断,救不下顾天泽,他也会一并战死,如此一来,乾元帝才会善待蒋氏和瑶儿。
“没看出来。”顾天泽跑离王译信身边,不忘回头故意气王译信,“我真没看出来。”
“混小子!”
王译信笑骂了一句,端着吏部尚书的派头骑马去上大朝。整个国朝,文官体系中他是唯一一个骑马上朝的人。
顾天泽没反对,王译信便同兵部尚书协商把顾二少以五品副将的官职安排进五城兵马司,王译信还特意请岳父蒋大勇多照顾顾二少,蒋大勇用蒲扇大的手掌拍着王译信肩头,“行了,交给我。”
王译信肩膀都快被拍碎了……
“岳父,您到我府上饮酒如何?”
“你小子没安好心呐。”
“岳父……”
“是不是想让我帮你对付外孙女婿?”
“……”王译信满眼是您怎么猜得这么准?
蒋大勇得意的缕着稀松的胡须,道:“外孙女婿在你府上进进出出不是新闻,连皇上前些日子还跟我打赌,你什么时候能把他们赶出去!哎呦,陛下不让我说来着。”
他拍着脑袋,讪讪的道:“你就当没听见,好吧。”
“我宁可当您没说过。”
王译信咬牙切齿,乾元帝着实太……闲得慌了。
被人用这事打赌?
王译信俊脸一阵红,一阵白,抓着蒋大勇的胳膊,“只有岳父大人能对付得了他。”
“嘿嘿,嘿嘿嘿。”
蒋大勇不好承认自己打不过外孙女婿,不过蒋大勇会去女婿家饮酒,顺便亲眼看看王谪仙和顾三少斗法,京城都传遍了,所有人都很感兴趣的说。
******
“阿泽,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若是嫌永寿府清净,你可以搬回来。”
散朝后,定国公主动去了京城都指挥使衙门,找到趁着休假精研兵书且凝视国朝排兵布阵图的顾天泽,连口水都没喝,“你怎能如此任性?”
“回去?”
顾天泽头都没抬,“是回定国公府能看到您,还是去荣国公府?父亲大人您总是说儿子不理解您,说得话伤您的心,儿子只能眼不见为净,实在不愿意看到母亲总是为您伤心。”
“……”
“父亲,我要读书,您请自便。”
顾天泽抬起胳膊恭送定国公。
“你就不怕人议论?”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何时惧过旁人的非议?”
“顾大人,属下有事。”
门口的校尉道:“有紧急军情回禀。”
顾天泽道:“想多留您也不成了,军情要紧。”
他撇下定国公出门,同校尉耳语商量军情,定国公脸上挂不住,一跺脚离开京城都指挥使衙门,阿泽以前不是这样的……都是王谨之教歪了阿泽。
顾天泽打发走了提前安排好的校尉,继续回去钻研如何布阵。
“三少爷。”
“嗯?”
“二哥让人传话。”阿四跑到近前,顾天泽皱眉问道:“可查清楚监视文武候的人身份?”
“前朝余孽。”
“果然!”
顾天泽可不是单单只为同王译信斗法,顺便也锻炼了文武侯侍卫的反应能力,补上漏洞,他更看到又有一股势力在监视王译信,“让阿二继续,别惊动他们,我要知道,他们想做什么。”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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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四章纷乱(三更求粉红)
前朝余孽?!
顾天泽原本以为前朝余孽盯上的人是自己,没想到他吸引力不够大,前朝余孽在意的人是王译信。
王家再前朝的确可称为顶级世家,四世三公不是当假的,几代帝师都出自王家,当然最后王家对前朝末代皇帝做得也不地道,虽然没有传国玉玺,太祖高皇帝也会登上皇位,总少些天命所归的意味。
前朝余孽是来报仇的?
可王家的族长不是王译信,在王老爷子故去前已经将王译信过继到外房,同宗房已出五服。
顾天泽不能拿岳父一家冒险,命令听命于自己的暗卫暗中保护王译信一家人,尤其是保护小七……小七又怪力,别人不惹她还好,真碰到危险,也不至于毫无抵抗力。
因只是推测,顾天泽也不想打草惊蛇,不如把前朝余孽一网打尽,省得以后麻烦,因此他没把这件事知会给厂卫。
厂卫最近频繁调动,时隐时现,顾天泽猜到乾元帝有给厂卫安排事情,既然乾元帝没说,他也只能装作不知道,断不能因此去卢彦勋那里打听消息。
一处不起眼的民宅中,天算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唇边多了几分苦笑,他如果不是‘神出鬼没’或是‘闭关参悟天机’,他失踪多日的事情早就隐瞒不住了。
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人来救他。
以前顾天泽就说过他‘不合群’,也太爱装神棍,心血来潮时在一处山洞都能住上一个月,天算不以为意。总觉得不会有人绑架他,他只是个算命的,胁迫对他没用,他随意推测天机足以制人死命。
眼前他就被绑了,原本以为他们是要自己算命。推演八卦,可自从被关起来后,一直就没人同自己说过一句话,不是绑匪记得按时给他饭吃,让他去方便,天算都以为绑匪已经把他忘记了。
绑匪大多有一身不错的身后。看起来似亡命徒,天算弄不懂自己对他们有什么用?
