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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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女-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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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氏在出门前,对王芷璇道:“你冒犯嫡母,去祠堂罚跪三日,写孝经百遍。”

“……是。”

王芷璇低头领命,从她袖口的颤抖可知,此时有多么的气愤,愤怒,王译信再疼她,也不可能明着帮她。

容妈妈是个有眼色的,她在蒋氏跟前老实了许多,觉察出蒋氏的变化……只是不知蒋氏的改变会不会长久,以后四爷多关心蒋氏的话,没准蒋氏又会变回以前了。

蒋氏走后,王芷璇去宗祠领罚。

王芷瑶扬起脸庞,笑盈盈的望着肌肉绷紧,又心疼爱妾又心疼庶女的王译信,“父亲在生气吗?”

王译信抿着嘴唇,“你是要闹得家宅不宁?你五哥品貌出众,文采斐然,他……”

“您是想告诉我,您的庶子比嫡子更有前途?告诉我应该谦让,捧着殷姨娘?如此也可保证母亲和我们将来能在庶子庶女面前混一口饭吃?”

王芷瑶嘲讽之意十足,“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您眼看着嫡血在殷姨娘母子眼前混饭吃,是不是特别得意?”

“……”

“您可以偏心,但你阻止不了我们向上的道路,十年后再看,到底谁在谁眼下混饭吃!”

“……”

王译信眼看着王芷瑶的背影消失在书房门口,此时他恍然发觉,王芷瑶变得秀美,自信,她身上有着蒋家人特有的率直,在她眉眼间也可看到自己的影子。

上房,蒋氏福身道:“儿媳愿意效仿母亲当年,一正王家门风。”

老太太文氏目瞪口呆,以长房长媳纳兰氏为首的几个儿媳也不由得张大了嘴,原本她们是打算群起而上训斥蒋氏的,怎么变天了呢?

“来人,请家法。”蒋氏勾起了嘴角,挺直了腰杆:“我不如母亲严苛,抽她十鞭子罢。”

第二十六章鞭法

宗族的家法甚为苛刻,在标榜传统,底蕴的王家尤甚。

别管殷姨娘在何处,一句请家法,她就得乖乖的跪下领罚。

初冬时节,气候寒冷,彼时天上飘着的雪花更为冠文侯宅邸平添几许的冷意。

殷姨娘较好的身段裹着略显单薄的锦衣跪在屋外的青石路面上。

从生下王芷璇后,殷姨娘就没再受过今日的委屈,以前她一直享受着王译信的疼惜,有王译信糊弄蒋氏在前,又有一个障眼法刘姨娘在,她在蒋氏面前就没受过罪。

有时装作委屈,忍耐,不过是她想多得一些王译信的疼爱。

今日,她像往常一样陪伴王译信吟诗作画,躲避开蒋氏的‘刁难’,不知怎么突然间风云突变,她被王译信从小路送走没多久,就被健仆抓到并正院罚跪。

殷姨娘的双腿跪得发麻,膝盖下又冷又硬的石头实在是让生活无忧,富贵,安详的她难以忍受。

抬起那双妩媚又显得清纯的眸子,殷姨娘的目光恨不得能将绣着喜登枝的帘栊烧出一个洞来,即便她看不到屋里的状况,也晓得蒋氏此刻的张狂。

她是不是太善良了?几次劝说四爷善待嫡妻,多次阻止女儿为她伸张正义。

原想着只要四爷的真情,只要儿女顺利,她受些委屈无妨,但今日她跪在外面,蒋氏却可以站在屋子里颐指气使,无理取闹,殷姨娘心底涌起的不是委屈,而是屈辱。

在殷姨娘身边站着手持鞭子的健仆,两位妈妈是文氏心腹,晓得养在文氏身边的五少爷是殷姨娘生的,文氏阻止不了蒋氏,但在行刑上是可以放水的。

王家明面上婆媳和睦,可老太太文氏和长媳纳兰氏私底下少不了勾心斗角。

文氏将大权交给了纳兰氏,在关键的,有油水的地方,大多是文氏用得惯的‘老人’。

“殷姨娘待会一定要记得做做样子,您别让奴婢难做。”其中一位圆脸的妈妈低声提醒,“老夫人也不愿意罚您。”

殷姨娘缓缓的道:“两位今日的恩情,我记住了。”

“您到是个烈性女子,莫怪老夫人极是看重你。”

“就是,唤个人早就哭天喊地的求饶了。”

两位妈妈对透着不屈倔强的殷姨娘恭维着,各房小妾大多领过家法,有的姨娘行刑前就吓得失禁了,丑态百出。

不愧是随着四爷识文断字的殷姨娘,那份高贵,那份被侮辱的感觉,完全不似个姨娘呢。

蒋氏隔着帘子喊道,“还等什么?行刑。”

“喏。”

拿着鞭子的妈妈高高举起鞭子,抬头看了一眼撩开的帘栊,蒋氏就站在门口,妈妈被蒋氏看得心慌意乱,手臂落下,鞭子重重的抽在了殷姨娘的身上……

糟了,打重了!

两位妈妈对视一眼,其中一位略带抱怨,执鞭的圆脸妈妈也很委屈,你被四夫人看着,也得这样。

殷姨娘没有哭,也没闹,更没有向高高在上的蒋氏求饶,抬起脖颈她同蒋氏对望,她跪着,却有和蒋氏平起平坐甚是高出蒋氏一头的感觉。

蒋氏只能用简单粗暴的手段打击她,而她拥有出息的儿女,以及蒋氏永远也不可能得到的——四爷王译信的眷恋爱慕。

谁比谁更可悲?

谁比谁更有资格怜悯谁?

殷姨娘记住了后背挨得鞭子……伤口很痛,今日她受得委屈明日必让蒋氏十倍偿还。

蒋氏完全没有殷姨娘那分百转千回的细腻心思,她只晓得如今跪在自己面前挨鞭子的人是殷氏,“看不出来,你倒是死不悔改呐,用力抽,你们没吃饭的话,齐妈妈,你接手!”

“母亲。”

王端瀚从小路飞奔而至,撩起锦缎水貂皮外罩,跪在蒋氏面前,“求母亲开恩。”

“我若不开恩,你待如何?”蒋氏对庶子没有一丝的好感,不是顾及王译信,她早就将庶子庶女给捏死了。

“我愿意代替姨娘受您的责罚,母亲,姨娘体弱,求您开恩……”

王端瀚泪撒衣襟,俊俏的脸庞挂满了对殷姨娘的孝顺和对蒋氏跋扈的无奈。

“好……”蒋氏冷笑道:“我成全你!”

躲在一旁看着的王芷瑶心道,糟了,娘又中计了!

蒋氏寻个借口怎么处置殷姨娘都可,那是礼法赋予嫡妻处置妾侍的权利,任何人也不敢多嘴,但蒋氏若是转而鞭打无辜,代生母受罚,且有秀才功名的庶子,蒋氏会落得一个嫡母不慈的名声。

“儿媳不可鞭打瀚哥儿。”

果然,老太太文氏不负众望的出言阻止蒋氏,“你罚殷氏,我没二话,可瀚哥儿是老四的儿子!薄待庶子,你这是不慈。”

“四弟妹不可鞭挞搓磨庶子,你还是听母亲的话,就此作罢为好。”纳兰氏以长嫂的身份规劝蒋氏。

蒋氏还是太嫩了,怎能在惩罚妾侍的时候让庶子冲出来?名门淑女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甚至她们根本就不会让庶子出生。

王芷瑶向门口张望,怎么还不到?王译信……谪仙爹你该出场救你的爱妾爱子了!

“把鞭子拿过来。”蒋氏一摊手,杏眼圆睁,柳眉倒竖,“拿过来!”