难道事情败露后,用他性命要挟乾元帝和阿泽?
对阿泽来说,天算很重要,但对乾元帝……禅宗道宗都尊他为天子。天算对乾元帝并非无可或缺的人物。
隔壁又有动静……天算眼睛被蒙住,嘴被堵住已经有几日了,不是他以前就是瞎子,非被黑暗逼疯了不可,侧头竖起耳朵认真的听……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吵架声。
“少主是不相信属下?”
“我听王端瀚酒醉时说过,他祖父临终前只关照过王译信,如果有藏宝图,那也只会在王译信手上!”
“王译信升迁极快。几年从不入流的翰林院侍读到六部之首的天官位置,引得天下侧目,而且帝宠很盛。是狗皇帝最看重的文官之一,他有什么本事?也许就是靠着献上藏宝图。”
“不会!”
这是那名被称作少主的声音,他的声音浑厚,有质感,“你们别乱猜,当年我父亲还在宫里时。隐约听见过藏宝图的事儿,这些年父亲也划定过藏宝的大概位置。只是不知道具体在哪座山下……我父亲就没见过乾元帝派出的寻宝人,如果王译信已经把藏宝图献给狗皇帝。一大笔宝藏谁不动心?”
“何况以狗皇帝的多疑,怎么会看上卖主求荣的狗贼?王家人天生就有反骨,谁会相信一个出卖自己的弟子的叛徒?吏部天官权掌天下官员升迁,这等重要的位置,狗皇帝便是疯了也不会给王狗贼,藏宝图还应该在王译信是手中。”
“少主说得是。”
天算悄悄移动身体,绑匪的声音越来越低沉,藏宝图?王端瀚?
王家的兄妹两人坑苦了王译信。
他已经有两年没听到曾经在京城很有名望的王端瀚的消息了,一是王端瀚要给其祖父守孝,错过了乡试,二是国朝人才辈出,王端瀚又没人扶植,文会等名流场合很少见他,他的才子地位自然会被更有名头的人取代。
绑匪来京城绝不仅仅是为了藏宝图,要不也不会绑了他。
天算想着怎么把消息送出去让阿泽知道。
屋子里聚在一起商量的人达成一致,“少主,我们听您安排。”
商少主道:“想借此机会除去狗皇帝,等到狗皇帝的儿子为皇位争得天下大乱,我们便可借助天算起事,到时候我父亲会在潮州响应,等到事成,诸位都是复国功臣。”
他画了一个好大好大的饼用来激励属下,单凭这些人……根本无法撼动国朝,更别提复国。
只是他别无选择,只能同宫里的太后合谋,便是不能复国,也可割据一块封地,慢慢再图大业。
他见惯京城勋贵王孙的富贵后,很难再去山沟里受苦,当时他卑微的跪在顾天泽马前的耻辱,他一辈子无法忘记。
他才是凤子龙孙,顾天泽算老几?
******
蒋氏走后,侯府的事情暂且交给王芷瑶,除了娘家外,永寿侯的生意也需要她亲自安排。
乾元帝怕顾天泽没钱花,赏了不少赚钱的生意,并给顾天泽在皇家商道上留了半成干股,别看只有一点的干股,但足以让顾天泽日进斗金。
王芷瑶接到内务府送过来的账册后,略觉得辣手,钱权是最容易让人眼热的,顾天泽权势滔天,如果在皇家海贸中还有股份,只会引来更多的羡慕嫉妒恨。
如今永寿侯府就他们两人,单凭顾天泽的俸禄和她嫁妆的出息就足够他们过得很好,乾元帝迟早要册太子,顾皇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有皇子,就是生下小皇子,谁能保证就一定同顾天泽亲近?一直信任顾天泽?
在账册面前,王芷瑶找回了自信,她本就是财经专业的毕业生。从事过理财的工作,虽然不说是极优秀的人才,但是也不差,她先了解了一番皇家海贸的构成,如果能操控住海上贸易的话……这给顾天泽增加砝码。
从现实看。让顾天泽低调根本行不通。
通过商途同皇族宗室捆绑在一起,相当于顾天泽多了几个‘盟友’……王芷瑶摇头,在皇权社会,金钱不是万能的,她的想法弄不好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她还是先把账本看明白后再说。
“瑶儿。”
“爹,您回来啦。”
王芷瑶看账本看得头疼。王译信走进书房,“您今日回来得挺早,三少方才让人传话,他被陛下叫进宫里去了,要晚点才能回来。皇上也是。才几天没见?说好给三少放假的,这回有叫他去。”
命人端上茶水,点心,王芷瑶问道:“您在衙门里累吗?”
“瑶儿你准备准备,同我一起出门。”
“……今日是……”
“王家除服的日子。”
王译信带了几分感怀,“你祖父去世已经三年了。”
“我记得。”王芷瑶忙道:“早就准备了一些祭礼,祖父见您仕途得意,会安心的。祖父一直希望您能光宗耀祖。在叔伯中最看重您,也最依赖您。”
王老爷子把王译信扔到外房,五服之外。才有今日的王译信。
如果王译信还在王家……没准还在翰林院混日子呢。
王芷瑶换上素服,素面朝天,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带上银首饰,对着镜子……咦,素服之下她显得挺文雅。气质高洁,摸了摸脸上的皮肤。成亲后她好像比以前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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