“求求您开恩。”王端瀚整个身体将殷姨娘护得密不透风,见蒋氏掂量着手中的鞭子,泣道:“您惩罚儿子吧。”

“既然她们说鞭打庶子便是嫡母的不慈,我不打你……也不想成全你的孝心了。”

蒋氏手腕一抖,鞭子如同长了眼睛越过王端瀚,落在殷姨娘身上,只听殷姨娘嗷了一声,后背的衣服被打出了一道口子。

殷姨娘光滑白皙的后背上多了一道触目惊心的鞭痕。

纳兰氏等人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殷姨娘挨得鞭子一定很疼,可她们明明没看蒋氏用了多少力度,只是轻轻的甩了一鞭子而已。

无论王端瀚如何为殷姨娘抵挡,蒋氏甩出的鞭子都对王端瀚毫发无损且稳稳的落在殷姨娘身上,殷姨娘身上的衣服被蒋氏用鞭子卷走了大半……露出她那身白净,细腻的皮肉。

王芷瑶喃喃的念叨:“原来鞭子还可以这么玩?”

王端瀚和殷姨娘的狼狈,更衬出蒋氏的彪悍,凶残!王端瀚无用的抵抗只会让殷姨娘被蒋氏抽得更惨。

此时王芷瑶有些后悔让人去通知王译信了,不过王译信到来也让蒋氏彻底看清楚……他到底真爱谁?

“住手。”

重新梳洗过的王译信快步走进了院落,见爱妾满身鞭痕,衣衫破碎半裸着娇躯,王译信胸口闷得生疼,上前握住蒋氏的拿鞭子的手腕,“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第二十七章意外

蒋氏被殷姨娘惹出了火……殷姨娘不是要倔强贞烈吗?庶子不是才子,京城四杰之一吗?

她偏偏不给这对母子留脸面。

挥出的鞭子每一下都能带飞一块殷姨娘身上穿的衣衫,蒋氏手上特别有技巧,殷姨娘不至于全裸,只是破碎的衣衫挡不住殷姨娘独特的风情和细皮嫩肉。

正院伺候的男仆纷纷垂头,不过,他们大多悄无声息的偷瞄着四爷爱妾,莫怪四爷宠着殷姨娘,那身皮肉真是勾人,引人遐想。

直到四爷赶过来,阻止蒋氏,男仆们才双膝一软,跪伏于地,不敢再偷看有着欺凌美的殷姨娘,今日他们才知晓得女子身上若是带着鞭痕……会让男子血脉喷张,并且涌起征服或者凌虐的快感。

“你为了她,阻止我?”

“夫人……不要再闹下去了。”

王译信额头的伤口破坏了他谪仙的气质,蒋氏记起王译信额头的伤口是自己砸出来的,略觉心疼,万一留下伤疤,他的容貌就不再俊美无暇了。

蒋氏手臂慢慢低垂,三尺长的鞭稍垂地,“我给四爷面子,今日到此为止。”

王译信解开身上披着的外罩,盖在了殷姨娘的身上,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并在她耳边低声道:“卿卿,我来迟了。”

“四爷……”殷姨娘几乎要咬碎嘴唇,呜咽道:“妾,没脸再活。”

王端瀚方才也见了生母的身体,而且在场的人都看到了,他悲愤的垂着脑袋,又羞又愧……蒋氏这顿鞭子带给一路顺风顺水的王端瀚难以承受的奇耻大辱!

万一被外人知晓此事,王端瀚再没脸面自称俊杰才子。

殷姨娘盈盈水目眷恋又决绝般的看了王译信最后一眼,“让妾死了罢,妾去了,对谁都好……”

察觉心爱女子寻死守节的决心,王译信隐藏在暗处和心灵深处的炙热感情爆发出来,拦着她劝道:“这事不怪你。”

蒋氏就算是在感情上再不开窍,也察觉到王译信对殷姨娘的不同,耳边回荡着在枫华谷庄子上时王芷瑶说过的话,蒋氏拿鞭子的手臂颤抖着几乎握不稳鞭子。

纵使再怀疑王译信的用心,蒋氏也不想将爱慕了十几年的丈夫看得太差,总想着女儿对丈夫误会太多……

王译信和殷姨娘宛若一对生死相别的恋人,浓浓的深情刺人双眸。

王芷瑶湿了眼角,为蒋氏,也为她的上辈子心痛。

这一切都是她借势安排的,她只想让蒋氏认清王译信的真面目,可这出戏的结果对她们母女来是苦涩的。

“娘。”

王芷瑶飞快的跑到了蒋氏身边,握住了她冰冷的手,再痛,再苦,王芷瑶都要将挡在蒋氏眼前的虚伪揭开,将真爱这颗毒瘤割除!

她无法看着蒋氏走向凄惨的结局,更无法让王译信欺骗蒋氏一辈子。

“父亲怎的同殷姨娘抱在一处?你们好像戏文里唱得受于压迫而被迫分离的有情人呐……父亲是在排演新戏吗?”

“不是。”王译信失口否认,想要收回的手臂被殷姨娘紧紧的缠着,板着脸道:“你怎敢将为父比作戏子?”

王芷微笑着说道:“戏子只是在戏台上演戏,台下起码是真实的一个人,您呢?对谁是真,对谁是假,您敢说出口?我看殷姨娘很在意您。”

同为一个男人的女人,蒋氏看得出殷姨娘眉宇间的得意。

殷姨娘紧紧的依偎在王译信怀里,眉梢微扬,仿佛向蒋氏炫耀,我有四爷,你有吗?

蒋氏恨到了极致,再一次挥了鞭子:“贱人!”

怒火攻心,蒋氏没控制住挥鞭的方向,也许她也是怨恨王译信护着殷姨娘,本来冲着殷姨娘去的鞭子变了方向抽到了王译信的身上,一道红肿的鞭痕贯穿了他的谪仙脸。

王译信不敢置信的看着蒋氏,她敢抽自己?

蒋氏合上了眼睛,有悔意,有痛苦,亦有一丝的解脱。

老太太文氏直接将手中的暖炉砸向了蒋氏,大声斥责:“你想毁了我儿?”

王芷瑶早有准备,挡下了袭击向蒋氏的暖炉,护在明显不在状态的蒋氏面前,反击:“祖母不是应该怪责父亲吗?若不是他护着殷姨娘,又怎么会被母亲伤到?”

“王家的规矩可没这条呐,妾室被罚,男主人挡鞭子!”

“……”

老太太文氏像是被捏住了喉咙的鹌鹑,好半晌才喘出一口气,神色复杂的看着王芷瑶,“七丫头,被打得人是你父亲!”

“若不是‘意外’的话,护着爱妾的他有资格再做冠文侯府的谪仙吗?外面不都是说他有士族遗风吗?魏晋时王谢两家的郎君也如父亲?”

“怎么同我看得史书,背得王家家训不一样呢?”

王芷瑶的话,让文氏等人越发的难堪,纳兰氏扶着文氏低声道:“是意外。”

冠文侯如今就靠着‘祖上的高贵’在朝上立足,此事一旦传开去,王译信和王家必然名声扫地,正妻责罚小妾,慢说是士族,纵使后起的勋贵朝臣也不敢明着为小妾挡鞭子,当众不给妻子脸面。

文氏深深的吸了一口冷气,喝道:“老四,你给我进屋来!”

王译信对文氏的话置若罔闻,蒋氏她流泪了,她也会哭?被抽得人是自己……为什么自己除了愤怒外,还隐约有一丝的愧疚呢?

“王译信!”

文氏夺过长媳纳兰氏手中的手炉砸向了儿子,神色严厉的斥责爱子:“看看你做得好事!没事你往贱妾身边凑什么?好好的日子,你是不是不想过了?”

王芷瑶可没兴趣为王译信挡手炉,眼见王译信被砸了一身的火炭,听着文氏声嘶力竭怒吼般的教子,她感觉分外满足,只待蒋氏想通,王家的虚伪可破。

孝顺,不违逆父母也是王译信的‘优良德行’之一。

纵使他有万般委屈,也得直挺挺的跪在文氏面前听训,“母亲息怒,您别气坏了身子。”

痛骂了王译信一顿,老太太文氏喘着粗气:“逆子,还不向你媳妇陪个不是?老四你要记得妻妾不可同日而语,王家的祖训——贱妾乃玩物奴仆。”

殷姨娘直接被玩物一词打击得瘫软在地上,王端瀚更是抬不起头来,染血的指尖紧紧扣着地面,如果自己的生母不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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